如果你穿越到校园甜文反面女二该怎么做?
【女二:你撕你的逼,我学我的习(并不是)】经常看到有小朋友找不到专栏,就在这里放个链接哈,回答里也会一直更滴
——正文!——
如果有什么事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还恐怖的话,那就应该是——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正在上高中数学课。
岑水弯揉着因为趴着睡而酸痛的脖子,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数学必修一。
她差点吓得蹦起来。
“我天天天这什么终极噩梦啊……!?”岑水弯揉揉眼睛,抚着胸口震惊道。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岑水弯没控制住音量。
讲台上的老师正讲到激情处,猝不及防被她打断,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眼睛瞪得提溜圆。
“岑水弯!你不听课就睡觉!不要影响别人!”
这不是刚醒么……
岑水弯被骂懵了,怔怔的抬头往讲台上看,看到一张她并不熟悉的脸。
这谁啊?!
岑水弯嘴巴圆张成O型,和老师大眼瞪小眼,看起来格外喜感。
地中海老师看着她仿佛挑衅的表情,气得把课本一扔,猛拍了下讲台,气哄哄地喊。
“岑水弯!你这什么表情?!给我站上来!到讲台旁边听课!”
“……”从小到大没被老师这么厌恶过,岑水弯带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大脑,默默拿着书站起来,准备从同桌椅子后面绕出去。
后面她同样不认识的男生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姐,牛逼啊。”
岑水弯并不想理他,那男生同桌踹他一脚,没个正形的摊在桌子上。
“陈尔岸,你弯姐的起床气你还不知道吗。”
岑水弯脚步停下了,拧眉不可置信的看向刚才说话的男生。
“你谁?!”
陈尔岸笑了一声,转头骂他。
“说你呢,当你谁啊,唐疏舟!”
卧槽!
岑水弯人都傻了,机械的走到讲台上站定,眼神无意识的定在某处。
讲台上,老师看她一眼,转过脸,又再看她一眼,终于忍无可忍。
“看书啊!你盯着姚斯究看什么呢!”
卧槽!
岑水弯吓的一激灵,手上的书啪叽掉在地上。
她弯下腰去捡,错过了眉眼精致的男生投过来的视线。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继续讲课。
岑水弯重新站好,捧着书一脸复杂。
陈尔岸、唐疏舟……
这两个人不是她前两天看的那什么校园小甜文里面的反派女二的跟班小弟么?!
虽然他们两个各自戏份都不多,但是出场加在一起,也差不多能凑个两章的字数。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里面女配也叫岑水弯,想当初岑水弯看的时候还因此吐槽不绝,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穿越成她了。
校园、甜文、女二。
干!
这对她而言不就是一本注定炮灰的狗血虐文么!!
岑水弯想死。
她双手扯着书悲愤欲绝,一个不注意,哗擦一声,数学书从中间劈成两半,只剩下尾端还连着,在她手上摇摇欲坠。
《惊!高一八班岑水弯当众撕书!》
这一刻,岑水弯连校园八卦头条的名字都想好了。
地中海老师气的连粉笔都折断了,拿粉笔头扔她。
“岑水弯!你有意见就说出来!撕书有意思吗!”
岑水弯欲哭无泪,非常无助的摇摇头。
“没意思没意思……”
地中海老师气的吹胡子瞪眼,挥着手赶苍蝇一样赶她,
“回去回去!别在这里耽误上课!”
“好的好的……”岑水弯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生无可恋的回到座位上。
她没理后面那俩人的挤眉弄眼,悲痛的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脸。
上苍啊!明明她都已经熬过了大学正式迈入社会即将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为什么还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岑水弯挤出来两滴眼泪,放下手时,掌心多了两滴黑水。
?
怎么的,女二连眼泪都不配是正常的颜色是吗?
岑水弯愤怒的擦擦眼睛,手上多了一团晕染开的黑色痕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显眼。
岑水弯默默盯了一会,恨不得仰天怒吼。
上学画尼玛的眼线啊!!!!!
台上密切关注她的数学老师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岑水弯,声音又哽了一下,接着诡异的变了个调,像是生生憋笑憋出来的。
岑水弯面无表情,看淡红尘。
让她死。
*
岑水弯前半节课悲痛,后半节课郁闷,一听到下课铃,顶着两个熊猫眼,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冲进厕所,疯狂的搓脸。
她好不容易把脸洗干净,刚出厕所门,就被几个女生神秘兮兮的拉出去。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轻举妄动,被她们拉着上了两层楼,拐进女厕所。
厕所是隔间式的,岑水弯本以为是传说中的女高中生结伴上厕所的神秘仪式,然而等到了厕所里,几个人谁也没进去,就指着一个隔间,压低声音跟岑水弯说。
“弯姐,许意迎就在里面。”
岑水弯:?
女主出现的猝不及防,岑水弯看着几个小女生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书里的女二岑水弯就是那种典型的无脑恶毒女配,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就是用她的智障来烘托女主的高尚以及善良,顺便在关键时刻成为男女主感情进展的一剂强力催化剂!
女配作死千千万,皆是女主铺路砖。
岑水弯一个头两个大,她自然是不会蠢到走女配的老路,但是面对这神不知鬼不觉开始的剧情,着实觉得有点棘手。
毕竟原书大多是女主视角写的,所以岑水弯并不知道这群小姑娘这次准备做些什么。
她刚想随便扯过来一个问问清楚,哗啦啦的冲水声在安静的厕所里响起来,接着就是咔哒的开门声。
许意迎推门出来,岑水弯僵了,扫她一眼。
巴掌小脸潋滟水眸,果然是小白花女主的标配。
围在岑水弯旁边的一个小女生笑吟吟的迎上去,带着“哈哈我又来搞你了”的眼神,自来熟一样的挽住许意迎的胳膊。
许意迎面色一凝,想把胳膊抽回来,却被那女生拽的紧紧地。
“哎,躲什么呀,我们弯姐说想跟你聊聊天呢。”
岑水弯:你其实是想搞我吧?
许意迎被扯到岑水弯面前,抬起脸,咬着下唇和她对视。
岑水弯硬着头皮看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的笑了笑,随口说。
“哟,这么巧,你也上厕所呢?”
空气安静了一瞬。
小姐妹们脸色茫然了一刹那,差点没接住岑水弯这戏份。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兢兢业业的继续自己的工作,偷偷绕到许意迎后面,手里攥了个小瓶子,手腕一翻往许意迎裤子上一泼。
岑水弯只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没看清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会儿比许意迎还着急,恨不得伸过脖子去看。
见到那女生得手,挽着许意迎的女生一笑,拉着许意迎就往外走。
“是啊,弯姐说得对,怎么这么巧呢,厕所也上完了,咱们赶紧回教室吧,一会就上课了。”
她拉着许意迎一转身,许意迎的背后就暴露在岑水弯眼前。
岑水弯定睛一看,脑子里瞬间跟开了弹幕一样奔腾而过无数吐槽。
许意迎屁股那里被她们泼上了一些暗红色的墨水,打眼一看,特别像侧漏……
这也太缺德了点?!!
岑水弯看的脑子一晕,许意迎已经被扯出了厕所。走廊里零零散散站着一堆人,岑水弯一懵,在许意迎踏出厕所的那一刻冲上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
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许意迎身体僵硬,低下头看岑水弯打结的手。几个小姐妹嘴巴大的能吞鸡蛋,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啊,那什么……你刚刚蹭上了点东西。”
岑水弯说完,觉得自己现在特别里外不是人。欺负人的是她的小跟班们,做老好人的又是她。
岑水弯扶额,面对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想叹气。
许意迎手指微动,嘴唇抿的紧紧地,没说话。岑水弯也没指望她说话,自己系好衣服,转身去叫那一堆还愣在原地的小跟班们。
一堆人如梦方醒,却又觉得还在梦里,懵懵的跟着突然转性的岑水弯走。
岑水弯头疼的转身,一抬头,看见迎面站着一个面色复杂的男生。
短发细碎,额前散落着凌乱的刘海,盯着她的表情很是怪异。
岑水弯当然不认识他,也没心思理他,闷着头往前走。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男生突然开口,像是警告。
“岑水弯,你别耍花样。”
“……”岑水弯无缘无故被他讽刺,也有点不耐烦,转头冷声呛他,“这位同学,你谁啊?”
以岑水弯为中心画圆,直径两米内都寂静无声。
岑水弯看着一群人都面色古怪,无中生蛋,仿佛感觉到一阵蛋疼。
她估计可能她又踩雷了。
这尼玛的,扫雷的雷区都没她这么密集。
这次第,怎么一个愁字了得!
岑水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头也不回,拔腿朝楼梯跑去。
等到了安静的楼梯间,身后小跟班们跟的气喘吁吁,其中一个犹豫着问了句。
“弯姐,程苏祈惹你生气了?”
岑水弯脚步一顿,生无可恋的闭了闭眼。
岑水弯正面刚男主程苏祈成就达成√
身后一个小姑娘看着她的背影,怯生生的问。
“弯姐,你刚才为什么要帮许意迎啊……”
她这一提,又让岑水弯想起了刚才看到的辣眼一幕,有点抓狂。
“因为我们是女生啊!!同为女生,更不能开不尊重女生的玩笑啊!!”
岑水弯抱头说完,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一堆勤勤恳恳跟在她后面的小朋友们,语重心长的说。
“以前我可能带你们做了很多针对许意迎的事,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老大,岑水弯本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以后咱们的日常就换换吧,从绞尽脑汁搞许意迎换成每天背一篇文言文吧!”
“扑通”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左脚拌右脚摔到地上了。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大惊失色,看起来非常想冲上来晃晃岑水弯的脑子看看有没有进水。
“弯姐?!你不会真不喜欢程苏祈喜欢班长了吧?!”
“……”岑水弯默了,“班长是谁?”
“?”女生被她问蒙了,“姚斯究啊。”
岑水弯拧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内容,然而从头想到尾,没记得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然而还没等岑水弯回答,那个女生猛地深吸一口气,每一个五官都在努力的表达着惊讶。
“班长?!你怎么在这?!”
“……”岑水弯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过去,楼梯拐角上楼处,有一个男生抱着一摞试卷,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乌发墨瞳,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就很狗血。岑水弯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狗血桥段会发生在她身上,或许这就是一个校园文女二所必须要承担的吧。
姚斯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讲话,脚步不停,自顾自上了楼和她们擦肩而过。
岑水弯心累到无以复加,头也没回,闷闷的对身后站着的人讲。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女生傻傻的想了想,“班长,你怎么在这?”
“……再往前!!”
有人附耳跟她说了两句,那女生恍然大悟,一拍掌说:“姐,你真喜欢班长那个类型的了?!”
岑水弯努力心平气和,失败了,奓毛道:“我谁都不喜欢!!我他妈喜欢学习……!!还有,以后别叫我姐!!!”
*
度过了史上最难熬的一个大课间,岑水弯看破红尘一样跌坐回座位上,还没喘口气,突然见到许意迎竟然从后门进了教室。
岑水弯拖着脑袋,这才想起来许意迎和女二是一个班的。
等一下……
为什么许意迎要去上面的楼层上厕所,而且还专门挑了程苏祈在的层?
岑水弯坐直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小白花的。”——此名言来自岑水弯改编鲁迅先生《记念刘和珍君》。
然而还没等岑水弯思索出个所以然,一个女生抱着一摞本子过来,托托眼镜对她说。
“岑水弯,全班就你没交作业了。”
“……”岑水弯差点坐到地上。
岑水弯:杀了我吧。
唐疏舟本来趴在后面,听到这话,坐直身子,笑眯眯地说。
“不对啊严静静,我也没交作业呢。”
“哦,全班就你俩没交作业了。”严静静点头,顺从的改口。
岑水弯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来,把自己的本子递给岑水弯,非常熟练地说。
“快抄吧,我刚抄完,正准备交呢。”
岑水弯头一次从抄作业这件事中感觉到一股人间大爱,感激涕零的把本子接过来,连声道谢。
“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我抄的姚斯究的,保证全对。”那女生自豪地拍拍胸脯。
又是姚斯究……岑水弯对他高频率出场感到无奈,但是奈何旁边严静静抱着作业跟尊大佛一样站着,她一点不敢怠慢,刷刷的开始抄。
岑水弯:别管四舅还是大姨,给抄作业就是好亲戚。
跟打仗一样抄完了作业,岑水弯揉揉发酸手腕,冲前桌女生道了个谢,最后脱力的趴在桌子上。
身后有人戳了戳她,岑水弯叹口气,刷刷写了几个字,反手拍在她自己后脑勺上。
——“我想静静”。
陈尔岸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
“严静静!弯姐想你啦!!”
槽!岑水弯愤怒的抬起脸。
谁来告诉她,陈尔岸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
下午的课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临放学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地中海老师突然杀气腾腾的冲到班里,把手里的两本作业往桌上一扔,拿黑板擦重重敲了敲桌子。
岑水弯本来无精打采的,一抬头却忽然对上老师杀人般的目光,腰板情不自禁的挺直了。
怎、怎么回事,这操蛋的一天还没结束?
她还在思索自己又有哪里惹到他老人家了,就听到他在上面大吼道。
“咱们班有些同学,抄作业都不会抄!人家写的α,你们一个抄成L,一个抄成2,说出去我都替你们丢人!!”
岑水弯扶额,前桌女生悄悄扭过头来问她。
“你说骂的是咱俩吗?”
岑水弯简直要敬佩她的心理素质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你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咱俩生吞了。”
前桌女生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数学老师到底还是照顾两个女生,没指名道姓,痛骂一通又拿着本子走了。
岑水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跟老师道个歉。
不管原主是怎么个情况,毕竟她不知道要呆在这里多久,能苟一天是一天。
数学老师果然没走,正拿着他们两个的作业看,似乎想研究出朵花来。
岑水弯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的敲了敲门。
“进。”数学老师看到她,先是提了口气,见她乖乖的站着,这口气又发不出来。
“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抄作业。”岑水弯认错态度良好。
数学老师看看她,又看看本子,最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老师也是盼着每个学生都能好好的,你看你,耐下心来学习,肯定能学好。你说说你,别老搞这些小动作,这次要不是许意迎看得仔细,老师都要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嗯……嗯?”岑水弯本来正虚心听着,听到最后却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老师被她吓了一跳,话都忘了。
“怎、怎么了?”
岑水弯咬紧后槽牙,心里又气又无语,吐出来两个字。
“没事。”
当初看书的时候只看到女二各种花样作死妄图插足男主女主,然而穿越过来才知道,许意迎那朵小白花,估计背地里小动作也没少耍。
冤冤相报何时了,女主光环她又没有!
*
等岑水弯被老师放回去时,班里已经走没人了,岑水弯拖着步子走回座位收拾东西,一拉书包,桌洞里面的东西叮铃当啷掉了一地。
岑水弯盯着那一堆摔得七零八落的化妆品,先是肉疼,又是脑仁疼。
窗户外面是橘红色的晚霞,岑水弯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要一点点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她捧着摔碎了的玻璃瓶子,一股脑倒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今天的值日生好像把垃圾都拎下去倒掉了,现在垃圾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化妆品们可怜的躺在里面。
岑水弯低着头看着,突然有些悲从中来,双手扶着垃圾桶边缘对着里面大喊。
“垃圾桶啊!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垃圾!干垃圾还是湿垃圾还是有害垃圾!求你了!把我带走吧!”
她泄愤的喊完,一直起腰,余光看到后门口站了个人。
这世上本没有通向尴尬的路,然而岑水弯走得多了,凭借一人之力,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姚斯究,强装淡定的打了个招呼。
“你还没走呢?”
姚斯究平静的回:“我刚倒垃圾回来。”
“哦哦。”岑水弯点点头,正想走回座位上,突然间姚斯究瞥了垃圾桶一眼,淡淡的说。
“你没套垃圾袋。”
“……”日。
无人的学校,寂静的走廊。
洗手间里,岑水弯把水流开到最大,愤愤的洗着垃圾桶。
好不容易把里面的液体洗掉了,岑水弯看着比她脸都干净的垃圾桶,叹了口气,认命的拖着走回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她脚步一顿,猛然想起了地板上还有一堆液体要处理。
岑水弯简直要捶胸顿足了,耷拉着肩膀半弯着腿颓丧的往教室里走。
走了两步,头被人用手顶住了。
岑水弯一愣,抬起头,看到微微偏头看着她的姚斯究。
“……你还没走?”岑水弯这次真诧异了。
“我是班长,要锁门。”姚斯究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桶,顺手掏了个垃圾袋上去。
岑水弯看着他套好袋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哦,那你先走吧,我一会儿锁,地上还得拖一下……”岑水弯一边说一边去指自己桌子底下那片狼藉。
然而当她看过去,却意外的发现桌子下面已经被人拖干净了,地面上水渍还没干。
岑水弯愣愣的转过头看他,对上姚斯究毫无波澜的眼睛。
她嘴一抿,由衷的感激道。
“班长!!你真是好人,简直当代活雷锋!!人家是做事不留名,你就是做事不留表情!”
姚斯究听了她的话,没什么反应,依旧冷冷淡淡的。
岑水弯尴尬惯了,处理这种情况已经是得心应手。她跑回去拿上自己的书包,哒哒哒跑出去,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站在那看着姚斯究锁门。
姚斯究锁好门后,看见岑水弯在等他,表情难得有一丝诧异。
岑水弯笑眯眯地,热络的凑上前:“班长,谢谢你啊,我请你喝可乐呀!”
“没事,不用。”姚斯究惜字如金。
其实岑水弯没别的意思,只是她觉得,相较于其他人,可能跟姚斯究这个小说里没出现的人呆在一起更为安全。
他们两个又无言的下了一层楼,姚斯究依旧沉默的走路。前面拐角,岑水弯一脚迈过去,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两个人,以壁咚的姿势挡在她面前。
“妈呀!”岑水弯一惊,下意识推了一把正对着她的男生。
穿着白衬衫校服的男生被她猛地一推,“卧槽”一声,整个人飞出去,堪堪抓住楼梯扶手,差点滚下楼。
旁边刚才被压住的女生身体一颤,惊慌的抬眸朝他们看来。
岑水弯定睛一看,恨不得拔腿就跑。
阴魂不散许意迎,无处可逃岑水弯。
锁死,注定要锁死。
*【少少的更新,这一定是一篇甜饼!!发四!!】
程苏祈惊魂未定,怒气冲冲的站在楼梯口,许意迎眼里水波盈盈,看了眼岑水弯,没有说话。
岑水弯就不用说了,她只想去死。旁边被岑水弯死死拽住的姚斯究低头看着被拉住的袖口,扯了扯,没扯出来。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岑水弯忽然想到一首诗。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三个人都看向她,岑水弯哈哈笑了两声,笑容尴尬。
“你们知道这句诗的上一句是什么吗?”她自问自答,“就是,悄悄是别离的笙箫……要不我们假装谁也没看见谁,从此天涯海角两不相欠……”
话还没说完,程苏祈嘲讽的笑了,忽然抬手把一个东西朝岑水弯扔过来。
岑水弯一愣,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朝自己飞过来,似乎还有脚在空中乱颤。她心里一紧,但是因为距离太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空中忽然横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把那团东西抓在手心。
气氛有些凝固。
岑水弯眨眨眼,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下,转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的姚斯究。
姚斯究垂下眼看着手心里的黑色蜘蛛玩具,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半晌,姚斯究抬眸,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站着的程苏祈,开口。
“过分了,程苏祈。”
程苏祈不屑的笑了笑,神情倨傲。
“你弄清楚没有,这是岑水弯扔到许意迎包里的,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岑水弯略一回想书里的细节,悲催的发现这好像确实是女二派人扔到许意迎包里想吓唬她的……
她看着姚斯究看过来的视线,羞愤欲绝,恨不得滑跪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道歉。
这件事一定给了姚斯究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要乱替别人出头,极有可能被打脸。
“这个……”岑水弯挠了挠下巴,“这确实,是我放的……不过,怎么说呢,昨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上一秒的我不是这一秒的我,就像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她说完,非常诚恳的看向姚斯究:“班长,你知道这个理论吧?”
“嗯。”姚斯究淡定,“相对主义诡辩论,俗称钻牛角尖。”
“……”岑水弯噎住了,看了眼被他抓在手里还在乱晃的毛绒大蜘蛛,一咬牙,刷的转身面向许意迎,爽快地说。
“行,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就事论事跟你道个歉!”
岑水弯说的气势如虹,许意迎被她吼得一愣,眼眶竟然红了。程苏祈见状,下意识上来站在许意迎前面。
岑水弯莫名其妙又成了恶人,一脸卧槽的看了眼欲哭未哭的许意迎,伸手点点程苏祈,咬牙切齿。
“狗东西闪开啊,我道歉呢,看不见吗?!”
程苏祈看她就要冲上来打架的样子,又听她理直气壮地话,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想闪开,被许意迎悄悄拉住袖子。
他一激灵,回神了,皱起眉毛来,伸手护住许意迎:“岑水弯,你这态度像道歉的吗,别欺负人。”
岑水弯在心里骂了一句大脏话,一撸袖子想叉腰,结果她一撸起袖子来,手臂内侧突然露出来一个黑色纹身。
小臂白皙修长,那个纹身更显得清晰明了。
是个名字。
程苏祈。
一阵气血直冲上岑水弯的天灵盖,震得头皮发麻。
程苏祈也看到了,诧异了一下,抬眸看她一眼,眼神复杂。
这意想不到的插曲把岑水弯火都浇灭了,她默默放下袖子,“你别误会,我明天就去洗掉。”
程苏祈似乎想说点什么,岑水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吓的转身下楼,还不忘拉上无言站在身后的姚斯究。
*
两个人穿过关了一大半只剩一点缝隙的校门,岑水弯看着廖无人烟的街道,心情平静了点,又忍不住跟姚斯究开玩笑。
“精彩吗?你看我这校园生活,够不够精彩?”
姚斯究的眼睛随意的扫过岑水弯的手臂,岑水弯被这一个眼神搞得又尴尬起来,把手臂背在身后嚷嚷。
“别看了别看了,我一定会洗掉的,真的是脑子有泡吧岑水弯,搞这么杀马特非主流……”
岑水弯:我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他们站在空旷的校门口,姚斯究看着面前愁眉苦脸来回转圈的人,心里回想着对她为数不多的记忆。
逃学、打架、拉帮结派……
他又看了眼还在聒噪的碎碎念的岑水弯,小幅度的勾起唇,觉得怎么看都不像。
岑水弯转圈挠头,瞥到标着大大的糕点甜饼四个字的路边摊,突然有点饿,抬脚一边走一边问姚斯究。
“哎我饿死了买点吃的拿回家……班长你吃不吃啊,甜的咸的?”
我不喜欢吃路边摊。姚斯究在心里想。
岑水弯没听见他回话,停下来回头问他。
“吃吗吃吗?甜的咸的?”
姚斯究抿抿嘴,朝她那边走了两步。
“甜的。”
*【更新!我也想调戏小弟弟,唉!】
买甜饼的时候,岑水弯看着大叔摊饼的手,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岑水弯家在哪里。
这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要露宿街头。幸好原身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姐头,上学也不忘带着手机。
岑水弯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妈”,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岑水弯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妈妈,可以来接接我吗?”
对面安静一会儿,年轻的妈妈疑问:“岑水弯,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没有的,妈妈,是我本人,你快来校门口接我吧。”
*
买完糖饼,岑水弯付钱往回走,看到站在路边安静等她的姚斯究,突然贼心大起,快步走过去,伸手把饼递给他。
姚斯究伸出手来接,岑水弯却手腕一转,避开他的手,直接把饼递到他嘴边,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眨着眼睛看他。
“班长,你尝尝啊。”
姚斯究下意识退后一小步,手指一颤,抬眸看她,闭紧嘴巴。
岑水弯天真懵懂:“怎么不吃呢?”手上的饼离他嘴巴更近了点。
姚斯究微微偏开头,皱眉:“你放下,我自己吃。”
“嗯?”岑水弯一副“我不懂不再说什么”的表情,饼追着他的嘴巴走,“你不给我面子啊?”
姚斯究躲无可躲,有点崩溃:“你放下!”
“你吃一口我就放下!”
“你放下我自己吃!”
“别废话了吃一口不就完了!”
……
姚斯究第一次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看了眼依旧坚持着的岑水弯,鼻子里满是糖饼甜腻腻的气息。他最后看了看嘴边的饼,闭上眼,自暴自弃的偏头咬了一口。
饼有点油,里面的糖还有点烫嘴。
姚斯究嚼了两下就往下咽,岑水弯看着他的表情,努力的憋着不笑,诚挚的问他。
“甜吗,班长?”
姚斯究气闷,摇了摇头。
“嗯?”岑水弯不解,又把饼凑过去,“怎么会不甜呢,你没吃到糖吧,再尝尝。”
“……”姚斯究快疯了,往后退两步,“不用尝了,是甜的。”
“嗯?班长,你别敷衍我啊。”岑水弯说完,看见姚斯究耳朵似乎有点发红,彻底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把饼收好,不再逗他,伸手把饼递过去,“给。”
姚斯究垂眸看一眼,没接。
“不要了?”岑水弯语气有点遗憾,叹口气,也不难为他,准备把手收回来。
刚动一下,姚斯究往前走一步,胳膊一伸把糖饼拿回去了。
岑水弯手上一空,呆呆的攥了攥空荡荡的手,失笑,“不是吧班长,你也太可爱了。”
姚斯究耳朵全红了,表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不理她,转身就走。
岑水弯笑疯了,跟在他后面隔着几步碎碎念。
“班长,你这样不行啊,这么容易害羞怎么当班长的!哎哎哎,你这性格很容易被欺负啊!”
姚斯究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岑水弯背着手跟着他,踢着腿晃来晃去,“哎呀,班长,我妈还没来呢,你就把我自己扔在这里,好——无——情——啊——。”
姚斯究脚步一顿,又往前走了走,再生生停住脚步。
岑水弯一边“啧啧啧啧”一边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她回头,一辆火红的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路边,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摇曳生姿的冲着岑水弯勾勾手。
这出场方式太过骚包,岑水弯呆了呆,赵悉婷又冲他们吹了声口哨。
“哟,这谁啊,我们弯弯的小男朋友吗?”
“……”卧槽!这个有点夸张了!
岑水弯赶紧解释:“不是啊妈!!这是我们班长!!!”
赵女士单手摘下墨镜来,笑嘻嘻的:“哦哦,班长啊,要不要阿姨送你?”
一家都是女流氓。姚斯究手上饼都握变形了,转过身,礼貌的颔首,回了句。
“没事,不用了,谢谢阿姨。”
生怕赵女士这大佛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岑水弯赶紧跑过去推着赵悉婷坐回车里,自己又拉开车门,冲着姚斯究挥手。
“班长,快回家吧,明天见!”
姚斯究漠然的看着她坐进车里,岑水弯隔着车窗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赵悉婷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眯眯的说。
“眼光不错啊。”看见岑水弯无语的表情,她又补充,“不过人家一看就是好学生,估计不会跟你这种小流氓谈恋爱。”
岑水弯翻个白眼,抬手去拉安全带,“咔哒”一声扣好后,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赵悉婷,“好学生怎么就不能谈恋爱了,适当恋爱,有益身心健康。”
隔着墨镜都能看到赵悉婷鄙视的眼神,岑水弯笑着坐直身子,半是玩笑半是正经。
“而且我从今天开始也要好好学习了,谁还不是个好学生了。”
赵悉婷漫不经心的问:“你爸公司好像还没倒闭吧?”
“……”岑水弯愤愤,“你等着瞧吧!”
她说完,突然想起来胳膊上的纹身,拉起袖子来,郁闷的问赵悉婷。
“妈,你说洗纹身是不是很疼啊。”
岑水弯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抹那个黑色名字,指头放下来,名字竟然被抹花了。岑水弯懵懵的看着染上黑色的手指头,赵悉婷开车之余扫她一眼,嗤笑。
“怎么,想纹身啊,你怎么这么非主流啊,还用中性笔写人家名字呢?”
岑水弯傻眼,又抹了抹,“程苏祈”三个字彻底看不清了。
这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岑水弯无语凝噎,放下手来。
车在马路上行驶着,后视镜里已经没有姚斯究的背影,岑水弯撇撇嘴,没头没尾的开口。
“我以后就算纹身,肯定也不会纹名字的,这么明目张胆,反而没意思了。”
“哟,厉害了,那你纹什么?”赵悉婷打着方向盘,笑着问。
岑水弯看着窗外的风景,想了想,鼓着腮帮子笑了。
“我要纹就纹,班长真可爱。”
*
空荡荡的街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姚斯究推开小院门,屋里灯黑着,一个人也没有。
姚斯究回身,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邻居家的小院门开着,门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盯着他看。
姚斯究微微一笑,走过去敲敲门,把手里的东西举给他看。
“要吃吗?”
小男孩盯着他,忽然咧嘴笑了,打开门让姚斯究进去。
姚斯究没进,站在门口把自己没吃过的那半边糖饼递给他。小男孩接过去,兴高采烈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
姚斯究安静看了一会儿,问他。
“甜吗?”
小男孩笑眯了眼,点头应着。
“甜的,甜的!”
“嗯。”姚斯究垂下眼,蓦地笑了。
*
没穿越来之前,岑水弯无父无母,作为一个靠着助学金奖学金勤勤恳恳考上大学的孤儿,在学习上的态度的努力程度自然是不容置疑。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它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学会的。
比如数学。
前一天信誓旦旦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岑水弯盯着被她重新粘好的数学书,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疼,闭上眼睛做眼保健操。
在后面下五子棋的陈尔岸和唐疏舟见状,探过头来安慰。
“别看了,姐,多伤身体啊。”
岑水弯郁闷,看了眼讲台上提前来上课的数学老师,回过身去叮嘱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也要努力学习,知道吗,不能只有我自己努力。”
陈尔岸一个手抖,五子棋落错了地方,唐疏舟笑嘻嘻的自己跟自己击掌,吐着舌头冲他做鬼脸。
“嘿嘿嘿,你输了。”唐疏舟两只手放在头上晃了晃,又转过头来问岑水弯,“你刚才说什么?”
岑水弯无言,看两眼陈尔岸,又转脸去看唐疏舟,深觉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太有道理。
“没事,我刚才本来想说,你们两个也一起学习,这样大家都学不懂,起码我能有点心里安慰。”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把我跟你俩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在侮辱我。”
那俩人语文都不怎么样,倒是对骂人的话很敏感。陈尔岸刚激动地想反驳,数学老师一个眼刀杀过来,他又乖乖偃旗息鼓了。
阔别高中课堂多年,再加上本来岑水弯数学就学得不好,听了半节课,感觉两眼发黑。
台上数学老师讲完一道例题,底下鸦雀无声。他敲敲黑板,看着底下一群两眼无神的学生,无奈的问。
“听懂了吗?还有没有同学没听懂?”
这种情况,一般来讲班里都会鸦雀无声。然而这一次,一只手毫不犹豫举了起来,整个班都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懂,听不懂啊!!”
在翻书的姚斯究手指一顿,微微侧脸用余光朝后看去。
唐疏舟慌里慌张的把手里的漫画书收起来,小声抱怨。
“哇靠弯姐你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
数学老师看着岑水弯苦大仇深的表情,愣了愣,转身又拿着粉笔从头开始写。
“哦哦,岑水弯听不懂啊,来来,我们再讲一遍……”
班里鸦雀无声。
好不容易上完了兵荒马乱的数学课,岑水弯像掉了层皮,都来不及喘口气,外面响起了课间操的铃声。
她被同桌拖着往下走,唐疏舟和陈尔岸两个人在前面活蹦乱跳的。
岑水弯看的想叹气,有点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就能天天跟脑子不灵光一样傻乐。
她这会儿还在为别人担忧,等到了操场上,迷迷瞪瞪的跟着大家一起站好,岑水弯才忽然感觉到事情不妙。
她好像不会做他们的广播体操。
岑水弯站在人群中,手足无措,举目无亲,偶尔跟着大家比划两下,像个脑瘫的木头。
她已经很努力了,然而老天仿佛今天铁了心,一定要告诉她什么叫祸不单行。
教导主任站在八班前面,探着头去看四肢明显不协调的岑水弯,脸皱成一朵菊花。
看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岑水弯大喊:“那个那个,那个同学,好好做操啊!”
岑水弯努力忽视别人看过来的视线,僵硬的点点头,脑子答应了,身体却顽固地说着——我不行!
教导主任看着她辣眼睛的姿势,点点站在班级最前面的姚斯究,不耐烦的挥手。
“班长是吧,来来,带着她到后面教教她怎么做,这都开学多久了,怎么还学不会!”
岑水弯看着依言向她走过来的姚斯究,内心的苦涩如同江水般滚滚东流。
他们两个一起往队列最后面走,岑水弯垂着脑袋用脚尖踢地上的草坪,一会儿觉得自己惨,一会儿觉得姚斯究更惨。
想着想着,她竟然不厚道的想笑,跳到他旁边歪着脑袋笑着问。
“班长,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像是飞来横祸啊?”
姚斯究把她领到一片空地上,转过身来看她。岑水弯立正站好,准备迎接他的扑克脸。
旁边不时有站在最后的男生好奇的看过来,姚斯究正对太阳,眼睛被晒得有点睁不开。他侧了侧身,这才看清岑水弯小学生一样的站姿。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姚斯究没忍住,笑了一声。
“……”岑水弯第一次见到姚斯究的笑脸,但是并不怎么开心,因为他似乎在嘲笑她。
岑水弯恼羞成怒,撸起袖子板着脸喊:“快教吧快教吧!”
姚斯究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小臂,愣了:“你纹身呢?”
岑水弯觉得这档子事真是过不去了,头疼的扶额:“那是我用中性笔写的!不是纹身!洗掉了!”
“哦。”姚斯究点点头,本来都转过身去站好准备教她,看见她的表情,憋了憋,本来平直的嘴角又勾起一个笑来。
岑水弯恼羞成怒:“笑屁啊!”她愤愤的走到他旁边站好,看着不远处的学生自己学起来,一边做一边问:“是这样做吗!”
姚斯究看着她的姿势,伸出手来一边纠正她一边说。
“不是,手是放在这里的。”
他看着岑水弯奇怪的姿势,努力压着笑,小声问她。
“岑水弯,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士可杀,不可辱!岑水弯刚想奓毛,忽然看见他握住她手腕的手,一愣神,想到一个词。
公费谈恋爱。
姚斯究教着教着,觉得岑水弯肢体越来越僵硬,一抬头,看见她正面色凝重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一种预感让姚斯究往后退一步。
广播操音乐播放到尾声,音乐越来越舒缓,岑水弯摸摸下巴,问他。
“班长,有件事情,一旦过了那个年纪,就不能做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他也不太想知道。
岑水弯眯起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是早恋!”
所以,她怀疑老天是某天突然心情好,想要垂怜她这个母胎单身狗,随手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顺便还点了段姻缘。
当然,红绳那边不可能是程苏祈,岑水弯觉得她对那种狗血三角恋一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她伸手翻了翻口袋,找到一颗没开封的糖,冲着姚斯究招招手。
“班长,伸出手来。”
姚斯究犹豫了一下,没动。
岑水弯“嘿”了一声,威胁他:“快点伸,别逼我强迫你啊!”
姚斯究从小到大没见过岑水弯这么嚣张的人,有点手足无措,有点无可奈何。
他看着岑水弯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叹口气,认命的伸出手。
掌心里突然被她丢进来一颗糖,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岑水弯扔下糖后,笑眯眯地比了个耶,眼里带着得逞的光。
“就决定是你啦,姚斯究!”
姚斯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觉得掌心里的糖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像是要把他的手掌烫伤。
他觉得他可能有麻烦了。
姚斯究看了眼背着手垫着脚笑的岑水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课间操做完了,学生们四散开,笑笑闹闹的往班里走。岑水弯的同桌飞奔过来,勾住岑水弯的脖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岑水弯被她勾着脖子往教室走,回过头冲着姚斯究摆摆手。
姚斯究抿唇,随着人流一起往回走,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也不喜欢吃糖。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把那颗糖放进口袋。
*【更啦!】
岑水弯出个课间操回来精神百倍,陈尔岸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奇怪的嘟囔。
“一不上课弯姐就活力满满了。”
岑水弯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拿上水杯出门接水。她前脚刚出后门,一眼看见姚斯究同样拿着杯子出了前门。
命中注定,这就是缘。
岑水弯立马脚下生风,呼呼的朝着姚斯究跑过去。
姚斯究被身后传来的疯狂的脚步声吓了一跳,侧过脸回头。岑水弯跑得太快,没刹住车,姚斯究这么一停顿,她就直接冲过他旁边。
姚斯究脸上扑来被她带起来的风,还有点不知道是糖果还是洗发水的香气。岑水弯一个刹车加急转弯,稳稳的停在接水的队伍后面。
最后面的小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岑水弯,想到她远扬的恶名,怯怯的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位置。
“……”岑水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冲他摆摆手,连忙说:“别别别,我排你后面。”
男生有点犹豫,岑水弯挠挠头,干脆抬脚准备后退一大步,结果她后撤的太急,身后的人没反应过来,岑水弯脚跟踩上他的鞋子,后脑勺猛地磕上他手上拿着的杯子。
“砰”的一声,岑水弯眼泪瞬间飚出来了。
那男生吓的杯子差点没拿住,心里第一反应是为姚斯究默哀。
姚斯究慌张中一把抓住岑水弯的胳膊,杯子里剩余的水哐当洒出来,一半洒在他手背,一半洒在岑水弯衣服上。
岑水弯虽然疼,但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忍着冒出来的眼泪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回头,眼泪汪汪的对上姚斯究无措的眼神。
“……对不起。”姚斯究翻出口袋里的纸,递给她,有点懊恼的又重复,“对不起。”
一看见是姚斯究,岑水弯觉得后脑勺的疼痛都减轻了,红着眼睛笑嘻嘻的逗乐。
“没事,班长,我这眼泪是心疼你杯子啊,你快看看,撞碎没有啊?”
姚斯究没被她逗笑,依旧有点着急,岑水弯见状,把眼泪憋回去笑着问他另一件事。
“班长,那糖甜不甜啊,那个味道我可喜欢吃了!”
姚斯究想起被他放到口袋里的糖,又看看岑水弯期待的眼睛,点点头:“甜。”
得到他的回答,岑水弯笑了:“甜就行!”
她说完,看着四周看过来的视线,笑着挥手,又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吼。
“别看了别看了,没死人,没见过后脑勺和杯子亲嘴的啊?”她看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严静静,叫她一声,把带着卡套的水卡丢过去,“接好了啊,严静静,来来来,今天水我请了,大家放开肚子喝啊!”
严静静后退两步接好,不客气的把她的水卡插上。周围一堆人哄笑开,闹腾的男生有的拱拱手笑着开玩笑说“弯姐大气”,还有的转身回班,一边走一边喊“哎哎哎等我会儿啊,我也想试试白嫖的滋味”。
岑水弯扬着下巴冲他们笑,又转身去叫姚斯究:“快快,排上队班长,不然一会儿就没你的地儿了。”
姚斯究看着她同样空空如也的水杯,脚步一动,没站到队伍里,反而站到她身边。
“不喝了?”岑水弯挑眉笑着问他。
姚斯究摇摇头,把手里的纸递给她,低声说:“你衣服后面洒上水了。”
岑水弯往后转头,看不到,眼珠滴溜一转,笑嘻嘻的背对他,偏头,业务熟练的逗他。
“我自己擦不到啊。”
“……可以脱下来擦。”亏得姚斯究被她大庭广众下调戏还能理智的思考。
“啧。”岑水弯听见他意料之中的回答,有点遗憾,也不拖沓了,利索的把外套脱下来,接过他手上的纸擦水。
凉水洒了一片,现在已经渗到衣服内里,岑水弯难得安分下来,垂着眼擦衣服上的水。姚斯究看着她侧脸纤长的睫毛,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岑水弯忽然转头看他,笑的顽劣。
“班长,我好看吗?这个角度我可是找了很久的。”
岑水弯觉得她真是恶趣味,每天就等着看姚斯究脸红。姚斯究脸没红,耳朵红了,岑水弯沉思一会儿,决定加大力度。
“班长,要不你把外套借我穿吧?”
她料定姚斯究一定会拒绝,但他安静了一会儿,却忽然把水杯往旁边窗台一放,解开扣子外套脱了下来。
“?”岑水弯被他的动作搞蒙了,姚斯究抿着唇把衣服递给她,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岑水弯愣了愣,犹豫着问:“生气了?我开玩笑呢。”
“没有。”万年没什么表情的姚斯究怔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觉得。见到岑水弯似乎还不信,他想了想,伸手从裤子侧兜把水卡掏出来,放在衣服上面一起递给她:“没有生气,给你刷我的卡。”
岑水弯被他傻里傻气的样子逗笑了,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谢谢姚总养我。”
姚斯究耳朵的红就快转到脸上了,还是强装淡定的问她:“你要吗?”
“要!当然要啊!”岑水弯立马把他的衣服接过来,一伸胳膊穿上。
姚斯究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宽宽大大松松垮垮的,岑水弯跟唱戏的一样甩了甩袖子,摇头晃脑的问他。
“好看吗?”
太松太大,一点形也没有。姚斯究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点点头:“还行。”
被肯定的岑水弯甩的更开心了,一边甩一边接过最后一个接水的人递回来的水卡,抱起自己的杯子晃悠着去接水,一边晃悠一边哼。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那人看看姚斯究,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班长,你衣服被抢啦?!太惨了吧!!”
姚斯究怔了怔,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给的。”
“那你脑壳有泡啊?!岑水弯追程苏祈追的全校都知道,你凑啥热闹呢?”
哦。姚斯究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拿起杯子往教室走。
教室里窗户开着,一进教室迎面吹来一股风,从姚斯究的袖口领口钻进去,微凉。
姚斯究同桌见他接水回来,杯子里的水反而更少了,诧异的问。
“水箱没水啦?”
“有水。”姚斯究摇摇头,坐下,“是我水卡没了。”
“?”同桌迷茫,“挂失了没?”
“不用挂失。”姚斯究闷闷地说,翻开书,看了几行,岑水弯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进来,甩着袖子高调的往后走。
同桌看了一眼,嘴里的水差点喷出去,扯着姚斯究惊恐道。
“卧槽,我眼花了吗,那是不是你衣服啊?!”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嘚瑟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心里的烦躁却因此稍微减轻一点。
“是我的。”
“卧槽!”同桌惊了,小声跟他碎碎念,“那怎么办啊,你被她盯上了?我天你衣服怎么抢回来啊?!”
“抢不回来了。”姚斯究从容的翻着书,淡淡对他说。
“卧槽!不能吧!岑水弯这么凶残啊!”
同桌大惊失色,一拍大腿。姚斯究听见他的话,皱了皱眉,反驳他:“不是,一定要拿回来吗?”
“卧槽!”同桌心里的震惊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看着姚斯究,满眼都写着“你没病吧”,他咳嗽两声,假装举着话筒凑近姚斯究,“来,咨询一下,姚大班长,现在心情如何?”
姚斯究想了想,回了句:“还行。”
同桌一边缩回手一边念叨“疯了疯了”,姚斯究不以为意,忽然想吃糖。
他下意识一摸兜,却想起来那颗糖被忘在外套里,被他一起递给岑水弯了。
姚斯究想起刚才走廊里的对话,突然觉得有点糟糕。
*【4.9日更新,对啦!这篇的专栏申请下来啦~方便大家观看,可以去关注专栏,不过也会继续在回答里更新的,方便以后的小伙伴一口气看到底哈哈~】
心情绝佳的岑水弯从教室前面晃荡到自己的座位上,学着电视剧里古代人的姿势,一甩衣服后摆,潇洒的坐下来。
目睹全过程的唐疏舟心情复杂,和还在玩魔方的陈尔岸小声嘀咕。
“陈狗,你觉不觉得弯姐最近有点怪?”
陈尔岸玩着魔方,头也不抬:“哪里怪,怪可爱的?”
“……”唐疏舟看着他拼了半天没拼出一面来的魔方,咂咂嘴,回去鼓捣自己的事情了,“算了,我看见你,就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不能接受了。”
两个人在后面拌嘴,岑水弯坐在前面把长出来的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腕,双手放在桌子上,看两眼,转头捣捣同桌,问她:“有套袖吗?”
同桌呲溜吸进去一个果冻,看着她百感交集:“你在这假干净什么呢。”
岑水弯撇撇嘴,干脆把姚斯究的外套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里面她自己的卫衣,这才放心的把胳膊放到桌子上,开口谴责同桌:“你不懂。”
同桌看着她诡异的着装,深表认同:“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上课铃叮铃铃响了很久,英语课代表报进来一摞报纸一排一排发下去,一边喊着。
“老师今天请假,这节课自己做英语报纸!”
后排响起小小的欢呼声,岑水弯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的往下一放,顺着衣服滑进口袋,指尖碰到一个小小的包装袋。
岑水弯捏了捏,觉得手感有点熟悉,瞥了眼坐在前面的姚斯究,低下头去瞧。
那颗金黄色包装的硬糖映入眼帘,岑水弯愣了愣,低下头凑更近去看,果然是她给姚斯究的那颗糖。
同桌看她头都要埋到口袋里,抖着腿问她:“干嘛呢干嘛呢,姚斯究兜里装炸弹炸你啦?!”
岑水弯直起腰来,神色复杂:“还真给我装了个炸弹。”
“嚯哟,要我给你找个拆弹专家吗?来来来,陈尔岸,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眼看几个人又要闹腾起来,岑水弯敲敲桌子,一人一份报纸发下去,严肃道:“别聊了,做卷子。”
“……”那三个人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看着岑水弯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沉痛的接过报纸。
等到岑水弯转过身去坐好后,陈尔岸看着报纸脑子发晕,拉着苦瓜脸问唐疏舟。
“唐二狗啊,你说弯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见到唐疏舟盯着报纸看,陈尔岸以为他也要步岑水弯的后尘了,害怕又紧张的扯他。
“唐疏舟?!唐猪肘?!你醒醒!!别被下蛊!!”
唐疏舟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指指报纸中间的夹缝:“这里有笑话,还挺好玩的,你也看看。”
“……”
*
岑水弯穿越前,除了数学其他科目都学得还算不错,再加上大学选的是英语专业,看到英语报纸,感觉像是回到了家。
岑水弯提笔做得飞快,半节课做完了全部题目,旁边在岑水弯的威胁下咬着笔头做卷子的同桌瞥她一眼,抱怨道。
“你自己随便蒙,还逼我们做题!”
岑水弯无语凝噎,把她的头摁回报纸上:“我才不是蒙的!!我突然开窍了不行吗!!”
“行行行……”同桌敢怒不敢言,又继续去跟自己的卷子奋战了。
岑水弯撑着头转着笔,老是忍不住想起兜里那颗糖,又想起姚斯究在走廊里骗她说甜,有点郁闷。
骗她干嘛,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完全忘记了自己逼着姚斯究吃糖饼的岑水弯烦躁的想。
想了半天,她抬起头,看到姚斯究貌似也做完了,正在把报纸对折起来。岑水弯搓了搓手指,从草稿本撕下一小块,一边想一边刷刷写了好多话,又把小纸条折起来,戳戳前面的女生,把纸条递过去。
“嘿嘿,帮忙传给姚斯究呗。”
前面的女生接过纸条,呆住,又问了句:“给谁?”
“班长,姚斯究。”岑水弯呵呵一笑,掩饰性的摸了摸头发。
那女生恍恍惚惚的回过身去,又接着去戳自己前面的人。
纸条兜兜转转,总算是到了姚斯究手里。
姚斯究后背被人用笔芯点了两下,偏过头,看见了一个递过来的小纸条。
后面的人也是有点诧异,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扯上的关系:“岑水弯给你的。”
姚斯究一愣,抬眼看向教室后面。
两个人的座位几乎是跨越了整个教室,在一群趴着做题的脑袋后面,岑水弯努力直起身子把脸露出来,见到姚斯究看过来,瘪瘪嘴,做了个悲伤的表情。
姚斯究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睛,伸手把纸条接过来。同桌听见了,瞅他两眼,哀叹一声。
那张薄薄的纸条表面画了一个大猪头,姚斯究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指一动把纸条摊开。
里面写了一堆字,字迹清秀,却又写的龙飞凤舞,个人特征非常明显。
“猜我发现了什么,你竟然没吃糖!”
“为什么骗我呀,大骗子!我好伤心!岑水弯好伤心!泪如泉涌!奔腾不息!汇入大江!江水都决堤了!”
“嘿嘿,开玩笑的。”
“班长,是不是挺烦我的啊?”
“你以后不喜欢就说啊,我很乖的,你别讨厌我啊。”
姚斯究喉结动了动,反反复复把这几句话看了几遍,抬起笔来想了很久,没想好该怎么说,干脆一句句回她。
“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吃,但是没有骗你,我知道那个糖一定是甜的。而且我不烦你,也不讨厌你。”他刚写完,下课铃忽然响了。姚斯究把纸叠好,思索着该怎么还给岑水弯,回过头,却没在岑水弯座位上看到她的身影。
姚斯究又四下看了看,没在班里找到岑水弯,倒是陈尔岸拿着他的外套过来,笑嘻嘻的递给他。
“班长,弯姐说她衣服干啦,让我替她谢谢你!”
“……没事。”姚斯究接过衣服,想穿上,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抱着衣服发了会儿呆。
*
此时,一下课就被叫出去的岑水弯正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您说让我跟谁同桌?”
班主任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解释:“跟许意迎啊,你妈妈昨天跟我打电话说你想好好学习,我看你最近表现也不错啊,坐到前面来不也挺好的嘛。”
赵悉婷!!你真是亲妈!!!
岑水弯想给赵悉婷跪下。
岑水弯想了想,觉得得靠她力挽狂澜,于是装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
“老师,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些关于我和她的传闻……?”
班主任撇撇茶叶,放下茶杯盖上盖子,耐心的说:“哎呀,你们小朋友之间哪会有什么大摩擦呢,老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说完,他似乎铁了心一定要让岑水弯坐到许意迎旁边去,收拾着桌上的课本,起身拍拍岑水弯的肩膀,带着她往教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开导。
“哎呀,你先试试,真的不行再来跟老师说嘛……好啦好啦,下午上课前搬过去,别忘了啊 。”
岑水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推着走,皱着眉头想起来,书里也确实有过这么个情节,不过是女二主动要求调到许意迎旁边,小心思不言而喻。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座位上,许意迎原来的同桌也是被强行安排过去的小混混,程苏祈还吃过他和许意迎的飞醋。
那男生也得到换位置消息,兴高采烈地提前过来熟悉新朋友们,陈尔岸和唐疏舟反应不算热情,有点爱答不理的,岑水弯同桌更是捧着岑水弯的杯子,即将潸然泪下的样子。
岑水弯本来沉痛的心情被他们这么一搞,反倒是想笑。她走过去敲敲同桌的脑袋,哭笑不得:“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就是换个位置,不是要死了。”
同桌抱住她的手,激动地说:“我这是心疼人家许意迎啊!你这坐过去了,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举目无亲,步履维艰,忍气吞声,忍辱负重……”
岑水弯把手抽出来,拍拍许意迎现同桌的肩膀,平淡的说:“别等下午了,就现在换吧。”
*
虽然大家都如常般开着玩笑,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岑水弯,中午放学的时候,岑水弯收拾书包,一会儿同桌递给她几块糖,一会儿陈尔岸扔过来一个魔方。
岑水弯看着被放的满满当当的桌子,抓狂道:“你们开追悼会呢?!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唐疏舟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去帮她搬东西。
几个人帮她搬完东西,又约着一起去校门口小面馆吃了顿饭。岑水弯被他们这送别仪式搞得有点小伤感,中午愣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午休没休息好的后果就是,下午岑水弯沉着脸来到教室,一身的低气压。
岑水弯坐在座位内侧,靠窗,许意迎靠前挪挪凳子,给岑水弯腾出地方让她进去,岑水弯蔫蔫的说了声“谢谢”,侧着身子往里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岑水弯走的好好的,刚抬脚要迈进去,许意迎后面的女生猛地一伸脚,岑水弯反应不及,被她绊了一下,摔进自己的位置上。
凳子“刺啦”一声发出巨响,整个班里的人都闻声看过来。岑水弯胳膊被椅背划得生疼,膝盖也嗑得不轻。
那女生掩住嘴惊呼,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哎呀,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你。”
岑水弯在这一刻想起了她的身份,许意迎的好姐妹胡朗月,走的是小白花身边必备的疯癫女汉子朋友人设,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女二欺负许意迎时替她强出头,顺便“不经意”跟程苏祈透露点消息。
书里也有这段小插曲,岑水弯仰头想了想,依稀记得书里的女二貌似直接掀了胡朗月的桌子。
太粗放了,不适合她。岑水弯吹了吹通红的掌心,抬起头来,真诚地笑了笑,对她说。
“你瞎呀。”
空气里多了点火药味,胡朗月神情有点僵硬,攥着拳头说:“你骂人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啊。”
“我不是在骂人,我是在陈述事实。”岑水弯面容平静,“你如果不是瞎,那就是没脑子。”
“岑水弯,你有必要这么过分吗!”胡朗月声音拔高,气的有点大喘气。
岑水弯不急不躁,语气平缓:“胡朗月,你自己想想,究竟是没脑子,还是瞎,还是干脆承认,你就是故意的。”
这一角气氛凝固了,胡朗月死死瞪着她不说话,前后四个人都尴尬的安静着,许意迎突然转过身,垂着眼面对着岑水弯,轻轻的说。
“对不起,岑水弯,我跟你道歉,别为难朗月了,大家都是同学。”
岑水弯被她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搞得火大了,冷笑一声,抱着胳膊骂她:“许意迎,你替她道什么歉啊?你是她儿子吗,父债子偿?要是道歉还能找人替,那你干脆让胡朗月替我接受得了。怎么着,觉得我欺负人是吗,觉得我咄咄逼人不讲理是吗?不是我说,我手也破了,腿也磕青了,骂你们两句怎么了!”
岑水弯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后排陈尔岸唐疏舟带头噼里啪啦的鼓掌,岑水弯扬了扬下巴,冲他们招了招手,非常有领导风范的回。
“别闹别闹,大家安静一点,准备上课了。”
胡朗月快要被气死,刚准备说话,被岑水弯一指头止住。
“哎哎哎,别吵了,我也不用你道歉了,你安安静静闭上嘴,别扰乱课堂秩序。”
被扣上“扰乱课堂秩序”这个大帽子,胡朗月气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差点憋死。许意迎被岑水弯一番话骂的脸红,却想不出话来反击。
岑水弯骂的痛快了,顺便让纪律委员当场失业,得意洋洋的拿出书本来,一抬头却对上了姚斯究的视线。
岑水弯一惊,这才发现他们现在离得竟然这么近,他就坐在离她一个过道远的斜前方。
刚才骂人骂的爽的岑水弯突然有点紧张,严肃的用嘴型无声的问姚斯究。
“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那可不咋地!时刻密切关注他俩的姚斯究同桌在心里拍大腿愤慨道。
姚斯究抿唇,觉得用口型回她有点傻,干脆把铅笔盒里的纸条翻出来,在最后加了个“还行”,胳膊一伸递过来,刚好递到许意迎桌子旁边。
许意迎睫毛一颤,抬眼却看到姚斯究示意她转交给岑水弯的眼神。
“……”
岑水弯没等许意迎的动作,探身过去接过来,笑眯眯地打开。
姚斯究的字清隽但不呆板,他们两个风格迥异的字体放在一起,竟然诡异的和谐。
岑水弯看着他那几句话,笑的眉眼弯弯。
全都还行姚斯究,气焰嚣张岑水弯。
这样不行,迟早把岑水弯惯上天。
*【4.11更新】
周五的教室永远是躁动的,更别提是下午,一下课教室里就闹哄哄的。
高一八班的班主任是个有点小情调的人,开学不久,吩咐班里同学有条件的都带一盆花来班里养着,争取把教室打造成一个自然生态花园。
几个班委被迫以身作则,率先带来几个花盆。
岑水弯迁居后,从同桌到前后左右没几个能聊的上来的,下课后干脆撑着头看风景。
窗边放着几盆品种各异的盆栽,还有一个小喷壶。盆身上都贴着名字,岑水弯闲得无聊,一个个看过去,在看到第三盆时眼睛忽然一亮,伸手把上面的名字转到自己眼前看了看,果然是姚斯究的。
岑水弯看了看这盆小仙人掌,拿起喷壶来浇了浇。小喷壶洒出一片水雾,岑水弯看着看着,脑子一抽,把瓶嘴对着自己喷了两下。
水雾弥漫开,岑水弯小声念叨。
“唉,当个盆栽真好,就等着人给它浇浇水、松松土,活得好轻松。”
身后被水雾波及的许意迎攥紧了笔,小声叫她。
“岑水弯。”
岑水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听见。
被水喷一脸的许意迎用手背摸摸脸,提高了声音。
“岑水弯!”
“嗯嗯??”岑水弯这次听见了,拿着喷壶转过身来,结果手上力道没收住,直接对着许意迎的脸来了一下。
这回岑水弯手下力道重了点,没喷出来水雾,一道水柱直直的喷射到许意迎脸上。
“卧槽……”岑水弯呆了,唇角自己疯狂上扬,她靠着意志力死死压住,憋得肺都要炸了,断断续续的跟她道歉,“哎哟哎哟,对、噗、不起哈……”
许意迎被这突然袭击搞懵了,岑水弯找了半天没找到纸,撕了一页草稿纸递给她,忍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许意迎看着她递过来的草稿纸,怀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伸手把岑水弯的手推开,自己去找纸:“不用了,我有纸。”
“哎哟你说这跟我欺负人似的,”岑水弯摸着下巴喋喋不休,“我跟你说啊许意迎我这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啊,要不然你喷回来吧。”
“不用。”许意迎一边擦脸一边回她。
岑水弯有点不好意思,反手想把小喷壶放下,结果因为没看背后,手伸过去的时候碰到了什么,手背一疼,岑水弯手掌条件反射的一哆嗦,把手边那个东西扇了出去。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碰到了什么,慌忙转过身去看,就见到姚斯究的小仙人掌倒出了窗户外面,身子一斜,咕噜噜这就要滚下窗台。
岑水弯吓的心脏一紧,猛扑过去,小仙人掌已经滚了出去,她蹿了一下,两只手合拢抱住了仙人掌。
“哇哇哇哇哇……!!!”岑水弯被扎的嗷嗷叫,手却不敢松。
“岑水弯——!”
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岑水弯疑似跳楼的姚斯究慌忙开口叫她,把手里抱着的卷子往旁边桌子一放就跑过去。
许意迎也被吓了一跳,姚斯究跑过来时,岑水弯已经抱着他的仙人掌缩了回来,双手颤抖着把仙人掌放桌子上,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掌来看。
“你做什么呢!”
岑水弯听见姚斯究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从未有过的严肃,有点愣了。
“啊?我,我救仙人掌呢。”
姚斯究皱眉看着桌子上的仙人掌,又看看她被扎的通红的掌心,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最后什么也没说,闷闷的转身回去找被自己扔下的卷子。
岑水弯看着姚斯究离开的背影,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她没想明白为什么,急急地想跟出去问他:“哎哎哎许意迎往前点,我出去一下。”
许意迎依言往前挪,岑水弯蹦跶着跳出去,大步去追姚斯究。
姚斯究把卷子分了分,自己抱着一摞正在发,听见岑水弯跑过来也没理她,依旧发着卷子。
岑水弯就跟在他后面满教室乱跑,一边努力往前凑跟他讲话。
“班长班长,你怎么了?!你仙人掌被我碰了一下跳楼了,我不得把它救回来吗?”
姚斯究又发了一张卷子,接着去发下一张,岑水弯继续跟在他后面念叨。
“哎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碰下去的,我发誓发誓啊!”
她说完,姚斯究脚步停下了,转过身低头看她,皱眉道:“我不是生气你把仙人掌碰下去了。”
“啊?那是为什么?”岑水弯高兴他总算是说话了,笑眯眯的问。
姚斯究看着她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很危险,你刚才那样很危险。”
“哦!你担心我啊!”岑水弯豁然大悟,态度良好的道歉,“这样啊,你早说,我错啦我错啦,以后不敢了!”
她的道歉来得容易,姚斯究无可奈何,放缓声音问她:“你手还疼吗?”
岑水弯哆嗦着把手抬起来,递到他面前:“疼啊,给我吹吹?”
“……”姚斯究见她本性暴露,又不想理她了,看了一眼手上的卷子,递给她,“你的。”
岑水弯接过来,第一眼看到了卷子左上角大大的分数,一个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同样看见分数的姚斯究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又抬脚去发剩下的卷子。岑水弯原地呆滞一会儿,又跟上去震惊道。
“姚斯究,班长,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吗?!”
不等姚斯究回答,她自己脱口而出:“7分,7分,我怎么这么牛逼啊。”
岑水弯简直要佩服原主了,英语卷子那么多选择题,闭着眼也不能蒙出个7分来啊。
姚斯究没回她,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两个人一前一后,姚斯究发卷子,岑水弯跟在后面碎碎念,简直成了八班一大奇观。
站在教室后门口的程苏祈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复杂,随手扯了后面的一个男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哎,帮忙给你们班许意迎。”
那男生愣愣的接过,程苏祈已经转身离开,他只好跋山涉水去把手里的一捆糖给许意迎。
岑水弯快到上课才回来,刚好撞上那男生送糖过来,她瞥一眼,随口招呼了句。
“哟,你也喜欢这个糖啊。”
许意迎攥着糖的手紧了紧,僵硬的点了点头。
岑水弯见她这个反应,以为许意迎是怕她抢她的糖,好笑的安慰:“你害怕什么,我又不抢你吃的,我要吃自己会买的。”
许意迎手上力道更大了,坚硬的糖果硌的她手疼。她控制不住自己,悄悄用余光去看拿着卷子摇着头欣赏的岑水弯,越看手攥得越紧。
她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岑水弯。
其实许意迎认识岑水弯,要比许意迎认识程苏祈更早。
许意迎家住在破落偏远的单元楼,四处小巷里还会有打地铺睡觉的流浪汉。许意迎住校,那天临时有事情回家一趟,却在巷口遇上几个小混混。
几个小混混也不过初中年级,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吓唬胆小的许意迎也是绰绰有余了。
许意迎被他们吓的要掉眼泪,身后突然有人大力扔了一个篮球过来,直直砸上最前面的小混混的脑门。
小混混大骂一声,许意迎慌乱的转身,抱胸站着的岑水弯逆光站在她身后,长发散着,笑容恶劣。
“看看你们那怂样,还出来调戏小姑娘呢!”
几个小混混骂了一声,踹了一脚篮球撒气,骂骂咧咧的跑了。
后面唐疏舟单脚撑着车子,心疼的大喊。
“老子的球啊——!!!!”
“别吵吵,我再买给你一个。”岑水弯不耐烦的挥手,抬手朝许意迎扔了个东西。
许意迎手忙脚乱的接住,岑水弯笑了一声,扔下句话。
“送你吃了,小可怜。”
许意迎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糖,怔怔的抬头,岑水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一个,光芒万丈的,无法无天的背影。
从那天起,许意迎每周都要剩下一点钱,跑了很多店,终于买到一样的糖。
许意迎本来以为不过和她萍水相逢,但高一开学后,岑水弯却又站到了她面前。
当时程苏祈刚放话要追许意迎,第二天岑水弯就找上了门,堵在回寝室楼的路上,一脸厌烦的打量她,最后嗤笑一声。
“就你?”
许意迎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她父亲难得心情好,给了她超额的生活费,第一次和颜悦色的送她出门,没有打骂她。
可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岑水弯,心却重重的沉了下去。
天上飞机划过,留下白色的长长尾巴,像划破天空的一道天堑。
后来,岑水弯对待许意迎越发恶劣,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许意迎一开始觉得难过,后来却隐隐觉得痛快。
她看着曾经意气飞扬的小公主渐渐变得面目可憎,不再可爱,心里却感觉无比畅快。
许意迎觉得自己这样很恶心,却控制不住她的想法。她曾经羡慕的,憧憬的,向往的人,变成了一个内心丑陋的人。
岑水弯不如许意迎了。
这个扭曲的想法让她感到愉快。
可她有一天在箱底翻出了当年被她密封起来珍藏着的糖袋时,却忽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岑水弯变坏了,坏的明显;她也变了,只不过外表掩藏的很好。
可是现在,小公主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公主,爱笑,洒脱,喜欢耍小性子却又不让人讨厌。
只有她自己,怀揣着变质的心脏,不敢告诉任何人,颤抖着前行。
*【4.12更新】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岑水弯三俩下改完了原主那张做得惨不忍睹的卷子,掏出数学课本来看书。
岑水弯认认真真的看,然而哈欠却控制不住的一个接一个。再次张大嘴打完一个哈欠后,岑水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巴磕在书上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她的视线本来集中在前面同学的后脑勺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就偏到姚斯究那边去了。
岑水弯盯着他若隐若现的下颔线看了一会儿,竟然神奇的平静下来了。
她抽出数学练习册,做了几道题巩固一下知识,对了对答案,第一次全部答对。岑水弯有点高兴,看了眼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翻了一页新的,心血来潮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想和班长同桌,好想好想好想,我愿意做一百道数学题来换和他同桌。
她写完后,看着这行字,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岑水弯笑着把头埋到纸上,额头正印在那行字上。
其实岑水弯只是想趴一会,结果可能是因为中午没睡觉,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戳醒的。
岑水弯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过去,看到了班主任和蔼的脸庞。
多年学生时代的条件反射让岑水弯吓醒了。
班主任倒没生气,低声对她说:“醒了?醒了就接着学吧,回家再睡。”
岑水弯懵懵的点头,班主任目光一转,看到了她写在纸上的那行字,眉毛一挑,伸手拿过来。
岑水弯还没完全清醒,由他拿过去,看到班主任的眼神才猛然反应过来,精神一凛,开口想解释。
“老师,我……”她的“开玩笑的”还没说出口,班主任抬抬手阻止她,又叫她出去。
“来,出来说吧。”
岑水弯心里叫苦不迭,乖乖跟在班主任后面到了办公室里。
班主任把本子还给她,笑着开口。
“岑水弯啊,能不能跟老师说一下,为什么想跟姚斯究同桌呀?”
岑水弯尴尬:“不是,老师,我开玩笑的。”
“你别紧张。”大肚子的班主任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疾不徐道:“老师也不是什么老古板,要是你真觉得换到他旁边更有利于学习,也不是不能商量。”
岑水弯囧了,刚想再次强调她真的是开玩笑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尝不可,内心顿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就是,因为我数学实在是太差了,班长数学最好,所以我想离他近点,拜托他教教我。”
班主任听了她的话,沉吟片刻,没有把话说死:“行,你先回吧,让老师考虑一下啊。”
岑水弯换不换无所谓,能换最好,不换也还凑活。闻言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她踏出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下课铃响起来,整栋楼顿时像活了一样,从一楼到顶楼都爆发出阵阵响声。
姚斯究正站着收拾东西,岑水弯鬼鬼祟祟的凑到他面前,小声说:“班长,我刚才干了件大事。”
班长同桌听见了,反应激动的站起来。
“怎么?你去这么久,你是不是把班主任揍了一顿?!”
“……”岑水弯无语的看他一眼,跟姚斯究抱怨,“你这同桌也太跳脱了,你俩平时聊的来嘛。”
谁能有你跳脱。姚斯究这么想着,一边转眼去看她,却忽然看到她额头上印了一小行黑黑的有些模糊的字。
姚斯究愣了愣,微微靠近了一点,岑水弯见姚斯究盯着她额头看,奇怪道:“怎么啦,蹭上东西了?”
她说完,抬手想去擦,姚斯究抬手挡了她一下,分辨出几个字,无意识的呢喃出来。
“我……和……同……”
剩下几个字有点看不清,岑水弯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干脆把草稿本上的字顶在额头上,凑到他眼皮底下说。
“印我脑门上了?别看啦,就是这几个字!”
姚斯究看到了她写在本子上的话,眼神顿时转开,慌忙的继续去收拾东西,岑水弯就顶着本子,弯腰往他眼前凑,一边凑一边说。
“班长,班长,你觉得怎么样啊?你看行吗?”
姚斯究同桌下意识瞥她一眼,看见那句话,眯着眼睛离近点看清了,顿时不满的嚷嚷。
“不是吧,你想取代我的位置?!这事你问他干嘛啊?!你应该问问我的意见吧!想拆散我和我们究究?天啊我怎么这么惨!!”
“你有意见?不怕我放学找人揍你吗?”岑水弯挥了挥拳头,眼神凶恶。
“唉!唉!惹不起惹不起。”他摇着头叹气,垂头丧气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姚斯究不理他们两个,由着他们闹腾。岑水弯看着他收拾东西,格外欠揍得问:“班长,你这收拾了半天还没收拾好,其实是在等我吧?”
姚斯究立马伸手去拉书包拉链,岑水弯眼疾手快把自己的草稿本扔进他书包里,跳回自己的座位,扭着脖子冲他喊。
“哎哎哎,等等我啊,我本子还在你那,你不能不等我!”
姚斯究盯着她丢进他书包里的本子,万般无奈的给她拿出来,又不可避免的看到那句话,伸手给她把本子合上,拉好自己的书包,走了两步到她座位旁。
许意迎已经走了,姚斯究拿着她的本子递给她。岑水弯把能装的书都带上了,接过姚斯究递来的本子,笑眯眯说了句:“真乖。”
姚斯究转身就走,岑水弯拉上拉链,风风火火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混入放学的人潮里,姚斯究虽然侧着脸没说话,但是步子却刻意放缓了。岑水弯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多蓬勃的朝气,仰着脸愉悦的眯起眼睛。
落日余晖洒在她脸上,姚斯究余光看到她,在心里笑她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一样。
两个人离得不算很近,步调却异常的一致,这种默契让他们仿佛隔离开了人流,形成一个相互吸引的磁场。
岑水弯故意去踩他的影子,姚斯究低头看着,忽然问她。
“你是真的想和我同桌吗?”
“嗯嗯?”岑水弯踩得正高兴,冷不丁听见他说话,反应了一会,看着姚斯究干净的眼睛,想了想,认真的点头。
“其实写那句话的时候,没有一定要和你同桌的意思啦,但是你现在这么问我,我想了想,确实很想和你同桌啊!”
两个人因为说话,走得更慢了,姚斯究第一次见到岑水弯这么郑重的表情,有片刻失语。
岑水弯任他看着,时不时眨眨眼睛。
姚斯究被她的眨眼晃醒,又扭回头,犹豫着开口。
“你,如果你要和我同桌,你……”
他半天没说出下文来,岑水弯听得心急,抓着书包带略显焦急的问他:“你你你什么呀?”
姚斯究蹙眉看她一眼,岑水弯这才发现他耳朵竟然红了,又是奇怪又是好笑。
“说呀,怎么啦?”
姚斯究又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你,你不能,不能像前几天一样……”
他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还跟个结巴一样,岑水弯听得想笑,替他总结道。
“就是不能调戏你是吧?”
姚斯究被她的用词噎了一下,想纠正,又不知道怎么说,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嗯。”
岑水弯忍着笑点头:“好说,好说。”
看着姚斯究通红的耳朵,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晃着胳膊说:“哎——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啊,咱俩又不一定同桌。”
说完,她想到一个问题,神色一凛,严肃的叫他的名字:“姚斯究!”
姚斯究被她的神情搞得莫名紧张起来,抿唇答应:“嗯?”
岑水弯一本正经的问:“所以,假如不和你同桌就能调戏你了吗?那我还是不和你同桌好了。”
姚斯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提起来的心想放下去,又觉得好像比刚才更紧张了,最后有些郁结的叫她。
“岑水弯!”
“到!”岑水弯停下脚步,立正站好。
两个人快走到校门口了,岑水弯这么一停顿,引来不少视线。姚斯究从来都拿她没办法,放弃挣扎,叹了口气:“走吧。”
“收到!”岑水弯字正腔圆的回答。
两人出了校门,赵悉婷那辆火红的跑车格外显眼,岑水弯跟姚斯究道别,他们两个方向相反,岑水弯走了两步,忽然灵犀一动,回过头看他。
姚斯究背影挺拔,手放在兜里走得不紧不慢。
没等到偶像剧里的默契回头对视,岑水弯耸耸肩,嫌弃自己无聊,加快脚步跑到赵悉婷旁边。
赵悉婷倚在车上等她,勾着红唇笑。
“人家没回头,你输了啊岑水弯。”
“嘁。”岑水弯耸耸肩,开门钻进车里。
*
姚斯究走到家门口,邻居家的小孩子正坐在院门前,见到姚斯究笑着叫他“哥哥”。
姚斯究一边开门一边问他:“等人?”
小男孩点点头:“等我奶奶。”
姚斯究了然:“你爸妈又出差了。”
站在院门口跟小朋友说了几句话,姚斯究推开院门进去。透过窗户,屋子里照常是一片昏暗,姚斯究用钥匙开房门,四周寂静,只有钥匙和锁碰撞发出声响。
门锁开了,姚斯究拉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摆设。这本来是他这一年来最熟悉不过的环境,可他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太静,太空了。
【上一次更新后,看评论发现事情有些棘手起来!我就是一个小沙雕这就是一个小甜文嗷嗷嗷,虽然我们小许好像有点惨但是并不代表狗作者会让这篇文章偏离沙雕甜文的主线而变得有深度起来Q Q!!啊哈哈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有小朋友私聊我说知乎追文不方便,反正我也刚好有晋江(长草了),就把这篇放上去啦,起了个名字叫《女二她不恶毒了怎么办》,或者搜作者名字草莓一碗,都可以找到吼!大家以后方便用什么看就用什么看,知乎也会一直更新的呀啾啾啾你们一口!】
*【4.13更新】
岑水弯度过了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周末。
岑水弯的爸爸岑山高在外出差,赵悉婷周六从外面回来看到岑水弯乖乖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吓的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过来探她的额头。
“发烧了?生病了?”
岑水弯无语凝噎,拍开她的手,再次重申:“我在好好学习。”
赵悉婷仔细看了看她的桌面,作业本上字迹工整,草稿纸打得满满当当,高兴之余还有点奇怪,拉了凳子坐在她旁边,翘着二郎腿问她。
“你学习,是为了追你那小班长?”
“跟他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思想觉悟高。”这是真话,岑水弯觉得浪子回头好好学习这件事的功劳必须归功于她自己身上,不能分给姚斯究。
赵悉婷盯她看了一会儿,爽快的点点头:“行!”她说完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为了奖励你,我今晚下厨做顿大餐。”
岑水弯这几天还没见过赵悉婷做饭,闻言好奇地问:“什么山珍海味?”
赵悉婷头也不回:“拍黄瓜。”
“……”
*
晚餐被赵悉婷不知道放了多少醋的拍黄瓜齁的嗓子眼发酸,岑水弯喝了满满一大杯水才把那股劲儿压下去。
晚上睡觉前,岑水弯去上洗手间,经过客厅时无意间一瞥,看到赵悉婷站在阳台上。她穿着宽松的衣裳,披了一件灰色的披风,指尖有光影明明灭灭,升腾起缕缕烟雾。
岑水弯脚步慢了下来,多看了她几眼。岑水弯不知道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没有相关的经历,但她很喜欢赵悉婷。
也正是因为如此,岑水弯突然有点失落。
也许是因为夜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岑水弯上完洗手间回房间,关上灯仰面躺在床上,盯着还没完全消失光芒的顶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对于穿书这件事,岑水弯崩溃过后,慢慢也就接受了,更何况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唐疏舟、陈尔岸、赵悉婷……她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很不错,但对于身份是穿书人的岑水弯来讲,这些人再好,始终让她感到恐慌,因为她无法判断他们散发善意的对象究竟是她还是原身。
岑水弯知道这么想有点钻牛角尖,但她没办法不想。所以,她急切地想找一个,可以完全属于她的,与这个身子的过去无关的人。
姚斯究就在这种关头出现了。
这就成了姚斯究于她而言的意义。
岑水弯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点害羞,于是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脸颊,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暗里像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
*
岑水弯勤勤恳恳学习了两天,周日晚自习主动跑到严静静那里交作业,把正在擦眼镜的严静静吓了一跳,差点手上一个用力把镜片抠了下来。
岑水弯觉得她真是没救了,现在竟然都会因为能准时交作业而骄傲。
可她的骄傲情绪终究还是被早起打败了,周一早上,岑水弯照例是个起床苦难户,半阖着眼站在操场上参加升旗仪式。
大早上的日光并不强烈,只是悄悄在云彩后面探了个头。升完旗后,岑水弯曲腿站着,主席台上教导主任板着一张脸在训话。
“在上个星期的检查中,大多数班级内学习氛围浓厚,表现优良!”
……
台上教导主任吐沫星子飞溅,岑水弯在下面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站在男生队列里的陈尔岸无意间看到岑水弯的小动作,微微偏过头跟唐疏舟讨论。
“哎猪肘你看弯姐,她今天怎么这么捧场啊,主任说一句话她就要点头。”
唐疏舟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简直想戳瞎陈尔岸的狗眼。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
“她那是快睡着了。”
台上主任夸奖完了人,突然话锋一转,神情也更加严厉起来。
“另外,还有部分同学自从上个月以来,小动作不断,小则不听讲睡觉,大到旷课逃学样样不落!教务处已经严肃警告,还是有同学屡教不改,下面这些同学一一上来做检讨!”
主任掏出名单来开始念名字。
“高一五班……”
“高一八班,岑水弯,唐疏舟,陈尔岸……”
岑水弯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头磕在前面同学的背上,清醒了。
后面默默走上来的唐疏舟拍了拍呆滞的岑水弯的肩膀,熟稔地说。
“走吧。”
凌乱的岑水弯算了算日子,她穿来那天是周三,也就是说原身周一周二两天还搞了点事情。
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种事情,岑水弯简直要疯了。
她一点不困了,痛苦的非常清醒。往主席台走的时候,岑水弯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盯着陈尔岸手里的检讨纸,又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觉得大事不妙。
“陈尔岸……你们什么时候写的检讨。”
陈尔岸看她一眼,奇怪道:“不就是原来写好的嘛,检讨这种东西,每次都大同小异。”
他说完,看着什么也没拿的岑水弯,有点惊讶的赞叹:“哇,弯姐你都把检讨背下来啦?怎么什么都没拿?”
“……”岑水弯扶额,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忘记拿了。”
“哦哦。”陈尔岸憨厚的问,“要不你读我的?你读前半部分,我读后半部分。”
这什么魔鬼操作。岑水弯绝望的拒绝:“不用了。”
等到他们站上主席台,岑水弯痛苦的面向大家,余光却发现自己左侧似乎站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她往左一瞥,心情更绝望了。
这他妈都能遇到,真是绝妙的缘分。
程苏祈没她这么惊讶,可能是对这种场合已经习惯了。
教导主任扫他们一眼,冷漠的催促:“快,挨个来念。”他看了眼众人中惟一的女生,伸手朝她招招:“来来,岑水弯你先来吧。”
可能是老天要亡她。
岑水弯绝望到平静了,破罐子破摔的走过去,站到话筒前,还顺便调了调话筒高度。
教导主任看的眼皮直跳,岑水弯调好话筒后,清清嗓子开口。
“亲爱的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今天很荣幸站在这里呃不是……”岑水弯说到一半觉得哪里不对,皱着眉头小声嘟囔,“我晕,检讨的格式是什么啊……”
身后陈尔岸听得着急,恨不能把自己的稿子递过去。
就在教导主任铁青着脸要发火的时候,队列里有两个人几乎同时迈出了步子。
程苏祈瞥了眼唐疏舟,大跨步走上去,直接把话筒拎出来,站在旁边拿着稿子没感情的开始念。
岑水弯话筒突然被抢,本来以为是有人来救场,结果看到是程苏祈,又觉得他可能只是想来羞辱她,顺便炫耀他自己有稿子。
眼看着检讨变成一场闹剧,下面已经有学生忍不住笑起来,教导主任忍着怒火冲岑水弯摆手让她赶紧回去站着,更恨不得直接把她扔下主席台。
几个人依次念完检讨,教导主任脸色还很差,看都不看他们,赶苍蝇一样让他们下去。
岑水弯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走回班级队伍的时候又躲无可躲的需要经过站在最前面的姚斯究。她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被凌迟。
岑水弯没敢看姚斯究的表情,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个加速,呲溜钻进队伍里。
剩下的领导讲话岑水弯都没怎么听,一等结束直奔操场栏杆外面等着的小摊去买糖补充能量。
不少同学都涌了过来,岑水弯买完后从人群里挤出来,沿着墙根往操场门口走,走了两步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她茫然四顾,却没见到有人。正在寻找中,那人又说话了。
“上面呢。”
岑水弯抬头,程苏祈站在操场上面空地边上,隔着围栏蹲下低头看着她。
“……干嘛?”岑水弯没想到会是他,摸不清他想说什么。
程苏祈笑了声,就这么看着她:“岑水弯,忽然想起来,咱俩原来还一起逃学过来着。”
“……”不是她。岑水弯在心里否认。
“其实说实话,一开始不讨厌你,只不过后来,你搞的那些事情真挺没意思的。”程苏祈敲敲围栏,姿势潇洒,“要不从今天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
太阳总算是在云彩后面探出了头,岑水弯抬着头,看到他一头细碎的头发,头顶上方就是刺眼的骄阳。
她笑了笑,朝他拱拱手。
“英雄所见略同。”
程苏祈笑了一声,站起身子来跺跺脚,抬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双手抄兜消失在围栏后面。
陪胡朗月来买零食的许意迎站在梧桐树后面,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胡朗月买完吃的走过来挽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说:“走吧。”
许意迎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校园里四散的人群渐渐收拢回教学楼,许意迎看着太阳下面她的影子,突然想到刚才阳光普照,拨云见日的一幕。
她在那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天上的云彩,而程苏祈可能就是炎炎骄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灼人的阳光都被收拢在云彩后面,可一旦云彩散开,他又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太阳会喜欢云彩吗?
许意迎这么问自己,落在阴影里的那只手紧紧攥起。
*【4.14更新】
姚斯究回班里的路上刻意走慢了一点,但是直到走到班门口,想等的人还是没能等到。
刚走进班里,他的同桌飞扑过来,脸上表情如晴天霹雳。
“姚斯究!!你知道刚才班主任跟我说什么吗!!他竟然真的让我和岑水弯换位置!!!”
姚斯究眼睛一眨,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同桌哀嚎完,看着姚斯究的表情一噎,痛心的指控他,“姚斯究,你在笑!!!”
被他这么一说,姚斯究一愣,抬手去摸自己的嘴角,否认:“没有。”
姚斯究同桌唉声叹气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后面姗姗来迟的岑水弯得到消息,抱着零食冲进班里,眼角眉梢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姚斯究坐在座位上,同桌和右后方都在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他翻书看了两行,抬手撑住额头。
头疼。
但又有点想笑。
*
对于岑水弯诡异的二迁居,班里人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但没人说出来。
让姚斯究有点意外的是,岑水弯坐过来后,竟然真的没搞什么幺蛾子,除了经常因为买零食而踩着上课铃回座位以外,其他时间都乖乖的学习。
下一节历史课前,岑水弯又跑出去买吃的了,快上课才匆匆跑回来坐下。
她一坐下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兴冲冲的给姚斯究看。
“班长,我买了麦芽糖!”
姚斯究不知道说什么,点点头。
岑水弯撕开包装袋扔进嘴里一颗,姚斯究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那句“少吃点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过岑水弯没笑多久,表情突然又变得狰狞起来。
姚斯究被她扭曲的表情吓到,蹙眉问她:“怎么了?”
岑水弯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杯子开始灌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扶着胸口笑。
“没事没事,这麦芽糖可真粘牙啊,刚才把我上下牙黏到一起了,半天拔不开。”
姚斯究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愣了会儿,没忍住笑了。
“少吃点糖。”到底还是说了。
岑水弯笑嘻嘻的答应了,结果语文课上却突然嘴馋。岑水弯看了眼背过身子去板书的语文老师,偷偷把头低下去,用手遮着嘴快速塞了一个麦芽糖。
姚斯究不赞同的看她一眼,被岑水弯厚脸皮的笑打败。
语文老师写完板书,转回身来放下课本,推了推厚厚的镜片,看着书上的段落开口。
“下面这一段,我们请一位同学来念一下。”
她一抬头,看到了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的岑水弯,点了点她:“就岑水弯吧。”
“……”小说的世界真的好狗血。
嘴里的麦芽糖开始发力,岑水弯试着张了张嘴,没能张开。
台上的老师敲了敲桌子,叫她:“岑水弯,干什么呢?”
岑水弯有苦说不出,可怜巴巴的看了老师一眼,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疯狂的拽姚斯究的衣袖。
姚斯究又气又想笑,最后无可奈何的开口帮她撒谎。
“老师,她今天嗓子疼,说不了话。”
这理由确实有些扯,奈何姚斯究在老师眼里的形象太过高大,语文老师没说什么,换了个人点。
等嘴里的麦芽糖融化掉,岑水弯刚想跟姚斯究道谢,又想起来他给她树立的人设,扯了张纸写了个“谢谢”递过去。
姚斯究看了一眼,把纸条抽过去,刷刷写了四个字又递回给她。
岑水弯看着纸条上的“下不为例”四个字,讨好的笑着点头,姚斯究瞥她一眼,叹了口气。
坐在右后方的曾经的姚斯究同桌瞠目结舌。
等、等一下,这还是那个刚正不阿的班长吗!
*
岑水弯调戏姚斯究的时候,是真的认真在调戏。但她安分下来学习的时候,也是真的安分守己。
一整节自习课,岑水弯头都没抬起来过,和数学题死磕了一节课。
下课后,岑水弯捧着答案喃喃自语。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用尽全力去做,最后发现,还是错的。”
姚斯究被前面的女生拉着讲话,听到她自言自语,看她一眼,想说话,却又被那个女生拍拍桌子叫过去聊天。
姚斯究有点心不在焉,前桌女生兴致高昂的讲了好几个笑话,他没听出来哪里好笑,礼貌的弯唇意思了意思。
那女生一撇嘴,半开玩笑的埋怨他:“班长太高冷了,想逗笑你真的太难了。”
姚斯究表情很淡,牵牵嘴角想跳过这个话题,旁边岑水弯听见了,把书一放,凑过来插话。
“真的吗,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把班长逗笑。”
姚斯究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岑水弯凑热闹,但是他拦不住。
岑水弯想了想,脸色沉下来,阴森森的开口。
“从前,有一片深蓝的大海,海面上常年寒气逼人,传言海面下藏着一只很凶恶的怪兽,就连水性最好的水手也对这片海域望而却步……”
前桌女生搓搓胳膊,提醒她:“讲笑话,不是鬼故事。”
“当然,你接着听。”岑水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讲,“后来,终于有一天,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少年勇敢的驾驶着一艘小船向着这片海域前进了!他经历了狂风海啸,小船被摧残的只剩下一个木板,他终于进入了那片海域!小少年憋着气,把头探进水里……”岑水弯说着说着,突然把书卷成个筒,邀请姚斯究抢答,“班长,你猜猜,后面怎么了!”
没想到还有电话连线环节,姚斯究当然猜不到,硬着头皮顺着逻辑接话:“淹死了?”
“……”岑水弯无语凝噎,把书筒放下,看看被这个回答逗笑的前桌女生,崩溃的喊,“垮了垮了,全垮了,班长你这什么回答啊!!!”
姚斯究抿唇,觉得他有点无辜。
岑水弯干脆摆摆手把那女生推回去,自暴自弃:“不讲了不讲了,我认输。”
姚斯究看着重新埋回练习册里的岑水弯,她嘴角向下耷拉着,有以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本子,姚斯究觉得,如果岑水弯有一对兔耳朵,现在一定都趴趴着。
他想了想,小声问岑水弯。
“后面发生了什么?”
岑水弯身心俱疲,自己想想,觉得笑话都没意思了,有气无力的说:“淹死了。”
姚斯究抿唇,安静了一会儿,又忽然去摸自己的桌洞。里面还有岑水弯每天丢给他的一堆零食,他从里面摸出来一块糖,放在岑水弯的练习册上。
岑水弯看到了,懒懒的用小拇指勾到自己面前,撕开包装袋塞到嘴里。
姚斯究还在看着她,岑水弯想了想,把头埋在胳膊上,冲他勾了勾手指。
姚斯究眼神挣扎,岑水弯叹口气,刚想抬起身子,却忽然间姚斯究附身朝她凑了过来。
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嘴唇抿成直线,垂着眼睛不看她。
岑水弯蓦地笑了,压低声音说。
“他听见,海面下传来一个声音,说——”
岑水弯一顿,接着喜笑颜开。
“他说——派大星,我们来一起抓水母呀!”
姚斯究的耳朵被她喷出的热气弄得有点痒,他伸手捂了捂,岑水弯笑嘻嘻的问。
“笑话好笑吗?”
姚斯究揉着发热的耳朵,低低说了句:“不好笑。”
一点都不,听个笑话把他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岑水弯抓着头发,看起来想和他理论一番。姚斯究把她的练习册抽过来,淡淡说了句。
“别讲笑话了,你这样子,下次月考还及不了格。”
这话太扎心了,岑水弯捂着心口愤慨:“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嘲笑我!”
姚斯究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本子,十道题就对了三道,伸手圈出来几个地方:“以后有不会的地方要问我。”
岑水弯抱头:“我要是都不会呢!”
姚斯究以为她在开玩笑,皱眉警告她:“岑水弯。”
岑水弯哑巴吃黄连,也不敢说自己是真的不会,委委屈屈的点头,又忍不住提要求:“那如果我月考考好了,有奖励吗?”
“怎么样算考好了。”姚班长非常谨慎。
岑水弯想了想,“上100分。”
姚斯究想了想她原来的成绩,点点头答应了:“奖励什么?”
岑水弯觉得她虽然数学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上100分努努力还是可以的。但她不敢高兴地太过明显,硬生生把笑容憋成了假笑。
“没想好,先欠着吧!”
怎么就这么自信,还欠着。姚斯究看着她做鬼脸一样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
天气已经转凉,连着几天的阴雨天,大家纷纷换上了厚衣服。
岑水弯换了一件薄毛衣,结果被桌角的钉子勾的脱了线,差点没把她气死。
被岑水弯带的也懒得逃学旷课的唐疏舟和陈尔岸头靠头趴在后面桌子上,看着岑水弯气冲冲的跑到后面来找了块没用的板子,又看着她带着杀人的气势冲回座位上,刚想拍下去,忽然看到前面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又郁闷的放下手,仰天长叹。
“我觉得,弯姐变了。”陈尔岸打了个哈欠,对唐疏舟说。
唐疏舟看着岑水弯的背影,转过脸去面向墙壁。白花花的墙上还有他们曾经一起恶作剧的涂鸦,唐疏舟盯了一会儿,低声说。
“我也想学习了。”
陈尔岸难得没有呛他,揉了揉脑袋,嘟囔:“学呗。”
*
坐在座位里的姚斯究看着岑水弯的动作,伸手去把她手里的板子拿过来放在脚边地上,对她说。
“不用砸。”
“那怎么办?”岑水弯看着他的动作问。
姚斯究从桌洞里翻出来一个白色胶带,扯出一条来帮她覆在钉子上,盖了几层,钉子看不到了,桌面上鼓起一个小包。
岑水弯摸了摸,觉得有点搞笑,又真心夸了姚斯究一句。
“班长,你可真厉害。”
姚斯究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准备把竖在脚边的板子放回后面,岑水弯想接过去,被姚斯究避开。
“我放吧。”
岑水弯若有所思的盯着姚斯究走过去又走回来,看着他眼神深沉。
“姚斯究。”
姚斯究刚坐下,随意的应了她一声:“嗯。”
岑水弯也坐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了点。姚斯究看她一眼,在岑水弯眼里看到了些熟悉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岑水弯开口。
“我觉得,你好像很宠我。”
这几天岑水弯都在闷头学数学,听到她久违的熟悉调笑腔调,姚斯究皱眉提醒她:“岑水弯,你当初说和我同桌就不会这样的。”
“女流氓的话不能信。”岑水弯满不在意的笑。
姚斯究看她不正经的样子,忽然有点生气,拧着眉问她。
“岑水弯,你一直是这样吗?”
“哪样?”岑水弯反问。
姚斯究没回答,敛了神色看着她。岑水弯本来还笑着,后来看他表情,慢慢也收了笑意,一个词一个词的问他。
“不学无术?”
“游手好闲?”
“朝三暮四?”
“水性杨花?”
听她越说越过分,姚斯究皱眉打断她。
“岑水弯。”
“到。”岑水弯停下,问他,“说的过分了点,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姚斯究,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岑水弯其实没生气,她在认真的纠结。
“哎,班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啊,不过我觉得其实我也挺专一的啊,你看我调戏也只调戏你一个人啊,你那里还见我调戏过别人,你要是非得拿我原来的事情来说事,那我没办法了啊。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说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姚斯究在开口那一瞬间其实已经后悔了,他看着岑水弯掰着手指仔细为自己争辩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跟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水弯本来就没生气,听他道歉反而有点急了:“你道什么歉啊,我认真跟你讨论呢!”
她一激动,拍了下桌子。
“这样吧,以后我就只对你一个人好,行吗?!”
姚斯究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那个疑问了很久的话终于问出口。
“为什么?”
岑水弯冷不防被他问住了,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仿佛她对姚斯究产生兴趣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姚斯究还在安静等着她的答案,岑水弯憋了很久,最后憋出来一句。
“合眼缘。”
这个答案并不算好,姚斯究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失落,岑水弯自己也感觉出来了,绞尽脑汁的解释。
“不是啊,合眼缘很难得的,你看全校那么多人,我就看你合得来,这也是一种缘分啊!”岑水弯为了加强自己话里的可信度,把抽屉里的糖抓出来一大半放在姚斯究桌子上,“零食就是我的愉快源泉,我把愉快分你一大半,别人都没有。”
姚斯究被她小学生一样的示好方式逗的哭笑不得,抬手想给她推回去。岑水弯见状,也连忙伸手执着的把那堆小零食推给他。
两个人的手掌之间隔了一堆零食,指尖却在空中碰到了。
姚斯究像是碰到了一团火,猛地把手缩回去。岑水弯怔了怔,立马笑嘻嘻的对他说。
“别担心,班长,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她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竖起三根手指头,正色的保证:“我发誓,刚才这话只对姚斯究一个人说过!”
姚斯究攥紧刚才碰到她的那只手,手心灼热,像是快要冒汗。
岑水弯去看他的耳朵,还要故意凑过去问他:“班长,你信吗?”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得寸进尺的样子,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索性点点头:“嗯。”
能怎么办呢,姚斯究觉得岑水弯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他好像,确实比较宠她。
*【4.15更新】
还有两周月考,岑水弯在姚斯究的帮助下,在数学方面的造诣突飞猛进。
又顺利解决一个大题后,岑水弯托着脸杞人忧天。
“班长,你说我要是这次月考考的太好,会不会被怀疑作弊啊?”
姚斯究对她时不时跳脱的思维已经习惯了,平淡的安慰她:“你要抄的话早就抄了,没必要原来总是考个位数。”
岑水弯不确定道:“……你是不是在羞辱我?”
姚斯究一怔,刚想否认,岑水弯翻出本子来刷刷写字,没一会儿把本子推到姚斯究面前,郑重其事道:“我月考每科要考到这个分数。”
姚斯究垂眸去看,纸上列了每门课和相应的分数,他一眼看过去,发现其中有一门的分数有点夸张。
姚斯究指着英语后面的数字,语气犹疑:“130?”
岑水弯看见他怀疑的眼神,叉腰理直气壮:“你不要以为我把精力都花在数学上了,其实我英语学得最好了!”
姚斯究忍不住提醒她:“你上次考了7分。”
“……”岑水弯百口莫辩,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只是放话道:“你等着瞧!”
姚斯究虽然不知道她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但他当然不会打击岑水弯,最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岑水弯觉得他不信,叹息一声,却又忽然觉得有机可乘,顺势又“敲诈”姚斯究。
“班长,如果我英语真的考上了130,你要不要再给我一个奖励?”
他是卖奖品的吗。姚斯究无言,看着她满含笑意的眼睛,有点挫败的问:“还是欠着?”
“嗯!”岑水弯点头,想了想,补充,“不过呢,假如你想提前预支点奖励,也不是不可以。”
岑水弯一拍掌,跟他举例子:“比如说,在我每天完美完成学习任务后,奖励我几块糖!”
“……你抽屉里不是有一堆吗。”姚斯究觉得这奖励有点多余。
岑水弯叹息着摇头,严肃的跟他分析:“这不一样啊,你奖励的和我自己买的,这能一样吗?!”
她说的振振有词,姚斯究本来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但是在岑水弯不停地洗脑下,心里诡异的升腾起一个想法。
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姚斯究觉得岑水弯如果去做传教的,一定能把人迷的五迷三道。
他看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岑水弯,睫毛轻轻一颤。
“知道了。”
岑水弯本来还有一大堆说辞,猝不及防被他打断,都咽回肚子里,看着姚斯究,伸出小拇指。
“说好了,拉钩!”
姚斯究看着那根白皙的手指,想起了之前以及更早以前的种种事件,最终妥协,轻轻勾上她的手指。
“说好了哦!!”岑水弯重申。
姚斯究叹口气:“……嗯。”
*
下午饭空。
唐疏舟吃饭快,提前回到了教室,手里晃荡着一袋糖。
教室里没几个人,唐疏舟迈进教室门,吊儿郎当的晃着手,抬脚朝岑水弯的座位走去,走了两步却忽然刹住车。
姚斯究正坐在座位上,斟酌了一下应该给的糖的数量,最后轻轻放在岑水弯桌子上,又找了本书给她压住。
他的动作熟练,仿佛做过很多次一样。
唐疏舟看了眼手里的包装袋,脸上笑容淡了,却还是走了过去,朝着姚斯究打了个响指。
姚斯究抬头看他,唐疏舟晃了晃手里的糖袋子,笑的痞气。
“岑水弯喜欢这个口味的。”
姚斯究看了一眼,点点头,声音平淡无波澜:“我知道。”
唐疏舟弯腰想把袋子放进岑水弯桌洞里,却看到里面只有一个书包,不似从前堆得乱七八糟的一桌洞零食。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往旁边一看,姚斯究的桌洞里整齐地放着一摞摞书,还专门空出了一块,满当当的塞满了零食。
唐疏舟喷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咧着嘴角问:“以后就你给她买了?”
姚斯究双眸沉黑深邃,忽然勾了勾唇角。
“嗯。”
唐疏舟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到座位上坐下,却又觉得教室里有点闷。他过去把窗户打开,迎面吹来了一缕凉风,灌进他的喉咙,呛了一下。
唐疏舟扯扯嘴角,看时间还早,干脆下了楼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乱逛。
整齐排列的树木下面,树叶落了一地,风一吹簌簌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停下。唐疏舟走过去,幼稚的踩着叶子,听那清脆的声响。
他经常这样做,从小到大,但凡落叶时节,唐疏舟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到了叶子上面,岑水弯拉都拉不住。
他们两个是初中认识的,岑水弯个子不高,翻墙却比他还溜,站在墙头上往下看他,笑的恣意。
唐疏舟有的时候被人叫做岑水弯的小跟班,面上笑哈哈的承认,却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悄悄许愿能成为她的英雄。
可是岑水弯活得潇洒肆意,好像不需要英雄。他某天想了很久,最后找不到解决方法,晃悠着去了小卖部把岑水弯喜欢的零食都买了个遍,回去看着岑水弯发亮的双眼,心里又觉得敞亮起来。
当不当英雄有什么所谓,能让她开心才最重要。
所以唐疏舟不喜欢程苏祈,岑水弯应该是如星星一样闪耀亮眼的,不应该成为跟在程苏祈背后的跟屁虫。
他盼着岑水弯早日醒悟,然后有一天,她真的醒了,并且像是开窍了一样,找到了一个,又能让她开心,又不会拘束着她的人。
姚斯究,岑水弯。
唐疏舟踩着叶子默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
你别说,还挺配。
他看着地上细碎的叶子,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收了脚,脸上表情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挑着眉梢笑着往回走。
想这些干什么呢。
唐疏舟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也笑,还和几个认识的兄弟击了下掌。
心里的苦涩被故意忽视,唐疏舟盯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原来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觉得再长的台阶转瞬就走完,气都不喘。现在一个人了,才发现原来上楼的路要这么长,脚步匆匆,像是走不到尽头。
*
学习太猛大概也有副作用,岑水弯没想到,她竟然把嗓子学哑了。
晚上回到家,赵悉婷给她煮了一锅冰糖梨水,糖放多了,齁的岑水弯发蒙。
吃完饭她回桌前写作业,桌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岑水弯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陈尔岸。她懒懒接起来,沙着嗓子“喂”了一声。
陈尔岸在那边似乎怔愣一下,接着大着嗓门说。
“哦哦?叔叔啊?叔叔好,我是岑水弯的同学,打电话想问她作业!”
岑水弯:叔尼玛。
岑水弯气的想挂电话:“你该掏耳屎了陈尔岸!!!!”
陈尔岸恍然大悟,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岑水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打电话什么事?”
陈尔岸回她:“就是问你作业啊弯姐,今天物理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啊,我刚才问唐疏舟他说他也不知道,让我问你再告诉他一声。”
“……”岑水弯不可思议,“你俩怎么突然转性了?!”
陈尔岸憨憨的笑:“多亏了弯姐带了个好头!”
岑水弯想笑,又觉得有点感慨,翻出本子来找到自己记下来的作业一条条念给他,陈尔岸记下来后挂了电话。
岑水弯想了想,干脆把作业敲下来,编辑了条消息给唐疏舟发过去。
唐疏舟很快回她一个跪下的表情包和一个大大的笑脸。
岑水弯笑了笑,把手机放了回去,摁开台灯开始学习。
*
第二天醒来,她嗓子比昨天好了一点,但还是又粗又哑。
岑水弯因为嗓子问题,说话都少了,能省则省,比姚斯究还高冷。
班里发了一张填信息的表,岑水弯沉默着从姚斯究手里接过来,找到自己的名字开始填。
她填完后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姚斯究那一行。后面的信息栏里包括了生日,岑水弯特意看了眼,在看到日期后猛地坐直了。
她揉了揉脸,又看两眼,确定了是今天,猛地转头去看姚斯究。
姚斯究被她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岑水弯眼神深沉,摇了摇头,嗓音粗粗的回答:“没事。”
岑水弯思索了一上午该怎么给姚斯究庆祝一下生日,中午放学时候有了点灵感,跑去学校门口买了个矮矮的蜡烛,下午放学的时候又去买了一个小小的三角蛋糕,趁着饭空放进自己书包里。
姚斯究只觉得她一整天都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晚自习课间的时候还把桌洞里的书都搬了出来放在桌面上,自己趴下去手放在桌洞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想问她要做什么,却被岑水弯挡住不让他看。
岑水弯快要把头都埋到桌洞里,鼓捣了一会儿,把手抽出来,得意洋洋的侧脸冲着姚斯究笑。
“大功告成!”
她说完,把身子往后退了退,冲着姚斯究招手让他过去,指了指桌洞。
“班长,你来看一下!”
姚斯究想起她刚才的姿势,有点犹豫,但又经不住岑水弯着急的催他,最后无可奈何的弯下腰去,偏头去看她的桌洞。
里面的书都被搬空了,中间摆着一个小蛋糕,周围放着几根矮矮的蜡烛,被点燃了,小火苗在桌洞里跳跃着。
有点像某种诡异的祭祀仪式。
姚斯究没反应过来,岑水弯压低声音,用气音笑着跟他说:“姚斯究,生日愉快!”
教室里闹哄哄的,后面空地还有男生你推我打,嚎叫不停,可岑水弯弱弱的气音却从中脱颖而出,清晰地传入了姚斯究的耳朵。
他眨眨眼,又看了看桌洞里的场景,岑水弯捧着脸问:“班长,你要许愿吗?”
姚斯究慢慢坐直,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却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以为,今年不会有人给他过生日了。
然而现在,虽然场景有点奇异的阴森,可他心里却萌生出了暖意。
姚斯究弯起唇角,好看的眼睛笑的弯起来,认真的看着岑水弯:“我把愿望送给你了,祝你这次月考都能考好。”
岑水弯先是一愣,接着仔细想了想,眉头一皱:“不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不行不行,你把话收回去,在心里默许!”
姚斯究格外好说话,点点头,真的闭上眼睛把刚才的话又默念一遍。
他念完睁开眼睛,岑水弯又叫他吹蜡烛。
蜡烛放在桌洞里很难吹,她就把蜡烛都又拿出来,蹲在地上把凳子腾出来,蜡烛放在上面。
姚斯究陪着她闹腾,轻轻把蜡烛吹灭了。
周围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
岑水弯笑着把蜡烛都收起来,把蛋糕重新包好递给姚斯究,叮嘱他:“记得吃哦。”
姚斯究接过被她包的有点丑的蛋糕盒子,看着上面一边长一边短的蝴蝶结有些恍惚。
他的母亲是一个温和冷静的人,姚斯究从小被她教育,一直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很淡,也多亏了如此,生命里走了很多人,生离死别也没能将他击垮。
可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感激,感谢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如此色彩浓烈的人,来牵动他的情绪,来告诉他,他的生活也可以不那么寡淡。
他的十六岁,遇到了岑水弯。
想不到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幸运。
【看了看我后面的剧情大纲,感觉写着写着写长了(也没有很长)……ORZ会努力写好!希望你们能爱我!
然后我悄咪咪干了件大事!就是申请了个公众号(叉腰)
啊哈哈哈其实就是因为平时老是开脑洞,所以经常写短篇小甜饼,一篇篇的发到晋江好像有点奇怪,知乎写小说好像也有点奇怪?所以就想开个公众号发发发hiahia ,就叫草莓一碗哈,这两天会发文章!如果你们想康可以去康康,都是短短的,适合当睡前读物嘿嘿(是不是说早了应该等发了再说)】
*【4.16更新】
盼星星盼月亮,岑水弯终于把月考盼来了。
因为是按上次月考的名次分考场,所以她毫无疑问去了最后那个考场。
隔着好远就听见里面的嬉闹声,岑水弯一路走过去,收获了不少人的招呼。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堆,只能尬笑着赶紧找到座位坐下。
让她没想到的是,程苏祈竟然坐她后面。
岑水弯本来无聊的转着笔,突然看见程苏祈拎着包经过她身边,接着身后传来座椅被拉开的声音。
说实话,就这种缘分,她其实觉得原身和程苏祈还真挺配的。
可是现在经历这些的换成了她,这就让她有点难受了。
后面叮当当传来几声放铅笔盒和水杯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程苏祈扔的力度太大了,里面飞出来一个橡皮,咕噜弹到岑水弯脚边。
她看到了,只能弯下腰去给他捡起来,转过身递给程苏祈,一回头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程苏祈嘴唇有点发白,额头隐约有点冷汗,看起来濒临死亡的样子。
岑水弯被他吓一跳,犹豫着问:“你还好吧?”
程苏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是没什么力气的点点头。
岑水弯跟他关系绝对没好到关心身体的程度,也不好问他,只能点点头又转回去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岑水弯语文一般,正在绞尽脑汁构思作文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桌子上。
岑水弯一抖,瞟了眼老师。
监考老师对他们这个考场似乎也不怎么上心,带着耳机看手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岑水弯想起刚才程苏祈的脸色,没忍住,悄悄回头,看到程苏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刚好坐在突出去的最后两排,前面同学没人看到程苏祈的样子,岑水弯悄悄用脚踢了踢他的桌子,程苏祈没反应。
岑水弯又背过手去敲敲他的桌面,程苏祈依旧一动不动。
岑水弯想到一种可怕的猜想。
他是不是猝死了。
毕竟刚才程苏祈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非常像网上说的猝死前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举起手来,弱弱的叫了声:“老师……”
老师没听见,倒是有同学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人命关天,岑水弯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吼了句:“老师!!程苏祈好像猝死了!!!!”
夸张手法,很适合在语文考试时候用。
老师手机差点被她吓掉,又被岑水弯说的话惊悚到,急忙忙站起来往他们这边走。
考场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许多同学探头探脑,都在窃窃私语。
当然了,没人对答案,大家都对彼此的水平心知肚明。
直到老师走过来,程苏祈还是没动。
监考老师也被吓到了,连忙去隔壁叫人一起过来看看。
几个老师不敢轻举妄动,一人一边架着程苏祈往医务室赶,本场的监考老师还凑过去探了探鼻息。
岑水弯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应该还是有气的,不然他们大概就不敢碰他了。
考场里闹腾了一阵子,又被教导主任赶过来压下去。
岑水弯作文差点没写完,最后几行硬生生扯了点生命健康问题。
*
上午考场那件事被大家一传播,岑水弯出名了,不过她本来就很出名,现在是名上加名。
下午程苏祈依旧没来考试,仿佛真的得了什么绝症。
岑水弯和程苏祈的名字很久没这么捆绑在一起过了,晚自习的时候胡朗月忍不住问许意迎。
“程苏祈怎么回事啊?”
许意迎想到中午收到的程苏祈的消息,淡淡说了句:“他低血糖。”
“哦。”胡朗月又有其他问题不明白,“那他怎么下午还没来考试?”
许意迎翻了页书:“这不是很正常吗。”
胡朗月想了想,嘿嘿笑了两声,赞同道:“也是。”
她说完,随口又说了句:“还是你最了解程苏祈。”
许意迎这次没有说话。
班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默默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许意迎的书久久的停在其中一页没有变动。
她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在饭堂听见的对话。
-“你别说,我还真挺看好岑水弯和程苏祈的,相爱相杀,多有意思啊。”
-“啊,是啊,我就搞不明白了,程苏祈到底看上许意迎什么了啊,许意迎那个精神病一样的爸,真能教出什么好人来吗?”
许意迎的食指控制不住的去扣大拇指内侧的肉,心脏一下又一下,跳的很快。
*
岑水弯下午考完数学,自己觉得还可以。晚自习有点抓心挠肝的,总忍不住想跟姚斯究对答案,又怕影响心情,下了课闭着眼睛念叨。
“考完对题,必死无疑;考完对题,必死无疑……”
姚斯究好笑的安慰她:“你别太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岑水弯一拍大腿,“这关乎到你给我的奖励啊!”
姚斯究觉得有点无所谓。
因为就算她没考好,他大概也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岑水弯说着说着,自己更紧张了,忍不住抱怨:“你说我怎么就偏科呢,是我的问题还是数学的问题呢。不过吧,都说天才一般都会偏科,难道我也是什么天才之类的……”
姚斯究听不下去了:“天才偏科是某一科特别优秀,不是某一科特别差。”
“你说我数学特别差?!”岑水弯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受伤。
“……不是。”姚斯究无奈。
岑水弯不听,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把头埋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我太受伤了,我觉得我得吃一排奶片才能好,还得是蒙牛的,不能是伊利的……”
“……”姚斯究看了眼桌洞里的零食,没找到奶片,蒙牛伊利都没有。
他看了看时间,快上下一节自习了。
岑水弯还趴在桌子上,嘴巴貌似在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姚斯究抿抿唇,站起身。
过了一会儿,岑水弯发泄完了,一抬头,旁边却没人了。
她以为姚斯究去厕所了,也没在意,开始规划下节课要学什么。
然而直到上课铃响完,姚斯究还是没回来。
岑水弯有点迷茫,戳了戳前面的人,小声问。
“班长呢?”
前面的人同样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好吧。
岑水弯撇撇嘴,自己拿出书来开始看。
身边突然空了,还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班主任铃响后从前门走进来,扫视了一圈,看到姚斯究的位置空着,走过来问岑水弯。
“姚斯究呢?”
她也很想知道。岑水弯摇摇头,猜测:“可能去厕所了。”
班主任点点头,又从班里晃了一圈,最后从后门出去了。
他没走多久,姚斯究匆匆从前门跑进来,岑水弯愣愣的看着他坐下,明明不热的天气,他跑出来一头薄汗,眼睛也因为运动显得更加湿润。
“你干嘛去啦?”她小声问他。
姚斯究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来一板蒙牛奶片放在她桌子上,又从兜里掏出来厚厚一小摞,放进了他的桌洞里。
“以后慢慢给你。”他笑着说,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很开心。
岑水弯呆呆的,愣了很久。
她第一反应,其实并不是开心,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她觉得姚斯究有点傻,平时看起来高高冷冷的一个人,其实单纯的冒傻气。
岑水弯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难过,但是觉得好像得对姚斯究更好一点。
“怎么了?”姚斯究看着她的表情,疑惑。
岑水弯抿抿唇,快速的回了句“没什么”,接着就趴到桌子上快速的写着什么。
她写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写完了,急匆匆的递到姚斯究桌子上。
姚斯究转头去看。
纸上画了一个表,标题写着“岑水弯愉快源泉得分表”,第一行从左到右写着“10分、20分、30分……100分”,每一个分数下面都写了几种零食。
姚斯究一个个看过去。
麦芽糖、巧克力、棉花糖、雪碧……
他看的想笑,目光移到最后一个时,微微一怔。
那个100分下面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姚斯究。
岑水弯看着他,有点愧疚,有点感动,小声说。
“下一次,我要是发神经,你不用搭理我,实在不行就跟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因为,没什么比你本人更让人觉得开心了呀。
*【4.17更新】
*
对于程苏祈那件事,岑水弯当时是脑门一热,没考虑后果就喊了。第二天进到考场,看到程苏祈坐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岑水弯走过去,哈哈笑了两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难道要说“哦,你没死啊”?
程苏祈看她两眼,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昨天那是低血糖晕倒了。”
“……”岑水弯生硬的笑了两下,程苏祈忽然抬手捏了捏脖子,不看她,别别扭扭快说了句:“谢了。”
岑水弯只能跟他礼貌的客气道,“没事。”
*
毕竟水平有限,耗着也没什么意义,距离上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基本上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很多人纷纷起身交了卷。
岑水弯奋战到最后一刻,走出考场却收到了赵悉婷发给她的短信,说她中午不在家,让岑水弯自己买点东西吃。
岑水弯于是只好去街边小摊买份手抓饼,等饼的时候她随手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
“……”岑水弯不敢置信,又翻了翻书包,确定自己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
她挠挠头发,正准备给赵悉婷打个电话,身后有人叫她。
“岑水弯,不要总是吃路边摊。”
岑水弯回头,姚斯究站在她身后,微微皱眉看着她。
岑水弯决定为自己辩驳一下:“我也没有总是吃啊,今天中午我妈不在家,我不买点吃的就饿死了。饿死了你就要失去我这么一个聪明可爱、活泼伶俐、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好同桌了。”
“……”
她刚说完,饼就做好了。岑水弯欢天喜地的接过来,身边一只手替她付了钱。
岑水弯盯着依旧皱着眉的姚斯究,又觉得路边摊有些可怜。
“班长,路边摊真的很好吃,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姚斯究看着已经被岑水弯咬了一口的手抓饼,叹了口气,点点头。
岑水弯反正没带钥匙,干脆跟着姚斯究往他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好奇:“班长,你家里人是不是经常跟你说路边摊不干净之类的?”
姚斯究淡淡的“嗯”了一声,又补充:“我妈妈是医生,可能对这方面比较注意。”
“哦,怪不得你活的跟个老年人一样。”岑水弯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平时都不吃零食,每天杯子里泡着不知道是什么养生茶,平时还老提醒我注意坐姿……”
姚斯究被她说的有点窘,想打断她,岑水弯却又笑嘻嘻的开口。
“不过没关系,阿姨养出了一个好儿子,跟我特别互补!”
“……”姚斯究跳过这句话,看着还跟着他的岑水弯,有点疑惑,“你不回家?”
岑水弯觉得说她没带钥匙的话姚斯究肯定会担心,干脆厚着脸皮说:“我送你回家再回去。”
“……不用,你回家。”
姚斯究说完,看她还是跟着,干脆停住脚步。
岑水弯看见姚斯究坚持的眼神,无奈的撇撇嘴,应了两声,转身往回走。
*
岑水弯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才低下头给赵悉婷发短信,赵悉婷没及时回,她郁闷的咬了口饼,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道怒吼声。
岑水弯一哆嗦,抬头看到了许意迎。
她对面站着一个大肚子秃顶男人,满脸通红,有点像个醉汉。
大中午的,再加上这条路本身就没什么人走,街上静悄悄的。
岑水弯的出现很突兀,许意迎显然也看到了她。
那个醉汉背对着岑水弯,没看到她,大着舌头指着许意迎骂骂咧咧。
“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最近又去见你妈了?!”他啐了一口,骂声震天,“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整天去找那个臭婆娘,你看看她管你吗?!没人要的东西!”
许意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蓦地笑了。
“你可真恶心。”她骂他。
男人被她骂懵了一瞬,接着更加暴怒了,伸手给了许意迎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声,岑水弯在心里“嚯哟”一声,拿出手机来想报警。
许意迎被扇的头转向一侧,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却还带着笑。
她把头发撇到耳朵后面,笑着对他说。
“你还不跑吗,警察可是要来抓你了。”
男人一皱眉,看到许意迎的视线,有所感应一般的转过身,看到还在摁手机的岑水弯,立马吵嚷着往她那边走。
许意迎在男人转身的一瞬间敛去了表情,抬脚快步往相反方向走。岑水弯听见声音,一抬头却只看到许意迎的背影,还有那个拿着个板子一边骂一边朝她走的男人。
这什么情况。岑水弯懵了,看了眼还没拨通的号码,也不管了,赶紧拔腿就跑。
她转身的一瞬间看到男人举起板子来往她这边一掷,下意识抱了抱头。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干净的白球鞋,岑水弯一头撞进他怀里,被他大力拉到身后。
姚斯究单手挡住那块厚板子,手心被木屑划过,冒了点血丝。
“卧槽!”岑水弯惊了。
还没来得及惊讶姚斯究的出现,岑水弯被他一拉,踉踉跄跄的继续往前跑。
他们两个像是逃难一样,狂奔过一条街,拐进巷子里,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姚斯究家门口。
“呼……你,你手没事吧?!”岑水弯喘着气看着正在开门的姚斯究,急急忙忙的问。
姚斯究开了门,摇了摇头:“先进来吧。”
岑水弯下意识要进去,又生生停住脚步,摸摸头发眼睛瞟来瞟去的。
“这……不太好吧。”
姚斯究难得看见她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好笑的把门打开:“没事,家里没人。”
没人就更不好了吧。
岑水弯这么想着,却依旧探头探脑的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姚斯究打开房门摁亮灯,看着站在门口的岑水弯,把她叫进来。
“没有拖鞋,你直接穿着鞋进来吧。”
岑水弯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被姚斯究领着坐到餐厅桌子前面,才发现她的手抓饼都在跑路的时候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了。
姚斯究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叮嘱一句“让你妈妈来接你”,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岑水弯听见他开火的声音,坐不住了,小步挪过去,扒拉着门框看姚斯究,纠结的开口。
“班长,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中午可能回不了家了,我家没人,我又没带钥匙。”
姚斯究一愣,快速眨眨眼睛,又低头去切菜:“你那就先待在这吧。”
他随便炒了个菜,岑水弯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感慨。
“班长,你是不是经常做饭啊。”
“嗯。”姚斯究把饭装到盘里,掀开锅盖去盛早上煮好的粥。
岑水弯帮他把菜端出去,姚斯究跟在她后面,手上端了两碗粥。
“嘿嘿。”岑水弯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吃吧。”姚斯究摆好碗,递给岑水弯一双筷子。
这么一折腾,午休时间都没了。岑水弯咬着筷子,愧疚道。
“对不起啊班长,你中午不睡觉会不会影响下午考试啊。”
“没事,我经常不午休。”姚斯究平淡的回。
说到这个,岑水弯忍不住吐槽。
“其实我原来也不午休的,然而赵悉婷每次都要押着我躺到床上,说我不睡觉下午肯定会犯困,我真想告诉她,犯困不犯困取决于我下午上什么课,而不是取决于我睡不睡午觉。”
她吐槽完,顺口问姚斯究:“班长,你妈妈中午不回来吗?”
“嗯。”姚斯究点头。
“加班?”岑水弯吃了口菜,好奇地问。
姚斯究没有立刻回答她,又吃了两口饭,一边嚼一边想该怎么回答。
他想了半天,又不想骗她敷衍她,只好放下筷子,平静的说了句。
“岑水弯,我没有妈妈。”
“啪嗒”一声,岑水弯筷子磕到碗边,傻愣愣的张着嘴看向姚斯究。
姚斯究想了想,把那段过去总结为几句话。
“去年她做完一台手术,碰上医闹,结果被推到台阶上,磕到后脑去世了。”
他叙述的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炒的菜有点咸了一样平淡,岑水弯有些错愕,但是看着姚斯究那么冷静,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岑水弯并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毕竟她也没有相关的经验。
姚斯究似乎也不太需要安慰,他只是笑了笑,自己总结道:“岑水弯,有的时候生命真的很脆弱。”
岑水弯被他搞得跟不会说话了一样,扶着碗边,憨憨的夸奖他:“班长,你好坚强啊。”
姚斯究想了想,觉得这话可能不太对。
假如一个人没有感受过光和热,那他在寒冷的环境中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煎熬。
所以,姚斯究遇见岑水弯,是幸运的。
只要她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他就一直是幸运的。
*【4.18更新】
吃完饭,岑水弯主动请缨洗碗。
她带着塑胶手套一边搓着碗一边沉思。
对于岑水弯来讲,有没有家人其实没那么重要,她原来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不过她又一想,她现在是从无到有,姚斯究是从有到无,类比一下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洗完碗放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旁边冰箱上贴着几个便利贴。岑水弯好奇的凑过去看,便利贴纸边角已经有些卷皱,看起来有些陈旧。
离着放碗的地方最近的那个上面写着——姚斯究,洗完碗记得把碗往里推推。
纸上的字笔触温柔,看起来不像是姚斯究写的。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写的,岑水弯“哦哦”了两声,伸手把刚放好的碗又往里推了推。
她推完,小心瞥了眼厨房门,凑到便利贴旁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
“阿姨好,我叫岑水弯,是姚斯究唯一的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
她把那个“性”字说的又快又轻,说完没忍住咧开嘴嘿嘿了一声。
岑水弯觉得,她好像和姚斯究更合得来了。
这么一个小可怜,就得和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在一起。
*
等岑水弯洗完碗,姚斯究站在门口看看表,已经差不多要去上学了。
岑水弯走过去,看到门口墙上挂着几张照片,她等姚斯究穿鞋的功夫,一张张浏览了个遍。
清一色都是姚斯究和他妈妈,从小到大,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
岑水弯看完,忍不住感叹:“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姚斯究穿好鞋打开门,岑水弯先他一步出去,在姚斯究耳边絮絮叨叨。
“班长,我这才发现我真是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压榨了你那么久,不过现在我醒悟了,以后我会宠着你的,你可以在我这里撒泼无理取闹,我都会纵容着你的。”
姚斯究无法想象自己撒泼是什么样子,看着岑水弯永动机一样的嘴巴,问她:“除了这个呢,你还能怎么宠着我?”
岑水弯被他问住了,噎了噎,指责他:“这还不够吗?同桌,你好贪心。”
姚斯究又多了一个称呼,有点无奈。
旁边不断有骑车子飞也似的经过的学生,岑水弯还在思索他刚才的问题,走得慢了些。姚斯究看看时间,反正还早,没提醒她,一起慢慢走着。
岑水弯想了想,其实她也没比他多拥有些什么,穿书前是,穿书后还是。
不过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岑水弯说。
“以后我有的,我都可以分你一半。”
她说完,举了个例子:“我可以把赵悉婷分你一半。”
“……”姚斯究日常跟不上岑水弯的思路,“算了,你不用宠着我了。”
岑水弯咽了口口水,拿牙齿咬咬下唇内侧,眯着眼睛笑起来。
“同桌,你好笨啊。”
姚斯究不理她,经过小摊时顺手买了一包软糖递过去。岑水弯不客气的接了,借着撕开包装袋的声音呼了口气。
姚斯究一定没想到,她刚才那句,其实是她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一句情话。
她说要把赵悉婷分他一半。
怎么分呢。
当然是得结婚了。
亏她想了这么久才想出来这么隐晦的告白,姚斯究竟然听不懂,看来还是得直接点。
*
月考全部结束后,成绩不能立刻出来,但是课代表已经第一时间把答案从老师那里要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在黑板上誊抄。
姚斯究从英语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份报名表。
岑水弯一边对答案一边问:“这是什么报名?”
“英语作文比赛。”姚斯究把报名表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抄答案。
打上课铃后,英语老师简略的提了一下比赛报名的事情。岑水弯听得蠢蠢欲动,小声问姚斯究。
“我可以报名吗?”
姚斯究没觉得惊讶,只是点点头把报名表推给她示意她自己填。
岑水弯看着还空荡荡的表格,落笔前突然犹豫了。她看看一脸淡定的姚斯究,有点顾虑。
“班长,我的名字在第一个,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她的名字在第一个的话,总觉得整张报名表都不太正经起来了。
岑水弯用笔帽戳戳下巴,又说:“要不然我还是最后一个再写吧。”
姚斯究安静看着她,轻声说:“好。”
他答应的这么快,岑水弯觉得她又犯病了,摁住报名表不让他抽回去,抓抓头发说:“班长,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设性意见,别老顺着我。”
姚斯究根本没想把表抽回来,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
“没什么奇怪的,岑水弯,你的名字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在哪里都不奇怪,没有哪里写着不准岑水弯参加的。”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一起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岑水弯先是小声爆了句粗口,接着跟打了鸡血一样握拳:“班长!你说得好有道理哦,男子汉就要天不怕地不怕!”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一边小声喊着“冲冲冲”一边填表,无声笑了两下。
过一会儿。
姚斯究拿着岑水弯递回来的报名表,神情淡漠。
“有点夸张了,岑水弯。”
“嘿嘿。”岑水弯搓搓手,看了看占了两行的她的名字,笑的非常无耻,“我这其实是在鼓励其他同学,让他们看到连岑水弯都这么有勇气,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唉。姚斯究把表格放在书本下面压住,头疼的笑了两下。
这下子,报名表是真的看起来不太正式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岑水弯的热情号召有关,这次比赛报名人数异常的多。
英语老师看着长长的报名表吓了一跳,浏览了一遍,也没说什么,看到许意迎的名字,随口跟姚斯究说了句。
“我记得许意迎作文写的挺好的。”
姚斯究平淡的点点头,老师又笑笑,看着眼前乖巧话不多的课代表,随意的跟他唠了两句。
“参加这个比赛也挺好的,拿了第一还有奖金呢。”
姚斯究没报名,闻言只是点点头。
老师又看到最顶上岑水弯大大的名字,笑了:“岑水弯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见到姚斯究又想点头,老师突然促狭一笑,问他:“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你啊?又是换座位又是好好学习的,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姚斯究一怔,下意识否认:“没有。”
老师摆摆手,手指举起来做了个“嘘”的动作,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没事没事,老师说着玩的,再说了,谁还不是从高中生过来的,早恋嘛,很正常的,只要别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堕落就行。”
姚斯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画面——
耀眼的阳光下,头发被照的金灿灿的女生穿着校服,整个人精神焕发,看他的眼神特别炙热。
“班长,有件事情,一旦过了那个年纪,就不能做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郑重其事:“是早恋!”
……
*
姚斯究从办公室回座位的时候,岑水弯积极地凑上前,好奇宝宝一样的问。
“老师看到我那么大的名字,有没有问什么?”
姚斯究看她一眼,点点头:“有。”
“?!”岑水弯惊了,忙不迭继续问,“问什么了?!”
姚斯究坐下,面对着她,一板一眼的说。
“她问,你是不是想早恋。”
“噗。”岑水弯喷了,难以相信的嚷嚷,“不会吧,这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啊?!”
姚斯究紧张的握了握拳,岑水弯兀自暴走一阵,又问他:“那你说什么?”
姚斯究面不改色的胡说:“我说我不知道。”
“哇你太不懂事了班长!!!”岑水弯拿头撞桌子,“你就应该说不是啊!!这样子岂不是给了老师很多遐想的空间!!!”
姚斯究心里一空,抿唇问她:“你不想谈恋爱对吗?”
“我……”岑水弯噎了一下,磕桌子的动作停下来了,拧着眉头崩溃,“你这什么问题啊?!我怎么回答啊我……”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有男生从后门跑进来,大声喊。
“喜报喜报!今天晚上去操场看大电影!”
教室里立马热闹了。
“这消息准吗?”
“保真保真,操场上大屏幕都扯起来了!”
……
与教室后面的闹哄哄对比鲜明,岑水弯和姚斯究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说话。
岑水弯看着姚斯究,自己默默在脑海中捋了捋思路。
假如一开始她对姚斯究的认真程度只能打三分,那现在估计爆表了。
这她能不想谈恋爱么!
岑水弯心一横,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如果我有一天早恋被退学了,那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听听听听,这话够明示了吧!
姚斯究眨眨眼,有点想摸摸耳朵,轻声对岑水弯说:“我又不是校长,不能退你学。”
“?”岑水弯瞪圆眼睛,第一次对着姚斯究产生气得牙痒痒的情绪,“……你真听不懂?”
“不是。”姚斯究叹口气,“你说错了,那叫同伙作案。”
“……”岑水弯觉得自己脑细胞有点不太够用,“能别整的这么文绉绉的吗?咱们说清楚点,一句话,谈不谈!”
本来应该是很暧昧的气氛,被岑水弯吼得像是三堂会审。
姚斯究就是那个被她押在下面的犯人,只不过他是心甘情愿的招供。
“谈。”
*【4.19更新】
一秒两秒三秒……
自习铃声已经响过了很久,班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
岑水弯保持着小幅度的叉腰动作,维持着嘴巴微张的造型呆了很久。
姚斯究安静的等她回神。
半晌,岑水弯才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压抑着声音说。
“我的天呐!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姚斯究冷静道:“你想听别的回答吗?比如加一个不字?”
“不不不不……”岑水弯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像小仓鼠一样捂住脸嘿嘿嘿的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又怕打扰到旁边的同学。
她憋了一会儿,整个人笑的抖抖抖的,最后忍不住了,小声跟姚斯究说:“我去一下厕所。”
姚斯究看着她脚步欢快地跑出去,慢慢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听见厕所里传出来一阵爆笑声。
“……”
班里的同学面面相觑,姚斯究扶住额头,耳朵微微发红。
突然变成家养的,也跟着一起觉得丢脸起来了。
*
岑水弯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大家的神色,兔子一样蹿回座位上,捧着水杯喝了口水。
喝完她把水杯放下,抽出书来翻开,又无意识的嘿嘿两声。
姚斯究瞥她两眼,岑水弯想说话,但是班里太过安静,她就找张纸写小纸条。
-好神奇哦。
-突然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了!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一会戳戳这里,一会抠抠那里的样子,笔尖飞动,把纸条推回去。
-好好学习,岑水弯。
岑水弯看到他写的话,撇撇嘴,没再闹腾。
她乖乖忍到下课铃响起来,教室里桌椅板凳被推的吱吱啦啦的,一眨眼后面人都快走空了,一个个跑着出去买饭。
姚斯究没动,转过头来看着一副欲言又止样子的岑水弯,挑挑眉示意她说话。
岑水弯觉得现在他俩的角色好像有些反转,姚斯究翻身农奴做主人,把她反杀了。
这么想着,岑水弯一激动,拍桌子说了句话。
“我是不是气管儿炎啊!”
她飞速说完,觉得哪里不对,才发现自己说太快嘴瓢了,又重新补救。
“不是,我说我妻管严!”
姚斯究想纠正她的妻字,但是岑水弯一句一句说的飞快,他根本插不上话。
“唉,班长,这样的话,堂堂大姐头岑水弯很没有面子啊!”
“不过妻管严就妻管严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的。”
眼看着班里人一个个走光了,姚斯究用笔敲敲桌子:“去吃饭吧。”
岑水弯下意识起身,又苦着脸哀嚎:“你看,我就是妻管严吧!”
她的前同桌陶瑶饿的忍不了了,从后面冲过来箍住岑水弯的脖子把她往外拉,岑水弯踉踉跄跄往外走,一边用嘴型冲着姚斯究说。
“拜拜,男朋友。”
姚斯究嘴唇一抿,想回她,却又没说出口。
他起身往前门走,刚好撞上正准备往里走的许意迎。
大概是没料到班里还有人,许意迎一愣,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脚步匆匆赶回自己的座位上。
本来两个人就不怎么熟,姚斯究没注意她,走出教室门却又看到程苏祈拎着一盒盒饭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他无意管别人的闲事,只是在经过后门时听到程苏祈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
“来,小同学,外卖员给你送吃的来了。”
……
*
岑水弯和陶瑶在外面吃了面,本来想赶快回教室,却又被拉着去逛精品店。
她兴致缺缺,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眼睛从水晶球掠到毛绒发夹,差点打个哈欠。
陶瑶一排排看过去,发现一个好玩的,拿着那个娃娃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给岑水弯看。
岑水弯乍一看,觉得这娃娃有点丑,嫌弃的怼她:“……你怎么被做成娃娃了。”
陶瑶白她一眼,摁了下按钮,对着娃娃说了句“我叫岑水弯”,又把娃娃凑到她面前。
那个丑娃娃突然动起来,用尖利的声音重复着陶瑶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叫岑水弯我叫岑水弯……”
娃娃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小店,岑水弯觉得丢人,赶紧去关上开关。
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岑水弯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把娃娃抢了过来,转身想去付钱。
陶瑶懵逼:“你要买?”
岑水弯语气和步伐都很坚定:“对!”
*
教学楼的厕所里。
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岑水弯溜到厕所里,一个一个门打开,确定厕所里没人,这才放心的把娃娃掏出来,找到那个录音键,清清嗓子,飞快的说。
“姚斯究姚斯究,我是岑水弯,听到请回答!”
她说完后又去按播放键,结果发现把她清嗓子的声音也录进去了,有点无语,又重新录。
录了好几次,总算是满意了,岑水弯哼着歌回到教室里,看到姚斯究已经在座位上了,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姚斯究和布娃娃大大的眼睛对视一眼,岑水弯献完宝,得意洋洋的说。
“班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上次她讲笑话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姚斯究无奈的点点头。
岑水弯坐下来,有模有样的拿着本子一边敲手心一边讲。
“这个故事呢,就是说从前有一位老师叫三个学生找东西把屋子装满,第一个人买了一车稻草,结果没能装满整个屋子,第二个人买了一罐煤气,就在他拧开阀门放气的时候第三个人拿了一根蜡烛进来噗哈哈哈哈哈!!!!”
“……?”姚斯究记得原版故事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好好一个故事莫名其妙被她改成了笑话,岑水弯笑的哐哐拍了几下桌子,最后在姚斯究无言的注视中艰难的忍住笑,用本子挡住脸道歉。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什么,讲错了哈,重来重来!”
姚斯究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捏着娃娃点头。
岑水弯再次摆好姿势,摇头晃脑的说。
“第一个人买了一车稻草,没能装满整个屋子,第二个人买了一车面粉,还是没能装满整个屋子,这时候,第三个人买了一根蜡烛,在天黑时点燃,烛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姚斯究耐心的听完,没听出来和娃娃有什么关系,问她:“所以呢?”
“所以!”岑水弯一扬下巴,骄傲道,“今天,岑水弯给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们增加了一种选择!我要告诉他们,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把整个屋子装满!”
她说完,把娃娃肚子上的按钮指给姚斯究看。
“就是这里,班长,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把这个按钮一打开,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姚斯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记下她说的话。
那个被岑水弯和陶瑶一起嫌弃过得丑娃娃,被姚斯究小心翼翼的,用手护着放进了书包。
*
晚上不上自习,学校里组织学生去操场看大电影,班主任刚走,就有按捺不住激动地男生扛起座位来往外冲。
走廊里稀稀拉拉响起椅子碰撞的声音,岑水弯也站起身来,姚斯究从桌洞里抓了一把糖想给她,岑水弯摆摆手,没要。
“我自己买了,你的留着。”她顿了顿,看看等在后面的陶瑶还有站在一旁过道里的姚斯究前同桌,觉得搞笑,“咱俩看来不能坐一起了。”
本身就没准备和她坐一起,毕竟太过张扬。姚斯究闻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岑水弯走后,他的前同桌贼兮兮的想抓一把零食,被姚斯究一把攥住手腕丢回去。
他一愣,不可置信的大吼:“不会吧姚斯究,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不是。”姚斯究想解释这些已经被人预定了,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干脆一点头,“是。”
“……”前同桌被他的反复无常搞得晕头转向,再一抬头,姚斯究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
操场大屏幕上放的是一部抗战片,岑水弯和陶瑶凑在一起一边吃果脯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前面有女生扎堆聚在一起聊天,最后面的男生已经闹哄哄的开始玩牌唠嗑。
岑水弯和陶瑶两个人坐在中间,安安静静看电影,显得颇为难得。
陶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咱俩可真是奇葩。”她说完,转头想看看四周都在干什么,一回头看到后面不远处的俩人,却笑了,敲敲岑水弯的肩膀,示意她转头看,“原来不止咱俩,还有两个奇葩。”
岑水弯扭头,对上了坐在后面的姚斯究的视线。
周围并不算黑,姚斯究乌黑的眼睛倒显得比天上墨色的天空更加深邃,还染上了大屏幕里变换的光彩。
岑水弯牙齿一磕,没咬到果脯反而咬疼了嘴唇。
姚斯究看着她吃痛的皱眉的样子,轻轻笑了笑。陶瑶难得见姚班长这么平易近人,厚着脸皮喊:“班长、周腾,要不要坐过来我们四个一起观赏一下大片,顺便讨论下剧情什么的!”
卧槽!陶瑶你真是好样的!
岑水弯眼睛亮了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周腾等着姚斯究拒绝呢,结果旁边的人只是顿了顿,接着就起身往那边走。
“好。”
*
看电影四人组临时成立,陶瑶把零食放在中间,非常热情的招呼他们吃。
周腾还记恨着姚斯究刚才不让他抓零食,把零食往自己这边挪,故意不让姚斯究碰。
岑水弯无意看了两眼,觉得不对劲,恶狠狠地凶他。
“你是猪吗周腾!小心我让你有来无回!”
“……”周腾屈服于岑水弯的淫威之下,默默把零食推了回去。
姚斯究看看手边的零食,又推给岑水弯。
唯一一个专心看电影的陶瑶看着屏幕上的情节,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两眼一眯严肃的推理。
“我猜,这次情报泄露应该不止赵潜一个人参与了,估计是团伙作案。”
嗯?
岑水弯对团伙作案这个词有点敏感,下意识转头去看姚斯究。
姚斯究明白她在想什么,低低笑了一声。
陶瑶还在讨论剧情,周腾被她带动起来,往前探身跟她交流起来。
岑水弯趁着他俩不注意,凑近姚斯究,抬眼带着笑意看他,低声说。
“班长,你跟我团伙作案,得判你无期徒刑。”
*【4.20更新】
前面几排都在小声说着话,在后面的仗着月黑风高,一堆男生聚在一起玩牌打闹。
陈尔岸一手拿牌一手捏着方便面,吃了两口后用脚尖踢踢唐疏舟,口齿不清的冲他说:“看什么呢猪肘?到你啦!”
“嗯?”唐疏舟收回视线,嫌弃的拍了拍被他喷到身上的方便面渣,回忆着记忆里听到的牌数抽了两张牌扔过去。
陈尔岸一看他的牌顿时炸了,喷着面渣骂他:“老子出的对Q诶!你扔个屁的对8啊!!”
“哦哦,那我不要了。”唐疏舟歪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牌,伸手把自己刚扔出去的牌捡回来。
陈尔岸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后槽牙碾着方便面咯吱响:“不是我说,唐疏舟,你这几天想什么呢?老是走神。”
唐疏舟一边看自己的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他:“我想着我以后上清华还是上北大。”
“……”陈尔岸白他一眼。
牌局气氛依旧火热,唐疏舟懒懒散散的扔着牌,偶尔笑着跟他们插科打诨。
他们离着大屏幕很远,周围又人声吵闹,唐疏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影里的话就这么穿越人海飘进他的耳朵里。
年过半百的老团长拍拍刚从军没多久的小青年,语重心长的开导他。
“人生本该如此,聚散都很容易。”
……
唐疏舟垂下眼,地上的牌乱七八糟的,从前岑水弯和他们一起打的时候,总是嫌他们不拘小节,每次一边骂他们一边把牌往中间推,省得有些牌飞太远找不到了。
可能是潜移默化养成了习惯,唐疏舟用脚挡住差点飞出去的纸牌,又随手推了推剩下的,他刚做完这些动作,头顶突然掉下来几块糖。
陈尔岸也被扔了几颗,一颗砸中脑门,他抬头看了眼,夸张的叫唤了一声。
岑水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看了看唐疏舟的牌面,啧啧两声。
“你这手气有点臭啊。”
唐疏舟才反应过来,把她扔下来的糖捡起来,笑着回了句:“你不在,没人垫底了。”
“胡说八道!”岑水弯佯怒,旁边的陶瑶扯了扯她的胳膊,苦着脸央求她。
“别聊了姑奶奶,我快憋死了。”
岑水弯看了眼她非常局促的双腿,仁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推着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陈尔岸和唐疏舟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尔岸吹了声口哨,唐疏舟则是笑了笑,把她留下的糖扔进口袋里,率先丢了两张牌接着打。
他用余光看着岑水弯和陶瑶说笑着越走越远,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这样也挺好的。
真的。
*
晚上看完电影基本也就到了放学的时间,岑水弯临走前又叮嘱了姚斯究一次,生怕他忘记娃娃。
姚斯究被她搞得莫名有点紧张,晚上拿着娃娃坐在床边,摁按钮之前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七上八下的,仿佛摁的不是按钮而是地雷。
家里除了他没别人,也因为如此,整个房子都显得十分寂寥,安静到没有生机。
姚斯究郑重的按了下按钮,手里的丑娃娃突然嗡嗡的动了两下,接着响起了一段高分贝的声音。
“姚斯究姚斯究!我是岑水弯!听到请回答!”
岑水弯的声音从娃娃里传出来,还诡异的变了点调,再配上整个房间的氛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拍鬼片。
姚斯究确实也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娃娃还在一边喊一边转来转去的,格外喜感。
很聒噪,真的很聒噪,跟岑水弯本人简直一模一样。
床头的小夜灯被他打开了,昏黄的灯光映在脸上,连他脸上的小绒毛都染上了温柔的橘色。
房间里不再寂静,分外吵闹的声音却让他由衷的觉得心情愉悦。
姚斯究盯着转圈的娃娃看了很久,弯起嘴角,笑着问她:“回答?”
他曾经安安静静的沉寂在偏远无人的深海许久,直到某一天,一个勇敢的水手乘风破浪,来到他所在的海域,拿着大喇叭冲他喊话,惊飞海燕无数,让他不得不抬头。
回答,回答,她就是他唯一的回答。
娃娃叫了很久,直到姚斯究准备睡觉才关上。
他把娃娃放在床头,仰头盯着天花板酝酿睡意。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可他心里却觉得异常宁静,就像终于尘埃落定,大石落地,反而让他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耳边却又隐约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姚斯究慢慢睁开眼,旁边似乎天光大亮,他眯着眼睛偏头去看阳台。
窗帘被温暖的风吹的鼓起来,一层轻纱飘舞着,隔着窗帘,他看到阳台上站了一个人。外面阳光浅淡,应该是最温和的时节。那人站在阳光里,正在晾着刚洗好的被单。被单挂好了,她又把褶皱一下一下摊平,又用手去拍打了几下底端。
姚斯究安静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看着她,妇人恍然不觉,只是在一件一件的继续去晾衣服,一如曾经很多年里她经常做的那样。
姚斯究看了很久,终于开口。
“妈妈,好久没梦到过你了。”
他说出的话像轻烟一样消散在空气里,姚母像是没听到,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两人一内一外,中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又或是永远无法抵达。
姚斯究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干脆想到什么就跟她说什么。
“医院的补助每个月都照常发,我也用不了很多,再加上你原来留下来的钱,现在也有不少了,你不用担心我。”
“你留下的那些便利贴上的话我都背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把它们摘下来,反正也不占地方,留着就留着吧。”
他说了几句话,绕来绕去,还是忍不住想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她,紧张的握了握拳,声音有点颤。
“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倒不是来了很多人,只是来了一个,不过,就她一个就够了。”
“她叫岑水弯,有点吵,但是不烦人,你如果见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她。”
阳台上的人依旧忙活着,始终没有回头,姚斯究只能看到她垂下来的发丝和时隐时现的侧脸。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轻问她。
“下次去见你的时候,带她一起,好吗?”
温暖的风吹起窗帘穿堂而过,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影。
妇人终于晾完了衣服,一回头推门,看到姚斯究忽而笑的眉眼弯弯,拿着还滴水的盆走进来,没头没尾的应了一声。
“哎。”
闹铃声猛然响起,梦里的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接着整个世界慢慢黯淡下去。
姚斯究揉了揉头发,伸出手去关掉响个不停的闹铃,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感受到外面明亮的光线,揉揉额头,终于起了床。
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却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
姚斯究白衣黑裤,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早早来到的岑水弯。她本来歪歪斜斜的坐在座位上,一看到他立马坐直,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睛跟着他走,眉飞色舞的问他。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娃娃你打开没有!”
姚斯究把书包放下,手捏了捏耳朵,脑子里又响起了那凄惨的叫声,笑了笑:“嗯。”
原来,装满一个屋子,只要一个岑水弯就够了。
*
月考成绩出的很快,才考完两天,就有几门课目的卷子陆陆续续发了下来。
岑水弯又想看又害怕,一看到卷子第一反应竟然是冲出去接水,顺便让姚斯究先帮她把卷子收好。
文科类的卷子改的慢,现在发出来的基本上都是理科卷子。数学课代表发着发着看到名字那里写着“岑水弯”,一边走一边随意的看了眼成绩。
……
卧槽?
他一脸震惊的把卷子放到岑水弯桌子上,姚斯究看了一眼,帮她叠起来把分数压在下面。
岑水弯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才进来,看到桌子上的卷子,差点手一抖把水杯打翻。
“怎怎怎么样啊?!”她抖了抖卷子,没摊开,就这么胡乱翻看着,半天没找到成绩。
姚斯究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干脆告诉她:“101.5”
岑水弯动作一顿,停下了,面容严肃的盯着姚斯究看,咽了口吐沫:“你觉得,怎么样啊?”
姚斯究看着她不安的样子,掏出一颗陈皮糖来递给她,看着她笑:“真厉害。”
岑水弯一下子放松下来,一边吃糖一边心有余悸:“哎哟我觉得我也是真的厉害,你刚才那么淡定干什么,搞得我以为你觉得我考得差呢!”
姚斯究失笑,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再推过去一颗糖。
岑水弯本来正愉悦的玩着糖纸,忽然眉毛一挑,抑扬顿挫的“嗯?”了一声。
她把糖纸一搓,坏笑着说:“噗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那天赵悉婷说我数学能上一百她就管我叫我妈哈哈哈哈哈哈天啊我无痛当妈了!!”
“……”姚斯究对这对母女的脑回路表示不解。
岑水弯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摸了摸下巴,看着安静的姚斯究又想起来一件事。
“班长,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个奖励啊。”
虽然觉得在她刚发完神经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不太妙,但确实是个事实。姚斯究忍住叹气的冲动,点点头。
岑水弯看着他大义赴死的样子,善解人意的说:“放心啦,我怎么会刁难你呢?”
姚斯究不是特别相信。
岑水弯挠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一打响指,凑近他。
“班长,快校庆了。”
姚斯究想想,点头。
岑水弯笑:“听他们说需要有人穿那种玩偶套装送花哦!”
姚斯究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岑水弯一摊手,笑的欠揍。
“跟我一起站岗吧,姚斯究。”
*【4.21更新】
卷子一门一门发的很快,下午倒数第二节课是英语,早就预估过自己成绩的岑水弯信心满满。
临上课前英语老师特地把她叫了出去,两个人站在走廊里,英语老师笑眯眯地把卷子递给她,颇为欣喜的开口。
“岑水弯,你这次进步很大啊!”
岑水弯在心里想着“那是那是”,面上却不显,还谦虚的笑笑。
她把卷子接过来打开,鲜红的分数写在左上角。
129.5
槽。
岑水弯想以头抢地。
她的表情太过复杂,震惊讶异甚至还有点错愕后悔,但是这些一起落到老师的眼里,那就只有两个字——
惊喜。
老师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欣慰:“这次卷子做得很好,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尤其是后面的作文,遣词造句都用了很多课堂外没讲过的格式。老师把情况反映给你班主任,他说你其他科目也都考得很好,没想到啊,咱们岑水弯还是个潜力股!”
老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岑水弯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忍不住在脑子里开小差,自己不停的嘟噜着“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这就是天意……”
老师自己唱了半天的独角戏,没等到岑水弯的互动,以为她太高兴了,忍不住又笑了:“这么高兴啊,那你跟老师说说,下次是上升还是下降?”
岑水弯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下意识接了句:“下降下降……”
“……嗯?”老师眉毛一挑,笑容略微有些僵住,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惑。
岑水弯看她表情不对,自己从脑海中把她的话回忆了一遍,反应过来了,尴尬的扯扯嘴角,补救道:“哦哦,错了错了,上升、上升。”
老师这才笑着慢慢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慈爱。
上课铃响起来,老师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进去。岑水弯和老师前后脚进门,拿着卷子在众目睽睽下走回座位上。
有知情的同学小声讨论着岑水弯的成绩,胡朗月听见了,半是质疑半是不屑:“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学的这么好,怕不是抄的吧,那也太不会抄了,能保证每次都考这么高吗?”
旁边坐在岑水弯后面的同学这段时间被岑水弯分了好多零食,和她关系熟络不少,闻言有些不高兴,转过身子去小声怼她:“她作文也是满分呢,你抄能抄出个满分作文来啊?”
许意迎改题的笔一顿,略略抬头用余光去看岑水弯。
岑水弯有点蔫,哭丧着脸把分数给姚斯究看。姚斯究本来想夸她,但是看她皱着脸的样子,又忍不住逗她,把几乎要拿出来的糖塞回去,淡淡说。
“那这次没有奖励了,以后要谦虚一点,岑水弯。”
“……?”岑水弯拧眉头,“你变了班长,你仗着我宠你,现在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姚斯究很有原则:“我没有。”
后面的女生和胡朗月的争执不知不觉演化的越来越激烈,两个人谁也不服气。
胡朗月就一口咬定不信岑水弯的成绩,还放狠话说:“她不是还参加了那个什么英语作文比赛么,有本事在那上面拿奖啊!”
后桌女生气的不轻,瞥了眼讲台上讲题目的老师,一拍岑水弯的后背,恶狠狠地说:“岑水弯,那个作文比赛你必须拿第一!”
岑水弯:谁在安排我?
她无语的往后靠了靠,低声回:“你当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一样好拿呢?!哪来的自信?”
胡朗月也不认输,戳戳许意迎的后背,小声嘀咕:“意迎,第一是你的!”
哟呵,又被安排了一个。
岑水弯刚才只顾着和姚斯究说话了,没听到她们两个的争执。那天醉汉事件之后,她对许意迎有那么一点意见,虽然不至于吵起来,但是一听到对方的名字,笑容淡了,留下一句“好好听课”就又转过身去。
许意迎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只是在四周回归平静之后,擦了擦掌心的汗。
她其实没有一定要拿第一,第二、第三,她都可以。
她只是需要钱。
*
晚上岑水弯回家的时候,数学卷子直接拿在手里,都没往包里装。她还特地把分数又描了一遍,恨不得举到赵悉婷眼皮子底下让她看清楚。
明亮的客厅里,赵悉婷翘着腿坐在沙发里,若无其事的抽出来一个圆形墨镜戴上,语气自然。
“怎么了,你妈妈我今天突然瞎了。”
“……”岑水弯鄙夷的看她一眼,把卷子放在一旁,盘起腿来坐到沙发上摸了个橘子吃。
赵悉婷干脆装盲人装到底,到处扒拉着,颤颤巍巍的摸到桌子上的果盘,又摸了半天才挑出一个橘子来。
岑水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的动作,砸吧了半天嘴想吐槽她,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变成一声喷笑。
赵悉婷哼了一声,岑水弯掰下来一瓣橘子,仰头张开嘴高高把橘子抛起来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加班回来的岑山高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也许是嫌弃客厅的灯亮的晃眼,赵悉婷戴了个和她那身睡衣及其不搭的老爷爷镜,旁边岑水弯张着个大嘴,却还是能把橘子扔到鼻孔上。
“……”他现在觉得还不如继续加班。
*
月考成绩出的很快,岑水弯理科一般,文科比较出彩,总分加起来跟坐了火箭一样,从班里吊车尾混到了中游水平。
陈尔岸一下课就跑过来骂她叛徒,每次都被岑水弯用几袋零食打发回去。
本来确实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岑水弯现在对着一张稿纸,郁闷的用牙去咬笔帽。
她怎么都没想到,班主任竟然要她在自习课上分享学习心得。
这有什么可说的啊,她的成功可是一条无法复刻的道路。
但是她又不想说那些套路一样的空话,于是导致了她纠结了一上午,一个字都没编出来。
姚斯究看着她长吁短叹,不太明白:“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这话特别像反讽。岑水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见姚斯究眼神剔透,又再次低下头叹气。
她划拉着本子嘟囔:“这能一样吗?你要是说让我上去讲讲倒追班长一百讲,我肯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上两节课不带喘气的。”
姚斯究就不太想理她了。
磨蹭到快上自习,岑水弯终于放弃,先是写了一堆套话上去,只在最后稍微加了一点非常具有岑水弯风格的话。
也真是老天助她,讲到最后几段,教室外面突然有人找班主任。他一出去,岑水弯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眼生的脸,突然产生一点紧张的情绪。
已经忘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几天,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却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去看姚斯究的眼睛,对上他玻璃珠一样清澈的双眸,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亮。
最后几行写的很短,和前面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她低着头念:
“不过总而言之,因为我排名低啊,所以进步空间大。同理,如果曾经和我并肩的兄弟们也发愤图强好好学习,那我的地位怕是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你们都上来了,我就又成倒车尾了。”
“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班主任肯定很开心,我开不开心就不好说了。总归一句话吧,希望你们都能进步,但是不要超过我,谢谢大家!”
班里寂静一瞬,接着从后面开始响起掌声,还夹杂着陈尔岸的口哨声。
岑水弯从讲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有和她刚熟悉起来的女生笑着去拉她的手,她看着姚斯究的眼睛走回座位上,心情却有些五味杂陈。
这是多么鲜活的一个世界啊,也许很多人在书里根本没有出现,但他们实际上活的多姿多彩,不比任何人差。
其实并没有主角配角一说吧,只是有些人刚好被挑出来,被人专门撰写了一部传记。
曾经岑水弯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但她现在却清晰地感受到,当她的名字和姚斯究捆绑在一起的那天,她就走不掉了。
*【4.22更新】
校庆开始前,唐疏舟托人从负责人那里给岑水弯要了两个站岗的位置给她。
岑水弯溜到后台去选了两个看起来很登对的棕熊头套,唐疏舟站在她后面看她把选好的头套做上标记,扯过来一个凳子坐下,抖着腿问她。
“你要和谁一起?”
岑水弯没瞒他:“姚斯究。”
唐疏舟抖腿的动作不停,吊儿郎当的说:“你可真厉害,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也能勾搭上。”
旁边还有几套玩偶套装,岑水弯想了想,还是把她挑出来的两套放进柜子里,一边随口回:“灵魂契合,你懂么?”
唐疏舟觉得她现在总能时不时蹦出来几句歪理,偏偏还让人想不到怎么反驳。
岑水弯忙活完,见他出神,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灵魂契合的人,一类成了朋友,一类成了情侣。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勉强把你提到灵魂朋友一列,荣幸吧?”
唐疏舟哑然失笑,拱拱手表示佩服。
前台传来音乐声,校庆快开始了。后台忙碌起来,岑水弯探身去看了看,准备往观众席走,看到唐疏舟还坐在那里,叫他:“你还不走?”
唐疏舟回过神,脚踩在地上,坐在座位上回身冲她摇摇头:“我说好了留在后台帮忙,你去吧。”
岑水弯“哦”一声,不忘叮嘱他:“那你帮我看好了,等表演结束我来拿衣服,不要让别人抢我的。”
“知道了。”唐疏舟笑着摆手,嫌她幼稚。
岑水弯放下心来,猫着腰钻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
有人朝唐疏舟走过来叫他帮忙,他伸个懒腰站起来,用脚关紧半开的柜子门,无意识地笑了一声。
“谁跟你契合……”
*
观众席上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陶瑶给岑水弯占了个偏后的座位。岑水弯溜过去坐下,找了一圈没看到姚斯究,干脆也不找了,抓了一把陶瑶手里的吃的吃起来。
两个人听着台上主持人念开场白,陶瑶咔擦咔擦吃了几口薯片,凑近她小声说:“你知道吗,程苏祈好像要转学了。”
这段剧情岑水弯还记得,程苏祈转学后还偷偷溜回来找许意迎,两个人小别胜新欢,感情进一步升温。
但她看着陶瑶一副“快夸我我竟然知道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一样的神情,努力的憋出来一个惊讶的样子:“哇!”
可能她的不走心依旧很明显,陶瑶撇撇嘴,鄙夷道:“喂喂喂,好歹是你原来死心塌地追过的人哎,你现在这样,真的特别拔那啥无情。”
岑水弯有点被她的形容恶心到了,侧着身子离她远了些。
台上舞蹈唱歌情景剧都表演了一个遍,总算是快到了尾声。
岑水弯跟陶瑶打了个招呼,又跟来的时候一样鬼鬼祟祟的先溜了出去。
她快步跑到后台,唐疏舟又坐回了刚才她走时的位置,让人恍惚他究竟有没有移动过。
见到岑水弯进来,他伸手拉开柜门,对着她那两套衣服打了个响指。
岑水弯刚想欢喜的跑过去,手腕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她顿住了,回头看到垂头看着她的姚斯究。
他眼里有些无奈,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又抿起唇来笑。
“你也来了呀!”岑水弯扯着他的袖子一起过去,唐疏舟已经不在那里坐着了,岑水弯看了一圈,发现他站在不远处替人整理衣服。
本来还想跟他说几句话,现在也不好去打扰他了。岑水弯蹲在柜子前把两套大熊头抱出来,示意姚斯究自己选一套。
姚斯究看着像两个孪生兄弟一样的头套,随手指了一个。
岑水弯立马笑眯眯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想选另一套,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
姚斯究叹口气,把她选好的那套熊头拿起来戴在她头上,看着岑水弯头大身子小的样子笑着拍拍她的熊脑袋。
等两个人都把衣服换好后,岑水弯摆了个扭曲的POSE,捏着嗓子去拍姚斯究,一边说:“熊~大~,俺的蜂蜜又被人吃啦~”
“……”姚斯究捂了捂自己的熊头,看着别人飘过来的视线,拿上要发的东西扯着她出了门。
礼堂外面还站着几个不知道是谁的卡通玩偶,可能是同穿玩偶服反而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两个同为兔子的人抱在一起跳舞,胖胖的肚子撞到一起,也不知道是谁绊了谁一脚,两人双双跪在了地上。
岑水弯看的啧啧感叹,也蠢蠢欲动,伸出两只手做了个提裙角的动作,在姚斯究面前转了个圈,停下来的时候冲他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姚斯究看到旁边已经有学生走了出来,顺势把手上拿着的花分了一半给她,又拍了拍她大大的熊掌。
岑水弯在头套里笑嘻嘻的,没再闹腾,和姚斯究并排站着,经过一个人就发给他一束塑料花。
后面花都发完了,岑水弯干脆就伸出熊掌来跟过路的学生击掌问好,姚斯究站在后面静静看着她,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他就晃晃脑袋,继续安静的看着。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出来的学生也都没走,站在外面和几个大玩偶玩的开心。
不知道是谁从后台拿出来一堆气球,站在小台子上吆喝着发。很多人被吸引过去,岑水弯正玩到兴头上,看着五花八门的气球心里痒痒,扯了扯旁边站桩一样的姚斯究,换上可怜巴巴的神情,努力去找他缩在熊头里面的眼睛。
姚斯究看看那边越聚越多的人,手又被岑水弯晃了两下。他一垂眼就看到她水汪汪的两只眼睛,虽然知道她在演戏,但还是叹了口气,拍了下她的脑袋,抬脚朝那边跑过去。
本来聚在一起的人群突然被一只大熊插了进来,姚斯究长得又高,庞大的身躯在黑夜里颇为气势慑人。
有男生扭过头来瞥他一眼,“卧槽”一声,喊道:“这熊黑乎乎的吓死老子了!!”
周围的人挤不过姚斯究,一脸震惊的后退两步。
岑水弯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笑的快要坐到地上。
姚斯究成功突围,从众人手中抢到了一个海绵宝宝的气球,牵着绳朝岑水弯跑回来,变了形的海绵宝宝在黑夜里笑的嘴角咧开。
“哎哟,你这真的是,狗熊成精啊!”
岑水弯蹲在地上笑,把手腕举高。姚斯究一边喘气一边把气球绳子系在她手腕上,嘴角笑容无奈。
他把绳子系好后,本来想收回手,突然被岑水弯猛地拉住手腕。
大家都还在七嘴八舌的围在那边抢气球,岑水弯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她咧着嘴笑,握紧姚斯究的手腕,大步带他往另外一侧跑去。
学校后面有一处废弃已久的地方,平时会摆放些杂物。姚斯究根本来不及问她,被她拽着跑到这里。
喧闹声被抛在身后远远地,几乎听不见声音。四周安静得氛围让他忽然有些紧张,岑水弯单脚踩上一个废旧的箱子,踩了踩,感觉是结实的,又一下子站上去。
姚斯究看着她的动作,双手悬在旁边害怕她摔下来。
岑水弯踩到箱子上,比姚斯究高了半个头。她满意的把熊头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光洁的带着笑的脸。
她本来想伸手替姚斯究把他的头套也摘下来,但是手上没地方拿了,只好对他说:“你也拿下来。”
姚斯究看着她在月光下皎洁的双眸,没说话,乖乖伸手取下头套。
天气不热,但他穿着厚厚地外套跑了那么久,现在前额上出了层薄汗,发梢被汗打湿黏在额头上,眼睛在月夜下像宝石一样流转着光芒。
他仰起头去看她,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空气中安静的只有风声,还有各自的心跳。
岑水弯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本来想抬手把头发捋一捋,结果熊掌不方便,越揉越乱。
姚斯究看着她笑,也不帮她。
岑水弯弄了半天,最后放弃,看着姚斯究笑吟吟的样子,咽了口吐沫,拔高声音给自己打气。
“那什么!我奖励想好了!”
姚斯究顺从的点头:“是什么?”
岑水弯咳嗽两声,严肃的说:“我要先斩后奏!”
姚斯究失笑,然而嘴角刚提起来,眼前突然被人用手掌一挡,遮去了满眼的清辉。
下一秒,他的嘴唇上贴上来一个清清凉凉的柔软物体。
还带着点他给她买的饮料的味道。
岑水弯也不会接吻,就只是压上去,还有头发不听话的飘落到两个人嘴唇之间,搞得她下巴有些痒。
空气像是停滞了,又像是比刚才流动的更加激烈。
姚斯究的眼睛被她紧紧捂住,只能透过岑水弯的指缝看到一点月色,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到,却又比看得到更为紧张。
冷而明亮的月光下,她踩在箱子上,俯下身子去亲他,还伸手遮下他眼前的一切,手腕压在他脸侧,那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跳的激烈,成了他对这第一次接吻最深刻而清晰的记忆。
【4.24】
岑水弯完全不会接吻,生硬的撞上去,又生硬的直起身子。
她站直后,手掌还是摁在姚斯究脸上,紧张的看着他,不敢挪开。
“岑水弯。”姚斯究耐着性子叫她,声音有点哑,“把手拿开。”
岑水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拒绝了:“我不,你是不是要打我?”
姚斯究快被她气笑了:“我打你干什么?”
他伸手握住岑水弯的手腕,轻轻往旁边一拉。岑水弯拧不过他,只能任人宰割。
刚巧她被握住的手腕上系着那个气球,姚斯究把她的手腕拉下来,气球绳子也被他扯了下来,海绵宝宝的大脸刷的落到他俩中间,两颗大大的门牙呲着对他们笑。
岑水弯一抬手,把海绵宝宝的脸摁到了姚斯究脸上。
姚斯究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闭着眼睛被撞了一下,真气笑了,直接一使劲把岑水弯从箱子上举下来,拉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岑水弯蹦蹦跳跳跟在后面,一跳一跳的去看姚斯究的耳朵。
通红的,在晚上也看得很清楚。
“嘿嘿。”她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被他拉着走,“走这么快干什么?”
姚斯究不看她,声音还很淡定:“再不赶紧回去礼堂关门了,头套还要还。”
“哦。”岑水弯晃晃他牵着她的手,“你要这样和我回去吗?”
姚斯究一愣,看了看前面还有一段的距离,没有放开,反而握紧了,声音闷闷的说。
“等到地方再松开。”
两只黑色的熊在黑夜里走得越来越慢,明黄色的海绵宝宝一晃一晃的,像行走的小夜灯。
*
那场英语作文比赛是要先在学校里进行选拔的,报名的同学被随机安排好场次,老师发下一张作文纸来进行命题写作。
岑水弯和许意迎很巧合的分在了一个教室里,不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岑水弯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
作文纸发来下后,教室里安静的只剩刷刷写字的声音。
许意迎坐在最后面,笔尖点在纸上很久,直到洇出来一团墨迹,依旧没有动作。
她失神的盯着纸张上的文字,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许母的那一通那话。
自从上次许父来找她后,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许父断了许意迎的生活费,她紧衣缩食撑了这么久,程苏祈还偶尔变着法子请她吃饭,到现在也依旧快要撑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她跟许母打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许意迎缩在阳台的角落,抱着膝盖叫她。
“妈妈?”
那边似乎有小孩子的哭声,妇人哄了一会儿才急匆匆的应她一声:“许意迎啊?怎么了?”
她们关系并不算亲密,许母经常是连名带姓的叫她。
许意迎咬着下唇,声音细小:“妈妈,你可以给我一点生活费吗?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
许母听清了,眉头皱起来,声音调的老高:“你爸爸不给你?他是不是又拿钱买酒去了?”
许意迎没说话,听着许母的声音,忽然有些委屈。
可她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许母下一句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下来。
“那你问我要钱,我也拿不出来啊,你抚养权在他那里,他才该养着你啊!”小孩子又哭起来,许母哄了两声,有些不耐烦的对许意迎说,“许意迎,我还有儿子呢,也掏不出来什么闲钱了,你听我的,你爸他肯定还在家里放了钱,你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翻翻。”那边小孩大哭起来,许母哎哟哎哟的,匆匆挂了电话。
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冰冷机械的嘟嘟声,许意迎依旧一动没动,坐在阳台的角落,眼神无意识的落在某处。
一眨眼,眼泪掉下来两滴。
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许意迎一哆嗦,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监场老师。老师疑惑地点了点她依旧空白的卷子,低声提醒她:“发什么呆呢?”
许意迎垂下头来,看着被染上一块黑色的卷面,忽然站起身拿着卷子往讲台上走去。
监场老师吓了一跳,跟过去。
许意迎把卷子放在讲桌上,轻声说。
“我不考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岑水弯坐在靠门的第一排,全神贯注的写着题目,看起来心情很好,写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她半个脸落在阳光下,纤长的睫毛被照的根根有光泽,交叠着的双腿一抖一抖的,小白鞋的鞋带也随之跳动的很规律。
许意迎轻飘飘的从她前面经过,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
岑水弯没有抬头,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离开。
两个人就此交错开来,岑水弯被太阳照得燥热忍不住侧身到旁边去躲开,许意迎走在布满阳光的走廊,却依旧觉得冰凉。
许意迎弃考后,直接跟班主任请了个假回家。
这个时间段,许父一般都在外面厮混。她小心翼翼的开了门,确定家里没人后,依旧动作很轻,飞快的跑到她的卧室。
从前许父精神还没这么差的时候,偶尔心情好会多给她一些钱。许意迎偷偷把它们藏在房间里的小盒子里,又把盒子藏在褥子下面,现在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她其实根本不想回这个家。
许意迎把不怎么厚重的褥子掀起来,看到盒子还在,舒了口气。
片刻都不想多呆,她拿起盒子来准备出去,刚走到客厅中央,门锁却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厚重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许意迎来不及躲开,僵在原地。
满身酒气的许父看见她,甩手把门关上。屋里光线一下子暗下来,许父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盒子,突然大怒,晃晃悠悠走过来想抢。
“你从家里偷拿的什么东西?!递过来!”
许意迎慌忙把盒子拿到身后,踉跄的后退不让他靠近。
她的遮掩惹怒了许父,他吐了两口唾沫,随便抓起来一样东西就朝许意迎扔过去。
那双满是脏灰的鞋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砸在身后墙上又滚落到地上。
许意迎退到墙角,又顺着墙往旁边躲,许父抄着家伙堵她,两个人在不大的客厅里绕来绕去,许意迎绕不开,被他一脸凶狠的堵住。
“拿过来!”许父瞪着眼吼她。
见许意迎还不肯,他一扬手又准备打她。许意迎在混乱中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看着许父狰狞的脸,下意识尖叫着朝他砸过去。
坚硬的烟灰缸被她用了十成的力气扔过去,凹凸不平的边沿把许父的额头划了一道大口子,冒出汩汩热血。
许意迎被吓到了,许父眼前发黑,一摸头摸下来一手血,火冒三丈,手里的木板子一下子打到许意迎身上。
那木板呼呼带风,扇的她生疼。
许意迎的头发被木板岔子挂下来几根,疼得眼泪直接冒了上来。
她浑身发抖,模糊看到了一个泛着冷光的东西,想也没想,拿过来反手捅到扑过来的许父身上。
温热的血溅了她满手,许意迎竟然没觉得害怕,只是眼泪却失控的往外冒。
她一使劲,拔出刀来又捅进去,泪眼朦胧的大喊。
“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天空突然变了颜色,世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路上的行人停止了脚步,被风吹动的树叶僵在那个形状。
刚交完试卷走在学校里的岑水弯突然听到一阵疯狂的响铃声,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机械音,震得她脑膜疼。
“警报!警报!女主许意迎严重偏离剧情设定,本书中世界外出通道即将关闭,请外来者及时离开!警报!警报!……”
“靠。”岑水弯拍拍额头,皱眉扫视周围。
原本和她并排的学生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动,眼睛没有聚焦,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这太诡异了,岑水弯看看头顶瞬间阴沉下来的天空,迷茫道:“什么鬼啊!?”
她刚说完这句话,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投屏式的页面,上面的字泛着冷光,在这天地间显得格外透亮。
“请问您是否要立刻离开此世界”
开什么玩笑。
岑水弯看着下面两个选项,毫不犹豫的点了“否”。
那个对话框消失后又立刻弹出来,内容一字不差。
岑水弯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妙,但她依旧没有犹豫,立马点了否。
这么循环了几次,她再次点下去的时候,对话框没有再出来,头顶浓云滚了一滚,突然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穿着灰袍子的道士,腾云驾雾的落到她眼前,还没站稳就着急忙慌的去扯她。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让你走怎么还不听呢?!”
“哎哎哎……”岑水弯扎马步顿在原地,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一样挣扎,一边叫,“姚斯究姚斯究姚斯究,有人抢老婆啦啊啊啊!!!”
穿的稀奇古怪的道士尴尬的松开扯着她的手,又甩着衣袖催她:“抢屁啊,你没听见这个世界通道要关闭了吗?再不走就得永远留在这了!”
“卧槽!这感情好啊!”岑水弯惊了,恨不得鼓掌叫好。
道士被她奇怪的脑回路噎住,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通道关闭程度,还能坚持一阵子,索性一抱胸,跟她探讨起来:“你想留在这?你不回家了?”
岑水弯和他保持了点距离,慢条斯理的说:“说到这个,我还得问问你,我到底为什么稀里糊涂到了这里?”
“这个……”道士面上一哂,显然有点理亏,心虚的声音都小了点,“我开通道四处乱晃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世界里原本的女配放出去了,结果她精神泯灭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回不来了,我这不得想办法找个最契合的灵魂补救一下,不然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了……”
岑水弯冷笑:“那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就把我扔过来了?一睁眼梦回高中你知道我当时差点吓到猝死吗?”
道士被她骂的缩起肩膀:“当时事发突然太紧急了,只好先把你揪过来顶一下班,再说等我修复好这个世界的bug,你不就又能回去了吗?”
“哦,是啊,那你现在修复好了吗?”岑水弯冷声问他。
提起这件事,道士先是一梗,接着又被她戳了痛脚:“我马上就要修复好了!结果谁能知道这他妈的女主直接变异了啊!这可不是能修复的了得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归为垃圾空间流放宇宙了,你赶紧跟我出去,咱们各回各家,跟这倒霉地方say byebye。”
岑水弯看着他气的跳脚的样子,眉毛高高挑起来,抓住重点问他:“你等会,什么叫归为垃圾空间流放宇宙?”
眼看着通道一点点关闭,道士说话的语速都快了起来:“就是说这个小说衍生世界彻底没救了就要被放弃了,系统会再重新根据小说内容演化出来一个新的,所以这个旧的就要变成宇宙垃圾了。”
他语速快的岑水弯差点没听清,最后她也不管他说了什么,直接问了句:“那这个世界还能继续存在吗?”
道士飞快的说:“能是能的,只不过就是彻底和其他世界失去联系,成为一个孤零零的小垃圾。”
岑水弯听完,怼了一句:“你才是垃圾。”
“……”道士懒得管她,着急的跺脚看天,催促道,“快点快点,再不走真走不了了!”
与道士的焦虑不同,岑水弯反倒放松下来,懒懒的站着,嘴角还带着笑。
她晃晃脑袋,悠悠地说:“你走吧,我就不走了。”
“哦哦知道了知……”道士下意识答应,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不走了?!”
“嗯。”岑水弯抬眼去看六层楼高的教学楼,顶上插着一面国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不是?你疯啦?原来的世界你不要了?”道士瞪大眼睛,质疑岑水弯的决定。
也许别人在面临这个问题时需要仔细思索,但是于岑水弯而言,这是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的决定。
原来那个世界虽然也好,却没给她留下太多需要留念的人或事。
可这里不一样。
她笑了笑,点头:“嗯,不要了。”
道士依旧不敢相信:“这里不过就是一本书的衍生品!”
温和的风从远处掠来,擦过岑水弯的指尖,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谁知道原来的就不是呢?”
通道快要彻底关上了,岑水弯虽然笑着,眼神却坚定。
道士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他不敢耽误时间,最后问了一遍。
“不要后悔,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嗯。”
岑水弯点头,背着手笑得灿烂。
“不后悔。”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道士最后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有种想要永远记住一个人的冲动。
他足尖一点,又跟来时一样,腾云驾雾直冲云霄。
岑水弯站在地上仰头看他消失在天际,脸上笑意清浅。
通道关闭的那一瞬间,天空恢复晴朗,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身边的同学又重获生机,记忆也没有丝毫卡顿,继续有说有笑的走过。
后面赶上来的严静静拍拍站在原地的岑水弯,好奇道:“走呀,看什么呢?”
岑水弯被她一拍,将视线从头顶天空收回来,笑眯眯地挽住她的胳膊。
“哎,回教室咯。”
*
派出所的门被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推动,许意迎垂着眼抬脚迈进去,手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穿着制服的警察小姐姐看到她逆光走进来,以为小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连忙上前,却被她手上反光的刀片晃到了眼睛。
许意迎抬手把刀子放在桌子上,轻声道。
“我自首。”
外面阳光普照,街道旁边的落叶被环卫工人轻轻扫到一起,聚拢成一个小山丘。
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忽然抿起唇,微微笑了笑。
*
坐在教室后面玩着游戏机的程苏祈忽然有些烦躁,把游戏机一扔,趴在桌子上。
旁边的人凑过来,可怜巴巴的问:“哥,你真要转学啊?”
程苏祈扫他一眼,揉揉他一头乱毛,语气虽然不耐烦,但是眼神却很温柔。
“你这幅表情哭丧呢?转学而已,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觉得未来还很长,从来不把离别当做是一件天大的事。
岑水弯和严静静一起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还空着一小半人,老师干脆放他们自己做题。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岑水弯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姿挺拔,正抿着唇做题的姚斯究。
他的头发沐浴在光里,看起来柔软蓬松。
岑水弯忍住想要揉他头发的欲望,坐回位置上。姚斯究把他工整记在本子上的老师画出来的题目推给她,看到岑水弯心情愉悦的样子,也忍不住笑。
“写的很好?”他低声问她。
岑水弯拿书挡住台上老师的视线,小声跟他说:“我的作文写的确实不错,不过我高兴不是因为这个。”
讲台上,老师低下头去自己翻书看,没有注意下面的情况下。
姚斯究微微弯了下腰,眼眸在光下显得没那么幽深,变得清澈透亮。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岑水弯眼睛一转,狡猾的笑,“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姚斯究叹气,转回头去不理她了。
岑水弯讨好的去拉他的小拇指,被他轻轻握了握手掌。
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岑水弯转着笔去看题目,看着笔尖在纸上晕出的光晕,脑子里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也许在大家都没有感受到的某一刻,这里已经被人团了几下,像踢皮球一样踢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以后,这里就是飘荡在浩渺宇宙中的一个小垃圾时空,别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可是这儿依旧有四季更替,绿树繁花。再也没有所谓的偏离主线,只有每个人在关键时刻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这个被定义为垃圾的空间看起来像是被迫流浪,实际上从现在开始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世界。
自此,每一个人都是主角。
【END啦,欢迎你们去专栏看我写的小作文么么么】
阔不阔以在这里推荐一下我的另一个专栏嘿嘿,里面是短篇小甜饼,可以供大家茶余饭后康康~
----------------------------- 【女二:你撕你的逼,我学我的习(并不是)】
经常看到有小朋友找不到专栏,就在这里放个链接哈,回答里也会一直更滴
穿成校园文女二之后——正文!——
如果有什么事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还恐怖的话,那就应该是——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正在上高中数学课。
岑水弯揉着因为趴着睡而酸痛的脖子,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数学必修一。
她差点吓得蹦起来。
“我天天天这什么终极噩梦啊……!?”岑水弯揉揉眼睛,抚着胸口震惊道。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岑水弯没控制住音量。
讲台上的老师正讲到激情处,猝不及防被她打断,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眼睛瞪得提溜圆。
“岑水弯!你不听课就睡觉!不要影响别人!”
这不是刚醒么……
岑水弯被骂懵了,怔怔的抬头往讲台上看,看到一张她并不熟悉的脸。
这谁啊?!
岑水弯嘴巴圆张成O型,和老师大眼瞪小眼,看起来格外喜感。
地中海老师看着她仿佛挑衅的表情,气得把课本一扔,猛拍了下讲台,气哄哄地喊。
“岑水弯!你这什么表情?!给我站上来!到讲台旁边听课!”
“……”从小到大没被老师这么厌恶过,岑水弯带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大脑,默默拿着书站起来,准备从同桌椅子后面绕出去。
后面她同样不认识的男生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姐,牛逼啊。”
岑水弯并不想理他,那男生同桌踹他一脚,没个正形的摊在桌子上。
“陈尔岸,你弯姐的起床气你还不知道吗。”
岑水弯脚步停下了,拧眉不可置信的看向刚才说话的男生。
“你谁?!”
陈尔岸笑了一声,转头骂他。
“说你呢,当你谁啊,唐疏舟!”
卧槽!
岑水弯人都傻了,机械的走到讲台上站定,眼神无意识的定在某处。
讲台上,老师看她一眼,转过脸,又再看她一眼,终于忍无可忍。
“看书啊!你盯着姚斯究看什么呢!”
卧槽!
岑水弯吓的一激灵,手上的书啪叽掉在地上。
她弯下腰去捡,错过了眉眼精致的男生投过来的视线。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继续讲课。
岑水弯重新站好,捧着书一脸复杂。
陈尔岸、唐疏舟……
这两个人不是她前两天看的那什么校园小甜文里面的反派女二的跟班小弟么?!
虽然他们两个各自戏份都不多,但是出场加在一起,也差不多能凑个两章的字数。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里面女配也叫岑水弯,想当初岑水弯看的时候还因此吐槽不绝,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穿越成她了。
校园、甜文、女二。
干!
这对她而言不就是一本注定炮灰的狗血虐文么!!
岑水弯想死。
她双手扯着书悲愤欲绝,一个不注意,哗擦一声,数学书从中间劈成两半,只剩下尾端还连着,在她手上摇摇欲坠。
《惊!高一八班岑水弯当众撕书!》
这一刻,岑水弯连校园八卦头条的名字都想好了。
地中海老师气的连粉笔都折断了,拿粉笔头扔她。
“岑水弯!你有意见就说出来!撕书有意思吗!”
岑水弯欲哭无泪,非常无助的摇摇头。
“没意思没意思……”
地中海老师气的吹胡子瞪眼,挥着手赶苍蝇一样赶她,
“回去回去!别在这里耽误上课!”
“好的好的……”岑水弯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生无可恋的回到座位上。
她没理后面那俩人的挤眉弄眼,悲痛的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脸。
上苍啊!明明她都已经熬过了大学正式迈入社会即将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为什么还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岑水弯挤出来两滴眼泪,放下手时,掌心多了两滴黑水。
?
怎么的,女二连眼泪都不配是正常的颜色是吗?
岑水弯愤怒的擦擦眼睛,手上多了一团晕染开的黑色痕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显眼。
岑水弯默默盯了一会,恨不得仰天怒吼。
上学画尼玛的眼线啊!!!!!
台上密切关注她的数学老师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岑水弯,声音又哽了一下,接着诡异的变了个调,像是生生憋笑憋出来的。
岑水弯面无表情,看淡红尘。
让她死。
*
岑水弯前半节课悲痛,后半节课郁闷,一听到下课铃,顶着两个熊猫眼,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冲进厕所,疯狂的搓脸。
她好不容易把脸洗干净,刚出厕所门,就被几个女生神秘兮兮的拉出去。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轻举妄动,被她们拉着上了两层楼,拐进女厕所。
厕所是隔间式的,岑水弯本以为是传说中的女高中生结伴上厕所的神秘仪式,然而等到了厕所里,几个人谁也没进去,就指着一个隔间,压低声音跟岑水弯说。
“弯姐,许意迎就在里面。”
岑水弯:?
女主出现的猝不及防,岑水弯看着几个小女生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书里的女二岑水弯就是那种典型的无脑恶毒女配,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就是用她的智障来烘托女主的高尚以及善良,顺便在关键时刻成为男女主感情进展的一剂强力催化剂!
女配作死千千万,皆是女主铺路砖。
岑水弯一个头两个大,她自然是不会蠢到走女配的老路,但是面对这神不知鬼不觉开始的剧情,着实觉得有点棘手。
毕竟原书大多是女主视角写的,所以岑水弯并不知道这群小姑娘这次准备做些什么。
她刚想随便扯过来一个问问清楚,哗啦啦的冲水声在安静的厕所里响起来,接着就是咔哒的开门声。
许意迎推门出来,岑水弯僵了,扫她一眼。
巴掌小脸潋滟水眸,果然是小白花女主的标配。
围在岑水弯旁边的一个小女生笑吟吟的迎上去,带着“哈哈我又来搞你了”的眼神,自来熟一样的挽住许意迎的胳膊。
许意迎面色一凝,想把胳膊抽回来,却被那女生拽的紧紧地。
“哎,躲什么呀,我们弯姐说想跟你聊聊天呢。”
岑水弯:你其实是想搞我吧?
许意迎被扯到岑水弯面前,抬起脸,咬着下唇和她对视。
岑水弯硬着头皮看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的笑了笑,随口说。
“哟,这么巧,你也上厕所呢?”
空气安静了一瞬。
小姐妹们脸色茫然了一刹那,差点没接住岑水弯这戏份。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兢兢业业的继续自己的工作,偷偷绕到许意迎后面,手里攥了个小瓶子,手腕一翻往许意迎裤子上一泼。
岑水弯只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没看清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会儿比许意迎还着急,恨不得伸过脖子去看。
见到那女生得手,挽着许意迎的女生一笑,拉着许意迎就往外走。
“是啊,弯姐说得对,怎么这么巧呢,厕所也上完了,咱们赶紧回教室吧,一会就上课了。”
她拉着许意迎一转身,许意迎的背后就暴露在岑水弯眼前。
岑水弯定睛一看,脑子里瞬间跟开了弹幕一样奔腾而过无数吐槽。
许意迎屁股那里被她们泼上了一些暗红色的墨水,打眼一看,特别像侧漏……
这也太缺德了点?!!
岑水弯看的脑子一晕,许意迎已经被扯出了厕所。走廊里零零散散站着一堆人,岑水弯一懵,在许意迎踏出厕所的那一刻冲上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
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许意迎身体僵硬,低下头看岑水弯打结的手。几个小姐妹嘴巴大的能吞鸡蛋,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啊,那什么……你刚刚蹭上了点东西。”
岑水弯说完,觉得自己现在特别里外不是人。欺负人的是她的小跟班们,做老好人的又是她。
岑水弯扶额,面对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想叹气。
许意迎手指微动,嘴唇抿的紧紧地,没说话。岑水弯也没指望她说话,自己系好衣服,转身去叫那一堆还愣在原地的小跟班们。
一堆人如梦方醒,却又觉得还在梦里,懵懵的跟着突然转性的岑水弯走。
岑水弯头疼的转身,一抬头,看见迎面站着一个面色复杂的男生。
短发细碎,额前散落着凌乱的刘海,盯着她的表情很是怪异。
岑水弯当然不认识他,也没心思理他,闷着头往前走。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男生突然开口,像是警告。
“岑水弯,你别耍花样。”
“……”岑水弯无缘无故被他讽刺,也有点不耐烦,转头冷声呛他,“这位同学,你谁啊?”
以岑水弯为中心画圆,直径两米内都寂静无声。
岑水弯看着一群人都面色古怪,无中生蛋,仿佛感觉到一阵蛋疼。
她估计可能她又踩雷了。
这尼玛的,扫雷的雷区都没她这么密集。
这次第,怎么一个愁字了得!
岑水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头也不回,拔腿朝楼梯跑去。
等到了安静的楼梯间,身后小跟班们跟的气喘吁吁,其中一个犹豫着问了句。
“弯姐,程苏祈惹你生气了?”
岑水弯脚步一顿,生无可恋的闭了闭眼。
岑水弯正面刚男主程苏祈成就达成√
身后一个小姑娘看着她的背影,怯生生的问。
“弯姐,你刚才为什么要帮许意迎啊……”
她这一提,又让岑水弯想起了刚才看到的辣眼一幕,有点抓狂。
“因为我们是女生啊!!同为女生,更不能开不尊重女生的玩笑啊!!”
岑水弯抱头说完,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一堆勤勤恳恳跟在她后面的小朋友们,语重心长的说。
“以前我可能带你们做了很多针对许意迎的事,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老大,岑水弯本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以后咱们的日常就换换吧,从绞尽脑汁搞许意迎换成每天背一篇文言文吧!”
“扑通”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左脚拌右脚摔到地上了。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大惊失色,看起来非常想冲上来晃晃岑水弯的脑子看看有没有进水。
“弯姐?!你不会真不喜欢程苏祈喜欢班长了吧?!”
“……”岑水弯默了,“班长是谁?”
“?”女生被她问蒙了,“姚斯究啊。”
岑水弯拧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内容,然而从头想到尾,没记得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然而还没等岑水弯回答,那个女生猛地深吸一口气,每一个五官都在努力的表达着惊讶。
“班长?!你怎么在这?!”
“……”岑水弯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过去,楼梯拐角上楼处,有一个男生抱着一摞试卷,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乌发墨瞳,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就很狗血。岑水弯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狗血桥段会发生在她身上,或许这就是一个校园文女二所必须要承担的吧。
姚斯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讲话,脚步不停,自顾自上了楼和她们擦肩而过。
岑水弯心累到无以复加,头也没回,闷闷的对身后站着的人讲。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女生傻傻的想了想,“班长,你怎么在这?”
“……再往前!!”
有人附耳跟她说了两句,那女生恍然大悟,一拍掌说:“姐,你真喜欢班长那个类型的了?!”
岑水弯努力心平气和,失败了,奓毛道:“我谁都不喜欢!!我他妈喜欢学习……!!还有,以后别叫我姐!!!”
*
度过了史上最难熬的一个大课间,岑水弯看破红尘一样跌坐回座位上,还没喘口气,突然见到许意迎竟然从后门进了教室。
岑水弯拖着脑袋,这才想起来许意迎和女二是一个班的。
等一下……
为什么许意迎要去上面的楼层上厕所,而且还专门挑了程苏祈在的层?
岑水弯坐直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小白花的。”——此名言来自岑水弯改编鲁迅先生《记念刘和珍君》。
然而还没等岑水弯思索出个所以然,一个女生抱着一摞本子过来,托托眼镜对她说。
“岑水弯,全班就你没交作业了。”
“……”岑水弯差点坐到地上。
岑水弯:杀了我吧。
唐疏舟本来趴在后面,听到这话,坐直身子,笑眯眯地说。
“不对啊严静静,我也没交作业呢。”
“哦,全班就你俩没交作业了。”严静静点头,顺从的改口。
岑水弯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来,把自己的本子递给岑水弯,非常熟练地说。
“快抄吧,我刚抄完,正准备交呢。”
岑水弯头一次从抄作业这件事中感觉到一股人间大爱,感激涕零的把本子接过来,连声道谢。
“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我抄的姚斯究的,保证全对。”那女生自豪地拍拍胸脯。
又是姚斯究……岑水弯对他高频率出场感到无奈,但是奈何旁边严静静抱着作业跟尊大佛一样站着,她一点不敢怠慢,刷刷的开始抄。
岑水弯:别管四舅还是大姨,给抄作业就是好亲戚。
跟打仗一样抄完了作业,岑水弯揉揉发酸手腕,冲前桌女生道了个谢,最后脱力的趴在桌子上。
身后有人戳了戳她,岑水弯叹口气,刷刷写了几个字,反手拍在她自己后脑勺上。
——“我想静静”。
陈尔岸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
“严静静!弯姐想你啦!!”
槽!岑水弯愤怒的抬起脸。
谁来告诉她,陈尔岸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
下午的课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临放学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地中海老师突然杀气腾腾的冲到班里,把手里的两本作业往桌上一扔,拿黑板擦重重敲了敲桌子。
岑水弯本来无精打采的,一抬头却忽然对上老师杀人般的目光,腰板情不自禁的挺直了。
怎、怎么回事,这操蛋的一天还没结束?
她还在思索自己又有哪里惹到他老人家了,就听到他在上面大吼道。
“咱们班有些同学,抄作业都不会抄!人家写的α,你们一个抄成L,一个抄成2,说出去我都替你们丢人!!”
岑水弯扶额,前桌女生悄悄扭过头来问她。
“你说骂的是咱俩吗?”
岑水弯简直要敬佩她的心理素质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你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咱俩生吞了。”
前桌女生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数学老师到底还是照顾两个女生,没指名道姓,痛骂一通又拿着本子走了。
岑水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跟老师道个歉。
不管原主是怎么个情况,毕竟她不知道要呆在这里多久,能苟一天是一天。
数学老师果然没走,正拿着他们两个的作业看,似乎想研究出朵花来。
岑水弯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的敲了敲门。
“进。”数学老师看到她,先是提了口气,见她乖乖的站着,这口气又发不出来。
“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抄作业。”岑水弯认错态度良好。
数学老师看看她,又看看本子,最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老师也是盼着每个学生都能好好的,你看你,耐下心来学习,肯定能学好。你说说你,别老搞这些小动作,这次要不是许意迎看得仔细,老师都要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嗯……嗯?”岑水弯本来正虚心听着,听到最后却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老师被她吓了一跳,话都忘了。
“怎、怎么了?”
岑水弯咬紧后槽牙,心里又气又无语,吐出来两个字。
“没事。”
当初看书的时候只看到女二各种花样作死妄图插足男主女主,然而穿越过来才知道,许意迎那朵小白花,估计背地里小动作也没少耍。
冤冤相报何时了,女主光环她又没有!
*
等岑水弯被老师放回去时,班里已经走没人了,岑水弯拖着步子走回座位收拾东西,一拉书包,桌洞里面的东西叮铃当啷掉了一地。
岑水弯盯着那一堆摔得七零八落的化妆品,先是肉疼,又是脑仁疼。
窗户外面是橘红色的晚霞,岑水弯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要一点点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她捧着摔碎了的玻璃瓶子,一股脑倒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今天的值日生好像把垃圾都拎下去倒掉了,现在垃圾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化妆品们可怜的躺在里面。
岑水弯低着头看着,突然有些悲从中来,双手扶着垃圾桶边缘对着里面大喊。
“垃圾桶啊!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垃圾!干垃圾还是湿垃圾还是有害垃圾!求你了!把我带走吧!”
她泄愤的喊完,一直起腰,余光看到后门口站了个人。
这世上本没有通向尴尬的路,然而岑水弯走得多了,凭借一人之力,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姚斯究,强装淡定的打了个招呼。
“你还没走呢?”
姚斯究平静的回:“我刚倒垃圾回来。”
“哦哦。”岑水弯点点头,正想走回座位上,突然间姚斯究瞥了垃圾桶一眼,淡淡的说。
“你没套垃圾袋。”
“……”日。
无人的学校,寂静的走廊。
洗手间里,岑水弯把水流开到最大,愤愤的洗着垃圾桶。
好不容易把里面的液体洗掉了,岑水弯看着比她脸都干净的垃圾桶,叹了口气,认命的拖着走回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她脚步一顿,猛然想起了地板上还有一堆液体要处理。
岑水弯简直要捶胸顿足了,耷拉着肩膀半弯着腿颓丧的往教室里走。
走了两步,头被人用手顶住了。
岑水弯一愣,抬起头,看到微微偏头看着她的姚斯究。
“……你还没走?”岑水弯这次真诧异了。
“我是班长,要锁门。”姚斯究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桶,顺手掏了个垃圾袋上去。
岑水弯看着他套好袋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哦,那你先走吧,我一会儿锁,地上还得拖一下……”岑水弯一边说一边去指自己桌子底下那片狼藉。
然而当她看过去,却意外的发现桌子下面已经被人拖干净了,地面上水渍还没干。
岑水弯愣愣的转过头看他,对上姚斯究毫无波澜的眼睛。
她嘴一抿,由衷的感激道。
“班长!!你真是好人,简直当代活雷锋!!人家是做事不留名,你就是做事不留表情!”
姚斯究听了她的话,没什么反应,依旧冷冷淡淡的。
岑水弯尴尬惯了,处理这种情况已经是得心应手。她跑回去拿上自己的书包,哒哒哒跑出去,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站在那看着姚斯究锁门。
姚斯究锁好门后,看见岑水弯在等他,表情难得有一丝诧异。
岑水弯笑眯眯地,热络的凑上前:“班长,谢谢你啊,我请你喝可乐呀!”
“没事,不用。”姚斯究惜字如金。
其实岑水弯没别的意思,只是她觉得,相较于其他人,可能跟姚斯究这个小说里没出现的人呆在一起更为安全。
他们两个又无言的下了一层楼,姚斯究依旧沉默的走路。前面拐角,岑水弯一脚迈过去,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两个人,以壁咚的姿势挡在她面前。
“妈呀!”岑水弯一惊,下意识推了一把正对着她的男生。
穿着白衬衫校服的男生被她猛地一推,“卧槽”一声,整个人飞出去,堪堪抓住楼梯扶手,差点滚下楼。
旁边刚才被压住的女生身体一颤,惊慌的抬眸朝他们看来。
岑水弯定睛一看,恨不得拔腿就跑。
阴魂不散许意迎,无处可逃岑水弯。
锁死,注定要锁死。
*【少少的更新,这一定是一篇甜饼!!发四!!】
程苏祈惊魂未定,怒气冲冲的站在楼梯口,许意迎眼里水波盈盈,看了眼岑水弯,没有说话。
岑水弯就不用说了,她只想去死。旁边被岑水弯死死拽住的姚斯究低头看着被拉住的袖口,扯了扯,没扯出来。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岑水弯忽然想到一首诗。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三个人都看向她,岑水弯哈哈笑了两声,笑容尴尬。
“你们知道这句诗的上一句是什么吗?”她自问自答,“就是,悄悄是别离的笙箫……要不我们假装谁也没看见谁,从此天涯海角两不相欠……”
话还没说完,程苏祈嘲讽的笑了,忽然抬手把一个东西朝岑水弯扔过来。
岑水弯一愣,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朝自己飞过来,似乎还有脚在空中乱颤。她心里一紧,但是因为距离太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空中忽然横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把那团东西抓在手心。
气氛有些凝固。
岑水弯眨眨眼,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下,转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的姚斯究。
姚斯究垂下眼看着手心里的黑色蜘蛛玩具,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半晌,姚斯究抬眸,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站着的程苏祈,开口。
“过分了,程苏祈。”
程苏祈不屑的笑了笑,神情倨傲。
“你弄清楚没有,这是岑水弯扔到许意迎包里的,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岑水弯略一回想书里的细节,悲催的发现这好像确实是女二派人扔到许意迎包里想吓唬她的……
她看着姚斯究看过来的视线,羞愤欲绝,恨不得滑跪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道歉。
这件事一定给了姚斯究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要乱替别人出头,极有可能被打脸。
“这个……”岑水弯挠了挠下巴,“这确实,是我放的……不过,怎么说呢,昨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上一秒的我不是这一秒的我,就像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她说完,非常诚恳的看向姚斯究:“班长,你知道这个理论吧?”
“嗯。”姚斯究淡定,“相对主义诡辩论,俗称钻牛角尖。”
“……”岑水弯噎住了,看了眼被他抓在手里还在乱晃的毛绒大蜘蛛,一咬牙,刷的转身面向许意迎,爽快地说。
“行,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就事论事跟你道个歉!”
岑水弯说的气势如虹,许意迎被她吼得一愣,眼眶竟然红了。程苏祈见状,下意识上来站在许意迎前面。
岑水弯莫名其妙又成了恶人,一脸卧槽的看了眼欲哭未哭的许意迎,伸手点点程苏祈,咬牙切齿。
“狗东西闪开啊,我道歉呢,看不见吗?!”
程苏祈看她就要冲上来打架的样子,又听她理直气壮地话,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想闪开,被许意迎悄悄拉住袖子。
他一激灵,回神了,皱起眉毛来,伸手护住许意迎:“岑水弯,你这态度像道歉的吗,别欺负人。”
岑水弯在心里骂了一句大脏话,一撸袖子想叉腰,结果她一撸起袖子来,手臂内侧突然露出来一个黑色纹身。
小臂白皙修长,那个纹身更显得清晰明了。
是个名字。
程苏祈。
一阵气血直冲上岑水弯的天灵盖,震得头皮发麻。
程苏祈也看到了,诧异了一下,抬眸看她一眼,眼神复杂。
这意想不到的插曲把岑水弯火都浇灭了,她默默放下袖子,“你别误会,我明天就去洗掉。”
程苏祈似乎想说点什么,岑水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吓的转身下楼,还不忘拉上无言站在身后的姚斯究。
*
两个人穿过关了一大半只剩一点缝隙的校门,岑水弯看着廖无人烟的街道,心情平静了点,又忍不住跟姚斯究开玩笑。
“精彩吗?你看我这校园生活,够不够精彩?”
姚斯究的眼睛随意的扫过岑水弯的手臂,岑水弯被这一个眼神搞得又尴尬起来,把手臂背在身后嚷嚷。
“别看了别看了,我一定会洗掉的,真的是脑子有泡吧岑水弯,搞这么杀马特非主流……”
岑水弯:我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他们站在空旷的校门口,姚斯究看着面前愁眉苦脸来回转圈的人,心里回想着对她为数不多的记忆。
逃学、打架、拉帮结派……
他又看了眼还在聒噪的碎碎念的岑水弯,小幅度的勾起唇,觉得怎么看都不像。
岑水弯转圈挠头,瞥到标着大大的糕点甜饼四个字的路边摊,突然有点饿,抬脚一边走一边问姚斯究。
“哎我饿死了买点吃的拿回家……班长你吃不吃啊,甜的咸的?”
我不喜欢吃路边摊。姚斯究在心里想。
岑水弯没听见他回话,停下来回头问他。
“吃吗吃吗?甜的咸的?”
姚斯究抿抿嘴,朝她那边走了两步。
“甜的。”
*【更新!我也想调戏小弟弟,唉!】
买甜饼的时候,岑水弯看着大叔摊饼的手,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岑水弯家在哪里。
这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要露宿街头。幸好原身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姐头,上学也不忘带着手机。
岑水弯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妈”,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岑水弯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妈妈,可以来接接我吗?”
对面安静一会儿,年轻的妈妈疑问:“岑水弯,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没有的,妈妈,是我本人,你快来校门口接我吧。”
*
买完糖饼,岑水弯付钱往回走,看到站在路边安静等她的姚斯究,突然贼心大起,快步走过去,伸手把饼递给他。
姚斯究伸出手来接,岑水弯却手腕一转,避开他的手,直接把饼递到他嘴边,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眨着眼睛看他。
“班长,你尝尝啊。”
姚斯究下意识退后一小步,手指一颤,抬眸看她,闭紧嘴巴。
岑水弯天真懵懂:“怎么不吃呢?”手上的饼离他嘴巴更近了点。
姚斯究微微偏开头,皱眉:“你放下,我自己吃。”
“嗯?”岑水弯一副“我不懂不再说什么”的表情,饼追着他的嘴巴走,“你不给我面子啊?”
姚斯究躲无可躲,有点崩溃:“你放下!”
“你吃一口我就放下!”
“你放下我自己吃!”
“别废话了吃一口不就完了!”
……
姚斯究第一次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看了眼仍然坚持着的岑水弯,鼻子里满是糖饼甜腻腻的气息。他最后看了看嘴边的饼,闭上眼,自暴自弃的偏头咬了一口。
饼有点油,里面的糖还有点烫嘴。
姚斯究嚼了两下就往下咽,岑水弯看着他的表情,努力的憋着不笑,诚挚的问他。
“甜吗,班长?”
姚斯究气闷,摇了摇头。
“嗯?”岑水弯不解,又把饼凑过去,“怎么会不甜呢,你没吃到糖吧,再尝尝。”
“……”姚斯究快疯了,往后退两步,“不用尝了,是甜的。”
“嗯?班长,你别敷衍我啊。”岑水弯说完,看见姚斯究耳朵似乎有点发红,彻底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把饼收好,不再逗他,伸手把饼递过去,“给。”
姚斯究垂眸看一眼,没接。
“不要了?”岑水弯语气有点遗憾,叹口气,也不难为他,准备把手收回来。
刚动一下,姚斯究往前走一步,胳膊一伸把糖饼拿回去了。
岑水弯手上一空,呆呆的攥了攥空荡荡的手,失笑,“不是吧班长,你也太可爱了。”
姚斯究耳朵全红了,表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不理她,转身就走。
岑水弯笑疯了,跟在他后面隔着几步碎碎念。
“班长,你这样不行啊,这么容易害羞怎么当班长的!哎哎哎,你这性格很容易被欺负啊!”
姚斯究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岑水弯背着手跟着他,踢着腿晃来晃去,“哎呀,班长,我妈还没来呢,你就把我自己扔在这里,好——无——情——啊——。”
姚斯究脚步一顿,又往前走了走,再生生停住脚步。
岑水弯一边“啧啧啧啧”一边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她回头,一辆火红的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路边,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摇曳生姿的冲着岑水弯勾勾手。
这出场方式太过骚包,岑水弯呆了呆,赵悉婷又冲他们吹了声口哨。
“哟,这谁啊,我们弯弯的小男朋友吗?”
“……”卧槽!这个有点夸张了!
岑水弯赶紧解释:“不是啊妈!!这是我们班长!!!”
赵女士单手摘下墨镜来,笑嘻嘻的:“哦哦,班长啊,要不要阿姨送你?”
一家都是女流氓。姚斯究手上饼都握变形了,转过身,礼貌的颔首,回了句。
“没事,不用了,谢谢阿姨。”
生怕赵女士这大佛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岑水弯赶紧跑过去推着赵悉婷坐回车里,自己又拉开车门,冲着姚斯究挥手。
“班长,快回家吧,明天见!”
姚斯究漠然的看着她坐进车里,岑水弯隔着车窗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赵悉婷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眯眯的说。
“眼光不错啊。”看见岑水弯无语的表情,她又补充,“不过人家一看就是好学生,估计不会跟你这种小流氓谈恋爱。”
岑水弯翻个白眼,抬手去拉安全带,“咔哒”一声扣好后,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赵悉婷,“好学生怎么就不能谈恋爱了,适当恋爱,有益身心健康。”
隔着墨镜都能看到赵悉婷鄙视的眼神,岑水弯笑着坐直身子,半是玩笑半是正经。
“而且我从今天开始也要好好学习了,谁还不是个好学生了。”
赵悉婷漫不经心的问:“你爸公司好像还没倒闭吧?”
“……”岑水弯愤愤,“你等着瞧吧!”
她说完,突然想起来胳膊上的纹身,拉起袖子来,郁闷的问赵悉婷。
“妈,你说洗纹身是不是很疼啊。”
岑水弯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抹那个黑色名字,指头放下来,名字竟然被抹花了。岑水弯懵懵的看着染上黑色的手指头,赵悉婷开车之余扫她一眼,嗤笑。
“怎么,想纹身啊,你怎么这么非主流啊,还用中性笔写人家名字呢?”
岑水弯傻眼,又抹了抹,“程苏祈”三个字彻底看不清了。
这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岑水弯无语凝噎,放下手来。
车在马路上行驶着,后视镜里已经没有姚斯究的背影,岑水弯撇撇嘴,没头没尾的开口。
“我以后就算纹身,肯定也不会纹名字的,这么明目张胆,反而没意思了。”
“哟,厉害了,那你纹什么?”赵悉婷打着方向盘,笑着问。
岑水弯看着窗外的风景,想了想,鼓着腮帮子笑了。
“我要纹就纹,班长真可爱。”
*
空荡荡的街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姚斯究推开小院门,屋里灯黑着,一个人也没有。
姚斯究回身,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邻居家的小院门开着,门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盯着他看。
姚斯究微微一笑,走过去敲敲门,把手里的东西举给他看。
“要吃吗?”
小男孩盯着他,忽然咧嘴笑了,打开门让姚斯究进去。
姚斯究没进,站在门口把自己没吃过的那半边糖饼递给他。小男孩接过去,兴高采烈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
姚斯究安静看了一会儿,问他。
“甜吗?”
小男孩笑眯了眼,点头应着。
“甜的,甜的!”
“嗯。”姚斯究垂下眼,蓦地笑了。
*
没穿越来之前,岑水弯无父无母,作为一个靠着助学金奖学金勤勤恳恳考上大学的孤儿,在学习上的态度的努力程度自然是不容置疑。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它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学会的。
比如数学。
前一天信誓旦旦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岑水弯盯着被她重新粘好的数学书,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疼,闭上眼睛做眼保健操。
在后面下五子棋的陈尔岸和唐疏舟见状,探过头来安慰。
“别看了,姐,多伤身体啊。”
岑水弯郁闷,看了眼讲台上提前来上课的数学老师,回过身去叮嘱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也要努力学习,知道吗,不能只有我自己努力。”
陈尔岸一个手抖,五子棋落错了地方,唐疏舟笑嘻嘻的自己跟自己击掌,吐着舌头冲他做鬼脸。
“嘿嘿嘿,你输了。”唐疏舟两只手放在头上晃了晃,又转过头来问岑水弯,“你刚才说什么?”
岑水弯无言,看两眼陈尔岸,又转脸去看唐疏舟,深觉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太有道理。
“没事,我刚才本来想说,你们两个也一起学习,这样大家都学不懂,起码我能有点心里安慰。”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把我跟你俩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在侮辱我。”
那俩人语文都不怎么样,倒是对骂人的话很敏感。陈尔岸刚激动地想反驳,数学老师一个眼刀杀过来,他又乖乖偃旗息鼓了。
阔别高中课堂多年,再加上本来岑水弯数学就学得不好,听了半节课,感觉两眼发黑。
台上数学老师讲完一道例题,底下鸦雀无声。他敲敲黑板,看着底下一群两眼无神的学生,无奈的问。
“听懂了吗?还有没有同学没听懂?”
这种情况,一般来讲班里都会鸦雀无声。然而这一次,一只手毫不犹豫举了起来,整个班都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懂,听不懂啊!!”
在翻书的姚斯究手指一顿,微微侧脸用余光朝后看去。
唐疏舟慌里慌张的把手里的漫画书收起来,小声抱怨。
“哇靠弯姐你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
数学老师看着岑水弯苦大仇深的表情,愣了愣,转身又拿着粉笔从头开始写。
“哦哦,岑水弯听不懂啊,来来,我们再讲一遍……”
班里鸦雀无声。
好不容易上完了兵荒马乱的数学课,岑水弯像掉了层皮,都来不及喘口气,外面响起了课间操的铃声。
她被同桌拖着往下走,唐疏舟和陈尔岸两个人在前面活蹦乱跳的。
岑水弯看的想叹气,有点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就能天天跟脑子不灵光一样傻乐。
她这会儿还在为别人担忧,等到了操场上,迷迷瞪瞪的跟着大家一起站好,岑水弯才忽然感觉到事情不妙。
她好像不会做他们的广播体操。
岑水弯站在人群中,手足无措,举目无亲,偶尔跟着大家比划两下,像个脑瘫的木头。
她已经很努力了,然而老天仿佛今天铁了心,一定要告诉她什么叫祸不单行。
教导主任站在八班前面,探着头去看四肢明显不协调的岑水弯,脸皱成一朵菊花。
看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岑水弯大喊:“那个那个,那个同学,好好做操啊!”
岑水弯努力忽视别人看过来的视线,僵硬的点点头,脑子答应了,身体却顽固地说着——我不行!
教导主任看着她辣眼睛的姿势,点点站在班级最前面的姚斯究,不耐烦的挥手。
“班长是吧,来来,带着她到后面教教她怎么做,这都开学多久了,怎么还学不会!”
岑水弯看着依言向她走过来的姚斯究,内心的苦涩如同江水般滚滚东流。
他们两个一起往队列最后面走,岑水弯垂着脑袋用脚尖踢地上的草坪,一会儿觉得自己惨,一会儿觉得姚斯究更惨。
想着想着,她竟然不厚道的想笑,跳到他旁边歪着脑袋笑着问。
“班长,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像是飞来横祸啊?”
姚斯究把她领到一片空地上,转过身来看她。岑水弯立正站好,准备迎接他的扑克脸。
旁边不时有站在最后的男生好奇的看过来,姚斯究正对太阳,眼睛被晒得有点睁不开。他侧了侧身,这才看清岑水弯小学生一样的站姿。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姚斯究没忍住,笑了一声。
“……”岑水弯第一次见到姚斯究的笑脸,但是并不怎么开心,因为他似乎在嘲笑她。
岑水弯恼羞成怒,撸起袖子板着脸喊:“快教吧快教吧!”
姚斯究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小臂,愣了:“你纹身呢?”
岑水弯觉得这档子事真是过不去了,头疼的扶额:“那是我用中性笔写的!不是纹身!洗掉了!”
“哦。”姚斯究点点头,本来都转过身去站好准备教她,看见她的表情,憋了憋,本来平直的嘴角又勾起一个笑来。
岑水弯恼羞成怒:“笑屁啊!”她愤愤的走到他旁边站好,看着不远处的学生自己学起来,一边做一边问:“是这样做吗!”
姚斯究看着她的姿势,伸出手来一边纠正她一边说。
“不是,手是放在这里的。”
他看着岑水弯奇怪的姿势,努力压着笑,小声问她。
“岑水弯,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士可杀,不可辱!岑水弯刚想奓毛,忽然看见他握住她手腕的手,一愣神,想到一个词。
公费谈恋爱。
姚斯究教着教着,觉得岑水弯肢体越来越僵硬,一抬头,看见她正面色凝重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一种预感让姚斯究往后退一步。
广播操音乐播放到尾声,音乐越来越舒缓,岑水弯摸摸下巴,问他。
“班长,有件事情,一旦过了那个年纪,就不能做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他也不太想知道。
岑水弯眯起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是早恋!”
所以,她怀疑老天是某天突然心情好,想要垂怜她这个母胎单身狗,随手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顺便还点了段姻缘。
当然,红绳那边不可能是程苏祈,岑水弯觉得她对那种狗血三角恋一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她伸手翻了翻口袋,找到一颗没开封的糖,冲着姚斯究招招手。
“班长,伸出手来。”
姚斯究犹豫了一下,没动。
岑水弯“嘿”了一声,威胁他:“快点伸,别逼我强迫你啊!”
姚斯究从小到大没见过岑水弯这么嚣张的人,有点手足无措,有点无可奈何。
他看着岑水弯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叹口气,认命的伸出手。
掌心里突然被她丢进来一颗糖,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岑水弯扔下糖后,笑眯眯地比了个耶,眼里带着得逞的光。
“就决定是你啦,姚斯究!”
姚斯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觉得掌心里的糖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像是要把他的手掌烫伤。
他觉得他可能有麻烦了。
姚斯究看了眼背着手垫着脚笑的岑水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课间操做完了,学生们四散开,笑笑闹闹的往班里走。岑水弯的同桌飞奔过来,勾住岑水弯的脖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岑水弯被她勾着脖子往教室走,回过头冲着姚斯究摆摆手。
姚斯究抿唇,随着人流一起往回走,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也不喜欢吃糖。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把那颗糖放进口袋。
*【更啦!】
岑水弯出个课间操回来精神百倍,陈尔岸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奇怪的嘟囔。
“一不上课弯姐就活力满满了。”
岑水弯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拿上水杯出门接水。她前脚刚出后门,一眼看见姚斯究同样拿着杯子出了前门。
命中注定,这就是缘。
岑水弯立马脚下生风,呼呼的朝着姚斯究跑过去。
姚斯究被身后传来的疯狂的脚步声吓了一跳,侧过脸回头。岑水弯跑得太快,没刹住车,姚斯究这么一停顿,她就直接冲过他旁边。
姚斯究脸上扑来被她带起来的风,还有点不知道是糖果还是洗发水的香气。岑水弯一个刹车加急转弯,稳稳的停在接水的队伍后面。
最后面的小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岑水弯,想到她远扬的恶名,怯怯的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位置。
“……”岑水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冲他摆摆手,连忙说:“别别别,我排你后面。”
男生有点犹豫,岑水弯挠挠头,干脆抬脚准备后退一大步,结果她后撤的太急,身后的人没反应过来,岑水弯脚跟踩上他的鞋子,后脑勺猛地磕上他手上拿着的杯子。
“砰”的一声,岑水弯眼泪瞬间飚出来了。
那男生吓的杯子差点没拿住,心里第一反应是为姚斯究默哀。
姚斯究慌张中一把抓住岑水弯的胳膊,杯子里剩余的水哐当洒出来,一半洒在他手背,一半洒在岑水弯衣服上。
岑水弯虽然疼,但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忍着冒出来的眼泪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回头,眼泪汪汪的对上姚斯究无措的眼神。
“……对不起。”姚斯究翻出口袋里的纸,递给她,有点懊恼的又重复,“对不起。”
一看见是姚斯究,岑水弯觉得后脑勺的疼痛都减轻了,红着眼睛笑嘻嘻的逗乐。
“没事,班长,我这眼泪是心疼你杯子啊,你快看看,撞碎没有啊?”
姚斯究没被她逗笑,依旧有点着急,岑水弯见状,把眼泪憋回去笑着问他另一件事。
“班长,那糖甜不甜啊,那个味道我可喜欢吃了!”
姚斯究想起被他放到口袋里的糖,又看看岑水弯期待的眼睛,点点头:“甜。”
得到他的回答,岑水弯笑了:“甜就行!”
她说完,看着四周看过来的视线,笑着挥手,又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吼。
“别看了别看了,没死人,没见过后脑勺和杯子亲嘴的啊?”她看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严静静,叫她一声,把带着卡套的水卡丢过去,“接好了啊,严静静,来来来,今天水我请了,大家放开肚子喝啊!”
严静静后退两步接好,不客气的把她的水卡插上。周围一堆人哄笑开,闹腾的男生有的拱拱手笑着开玩笑说“弯姐大气”,还有的转身回班,一边走一边喊“哎哎哎等我会儿啊,我也想试试白嫖的滋味”。
岑水弯扬着下巴冲他们笑,又转身去叫姚斯究:“快快,排上队班长,不然一会儿就没你的地儿了。”
姚斯究看着她同样空空如也的水杯,脚步一动,没站到队伍里,反而站到她身边。
“不喝了?”岑水弯挑眉笑着问他。
姚斯究摇摇头,把手里的纸递给她,低声说:“你衣服后面洒上水了。”
岑水弯往后转头,看不到,眼珠滴溜一转,笑嘻嘻的背对他,偏头,业务熟练的逗他。
“我自己擦不到啊。”
“……可以脱下来擦。”亏得姚斯究被她大庭广众下调戏还能理智的思考。
“啧。”岑水弯听见他意料之中的回答,有点遗憾,也不拖沓了,利索的把外套脱下来,接过他手上的纸擦水。
凉水洒了一片,现在已经渗到衣服内里,岑水弯难得安分下来,垂着眼擦衣服上的水。姚斯究看着她侧脸纤长的睫毛,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岑水弯忽然转头看他,笑的顽劣。
“班长,我好看吗?这个角度我可是找了很久的。”
岑水弯觉得她真是恶趣味,每天就等着看姚斯究脸红。姚斯究脸没红,耳朵红了,岑水弯沉思一会儿,决定加大力度。
“班长,要不你把外套借我穿吧?”
她料定姚斯究一定会拒绝,但他安静了一会儿,却忽然把水杯往旁边窗台一放,解开扣子外套脱了下来。
“?”岑水弯被他的动作搞蒙了,姚斯究抿着唇把衣服递给她,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岑水弯愣了愣,犹豫着问:“生气了?我开玩笑呢。”
“没有。”万年没什么表情的姚斯究怔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觉得。见到岑水弯似乎还不信,他想了想,伸手从裤子侧兜把水卡掏出来,放在衣服上面一起递给她:“没有生气,给你刷我的卡。”
岑水弯被他傻里傻气的样子逗笑了,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谢谢姚总养我。”
姚斯究耳朵的红就快转到脸上了,还是强装淡定的问她:“你要吗?”
“要!当然要啊!”岑水弯立马把他的衣服接过来,一伸胳膊穿上。
姚斯究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宽宽大大松松垮垮的,岑水弯跟唱戏的一样甩了甩袖子,摇头晃脑的问他。
“好看吗?”
太松太大,一点形也没有。姚斯究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点点头:“还行。”
被肯定的岑水弯甩的更开心了,一边甩一边接过最后一个接水的人递回来的水卡,抱起自己的杯子晃悠着去接水,一边晃悠一边哼。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那人看看姚斯究,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班长,你衣服被抢啦?!太惨了吧!!”
姚斯究怔了怔,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给的。”
“那你脑壳有泡啊?!岑水弯追程苏祈追的全校都知道,你凑啥热闹呢?”
哦。姚斯究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拿起杯子往教室走。
教室里窗户开着,一进教室迎面吹来一股风,从姚斯究的袖口领口钻进去,微凉。
姚斯究同桌见他接水回来,杯子里的水反而更少了,诧异的问。
“水箱没水啦?”
“有水。”姚斯究摇摇头,坐下,“是我水卡没了。”
“?”同桌迷茫,“挂失了没?”
“不用挂失。”姚斯究闷闷地说,翻开书,看了几行,岑水弯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进来,甩着袖子高调的往后走。
同桌看了一眼,嘴里的水差点喷出去,扯着姚斯究惊恐道。
“卧槽,我眼花了吗,那是不是你衣服啊?!”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嘚瑟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心里的烦躁却因此稍微减轻一点。
“是我的。”
“卧槽!”同桌惊了,小声跟他碎碎念,“那怎么办啊,你被她盯上了?我天你衣服怎么抢回来啊?!”
“抢不回来了。”姚斯究从容的翻着书,淡淡对他说。
“卧槽!不能吧!岑水弯这么凶残啊!”
同桌大惊失色,一拍大腿。姚斯究听见他的话,皱了皱眉,反驳他:“不是,一定要拿回来吗?”
“卧槽!”同桌心里的震惊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看着姚斯究,满眼都写着“你没病吧”,他咳嗽两声,假装举着话筒凑近姚斯究,“来,咨询一下,姚大班长,现在心情如何?”
姚斯究想了想,回了句:“还行。”
同桌一边缩回手一边念叨“疯了疯了”,姚斯究不以为意,忽然想吃糖。
他下意识一摸兜,却想起来那颗糖被忘在外套里,被他一起递给岑水弯了。
姚斯究想起刚才走廊里的对话,突然觉得有点糟糕。
*【4.9日更新,对啦!这篇的专栏申请下来啦~方便大家观看,可以去关注专栏,不过也会继续在回答里更新的,方便以后的小伙伴一口气看到底哈哈~】
心情绝佳的岑水弯从教室前面晃荡到自己的座位上,学着电视剧里古代人的姿势,一甩衣服后摆,潇洒的坐下来。
目睹全过程的唐疏舟心情复杂,和还在玩魔方的陈尔岸小声嘀咕。
“陈狗,你觉不觉得弯姐最近有点怪?”
陈尔岸玩着魔方,头也不抬:“哪里怪,怪可爱的?”
“……”唐疏舟看着他拼了半天没拼出一面来的魔方,咂咂嘴,回去鼓捣自己的事情了,“算了,我看见你,就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不能接受了。”
两个人在后面拌嘴,岑水弯坐在前面把长出来的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腕,双手放在桌子上,看两眼,转头捣捣同桌,问她:“有套袖吗?”
同桌呲溜吸进去一个果冻,看着她百感交集:“你在这假干净什么呢。”
岑水弯撇撇嘴,干脆把姚斯究的外套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里面她自己的卫衣,这才放心的把胳膊放到桌子上,开口谴责同桌:“你不懂。”
同桌看着她诡异的着装,深表认同:“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上课铃叮铃铃响了很久,英语课代表报进来一摞报纸一排一排发下去,一边喊着。
“老师今天请假,这节课自己做英语报纸!”
后排响起小小的欢呼声,岑水弯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的往下一放,顺着衣服滑进口袋,指尖碰到一个小小的包装袋。
岑水弯捏了捏,觉得手感有点熟悉,瞥了眼坐在前面的姚斯究,低下头去瞧。
那颗金黄色包装的硬糖映入眼帘,岑水弯愣了愣,低下头凑更近去看,果然是她给姚斯究的那颗糖。
同桌看她头都要埋到口袋里,抖着腿问她:“干嘛呢干嘛呢,姚斯究兜里装炸弹炸你啦?!”
岑水弯直起腰来,神色复杂:“还真给我装了个炸弹。”
“嚯哟,要我给你找个拆弹专家吗?来来来,陈尔岸,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眼看几个人又要闹腾起来,岑水弯敲敲桌子,一人一份报纸发下去,严肃道:“别聊了,做卷子。”
“……”那三个人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看着岑水弯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沉痛的接过报纸。
等到岑水弯转过身去坐好后,陈尔岸看着报纸脑子发晕,拉着苦瓜脸问唐疏舟。
“唐二狗啊,你说弯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见到唐疏舟盯着报纸看,陈尔岸以为他也要步岑水弯的后尘了,害怕又紧张的扯他。
“唐疏舟?!唐猪肘?!你醒醒!!别被下蛊!!”
唐疏舟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指指报纸中间的夹缝:“这里有笑话,还挺好玩的,你也看看。”
“……”
*
岑水弯穿越前,除了数学其他科目都学得还算不错,再加上大学选的是英语专业,看到英语报纸,感觉像是回到了家。
岑水弯提笔做得飞快,半节课做完了全部题目,旁边在岑水弯的威胁下咬着笔头做卷子的同桌瞥她一眼,抱怨道。
“你自己随便蒙,还逼我们做题!”
岑水弯无语凝噎,把她的头摁回报纸上:“我才不是蒙的!!我突然开窍了不行吗!!”
“行行行……”同桌敢怒不敢言,又继续去跟自己的卷子奋战了。
岑水弯撑着头转着笔,老是忍不住想起兜里那颗糖,又想起姚斯究在走廊里骗她说甜,有点郁闷。
骗她干嘛,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完全忘记了自己逼着姚斯究吃糖饼的岑水弯烦躁的想。
想了半天,她抬起头,看到姚斯究貌似也做完了,正在把报纸对折起来。岑水弯搓了搓手指,从草稿本撕下一小块,一边想一边刷刷写了好多话,又把小纸条折起来,戳戳前面的女生,把纸条递过去。
“嘿嘿,帮忙传给姚斯究呗。”
前面的女生接过纸条,呆住,又问了句:“给谁?”
“班长,姚斯究。”岑水弯呵呵一笑,掩饰性的摸了摸头发。
那女生恍恍惚惚的回过身去,又接着去戳自己前面的人。
纸条兜兜转转,总算是到了姚斯究手里。
姚斯究后背被人用笔芯点了两下,偏过头,看见了一个递过来的小纸条。
后面的人也是有点诧异,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扯上的关系:“岑水弯给你的。”
姚斯究一愣,抬眼看向教室后面。
两个人的座位几乎是跨越了整个教室,在一群趴着做题的脑袋后面,岑水弯努力直起身子把脸露出来,见到姚斯究看过来,瘪瘪嘴,做了个悲伤的表情。
姚斯究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睛,伸手把纸条接过来。同桌听见了,瞅他两眼,哀叹一声。
那张薄薄的纸条表面画了一个大猪头,姚斯究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指一动把纸条摊开。
里面写了一堆字,字迹清秀,却又写的龙飞凤舞,个人特征非常明显。
“猜我发现了什么,你竟然没吃糖!”
“为什么骗我呀,大骗子!我好伤心!岑水弯好伤心!泪如泉涌!奔腾不息!汇入大江!江水都决堤了!”
“嘿嘿,开玩笑的。”
“班长,是不是挺烦我的啊?”
“你以后不喜欢就说啊,我很乖的,你别讨厌我啊。”
姚斯究喉结动了动,反反复复把这几句话看了几遍,抬起笔来想了很久,没想好该怎么说,干脆一句句回她。
“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吃,但是没有骗你,我知道那个糖一定是甜的。而且我不烦你,也不讨厌你。”他刚写完,下课铃忽然响了。姚斯究把纸叠好,思索着该怎么还给岑水弯,回过头,却没在岑水弯座位上看到她的身影。
姚斯究又四下看了看,没在班里找到岑水弯,倒是陈尔岸拿着他的外套过来,笑嘻嘻的递给他。
“班长,弯姐说她衣服干啦,让我替她谢谢你!”
“……没事。”姚斯究接过衣服,想穿上,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抱着衣服发了会儿呆。
*
此时,一下课就被叫出去的岑水弯正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您说让我跟谁同桌?”
班主任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解释:“跟许意迎啊,你妈妈昨天跟我打电话说你想好好学习,我看你最近表现也不错啊,坐到前面来不也挺好的嘛。”
赵悉婷!!你真是亲妈!!!
岑水弯想给赵悉婷跪下。
岑水弯想了想,觉得得靠她力挽狂澜,于是装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
“老师,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些关于我和她的传闻……?”
班主任撇撇茶叶,放下茶杯盖上盖子,耐心的说:“哎呀,你们小朋友之间哪会有什么大摩擦呢,老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说完,他似乎铁了心一定要让岑水弯坐到许意迎旁边去,收拾着桌上的课本,起身拍拍岑水弯的肩膀,带着她往教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开导。
“哎呀,你先试试,真的不行再来跟老师说嘛……好啦好啦,下午上课前搬过去,别忘了啊 。”
岑水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推着走,皱着眉头想起来,书里也确实有过这么个情节,不过是女二主动要求调到许意迎旁边,小心思不言而喻。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座位上,许意迎原来的同桌也是被强行安排过去的小混混,程苏祈还吃过他和许意迎的飞醋。
那男生也得到换位置消息,兴高采烈地提前过来熟悉新朋友们,陈尔岸和唐疏舟反应不算热情,有点爱答不理的,岑水弯同桌更是捧着岑水弯的杯子,即将潸然泪下的样子。
岑水弯本来沉痛的心情被他们这么一搞,反倒是想笑。她走过去敲敲同桌的脑袋,哭笑不得:“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就是换个位置,不是要死了。”
同桌抱住她的手,激动地说:“我这是心疼人家许意迎啊!你这坐过去了,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举目无亲,步履维艰,忍气吞声,忍辱负重……”
岑水弯把手抽出来,拍拍许意迎现同桌的肩膀,平淡的说:“别等下午了,就现在换吧。”
*
虽然大家都如常般开着玩笑,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岑水弯,中午放学的时候,岑水弯收拾书包,一会儿同桌递给她几块糖,一会儿陈尔岸扔过来一个魔方。
岑水弯看着被放的满满当当的桌子,抓狂道:“你们开追悼会呢?!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唐疏舟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去帮她搬东西。
几个人帮她搬完东西,又约着一起去校门口小面馆吃了顿饭。岑水弯被他们这送别仪式搞得有点小伤感,中午愣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午休没休息好的后果就是,下午岑水弯沉着脸来到教室,一身的低气压。
岑水弯坐在座位内侧,靠窗,许意迎靠前挪挪凳子,给岑水弯腾出地方让她进去,岑水弯蔫蔫的说了声“谢谢”,侧着身子往里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岑水弯走的好好的,刚抬脚要迈进去,许意迎后面的女生猛地一伸脚,岑水弯反应不及,被她绊了一下,摔进自己的位置上。
凳子“刺啦”一声发出巨响,整个班里的人都闻声看过来。岑水弯胳膊被椅背划得生疼,膝盖也嗑得不轻。
那女生掩住嘴惊呼,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哎呀,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你。”
岑水弯在这一刻想起了她的身份,许意迎的好姐妹胡朗月,走的是小白花身边必备的疯癫女汉子朋友人设,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女二欺负许意迎时替她强出头,顺便“不经意”跟程苏祈透露点消息。
书里也有这段小插曲,岑水弯仰头想了想,依稀记得书里的女二貌似直接掀了胡朗月的桌子。
太粗放了,不适合她。岑水弯吹了吹通红的掌心,抬起头来,真诚地笑了笑,对她说。
“你瞎呀。”
空气里多了点火药味,胡朗月神情有点僵硬,攥着拳头说:“你骂人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啊。”
“我不是在骂人,我是在陈述事实。”岑水弯面容平静,“你如果不是瞎,那就是没脑子。”
“岑水弯,你有必要这么过分吗!”胡朗月声音拔高,气的有点大喘气。
岑水弯不急不躁,语气平缓:“胡朗月,你自己想想,究竟是没脑子,还是瞎,还是干脆承认,你就是故意的。”
这一角气氛凝固了,胡朗月死死瞪着她不说话,前后四个人都尴尬的安静着,许意迎突然转过身,垂着眼面对着岑水弯,轻轻的说。
“对不起,岑水弯,我跟你道歉,别为难朗月了,大家都是同学。”
岑水弯被她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搞得火大了,冷笑一声,抱着胳膊骂她:“许意迎,你替她道什么歉啊?你是她儿子吗,父债子偿?要是道歉还能找人替,那你干脆让胡朗月替我接受得了。怎么着,觉得我欺负人是吗,觉得我咄咄逼人不讲理是吗?不是我说,我手也破了,腿也磕青了,骂你们两句怎么了!”
岑水弯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后排陈尔岸唐疏舟带头噼里啪啦的鼓掌,岑水弯扬了扬下巴,冲他们招了招手,非常有领导风范的回。
“别闹别闹,大家安静一点,准备上课了。”
胡朗月快要被气死,刚准备说话,被岑水弯一指头止住。
“哎哎哎,别吵了,我也不用你道歉了,你安安静静闭上嘴,别扰乱课堂秩序。”
被扣上“扰乱课堂秩序”这个大帽子,胡朗月气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差点憋死。许意迎被岑水弯一番话骂的脸红,却想不出话来反击。
岑水弯骂的痛快了,顺便让纪律委员当场失业,得意洋洋的拿出书本来,一抬头却对上了姚斯究的视线。
岑水弯一惊,这才发现他们现在离得竟然这么近,他就坐在离她一个过道远的斜前方。
刚才骂人骂的爽的岑水弯突然有点紧张,严肃的用嘴型无声的问姚斯究。
“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那可不咋地!时刻密切关注他俩的姚斯究同桌在心里拍大腿愤慨道。
姚斯究抿唇,觉得用口型回她有点傻,干脆把铅笔盒里的纸条翻出来,在最后加了个“还行”,胳膊一伸递过来,刚好递到许意迎桌子旁边。
许意迎睫毛一颤,抬眼却看到姚斯究示意她转交给岑水弯的眼神。
“……”
岑水弯没等许意迎的动作,探身过去接过来,笑眯眯地打开。
姚斯究的字清隽但不呆板,他们两个风格迥异的字体放在一起,竟然诡异的和谐。
岑水弯看着他那几句话,笑的眉眼弯弯。
全都还行姚斯究,气焰嚣张岑水弯。
这样不行,迟早把岑水弯惯上天。
*【4.11更新】
周五的教室永远是躁动的,更别提是下午,一下课教室里就闹哄哄的。
高一八班的班主任是个有点小情调的人,开学不久,吩咐班里同学有条件的都带一盆花来班里养着,争取把教室打造成一个自然生态花园。
几个班委被迫以身作则,率先带来几个花盆。
岑水弯迁居后,从同桌到前后左右没几个能聊的上来的,下课后干脆撑着头看风景。
窗边放着几盆品种各异的盆栽,还有一个小喷壶。盆身上都贴着名字,岑水弯闲得无聊,一个个看过去,在看到第三盆时眼睛忽然一亮,伸手把上面的名字转到自己眼前看了看,果然是姚斯究的。
岑水弯看了看这盆小仙人掌,拿起喷壶来浇了浇。小喷壶洒出一片水雾,岑水弯看着看着,脑子一抽,把瓶嘴对着自己喷了两下。
水雾弥漫开,岑水弯小声念叨。
“唉,当个盆栽真好,就等着人给它浇浇水、松松土,活得好轻松。”
身后被水雾波及的许意迎攥紧了笔,小声叫她。
“岑水弯。”
岑水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听见。
被水喷一脸的许意迎用手背摸摸脸,提高了声音。
“岑水弯!”
“嗯嗯??”岑水弯这次听见了,拿着喷壶转过身来,结果手上力道没收住,直接对着许意迎的脸来了一下。
这回岑水弯手下力道重了点,没喷出来水雾,一道水柱直直的喷射到许意迎脸上。
“卧槽……”岑水弯呆了,唇角自己疯狂上扬,她靠着意志力死死压住,憋得肺都要炸了,断断续续的跟她道歉,“哎哟哎哟,对、噗、不起哈……”
许意迎被这突然袭击搞懵了,岑水弯找了半天没找到纸,撕了一页草稿纸递给她,忍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许意迎看着她递过来的草稿纸,怀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伸手把岑水弯的手推开,自己去找纸:“不用了,我有纸。”
“哎哟你说这跟我欺负人似的,”岑水弯摸着下巴喋喋不休,“我跟你说啊许意迎我这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啊,要不然你喷回来吧。”
“不用。”许意迎一边擦脸一边回她。
岑水弯有点不好意思,反手想把小喷壶放下,结果因为没看背后,手伸过去的时候碰到了什么,手背一疼,岑水弯手掌条件反射的一哆嗦,把手边那个东西扇了出去。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碰到了什么,慌忙转过身去看,就见到姚斯究的小仙人掌倒出了窗户外面,身子一斜,咕噜噜这就要滚下窗台。
岑水弯吓的心脏一紧,猛扑过去,小仙人掌已经滚了出去,她蹿了一下,两只手合拢抱住了仙人掌。
“哇哇哇哇哇……!!!”岑水弯被扎的嗷嗷叫,手却不敢松。
“岑水弯——!”
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岑水弯疑似跳楼的姚斯究慌忙开口叫她,把手里抱着的卷子往旁边桌子一放就跑过去。
许意迎也被吓了一跳,姚斯究跑过来时,岑水弯已经抱着他的仙人掌缩了回来,双手颤抖着把仙人掌放桌子上,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掌来看。
“你做什么呢!”
岑水弯听见姚斯究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从未有过的严肃,有点愣了。
“啊?我,我救仙人掌呢。”
姚斯究皱眉看着桌子上的仙人掌,又看看她被扎的通红的掌心,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最后什么也没说,闷闷的转身回去找被自己扔下的卷子。
岑水弯看着姚斯究离开的背影,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她没想明白为什么,急急地想跟出去问他:“哎哎哎许意迎往前点,我出去一下。”
许意迎依言往前挪,岑水弯蹦跶着跳出去,大步去追姚斯究。
姚斯究把卷子分了分,自己抱着一摞正在发,听见岑水弯跑过来也没理她,依旧发着卷子。
岑水弯就跟在他后面满教室乱跑,一边努力往前凑跟他讲话。
“班长班长,你怎么了?!你仙人掌被我碰了一下跳楼了,我不得把它救回来吗?”
姚斯究又发了一张卷子,接着去发下一张,岑水弯继续跟在他后面念叨。
“哎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碰下去的,我发誓发誓啊!”
她说完,姚斯究脚步停下了,转过身低头看她,皱眉道:“我不是生气你把仙人掌碰下去了。”
“啊?那是为什么?”岑水弯高兴他总算是说话了,笑眯眯的问。
姚斯究看着她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很危险,你刚才那样很危险。”
“哦!你担心我啊!”岑水弯豁然大悟,态度良好的道歉,“这样啊,你早说,我错啦我错啦,以后不敢了!”
她的道歉来得容易,姚斯究无可奈何,放缓声音问她:“你手还疼吗?”
岑水弯哆嗦着把手抬起来,递到他面前:“疼啊,给我吹吹?”
“……”姚斯究见她本性暴露,又不想理她了,看了一眼手上的卷子,递给她,“你的。”
岑水弯接过来,第一眼看到了卷子左上角大大的分数,一个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同样看见分数的姚斯究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又抬脚去发剩下的卷子。岑水弯原地呆滞一会儿,又跟上去震惊道。
“姚斯究,班长,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吗?!”
不等姚斯究回答,她自己脱口而出:“7分,7分,我怎么这么牛逼啊。”
岑水弯简直要佩服原主了,英语卷子那么多选择题,闭着眼也不能蒙出个7分来啊。
姚斯究没回她,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两个人一前一后,姚斯究发卷子,岑水弯跟在后面碎碎念,简直成了八班一大奇观。
站在教室后门口的程苏祈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复杂,随手扯了后面的一个男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哎,帮忙给你们班许意迎。”
那男生愣愣的接过,程苏祈已经转身离开,他只好跋山涉水去把手里的一捆糖给许意迎。
岑水弯快到上课才回来,刚好撞上那男生送糖过来,她瞥一眼,随口招呼了句。
“哟,你也喜欢这个糖啊。”
许意迎攥着糖的手紧了紧,僵硬的点了点头。
岑水弯见她这个反应,以为许意迎是怕她抢她的糖,好笑的安慰:“你害怕什么,我又不抢你吃的,我要吃自己会买的。”
许意迎手上力道更大了,坚硬的糖果硌的她手疼。她控制不住自己,悄悄用余光去看拿着卷子摇着头欣赏的岑水弯,越看手攥得越紧。
她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岑水弯。
其实许意迎认识岑水弯,要比许意迎认识程苏祈更早。
许意迎家住在破落偏远的单元楼,四处小巷里还会有打地铺睡觉的流浪汉。许意迎住校,那天临时有事情回家一趟,却在巷口遇上几个小混混。
几个小混混也不过初中年级,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吓唬胆小的许意迎也是绰绰有余了。
许意迎被他们吓的要掉眼泪,身后突然有人大力扔了一个篮球过来,直直砸上最前面的小混混的脑门。
小混混大骂一声,许意迎慌乱的转身,抱胸站着的岑水弯逆光站在她身后,长发散着,笑容恶劣。
“看看你们那怂样,还出来调戏小姑娘呢!”
几个小混混骂了一声,踹了一脚篮球撒气,骂骂咧咧的跑了。
后面唐疏舟单脚撑着车子,心疼的大喊。
“老子的球啊——!!!!”
“别吵吵,我再买给你一个。”岑水弯不耐烦的挥手,抬手朝许意迎扔了个东西。
许意迎手忙脚乱的接住,岑水弯笑了一声,扔下句话。
“送你吃了,小可怜。”
许意迎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糖,怔怔的抬头,岑水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一个,光芒万丈的,无法无天的背影。
从那天起,许意迎每周都要剩下一点钱,跑了很多店,终于买到一样的糖。
许意迎本来以为不过和她萍水相逢,但高一开学后,岑水弯却又站到了她面前。
当时程苏祈刚放话要追许意迎,第二天岑水弯就找上了门,堵在回寝室楼的路上,一脸厌烦的打量她,最后嗤笑一声。
“就你?”
许意迎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她父亲难得心情好,给了她超额的生活费,第一次和颜悦色的送她出门,没有打骂她。
可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岑水弯,心却重重的沉了下去。
天上飞机划过,留下白色的长长尾巴,像划破天空的一道天堑。
后来,岑水弯对待许意迎越发恶劣,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许意迎一开始觉得难过,后来却隐隐觉得痛快。
她看着曾经意气飞扬的小公主渐渐变得面目可憎,不再可爱,心里却感觉无比畅快。
许意迎觉得自己这样很恶心,却控制不住她的想法。她曾经羡慕的,憧憬的,向往的人,变成了一个内心丑陋的人。
岑水弯不如许意迎了。
这个扭曲的想法让她感到快乐。
可她有一天在箱底翻出了当年被她密封起来珍藏着的糖袋时,却忽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岑水弯变坏了,坏的明显;她也变了,只不过外表掩藏的很好。
可是现在,小公主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公主,爱笑,洒脱,喜欢耍小性子却又不让人讨厌。
只有她自己,怀揣着变质的心脏,不敢告诉任何人,颤抖着前行。
*【4.12更新】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岑水弯三俩下改完了原主那张做得惨不忍睹的卷子,掏出数学课本来看书。
岑水弯认认真真的看,然而哈欠却控制不住的一个接一个。再次张大嘴打完一个哈欠后,岑水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巴磕在书上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她的视线本来集中在前面同学的后脑勺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就偏到姚斯究那边去了。
岑水弯盯着他若隐若现的下颔线看了一会儿,竟然神奇的平静下来了。
她抽出数学练习册,做了几道题巩固一下知识,对了对答案,第一次全部答对。岑水弯有点高兴,看了眼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翻了一页新的,心血来潮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想和班长同桌,好想好想好想,我愿意做一百道数学题来换和他同桌。
她写完后,看着这行字,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岑水弯笑着把头埋到纸上,额头正印在那行字上。
其实岑水弯只是想趴一会,结果可能是因为中午没睡觉,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戳醒的。
岑水弯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过去,看到了班主任和蔼的脸庞。
多年学生时代的条件反射让岑水弯吓醒了。
班主任倒没生气,低声对她说:“醒了?醒了就接着学吧,回家再睡。”
岑水弯懵懵的点头,班主任目光一转,看到了她写在纸上的那行字,眉毛一挑,伸手拿过来。
岑水弯还没完全清醒,由他拿过去,看到班主任的眼神才猛然反应过来,精神一凛,开口想解释。
“老师,我……”她的“开玩笑的”还没说出口,班主任抬抬手阻止她,又叫她出去。
“来,出来说吧。”
岑水弯心里叫苦不迭,乖乖跟在班主任后面到了办公室里。
班主任把本子还给她,笑着开口。
“岑水弯啊,能不能跟老师说一下,为什么想跟姚斯究同桌呀?”
岑水弯尴尬:“不是,老师,我开玩笑的。”
“你别紧张。”大肚子的班主任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疾不徐道:“老师也不是什么老古板,要是你真觉得换到他旁边更有利于学习,也不是不能商量。”
岑水弯囧了,刚想再次强调她真的是开玩笑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尝不可,内心顿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就是,因为我数学实在是太差了,班长数学最好,所以我想离他近点,拜托他教教我。”
班主任听了她的话,沉吟片刻,没有把话说死:“行,你先回吧,让老师考虑一下啊。”
岑水弯换不换无所谓,能换最好,不换也还凑活。闻言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她踏出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下课铃响起来,整栋楼顿时像活了一样,从一楼到顶楼都爆发出阵阵响声。
姚斯究正站着收拾东西,岑水弯鬼鬼祟祟的凑到他面前,小声说:“班长,我刚才干了件大事。”
班长同桌听见了,反应激动的站起来。
“怎么?你去这么久,你是不是把班主任揍了一顿?!”
“……”岑水弯无语的看他一眼,跟姚斯究抱怨,“你这同桌也太跳脱了,你俩平时聊的来嘛。”
谁能有你跳脱。姚斯究这么想着,一边转眼去看她,却忽然看到她额头上印了一小行黑黑的有些模糊的字。
姚斯究愣了愣,微微靠近了一点,岑水弯见姚斯究盯着她额头看,奇怪道:“怎么啦,蹭上东西了?”
她说完,抬手想去擦,姚斯究抬手挡了她一下,分辨出几个字,无意识的呢喃出来。
“我……和……同……”
剩下几个字有点看不清,岑水弯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干脆把草稿本上的字顶在额头上,凑到他眼皮底下说。
“印我脑门上了?别看啦,就是这几个字!”
姚斯究看到了她写在本子上的话,眼神顿时转开,慌忙的继续去收拾东西,岑水弯就顶着本子,弯腰往他眼前凑,一边凑一边说。
“班长,班长,你觉得怎么样啊?你看行吗?”
姚斯究同桌下意识瞥她一眼,看见那句话,眯着眼睛离近点看清了,顿时不满的嚷嚷。
“不是吧,你想取代我的位置?!这事你问他干嘛啊?!你应该问问我的意见吧!想拆散我和我们究究?天啊我怎么这么惨!!”
“你有意见?不怕我放学找人揍你吗?”岑水弯挥了挥拳头,眼神凶恶。
“唉!唉!惹不起惹不起。”他摇着头叹气,垂头丧气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姚斯究不理他们两个,由着他们闹腾。岑水弯看着他收拾东西,格外欠揍得问:“班长,你这收拾了半天还没收拾好,其实是在等我吧?”
姚斯究立马伸手去拉书包拉链,岑水弯眼疾手快把自己的草稿本扔进他书包里,跳回自己的座位,扭着脖子冲他喊。
“哎哎哎,等等我啊,我本子还在你那,你不能不等我!”
姚斯究盯着她丢进他书包里的本子,万般无奈的给她拿出来,又不可避免的看到那句话,伸手给她把本子合上,拉好自己的书包,走了两步到她座位旁。
许意迎已经走了,姚斯究拿着她的本子递给她。岑水弯把能装的书都带上了,接过姚斯究递来的本子,笑眯眯说了句:“真乖。”
姚斯究转身就走,岑水弯拉上拉链,风风火火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混入放学的人潮里,姚斯究虽然侧着脸没说话,但是步子却刻意放缓了。岑水弯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多蓬勃的朝气,仰着脸愉悦的眯起眼睛。
落日余晖洒在她脸上,姚斯究余光看到她,在心里笑她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一样。
两个人离得不算很近,步调却异常的一致,这种默契让他们仿佛隔离开了人流,形成一个相互吸引的磁场。
岑水弯故意去踩他的影子,姚斯究低头看着,忽然问她。
“你是真的想和我同桌吗?”
“嗯嗯?”岑水弯踩得正高兴,冷不丁听见他说话,反应了一会,看着姚斯究干净的眼睛,想了想,认真的点头。
“其实写那句话的时候,没有一定要和你同桌的意思啦,但是你现在这么问我,我想了想,确实很想和你同桌啊!”
两个人因为说话,走得更慢了,姚斯究第一次见到岑水弯这么郑重的表情,有片刻失语。
岑水弯任他看着,时不时眨眨眼睛。
姚斯究被她的眨眼晃醒,又扭回头,犹豫着开口。
“你,如果你要和我同桌,你……”
他半天没说出下文来,岑水弯听得心急,抓着书包带略显焦急的问他:“你你你什么呀?”
姚斯究蹙眉看她一眼,岑水弯这才发现他耳朵竟然红了,又是奇怪又是好笑。
“说呀,怎么啦?”
姚斯究又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你,你不能,不能像前几天一样……”
他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还跟个结巴一样,岑水弯听得想笑,替他总结道。
“就是不能调戏你是吧?”
姚斯究被她的用词噎了一下,想纠正,又不知道怎么说,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嗯。”
岑水弯忍着笑点头:“好说,好说。”
看着姚斯究通红的耳朵,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晃着胳膊说:“哎——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啊,咱俩又不一定同桌。”
说完,她想到一个问题,神色一凛,严肃的叫他的名字:“姚斯究!”
姚斯究被她的神情搞得莫名紧张起来,抿唇答应:“嗯?”
岑水弯一本正经的问:“所以,假如不和你同桌就能调戏你了吗?那我还是不和你同桌好了。”
姚斯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提起来的心想放下去,又觉得好像比刚才更紧张了,最后有些郁结的叫她。
“岑水弯!”
“到!”岑水弯停下脚步,立正站好。
两个人快走到校门口了,岑水弯这么一停顿,引来不少视线。姚斯究从来都拿她没办法,放弃挣扎,叹了口气:“走吧。”
“收到!”岑水弯字正腔圆的回答。
两人出了校门,赵悉婷那辆火红的跑车格外显眼,岑水弯跟姚斯究道别,他们两个方向相反,岑水弯走了两步,忽然灵犀一动,回过头看他。
姚斯究背影挺拔,手放在兜里走得不紧不慢。
没等到偶像剧里的默契回头对视,岑水弯耸耸肩,嫌弃自己无聊,加快脚步跑到赵悉婷旁边。
赵悉婷倚在车上等她,勾着红唇笑。
“人家没回头,你输了啊岑水弯。”
“嘁。”岑水弯耸耸肩,开门钻进车里。
*
姚斯究走到家门口,邻居家的小孩子正坐在院门前,见到姚斯究笑着叫他“哥哥”。
姚斯究一边开门一边问他:“等人?”
小男孩点点头:“等我奶奶。”
姚斯究了然:“你爸妈又出差了。”
站在院门口跟小朋友说了几句话,姚斯究推开院门进去。透过窗户,屋子里照常是一片昏暗,姚斯究用钥匙开房门,四周寂静,只有钥匙和锁碰撞发出声响。
门锁开了,姚斯究拉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摆设。这本来是他这一年来最熟悉不过的环境,可他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太静,太空了。
【上一次更新后,看评论发现事情有些棘手起来!我就是一个小沙雕这就是一个小甜文嗷嗷嗷,虽然我们小许好像有点惨但是并不代表狗作者会让这篇文章偏离沙雕甜文的主线而变得有深度起来Q Q!!啊哈哈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有小朋友私聊我说知乎追文不方便,反正我也刚好有晋江(长草了),就把这篇放上去啦,起了个名字叫《女二她不恶毒了怎么办》,或者搜作者名字草莓一碗,都可以找到吼!大家以后方便用什么看就用什么看,知乎也会一直更新的呀啾啾啾你们一口!】
*【4.13更新】
岑水弯度过了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周末。
岑水弯的爸爸岑山高在外出差,赵悉婷周六从外面回来看到岑水弯乖乖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吓的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过来探她的额头。
“发烧了?生病了?”
岑水弯无语凝噎,拍开她的手,再次重申:“我在好好学习。”
赵悉婷仔细看了看她的桌面,作业本上字迹工整,草稿纸打得满满当当,高兴之余还有点奇怪,拉了凳子坐在她旁边,翘着二郎腿问她。
“你学习,是为了追你那小班长?”
“跟他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思想觉悟高。”这是真话,岑水弯觉得浪子回头好好学习这件事的功劳必须归功于她自己身上,不能分给姚斯究。
赵悉婷盯她看了一会儿,爽快的点点头:“行!”她说完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为了奖励你,我今晚下厨做顿大餐。”
岑水弯这几天还没见过赵悉婷做饭,闻言好奇地问:“什么山珍海味?”
赵悉婷头也不回:“拍黄瓜。”
“……”
*
晚餐被赵悉婷不知道放了多少醋的拍黄瓜齁的嗓子眼发酸,岑水弯喝了满满一大杯水才把那股劲儿压下去。
晚上睡觉前,岑水弯去上洗手间,经过客厅时无意间一瞥,看到赵悉婷站在阳台上。她穿着宽松的衣裳,披了一件灰色的披风,指尖有光影明明灭灭,升腾起缕缕烟雾。
岑水弯脚步慢了下来,多看了她几眼。岑水弯不知道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没有相关的经历,但她很喜欢赵悉婷。
也正是因为如此,岑水弯突然有点失落。
也许是因为夜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岑水弯上完洗手间回房间,关上灯仰面躺在床上,盯着还没完全消失光芒的顶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对于穿书这件事,岑水弯崩溃过后,慢慢也就接受了,更何况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唐疏舟、陈尔岸、赵悉婷……她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很不错,但对于身份是穿书人的岑水弯来讲,这些人再好,始终让她感到恐慌,因为她无法判断他们散发善意的对象究竟是她还是原身。
岑水弯知道这么想有点钻牛角尖,但她没办法不想。所以,她急切地想找一个,可以完全属于她的,与这个身子的过去无关的人。
姚斯究就在这种关头出现了。
这就成了姚斯究于她而言的意义。
岑水弯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点害羞,于是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脸颊,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暗里像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
*
岑水弯勤勤恳恳学习了两天,周日晚自习主动跑到严静静那里交作业,把正在擦眼镜的严静静吓了一跳,差点手上一个用力把镜片抠了下来。
岑水弯觉得她真是没救了,现在竟然都会因为能准时交作业而骄傲。
可她的骄傲情绪终究还是被早起打败了,周一早上,岑水弯照例是个起床苦难户,半阖着眼站在操场上参加升旗仪式。
大早上的日光并不强烈,只是悄悄在云彩后面探了个头。升完旗后,岑水弯曲腿站着,主席台上教导主任板着一张脸在训话。
“在上个星期的检查中,大多数班级内学习氛围浓厚,表现优良!”
……
台上教导主任吐沫星子飞溅,岑水弯在下面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站在男生队列里的陈尔岸无意间看到岑水弯的小动作,微微偏过头跟唐疏舟讨论。
“哎猪肘你看弯姐,她今天怎么这么捧场啊,主任说一句话她就要点头。”
唐疏舟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简直想戳瞎陈尔岸的狗眼。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
“她那是快睡着了。”
台上主任夸奖完了人,突然话锋一转,神情也更加严厉起来。
“另外,还有部分同学自从上个月以来,小动作不断,小则不听讲睡觉,大到旷课逃学样样不落!教务处已经严肃警告,还是有同学屡教不改,下面这些同学一一上来做检讨!”
主任掏出名单来开始念名字。
“高一五班……”
“高一八班,岑水弯,唐疏舟,陈尔岸……”
岑水弯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头磕在前面同学的背上,清醒了。
后面默默走上来的唐疏舟拍了拍呆滞的岑水弯的肩膀,熟稔地说。
“走吧。”
凌乱的岑水弯算了算日子,她穿来那天是周三,也就是说原身周一周二两天还搞了点事情。
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种事情,岑水弯简直要疯了。
她一点不困了,痛苦的非常清醒。往主席台走的时候,岑水弯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盯着陈尔岸手里的检讨纸,又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觉得大事不妙。
“陈尔岸……你们什么时候写的检讨。”
陈尔岸看她一眼,奇怪道:“不就是原来写好的嘛,检讨这种东西,每次都大同小异。”
他说完,看着什么也没拿的岑水弯,有点惊讶的赞叹:“哇,弯姐你都把检讨背下来啦?怎么什么都没拿?”
“……”岑水弯扶额,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忘记拿了。”
“哦哦。”陈尔岸憨厚的问,“要不你读我的?你读前半部分,我读后半部分。”
这什么魔鬼操作。岑水弯绝望的拒绝:“不用了。”
等到他们站上主席台,岑水弯痛苦的面向大家,余光却发现自己左侧似乎站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她往左一瞥,心情更绝望了。
这他妈都能遇到,真是绝妙的缘分。
程苏祈没她这么惊讶,可能是对这种场合已经习惯了。
教导主任扫他们一眼,冷漠的催促:“快,挨个来念。”他看了眼众人中惟一的女生,伸手朝她招招:“来来,岑水弯你先来吧。”
可能是老天要亡她。
岑水弯绝望到平静了,破罐子破摔的走过去,站到话筒前,还顺便调了调话筒高度。
教导主任看的眼皮直跳,岑水弯调好话筒后,清清嗓子开口。
“亲爱的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今天很荣幸站在这里呃不是……”岑水弯说到一半觉得哪里不对,皱着眉头小声嘟囔,“我晕,检讨的格式是什么啊……”
身后陈尔岸听得着急,恨不能把自己的稿子递过去。
就在教导主任铁青着脸要发火的时候,队列里有两个人几乎同时迈出了步子。
程苏祈瞥了眼唐疏舟,大跨步走上去,直接把话筒拎出来,站在旁边拿着稿子没感情的开始念。
岑水弯话筒突然被抢,本来以为是有人来救场,结果看到是程苏祈,又觉得他可能只是想来羞辱她,顺便炫耀他自己有稿子。
眼看着检讨变成一场闹剧,下面已经有学生忍不住笑起来,教导主任忍着怒火冲岑水弯摆手让她赶紧回去站着,更恨不得直接把她扔下主席台。
几个人依次念完检讨,教导主任脸色还很差,看都不看他们,赶苍蝇一样让他们下去。
岑水弯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走回班级队伍的时候又躲无可躲的需要经过站在最前面的姚斯究。她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被凌迟。
岑水弯没敢看姚斯究的表情,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个加速,呲溜钻进队伍里。
剩下的领导讲话岑水弯都没怎么听,一等结束直奔操场栏杆外面等着的小摊去买糖补充能量。
不少同学都涌了过来,岑水弯买完后从人群里挤出来,沿着墙根往操场门口走,走了两步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她茫然四顾,却没见到有人。正在寻找中,那人又说话了。
“上面呢。”
岑水弯抬头,程苏祈站在操场上面空地边上,隔着围栏蹲下低头看着她。
“……干嘛?”岑水弯没想到会是他,摸不清他想说什么。
程苏祈笑了声,就这么看着她:“岑水弯,忽然想起来,咱俩原来还一起逃学过来着。”
“……”不是她。岑水弯在心里否认。
“其实说实话,一开始不讨厌你,只不过后来,你搞的那些事情真挺没意思的。”程苏祈敲敲围栏,姿势潇洒,“要不从今天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
太阳总算是在云彩后面探出了头,岑水弯抬着头,看到他一头细碎的头发,头顶上方就是刺眼的骄阳。
她笑了笑,朝他拱拱手。
“英雄所见略同。”
程苏祈笑了一声,站起身子来跺跺脚,抬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双手抄兜消失在围栏后面。
陪胡朗月来买零食的许意迎站在梧桐树后面,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胡朗月买完吃的走过来挽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说:“走吧。”
许意迎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校园里四散的人群渐渐收拢回教学楼,许意迎看着太阳下面她的影子,突然想到刚才阳光普照,拨云见日的一幕。
她在那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天上的云彩,而程苏祈可能就是炎炎骄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灼人的阳光都被收拢在云彩后面,可一旦云彩散开,他又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太阳会喜欢云彩吗?
许意迎这么问自己,落在阴影里的那只手紧紧攥起。
*【4.14更新】
姚斯究回班里的路上刻意走慢了一点,但是直到走到班门口,想等的人还是没能等到。
刚走进班里,他的同桌飞扑过来,脸上表情如晴天霹雳。
“姚斯究!!你知道刚才班主任跟我说什么吗!!他竟然真的让我和岑水弯换位置!!!”
姚斯究眼睛一眨,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同桌哀嚎完,看着姚斯究的表情一噎,痛心的指控他,“姚斯究,你在笑!!!”
被他这么一说,姚斯究一愣,抬手去摸自己的嘴角,否认:“没有。”
姚斯究同桌唉声叹气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后面姗姗来迟的岑水弯得到消息,抱着零食冲进班里,眼角眉梢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姚斯究坐在座位上,同桌和右后方都在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他翻书看了两行,抬手撑住额头。
头疼。
但又有点想笑。
*
对于岑水弯诡异的二迁居,班里人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但没人说出来。
让姚斯究有点意外的是,岑水弯坐过来后,竟然真的没搞什么幺蛾子,除了经常因为买零食而踩着上课铃回座位以外,其他时间都乖乖的学习。
下一节历史课前,岑水弯又跑出去买吃的了,快上课才匆匆跑回来坐下。
她一坐下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兴冲冲的给姚斯究看。
“班长,我买了麦芽糖!”
姚斯究不知道说什么,点点头。
岑水弯撕开包装袋扔进嘴里一颗,姚斯究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那句“少吃点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过岑水弯没笑多久,表情突然又变得狰狞起来。
姚斯究被她扭曲的表情吓到,蹙眉问她:“怎么了?”
岑水弯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杯子开始灌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扶着胸口笑。
“没事没事,这麦芽糖可真粘牙啊,刚才把我上下牙黏到一起了,半天拔不开。”
姚斯究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愣了会儿,没忍住笑了。
“少吃点糖。”到底还是说了。
岑水弯笑嘻嘻的答应了,结果语文课上却突然嘴馋。岑水弯看了眼背过身子去板书的语文老师,偷偷把头低下去,用手遮着嘴快速塞了一个麦芽糖。
姚斯究不赞同的看她一眼,被岑水弯厚脸皮的笑打败。
语文老师写完板书,转回身来放下课本,推了推厚厚的镜片,看着书上的段落开口。
“下面这一段,我们请一位同学来念一下。”
她一抬头,看到了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的岑水弯,点了点她:“就岑水弯吧。”
“……”小说的世界真的好狗血。
嘴里的麦芽糖开始发力,岑水弯试着张了张嘴,没能张开。
台上的老师敲了敲桌子,叫她:“岑水弯,干什么呢?”
岑水弯有苦说不出,可怜巴巴的看了老师一眼,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疯狂的拽姚斯究的衣袖。
姚斯究又气又想笑,最后无可奈何的开口帮她撒谎。
“老师,她今天嗓子疼,说不了话。”
这理由确实有些扯,奈何姚斯究在老师眼里的形象太过高大,语文老师没说什么,换了个人点。
等嘴里的麦芽糖融化掉,岑水弯刚想跟姚斯究道谢,又想起来他给她树立的人设,扯了张纸写了个“谢谢”递过去。
姚斯究看了一眼,把纸条抽过去,刷刷写了四个字又递回给她。
岑水弯看着纸条上的“下不为例”四个字,讨好的笑着点头,姚斯究瞥她一眼,叹了口气。
坐在右后方的曾经的姚斯究同桌瞠目结舌。
等、等一下,这还是那个刚正不阿的班长吗!
*
岑水弯调戏姚斯究的时候,是真的认真在调戏。但她安分下来学习的时候,也是真的安分守己。
一整节自习课,岑水弯头都没抬起来过,和数学题死磕了一节课。
下课后,岑水弯捧着答案喃喃自语。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用尽全力去做,最后发现,还是错的。”
姚斯究被前面的女生拉着讲话,听到她自言自语,看她一眼,想说话,却又被那个女生拍拍桌子叫过去聊天。
姚斯究有点心不在焉,前桌女生兴致高昂的讲了好几个笑话,他没听出来哪里好笑,礼貌的弯唇意思了意思。
那女生一撇嘴,半开玩笑的埋怨他:“班长太高冷了,想逗笑你真的太难了。”
姚斯究表情很淡,牵牵嘴角想跳过这个话题,旁边岑水弯听见了,把书一放,凑过来插话。
“真的吗,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把班长逗笑。”
姚斯究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岑水弯凑热闹,但是他拦不住。
岑水弯想了想,脸色沉下来,阴森森的开口。
“从前,有一片深蓝的大海,海面上常年寒气逼人,传言海面下藏着一只很凶恶的怪兽,就连水性最好的水手也对这片海域望而却步……”
前桌女生搓搓胳膊,提醒她:“讲笑话,不是鬼故事。”
“当然,你接着听。”岑水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讲,“后来,终于有一天,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少年勇敢的驾驶着一艘小船向着这片海域前进了!他经历了狂风海啸,小船被摧残的只剩下一个木板,他终于进入了那片海域!小少年憋着气,把头探进水里……”岑水弯说着说着,突然把书卷成个筒,邀请姚斯究抢答,“班长,你猜猜,后面怎么了!”
没想到还有电话连线环节,姚斯究当然猜不到,硬着头皮顺着逻辑接话:“淹死了?”
“……”岑水弯无语凝噎,把书筒放下,看看被这个回答逗笑的前桌女生,崩溃的喊,“垮了垮了,全垮了,班长你这什么回答啊!!!”
姚斯究抿唇,觉得他有点无辜。
岑水弯干脆摆摆手把那女生推回去,自暴自弃:“不讲了不讲了,我认输。”
姚斯究看着重新埋回练习册里的岑水弯,她嘴角向下耷拉着,有以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本子,姚斯究觉得,如果岑水弯有一对兔耳朵,现在一定都趴趴着。
他想了想,小声问岑水弯。
“后面发生了什么?”
岑水弯身心俱疲,自己想想,觉得笑话都没意思了,有气无力的说:“淹死了。”
姚斯究抿唇,安静了一会儿,又忽然去摸自己的桌洞。里面还有岑水弯每天丢给他的一堆零食,他从里面摸出来一块糖,放在岑水弯的练习册上。
岑水弯看到了,懒懒的用小拇指勾到自己面前,撕开包装袋塞到嘴里。
姚斯究还在看着她,岑水弯想了想,把头埋在胳膊上,冲他勾了勾手指。
姚斯究眼神挣扎,岑水弯叹口气,刚想抬起身子,却忽然间姚斯究附身朝她凑了过来。
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嘴唇抿成直线,垂着眼睛不看她。
岑水弯蓦地笑了,压低声音说。
“他听见,海面下传来一个声音,说——”
岑水弯一顿,接着喜笑颜开。
“他说——派大星,我们来一起抓水母呀!”
姚斯究的耳朵被她喷出的热气弄得有点痒,他伸手捂了捂,岑水弯笑嘻嘻的问。
“笑话好笑吗?”
姚斯究揉着发热的耳朵,低低说了句:“不好笑。”
一点都不,听个笑话把他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岑水弯抓着头发,看起来想和他理论一番。姚斯究把她的练习册抽过来,淡淡说了句。
“别讲笑话了,你这样子,下次月考还及不了格。”
这话太扎心了,岑水弯捂着心口愤慨:“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嘲笑我!”
姚斯究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本子,十道题就对了三道,伸手圈出来几个地方:“以后有不会的地方要问我。”
岑水弯抱头:“我要是都不会呢!”
姚斯究以为她在开玩笑,皱眉警告她:“岑水弯。”
岑水弯哑巴吃黄连,也不敢说自己是真的不会,委委屈屈的点头,又忍不住提要求:“那如果我月考考好了,有奖励吗?”
“怎么样算考好了。”姚班长非常谨慎。
岑水弯想了想,“上100分。”
姚斯究想了想她原来的成绩,点点头答应了:“奖励什么?”
岑水弯觉得她虽然数学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上100分努努力还是可以的。但她不敢高兴地太过明显,硬生生把笑容憋成了假笑。
“没想好,先欠着吧!”
怎么就这么自信,还欠着。姚斯究看着她做鬼脸一样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
天气已经转凉,连着几天的阴雨天,大家纷纷换上了厚衣服。
岑水弯换了一件薄毛衣,结果被桌角的钉子勾的脱了线,差点没把她气死。
被岑水弯带的也懒得逃学旷课的唐疏舟和陈尔岸头靠头趴在后面桌子上,看着岑水弯气冲冲的跑到后面来找了块没用的板子,又看着她带着杀人的气势冲回座位上,刚想拍下去,忽然看到前面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又郁闷的放下手,仰天长叹。
“我觉得,弯姐变了。”陈尔岸打了个哈欠,对唐疏舟说。
唐疏舟看着岑水弯的背影,转过脸去面向墙壁。白花花的墙上还有他们曾经一起恶作剧的涂鸦,唐疏舟盯了一会儿,低声说。
“我也想学习了。”
陈尔岸难得没有呛他,揉了揉脑袋,嘟囔:“学呗。”
*
坐在座位里的姚斯究看着岑水弯的动作,伸手去把她手里的板子拿过来放在脚边地上,对她说。
“不用砸。”
“那怎么办?”岑水弯看着他的动作问。
姚斯究从桌洞里翻出来一个白色胶带,扯出一条来帮她覆在钉子上,盖了几层,钉子看不到了,桌面上鼓起一个小包。
岑水弯摸了摸,觉得有点搞笑,又真心夸了姚斯究一句。
“班长,你可真厉害。”
姚斯究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准备把竖在脚边的板子放回后面,岑水弯想接过去,被姚斯究避开。
“我放吧。”
岑水弯若有所思的盯着姚斯究走过去又走回来,看着他眼神深沉。
“姚斯究。”
姚斯究刚坐下,随意的应了她一声:“嗯。”
岑水弯也坐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了点。姚斯究看她一眼,在岑水弯眼里看到了些熟悉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岑水弯开口。
“我觉得,你好像很宠我。”
这几天岑水弯都在闷头学数学,听到她久违的熟悉调笑腔调,姚斯究皱眉提醒她:“岑水弯,你当初说和我同桌就不会这样的。”
“女流氓的话不能信。”岑水弯满不在意的笑。
姚斯究看她不正经的样子,忽然有点生气,拧着眉问她。
“岑水弯,你一直是这样吗?”
“哪样?”岑水弯反问。
姚斯究没回答,敛了神色看着她。岑水弯本来还笑着,后来看他表情,慢慢也收了笑意,一个词一个词的问他。
“不学无术?”
“游手好闲?”
“朝三暮四?”
“水性杨花?”
听她越说越过分,姚斯究皱眉打断她。
“岑水弯。”
“到。”岑水弯停下,问他,“说的过分了点,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姚斯究,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岑水弯其实没生气,她在认真的纠结。
“哎,班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啊,不过我觉得其实我也挺专一的啊,你看我调戏也只调戏你一个人啊,你那里还见我调戏过别人,你要是非得拿我原来的事情来说事,那我没办法了啊。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说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姚斯究在开口那一瞬间其实已经后悔了,他看着岑水弯掰着手指仔细为自己争辩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跟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水弯本来就没生气,听他道歉反而有点急了:“你道什么歉啊,我认真跟你讨论呢!”
她一激动,拍了下桌子。
“这样吧,以后我就只对你一个人好,行吗?!”
姚斯究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那个疑问了很久的话终于问出口。
“为什么?”
岑水弯冷不防被他问住了,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仿佛她对姚斯究产生兴趣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姚斯究还在安静等着她的答案,岑水弯憋了很久,最后憋出来一句。
“合眼缘。”
这个答案并不算好,姚斯究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失落,岑水弯自己也感觉出来了,绞尽脑汁的解释。
“不是啊,合眼缘很难得的,你看全校那么多人,我就看你合得来,这也是一种缘分啊!”岑水弯为了加强自己话里的可信度,把抽屉里的糖抓出来一大半放在姚斯究桌子上,“零食就是我的快乐源泉,我把快乐分你一大半,别人都没有。”
姚斯究被她小学生一样的示好方式逗的哭笑不得,抬手想给她推回去。岑水弯见状,也连忙伸手执着的把那堆小零食推给他。
两个人的手掌之间隔了一堆零食,指尖却在空中碰到了。
姚斯究像是碰到了一团火,猛地把手缩回去。岑水弯怔了怔,立马笑嘻嘻的对他说。
“别担心,班长,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她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竖起三根手指头,正色的保证:“我发誓,刚才这话只对姚斯究一个人说过!”
姚斯究攥紧刚才碰到她的那只手,手心灼热,像是快要冒汗。
岑水弯去看他的耳朵,还要故意凑过去问他:“班长,你信吗?”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得寸进尺的样子,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索性点点头:“嗯。”
能怎么办呢,姚斯究觉得岑水弯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他好像,确实比较宠她。
*【4.15更新】
还有两周月考,岑水弯在姚斯究的帮助下,在数学方面的造诣突飞猛进。
又顺利解决一个大题后,岑水弯托着脸杞人忧天。
“班长,你说我要是这次月考考的太好,会不会被怀疑作弊啊?”
姚斯究对她时不时跳脱的思维已经习惯了,平淡的安慰她:“你要抄的话早就抄了,没必要原来总是考个位数。”
岑水弯不确定道:“……你是不是在羞辱我?”
姚斯究一怔,刚想否认,岑水弯翻出本子来刷刷写字,没一会儿把本子推到姚斯究面前,郑重其事道:“我月考每科要考到这个分数。”
姚斯究垂眸去看,纸上列了每门课和相应的分数,他一眼看过去,发现其中有一门的分数有点夸张。
姚斯究指着英语后面的数字,语气犹疑:“130?”
岑水弯看见他怀疑的眼神,叉腰理直气壮:“你不要以为我把精力都花在数学上了,其实我英语学得最好了!”
姚斯究忍不住提醒她:“你上次考了7分。”
“……”岑水弯百口莫辩,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只是放话道:“你等着瞧!”
姚斯究虽然不知道她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但他当然不会打击岑水弯,最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岑水弯觉得他不信,叹息一声,却又忽然觉得有机可乘,顺势又“敲诈”姚斯究。
“班长,如果我英语真的考上了130,你要不要再给我一个奖励?”
他是卖奖品的吗。姚斯究无言,看着她满含笑意的眼睛,有点挫败的问:“还是欠着?”
“嗯!”岑水弯点头,想了想,补充,“不过呢,假如你想提前预支点奖励,也不是不可以。”
岑水弯一拍掌,跟他举例子:“比如说,在我每天完美完成学习任务后,奖励我几块糖!”
“……你抽屉里不是有一堆吗。”姚斯究觉得这奖励有点多余。
岑水弯叹息着摇头,严肃的跟他分析:“这不一样啊,你奖励的和我自己买的,这能一样吗?!”
她说的振振有词,姚斯究本来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但是在岑水弯不停地洗脑下,心里诡异的升腾起一个想法。
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姚斯究觉得岑水弯如果去做传教的,一定能把人迷的五迷三道。
他看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岑水弯,睫毛轻轻一颤。
“知道了。”
岑水弯本来还有一大堆说辞,猝不及防被他打断,都咽回肚子里,看着姚斯究,伸出小拇指。
“说好了,拉钩!”
姚斯究看着那根白皙的手指,想起了之前以及更早以前的种种事件,最终妥协,轻轻勾上她的手指。
“说好了哦!!”岑水弯重申。
姚斯究叹口气:“……嗯。”
*
下午饭空。
唐疏舟吃饭快,提前回到了教室,手里晃荡着一袋糖。
教室里没几个人,唐疏舟迈进教室门,吊儿郎当的晃着手,抬脚朝岑水弯的座位走去,走了两步却忽然刹住车。
姚斯究正坐在座位上,斟酌了一下应该给的糖的数量,最后轻轻放在岑水弯桌子上,又找了本书给她压住。
他的动作熟练,仿佛做过很多次一样。
唐疏舟看了眼手里的包装袋,脸上笑容淡了,却还是走了过去,朝着姚斯究打了个响指。
姚斯究抬头看他,唐疏舟晃了晃手里的糖袋子,笑的痞气。
“岑水弯喜欢这个口味的。”
姚斯究看了一眼,点点头,声音平淡无波澜:“我知道。”
唐疏舟弯腰想把袋子放进岑水弯桌洞里,却看到里面只有一个书包,不似从前堆得乱七八糟的一桌洞零食。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往旁边一看,姚斯究的桌洞里整齐地放着一摞摞书,还专门空出了一块,满当当的塞满了零食。
唐疏舟喷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咧着嘴角问:“以后就你给她买了?”
姚斯究双眸沉黑深邃,忽然勾了勾唇角。
“嗯。”
唐疏舟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到座位上坐下,却又觉得教室里有点闷。他过去把窗户打开,迎面吹来了一缕凉风,灌进他的喉咙,呛了一下。
唐疏舟扯扯嘴角,看时间还早,干脆下了楼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乱逛。
整齐排列的树木下面,树叶落了一地,风一吹簌簌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停下。唐疏舟走过去,幼稚的踩着叶子,听那清脆的声响。
他经常这样做,从小到大,但凡落叶时节,唐疏舟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到了叶子上面,岑水弯拉都拉不住。
他们两个是初中认识的,岑水弯个子不高,翻墙却比他还溜,站在墙头上往下看他,笑的恣意。
唐疏舟有的时候被人叫做岑水弯的小跟班,面上笑哈哈的承认,却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悄悄许愿能成为她的英雄。
可是岑水弯活得潇洒肆意,好像不需要英雄。他某天想了很久,最后找不到解决方法,晃悠着去了小卖部把岑水弯喜欢的零食都买了个遍,回去看着岑水弯发亮的双眼,心里又觉得敞亮起来。
当不当英雄有什么所谓,能让她开心才最重要。
所以唐疏舟不喜欢程苏祈,岑水弯应该是如星星一样闪耀亮眼的,不应该成为跟在程苏祈背后的跟屁虫。
他盼着岑水弯早日醒悟,然后有一天,她真的醒了,并且像是开窍了一样,找到了一个,又能让她开心,又不会拘束着她的人。
姚斯究,岑水弯。
唐疏舟踩着叶子默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
你别说,还挺配。
他看着地上细碎的叶子,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收了脚,脸上表情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挑着眉梢笑着往回走。
想这些干什么呢。
唐疏舟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也笑,还和几个认识的兄弟击了下掌。
心里的苦涩被故意忽视,唐疏舟盯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原来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觉得再长的台阶转瞬就走完,气都不喘。现在一个人了,才发现原来上楼的路要这么长,脚步匆匆,像是走不到尽头。
*
学习太猛大概也有副作用,岑水弯没想到,她竟然把嗓子学哑了。
晚上回到家,赵悉婷给她煮了一锅冰糖梨水,糖放多了,齁的岑水弯发蒙。
吃完饭她回桌前写作业,桌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岑水弯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陈尔岸。她懒懒接起来,沙着嗓子“喂”了一声。
陈尔岸在那边似乎怔愣一下,接着大着嗓门说。
“哦哦?叔叔啊?叔叔好,我是岑水弯的同学,打电话想问她作业!”
岑水弯:叔尼玛。
岑水弯气的想挂电话:“你该掏耳屎了陈尔岸!!!!”
陈尔岸恍然大悟,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岑水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打电话什么事?”
陈尔岸回她:“就是问你作业啊弯姐,今天物理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啊,我刚才问唐疏舟他说他也不知道,让我问你再告诉他一声。”
“……”岑水弯不可思议,“你俩怎么突然转性了?!”
陈尔岸憨憨的笑:“多亏了弯姐带了个好头!”
岑水弯想笑,又觉得有点感慨,翻出本子来找到自己记下来的作业一条条念给他,陈尔岸记下来后挂了电话。
岑水弯想了想,干脆把作业敲下来,编辑了条消息给唐疏舟发过去。
唐疏舟很快回她一个跪下的表情包和一个大大的笑脸。
岑水弯笑了笑,把手机放了回去,摁开台灯开始学习。
*
第二天醒来,她嗓子比昨天好了一点,但还是又粗又哑。
岑水弯因为嗓子问题,说话都少了,能省则省,比姚斯究还高冷。
班里发了一张填信息的表,岑水弯沉默着从姚斯究手里接过来,找到自己的名字开始填。
她填完后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姚斯究那一行。后面的信息栏里包括了生日,岑水弯特意看了眼,在看到日期后猛地坐直了。
她揉了揉脸,又看两眼,确定了是今天,猛地转头去看姚斯究。
姚斯究被她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岑水弯眼神深沉,摇了摇头,嗓音粗粗的回答:“没事。”
岑水弯思索了一上午该怎么给姚斯究庆祝一下生日,中午放学时候有了点灵感,跑去学校门口买了个矮矮的蜡烛,下午放学的时候又去买了一个小小的三角蛋糕,趁着饭空放进自己书包里。
姚斯究只觉得她一整天都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晚自习课间的时候还把桌洞里的书都搬了出来放在桌面上,自己趴下去手放在桌洞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想问她要做什么,却被岑水弯挡住不让他看。
岑水弯快要把头都埋到桌洞里,鼓捣了一会儿,把手抽出来,得意洋洋的侧脸冲着姚斯究笑。
“大功告成!”
她说完,把身子往后退了退,冲着姚斯究招手让他过去,指了指桌洞。
“班长,你来看一下!”
姚斯究想起她刚才的姿势,有点犹豫,但又经不住岑水弯着急的催他,最后无可奈何的弯下腰去,偏头去看她的桌洞。
里面的书都被搬空了,中间摆着一个小蛋糕,周围放着几根矮矮的蜡烛,被点燃了,小火苗在桌洞里跳跃着。
有点像某种诡异的祭祀仪式。
姚斯究没反应过来,岑水弯压低声音,用气音笑着跟他说:“姚斯究,生日快乐!”
教室里闹哄哄的,后面空地还有男生你推我打,嚎叫不停,可岑水弯弱弱的气音却从中脱颖而出,清晰地传入了姚斯究的耳朵。
他眨眨眼,又看了看桌洞里的场景,岑水弯捧着脸问:“班长,你要许愿吗?”
姚斯究慢慢坐直,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却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以为,今年不会有人给他过生日了。
然而现在,虽然场景有点奇异的阴森,可他心里却萌生出了暖意。
姚斯究弯起唇角,好看的眼睛笑的弯起来,认真的看着岑水弯:“我把愿望送给你了,祝你这次月考都能考好。”
岑水弯先是一愣,接着仔细想了想,眉头一皱:“不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不行不行,你把话收回去,在心里默许!”
姚斯究格外好说话,点点头,真的闭上眼睛把刚才的话又默念一遍。
他念完睁开眼睛,岑水弯又叫他吹蜡烛。
蜡烛放在桌洞里很难吹,她就把蜡烛都又拿出来,蹲在地上把凳子腾出来,蜡烛放在上面。
姚斯究陪着她闹腾,轻轻把蜡烛吹灭了。
周围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
岑水弯笑着把蜡烛都收起来,把蛋糕重新包好递给姚斯究,叮嘱他:“记得吃哦。”
姚斯究接过被她包的有点丑的蛋糕盒子,看着上面一边长一边短的蝴蝶结有些恍惚。
他的母亲是一个温和冷静的人,姚斯究从小被她教育,一直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很淡,也多亏了如此,生命里走了很多人,生离死别也没能将他击垮。
可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感激,感谢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如此色彩浓烈的人,来牵动他的情绪,来告诉他,他的生活也可以不那么寡淡。
他的十六岁,遇到了岑水弯。
想不到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幸运。
【看了看我后面的剧情大纲,感觉写着写着写长了(也没有很长)……ORZ会努力写好!希望你们能爱我!
然后我悄咪咪干了件大事!就是申请了个公众号(叉腰)
啊哈哈哈其实就是因为平时老是开脑洞,所以经常写短篇小甜饼,一篇篇的发到晋江好像有点奇怪,知乎写小说好像也有点奇怪?所以就想开个公众号发发发hiahia ,就叫草莓一碗哈,这两天会发文章!如果你们想康可以去康康,都是短短的,适合当睡前读物嘿嘿(是不是说早了应该等发了再说)】
*【4.16更新】
盼星星盼月亮,岑水弯终于把月考盼来了。
因为是按上次月考的名次分考场,所以她毫无疑问去了最后那个考场。
隔着好远就听见里面的嬉闹声,岑水弯一路走过去,收获了不少人的招呼。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堆,只能尬笑着赶紧找到座位坐下。
让她没想到的是,程苏祈竟然坐她后面。
岑水弯本来无聊的转着笔,突然看见程苏祈拎着包经过她身边,接着身后传来座椅被拉开的声音。
说实话,就这种缘分,她其实觉得原身和程苏祈还真挺配的。
可是现在经历这些的换成了她,这就让她有点难受了。
后面叮当当传来几声放铅笔盒和水杯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程苏祈扔的力度太大了,里面飞出来一个橡皮,咕噜弹到岑水弯脚边。
她看到了,只能弯下腰去给他捡起来,转过身递给程苏祈,一回头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程苏祈嘴唇有点发白,额头隐约有点冷汗,看起来濒临死亡的样子。
岑水弯被他吓一跳,犹豫着问:“你还好吧?”
程苏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是没什么力气的点点头。
岑水弯跟他关系绝对没好到关心身体的程度,也不好问他,只能点点头又转回去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岑水弯语文一般,正在绞尽脑汁构思作文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桌子上。
岑水弯一抖,瞟了眼老师。
监考老师对他们这个考场似乎也不怎么上心,带着耳机看手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岑水弯想起刚才程苏祈的脸色,没忍住,悄悄回头,看到程苏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刚好坐在突出去的最后两排,前面同学没人看到程苏祈的样子,岑水弯悄悄用脚踢了踢他的桌子,程苏祈没反应。
岑水弯又背过手去敲敲他的桌面,程苏祈依旧一动不动。
岑水弯想到一种可怕的猜想。
他是不是猝死了。
毕竟刚才程苏祈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非常像网上说的猝死前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举起手来,弱弱的叫了声:“老师……”
老师没听见,倒是有同学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人命关天,岑水弯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吼了句:“老师!!程苏祈好像猝死了!!!!”
夸张手法,很适合在语文考试时候用。
老师手机差点被她吓掉,又被岑水弯说的话惊悚到,急忙忙站起来往他们这边走。
考场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许多同学探头探脑,都在窃窃私语。
当然了,没人对答案,大家都对彼此的水平心知肚明。
直到老师走过来,程苏祈还是没动。
监考老师也被吓到了,连忙去隔壁叫人一起过来看看。
几个老师不敢轻举妄动,一人一边架着程苏祈往医务室赶,本场的监考老师还凑过去探了探鼻息。
岑水弯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应该还是有气的,不然他们大概就不敢碰他了。
考场里闹腾了一阵子,又被教导主任赶过来压下去。
岑水弯作文差点没写完,最后几行硬生生扯了点生命健康问题。
*
上午考场那件事被大家一传播,岑水弯出名了,不过她本来就很出名,现在是名上加名。
下午程苏祈依旧没来考试,仿佛真的得了什么绝症。
岑水弯和程苏祈的名字很久没这么捆绑在一起过了,晚自习的时候胡朗月忍不住问许意迎。
“程苏祈怎么回事啊?”
许意迎想到中午收到的程苏祈的消息,淡淡说了句:“他低血糖。”
“哦。”胡朗月又有其他问题不明白,“那他怎么下午还没来考试?”
许意迎翻了页书:“这不是很正常吗。”
胡朗月想了想,嘿嘿笑了两声,赞同道:“也是。”
她说完,随口又说了句:“还是你最了解程苏祈。”
许意迎这次没有说话。
班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默默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许意迎的书久久的停在其中一页没有变动。
她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在饭堂听见的对话。
-“你别说,我还真挺看好岑水弯和程苏祈的,相爱相杀,多有意思啊。”
-“啊,是啊,我就搞不明白了,程苏祈到底看上许意迎什么了啊,许意迎那个精神病一样的爸,真能教出什么好人来吗?”
许意迎的食指控制不住的去扣大拇指内侧的肉,心脏一下又一下,跳的很快。
*
岑水弯下午考完数学,自己觉得还可以。晚自习有点抓心挠肝的,总忍不住想跟姚斯究对答案,又怕影响心情,下了课闭着眼睛念叨。
“考完对题,必死无疑;考完对题,必死无疑……”
姚斯究好笑的安慰她:“你别太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岑水弯一拍大腿,“这关乎到你给我的奖励啊!”
姚斯究觉得有点无所谓。
因为就算她没考好,他大概也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岑水弯说着说着,自己更紧张了,忍不住抱怨:“你说我怎么就偏科呢,是我的问题还是数学的问题呢。不过吧,都说天才一般都会偏科,难道我也是什么天才之类的……”
姚斯究听不下去了:“天才偏科是某一科特别优秀,不是某一科特别差。”
“你说我数学特别差?!”岑水弯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受伤。
“……不是。”姚斯究无奈。
岑水弯不听,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把头埋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我太受伤了,我觉得我得吃一排奶片才能好,还得是蒙牛的,不能是伊利的……”
“……”姚斯究看了眼桌洞里的零食,没找到奶片,蒙牛伊利都没有。
他看了看时间,快上下一节自习了。
岑水弯还趴在桌子上,嘴巴貌似在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姚斯究抿抿唇,站起身。
过了一会儿,岑水弯发泄完了,一抬头,旁边却没人了。
她以为姚斯究去厕所了,也没在意,开始规划下节课要学什么。
然而直到上课铃响完,姚斯究还是没回来。
岑水弯有点迷茫,戳了戳前面的人,小声问。
“班长呢?”
前面的人同样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好吧。
岑水弯撇撇嘴,自己拿出书来开始看。
身边突然空了,还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班主任铃响后从前门走进来,扫视了一圈,看到姚斯究的位置空着,走过来问岑水弯。
“姚斯究呢?”
她也很想知道。岑水弯摇摇头,猜测:“可能去厕所了。”
班主任点点头,又从班里晃了一圈,最后从后门出去了。
他没走多久,姚斯究匆匆从前门跑进来,岑水弯愣愣的看着他坐下,明明不热的天气,他跑出来一头薄汗,眼睛也因为运动显得更加湿润。
“你干嘛去啦?”她小声问他。
姚斯究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来一板蒙牛奶片放在她桌子上,又从兜里掏出来厚厚一小摞,放进了他的桌洞里。
“以后慢慢给你。”他笑着说,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很开心。
岑水弯呆呆的,愣了很久。
她第一反应,其实并不是开心,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她觉得姚斯究有点傻,平时看起来高高冷冷的一个人,其实单纯的冒傻气。
岑水弯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难过,但是觉得好像得对姚斯究更好一点。
“怎么了?”姚斯究看着她的表情,疑惑。
岑水弯抿抿唇,快速的回了句“没什么”,接着就趴到桌子上快速的写着什么。
她写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写完了,急匆匆的递到姚斯究桌子上。
姚斯究转头去看。
纸上画了一个表,标题写着“岑水弯快乐源泉得分表”,第一行从左到右写着“10分、20分、30分……100分”,每一个分数下面都写了几种零食。
姚斯究一个个看过去。
麦芽糖、巧克力、棉花糖、雪碧……
他看的想笑,目光移到最后一个时,微微一怔。
那个100分下面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姚斯究。
岑水弯看着他,有点愧疚,有点感动,小声说。
“下一次,我要是发神经,你不用搭理我,实在不行就跟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因为,没什么比你本人更让人觉得开心了呀。
*【4.17更新】
*
对于程苏祈那件事,岑水弯当时是脑门一热,没考虑后果就喊了。第二天进到考场,看到程苏祈坐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岑水弯走过去,哈哈笑了两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难道要说“哦,你没死啊”?
程苏祈看她两眼,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昨天那是低血糖晕倒了。”
“……”岑水弯生硬的笑了两下,程苏祈忽然抬手捏了捏脖子,不看她,别别扭扭快说了句:“谢了。”
岑水弯只能跟他礼貌的客气道,“没事。”
*
毕竟水平有限,耗着也没什么意义,距离上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基本上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很多人纷纷起身交了卷。
岑水弯奋战到最后一刻,走出考场却收到了赵悉婷发给她的短信,说她中午不在家,让岑水弯自己买点东西吃。
岑水弯于是只好去街边小摊买份手抓饼,等饼的时候她随手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
“……”岑水弯不敢置信,又翻了翻书包,确定自己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
她挠挠头发,正准备给赵悉婷打个电话,身后有人叫她。
“岑水弯,不要总是吃路边摊。”
岑水弯回头,姚斯究站在她身后,微微皱眉看着她。
岑水弯决定为自己辩驳一下:“我也没有总是吃啊,今天中午我妈不在家,我不买点吃的就饿死了。饿死了你就要失去我这么一个聪明可爱、活泼伶俐、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好同桌了。”
“……”
她刚说完,饼就做好了。岑水弯欢天喜地的接过来,身边一只手替她付了钱。
岑水弯盯着依旧皱着眉的姚斯究,又觉得路边摊有些可怜。
“班长,路边摊真的很好吃,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姚斯究看着已经被岑水弯咬了一口的手抓饼,叹了口气,点点头。
岑水弯反正没带钥匙,干脆跟着姚斯究往他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好奇:“班长,你家里人是不是经常跟你说路边摊不干净之类的?”
姚斯究淡淡的“嗯”了一声,又补充:“我妈妈是医生,可能对这方面比较注意。”
“哦,怪不得你活的跟个老年人一样。”岑水弯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平时都不吃零食,每天杯子里泡着不知道是什么养生茶,平时还老提醒我注意坐姿……”
姚斯究被她说的有点窘,想打断她,岑水弯却又笑嘻嘻的开口。
“不过没关系,阿姨养出了一个好儿子,跟我特别互补!”
“……”姚斯究跳过这句话,看着还跟着他的岑水弯,有点疑惑,“你不回家?”
岑水弯觉得说她没带钥匙的话姚斯究肯定会担心,干脆厚着脸皮说:“我送你回家再回去。”
“……不用,你回家。”
姚斯究说完,看她还是跟着,干脆停住脚步。
岑水弯看见姚斯究坚持的眼神,无奈的撇撇嘴,应了两声,转身往回走。
*
岑水弯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才低下头给赵悉婷发短信,赵悉婷没及时回,她郁闷的咬了口饼,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道怒吼声。
岑水弯一哆嗦,抬头看到了许意迎。
她对面站着一个大肚子秃顶男人,满脸通红,有点像个醉汉。
大中午的,再加上这条路本身就没什么人走,街上静悄悄的。
岑水弯的出现很突兀,许意迎显然也看到了她。
那个醉汉背对着岑水弯,没看到她,大着舌头指着许意迎骂骂咧咧。
“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最近又去见你妈了?!”他啐了一口,骂声震天,“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整天去找那个臭婆娘,你看看她管你吗?!没人要的东西!”
许意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蓦地笑了。
“你可真恶心。”她骂他。
男人被她骂懵了一瞬,接着更加暴怒了,伸手给了许意迎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声,岑水弯在心里“嚯哟”一声,拿出手机来想报警。
许意迎被扇的头转向一侧,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却还带着笑。
她把头发撇到耳朵后面,笑着对他说。
“你还不跑吗,警察可是要来抓你了。”
男人一皱眉,看到许意迎的视线,有所感应一般的转过身,看到还在摁手机的岑水弯,立马吵嚷着往她那边走。
许意迎在男人转身的一瞬间敛去了表情,抬脚快步往相反方向走。岑水弯听见声音,一抬头却只看到许意迎的背影,还有那个拿着个板子一边骂一边朝她走的男人。
这什么情况。岑水弯懵了,看了眼还没拨通的号码,也不管了,赶紧拔腿就跑。
她转身的一瞬间看到男人举起板子来往她这边一掷,下意识抱了抱头。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干净的白球鞋,岑水弯一头撞进他怀里,被他大力拉到身后。
姚斯究单手挡住那块厚板子,手心被木屑划过,冒了点血丝。
“卧槽!”岑水弯惊了。
还没来得及惊讶姚斯究的出现,岑水弯被他一拉,踉踉跄跄的继续往前跑。
他们两个像是逃难一样,狂奔过一条街,拐进巷子里,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姚斯究家门口。
“呼……你,你手没事吧?!”岑水弯喘着气看着正在开门的姚斯究,急急忙忙的问。
姚斯究开了门,摇了摇头:“先进来吧。”
岑水弯下意识要进去,又生生停住脚步,摸摸头发眼睛瞟来瞟去的。
“这……不太好吧。”
姚斯究难得看见她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好笑的把门打开:“没事,家里没人。”
没人就更不好了吧。
岑水弯这么想着,却依旧探头探脑的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姚斯究打开房门摁亮灯,看着站在门口的岑水弯,把她叫进来。
“没有拖鞋,你直接穿着鞋进来吧。”
岑水弯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被姚斯究领着坐到餐厅桌子前面,才发现她的手抓饼都在跑路的时候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了。
姚斯究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叮嘱一句“让你妈妈来接你”,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岑水弯听见他开火的声音,坐不住了,小步挪过去,扒拉着门框看姚斯究,纠结的开口。
“班长,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中午可能回不了家了,我家没人,我又没带钥匙。”
姚斯究一愣,快速眨眨眼睛,又低头去切菜:“你那就先待在这吧。”
他随便炒了个菜,岑水弯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感慨。
“班长,你是不是经常做饭啊。”
“嗯。”姚斯究把饭装到盘里,掀开锅盖去盛早上煮好的粥。
岑水弯帮他把菜端出去,姚斯究跟在她后面,手上端了两碗粥。
“嘿嘿。”岑水弯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吃吧。”姚斯究摆好碗,递给岑水弯一双筷子。
这么一折腾,午休时间都没了。岑水弯咬着筷子,愧疚道。
“对不起啊班长,你中午不睡觉会不会影响下午考试啊。”
“没事,我经常不午休。”姚斯究平淡的回。
说到这个,岑水弯忍不住吐槽。
“其实我原来也不午休的,然而赵悉婷每次都要押着我躺到床上,说我不睡觉下午肯定会犯困,我真想告诉她,犯困不犯困取决于我下午上什么课,而不是取决于我睡不睡午觉。”
她吐槽完,顺口问姚斯究:“班长,你妈妈中午不回来吗?”
“嗯。”姚斯究点头。
“加班?”岑水弯吃了口菜,好奇地问。
姚斯究没有立刻回答她,又吃了两口饭,一边嚼一边想该怎么回答。
他想了半天,又不想骗她敷衍她,只好放下筷子,平静的说了句。
“岑水弯,我没有妈妈。”
“啪嗒”一声,岑水弯筷子磕到碗边,傻愣愣的张着嘴看向姚斯究。
姚斯究想了想,把那段过去总结为几句话。
“去年她做完一台手术,碰上医闹,结果被推到台阶上,磕到后脑去世了。”
他叙述的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炒的菜有点咸了一样平淡,岑水弯有些错愕,但是看着姚斯究那么冷静,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岑水弯并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毕竟她也没有相关的经验。
姚斯究似乎也不太需要安慰,他只是笑了笑,自己总结道:“岑水弯,有的时候生命真的很脆弱。”
岑水弯被他搞得跟不会说话了一样,扶着碗边,憨憨的夸奖他:“班长,你好坚强啊。”
姚斯究想了想,觉得这话可能不太对。
假如一个人没有感受过光和热,那他在寒冷的环境中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煎熬。
所以,姚斯究遇见岑水弯,是幸运的。
只要她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他就一直是幸运的。
*【4.18更新】
吃完饭,岑水弯主动请缨洗碗。
她带着塑胶手套一边搓着碗一边沉思。
对于岑水弯来讲,有没有家人其实没那么重要,她原来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不过她又一想,她现在是从无到有,姚斯究是从有到无,类比一下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洗完碗放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旁边冰箱上贴着几个便利贴。岑水弯好奇的凑过去看,便利贴纸边角已经有些卷皱,看起来有些陈旧。
离着放碗的地方最近的那个上面写着——姚斯究,洗完碗记得把碗往里推推。
纸上的字笔触温柔,看起来不像是姚斯究写的。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写的,岑水弯“哦哦”了两声,伸手把刚放好的碗又往里推了推。
她推完,小心瞥了眼厨房门,凑到便利贴旁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
“阿姨好,我叫岑水弯,是姚斯究唯一的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
她把那个“性”字说的又快又轻,说完没忍住咧开嘴嘿嘿了一声。
岑水弯觉得,她好像和姚斯究更合得来了。
这么一个小可怜,就得和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在一起。
*
等岑水弯洗完碗,姚斯究站在门口看看表,已经差不多要去上学了。
岑水弯走过去,看到门口墙上挂着几张照片,她等姚斯究穿鞋的功夫,一张张浏览了个遍。
清一色都是姚斯究和他妈妈,从小到大,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
岑水弯看完,忍不住感叹:“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姚斯究穿好鞋打开门,岑水弯先他一步出去,在姚斯究耳边絮絮叨叨。
“班长,我这才发现我真是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压榨了你那么久,不过现在我醒悟了,以后我会宠着你的,你可以在我这里撒泼无理取闹,我都会纵容着你的。”
姚斯究无法想象自己撒泼是什么样子,看着岑水弯永动机一样的嘴巴,问她:“除了这个呢,你还能怎么宠着我?”
岑水弯被他问住了,噎了噎,指责他:“这还不够吗?同桌,你好贪心。”
姚斯究又多了一个称呼,有点无奈。
旁边不断有骑车子飞也似的经过的学生,岑水弯还在思索他刚才的问题,走得慢了些。姚斯究看看时间,反正还早,没提醒她,一起慢慢走着。
岑水弯想了想,其实她也没比他多拥有些什么,穿书前是,穿书后还是。
不过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岑水弯说。
“以后我有的,我都可以分你一半。”
她说完,举了个例子:“我可以把赵悉婷分你一半。”
“……”姚斯究日常跟不上岑水弯的思路,“算了,你不用宠着我了。”
岑水弯咽了口口水,拿牙齿咬咬下唇内侧,眯着眼睛笑起来。
“同桌,你好笨啊。”
姚斯究不理她,经过小摊时顺手买了一包软糖递过去。岑水弯不客气的接了,借着撕开包装袋的声音呼了口气。
姚斯究一定没想到,她刚才那句,其实是她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一句情话。
她说要把赵悉婷分他一半。
怎么分呢。
当然是得结婚了。
亏她想了这么久才想出来这么隐晦的告白,姚斯究竟然听不懂,看来还是得直接点。
*
月考全部结束后,成绩不能立刻出来,但是课代表已经第一时间把答案从老师那里要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在黑板上誊抄。
姚斯究从英语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份报名表。
岑水弯一边对答案一边问:“这是什么报名?”
“英语作文比赛。”姚斯究把报名表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抄答案。
打上课铃后,英语老师简略的提了一下比赛报名的事情。岑水弯听得蠢蠢欲动,小声问姚斯究。
“我可以报名吗?”
姚斯究没觉得惊讶,只是点点头把报名表推给她示意她自己填。
岑水弯看着还空荡荡的表格,落笔前突然犹豫了。她看看一脸淡定的姚斯究,有点顾虑。
“班长,我的名字在第一个,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她的名字在第一个的话,总觉得整张报名表都不太正经起来了。
岑水弯用笔帽戳戳下巴,又说:“要不然我还是最后一个再写吧。”
姚斯究安静看着她,轻声说:“好。”
他答应的这么快,岑水弯觉得她又犯病了,摁住报名表不让他抽回去,抓抓头发说:“班长,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设性意见,别老顺着我。”
姚斯究根本没想把表抽回来,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
“没什么奇怪的,岑水弯,你的名字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在哪里都不奇怪,没有哪里写着不准岑水弯参加的。”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一起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岑水弯先是小声爆了句粗口,接着跟打了鸡血一样握拳:“班长!你说得好有道理哦,男子汉就要天不怕地不怕!”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一边小声喊着“冲冲冲”一边填表,无声笑了两下。
过一会儿。
姚斯究拿着岑水弯递回来的报名表,神情淡漠。
“有点夸张了,岑水弯。”
“嘿嘿。”岑水弯搓搓手,看了看占了两行的她的名字,笑的非常无耻,“我这其实是在鼓励其他同学,让他们看到连岑水弯都这么有勇气,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唉。姚斯究把表格放在书本下面压住,头疼的笑了两下。
这下子,报名表是真的看起来不太正式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岑水弯的热情号召有关,这次比赛报名人数异常的多。
英语老师看着长长的报名表吓了一跳,浏览了一遍,也没说什么,看到许意迎的名字,随口跟姚斯究说了句。
“我记得许意迎作文写的挺好的。”
姚斯究平淡的点点头,老师又笑笑,看着眼前乖巧话不多的课代表,随意的跟他唠了两句。
“参加这个比赛也挺好的,拿了第一还有奖金呢。”
姚斯究没报名,闻言只是点点头。
老师又看到最顶上岑水弯大大的名字,笑了:“岑水弯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见到姚斯究又想点头,老师突然促狭一笑,问他:“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你啊?又是换座位又是好好学习的,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姚斯究一怔,下意识否认:“没有。”
老师摆摆手,手指举起来做了个“嘘”的动作,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没事没事,老师说着玩的,再说了,谁还不是从高中生过来的,早恋嘛,很正常的,只要别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堕落就行。”
姚斯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画面——
耀眼的阳光下,头发被照的金灿灿的女生穿着校服,整个人精神焕发,看他的眼神特别炙热。
“班长,有件事情,一旦过了那个年纪,就不能做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郑重其事:“是早恋!”
……
*
姚斯究从办公室回座位的时候,岑水弯积极地凑上前,好奇宝宝一样的问。
“老师看到我那么大的名字,有没有问什么?”
姚斯究看她一眼,点点头:“有。”
“?!”岑水弯惊了,忙不迭继续问,“问什么了?!”
姚斯究坐下,面对着她,一板一眼的说。
“她问,你是不是想早恋。”
“噗。”岑水弯喷了,难以相信的嚷嚷,“不会吧,这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啊?!”
姚斯究紧张的握了握拳,岑水弯兀自暴走一阵,又问他:“那你说什么?”
姚斯究面不改色的胡说:“我说我不知道。”
“哇你太不懂事了班长!!!”岑水弯拿头撞桌子,“你就应该说不是啊!!这样子岂不是给了老师很多遐想的空间!!!”
姚斯究心里一空,抿唇问她:“你不想谈恋爱对吗?”
“我……”岑水弯噎了一下,磕桌子的动作停下来了,拧着眉头崩溃,“你这什么问题啊?!我怎么回答啊我……”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有男生从后门跑进来,大声喊。
“喜报喜报!今天晚上去操场看大电影!”
教室里立马热闹了。
“这消息准吗?”
“保真保真,操场上大屏幕都扯起来了!”
……
与教室后面的闹哄哄对比鲜明,岑水弯和姚斯究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说话。
岑水弯看着姚斯究,自己默默在脑海中捋了捋思路。
假如一开始她对姚斯究的认真程度只能打三分,那现在估计爆表了。
这她能不想谈恋爱么!
岑水弯心一横,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如果我有一天早恋被退学了,那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听听听听,这话够明示了吧!
姚斯究眨眨眼,有点想摸摸耳朵,轻声对岑水弯说:“我又不是校长,不能退你学。”
“?”岑水弯瞪圆眼睛,第一次对着姚斯究产生气得牙痒痒的情绪,“……你真听不懂?”
“不是。”姚斯究叹口气,“你说错了,那叫同伙作案。”
“……”岑水弯觉得自己脑细胞有点不太够用,“能别整的这么文绉绉的吗?咱们说清楚点,一句话,谈不谈!”
本来应该是很暧昧的气氛,被岑水弯吼得像是三堂会审。
姚斯究就是那个被她押在下面的犯人,只不过他是心甘情愿的招供。
“谈。”
*【4.19更新】
一秒两秒三秒……
自习铃声已经响过了很久,班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
岑水弯保持着小幅度的叉腰动作,维持着嘴巴微张的造型呆了很久。
姚斯究安静的等她回神。
半晌,岑水弯才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压抑着声音说。
“我的天呐!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姚斯究冷静道:“你想听别的回答吗?比如加一个不字?”
“不不不不……”岑水弯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像小仓鼠一样捂住脸嘿嘿嘿的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又怕打扰到旁边的同学。
她憋了一会儿,整个人笑的抖抖抖的,最后忍不住了,小声跟姚斯究说:“我去一下厕所。”
姚斯究看着她脚步欢快地跑出去,慢慢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听见厕所里传出来一阵爆笑声。
“……”
班里的同学面面相觑,姚斯究扶住额头,耳朵微微发红。
突然变成家养的,也跟着一起觉得丢脸起来了。
*
岑水弯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大家的神色,兔子一样蹿回座位上,捧着水杯喝了口水。
喝完她把水杯放下,抽出书来翻开,又无意识的嘿嘿两声。
姚斯究瞥她两眼,岑水弯想说话,但是班里太过安静,她就找张纸写小纸条。
-好神奇哦。
-突然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了!
姚斯究看着岑水弯一会戳戳这里,一会抠抠那里的样子,笔尖飞动,把纸条推回去。
-好好学习,岑水弯。
岑水弯看到他写的话,撇撇嘴,没再闹腾。
她乖乖忍到下课铃响起来,教室里桌椅板凳被推的吱吱啦啦的,一眨眼后面人都快走空了,一个个跑着出去买饭。
姚斯究没动,转过头来看着一副欲言又止样子的岑水弯,挑挑眉示意她说话。
岑水弯觉得现在他俩的角色好像有些反转,姚斯究翻身农奴做主人,把她反杀了。
这么想着,岑水弯一激动,拍桌子说了句话。
“我是不是气管儿炎啊!”
她飞速说完,觉得哪里不对,才发现自己说太快嘴瓢了,又重新补救。
“不是,我说我妻管严!”
姚斯究想纠正她的妻字,但是岑水弯一句一句说的飞快,他根本插不上话。
“唉,班长,这样的话,堂堂大姐头岑水弯很没有面子啊!”
“不过妻管严就妻管严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的。”
眼看着班里人一个个走光了,姚斯究用笔敲敲桌子:“去吃饭吧。”
岑水弯下意识起身,又苦着脸哀嚎:“你看,我就是妻管严吧!”
她的前同桌陶瑶饿的忍不了了,从后面冲过来箍住岑水弯的脖子把她往外拉,岑水弯踉踉跄跄往外走,一边用嘴型冲着姚斯究说。
“拜拜,男朋友。”
姚斯究嘴唇一抿,想回她,却又没说出口。
他起身往前门走,刚好撞上正准备往里走的许意迎。
大概是没料到班里还有人,许意迎一愣,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脚步匆匆赶回自己的座位上。
本来两个人就不怎么熟,姚斯究没注意她,走出教室门却又看到程苏祈拎着一盒盒饭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他无意管别人的闲事,只是在经过后门时听到程苏祈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
“来,小同学,外卖员给你送吃的来了。”
……
*
岑水弯和陶瑶在外面吃了面,本来想赶快回教室,却又被拉着去逛精品店。
她兴致缺缺,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眼睛从水晶球掠到毛绒发夹,差点打个哈欠。
陶瑶一排排看过去,发现一个好玩的,拿着那个娃娃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给岑水弯看。
岑水弯乍一看,觉得这娃娃有点丑,嫌弃的怼她:“……你怎么被做成娃娃了。”
陶瑶白她一眼,摁了下按钮,对着娃娃说了句“我叫岑水弯”,又把娃娃凑到她面前。
那个丑娃娃突然动起来,用尖利的声音重复着陶瑶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叫岑水弯我叫岑水弯……”
娃娃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小店,岑水弯觉得丢人,赶紧去关上开关。
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岑水弯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把娃娃抢了过来,转身想去付钱。
陶瑶懵逼:“你要买?”
岑水弯语气和步伐都很坚定:“对!”
*
教学楼的厕所里。
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岑水弯溜到厕所里,一个一个门打开,确定厕所里没人,这才放心的把娃娃掏出来,找到那个录音键,清清嗓子,飞快的说。
“姚斯究姚斯究,我是岑水弯,听到请回答!”
她说完后又去按播放键,结果发现把她清嗓子的声音也录进去了,有点无语,又重新录。
录了好几次,总算是满意了,岑水弯哼着歌回到教室里,看到姚斯究已经在座位上了,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姚斯究和布娃娃大大的眼睛对视一眼,岑水弯献完宝,得意洋洋的说。
“班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上次她讲笑话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姚斯究无奈的点点头。
岑水弯坐下来,有模有样的拿着本子一边敲手心一边讲。
“这个故事呢,就是说从前有一位老师叫三个学生找东西把屋子装满,第一个人买了一车稻草,结果没能装满整个屋子,第二个人买了一罐煤气,就在他拧开阀门放气的时候第三个人拿了一根蜡烛进来噗哈哈哈哈哈!!!!”
“……?”姚斯究记得原版故事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好好一个故事莫名其妙被她改成了笑话,岑水弯笑的哐哐拍了几下桌子,最后在姚斯究无言的注视中艰难的忍住笑,用本子挡住脸道歉。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什么,讲错了哈,重来重来!”
姚斯究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捏着娃娃点头。
岑水弯再次摆好姿势,摇头晃脑的说。
“第一个人买了一车稻草,没能装满整个屋子,第二个人买了一车面粉,还是没能装满整个屋子,这时候,第三个人买了一根蜡烛,在天黑时点燃,烛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姚斯究耐心的听完,没听出来和娃娃有什么关系,问她:“所以呢?”
“所以!”岑水弯一扬下巴,骄傲道,“今天,岑水弯给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们增加了一种选择!我要告诉他们,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把整个屋子装满!”
她说完,把娃娃肚子上的按钮指给姚斯究看。
“就是这里,班长,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把这个按钮一打开,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姚斯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记下她说的话。
那个被岑水弯和陶瑶一起嫌弃过得丑娃娃,被姚斯究小心翼翼的,用手护着放进了书包。
*
晚上不上自习,学校里组织学生去操场看大电影,班主任刚走,就有按捺不住激动地男生扛起座位来往外冲。
走廊里稀稀拉拉响起椅子碰撞的声音,岑水弯也站起身来,姚斯究从桌洞里抓了一把糖想给她,岑水弯摆摆手,没要。
“我自己买了,你的留着。”她顿了顿,看看等在后面的陶瑶还有站在一旁过道里的姚斯究前同桌,觉得搞笑,“咱俩看来不能坐一起了。”
本身就没准备和她坐一起,毕竟太过张扬。姚斯究闻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岑水弯走后,他的前同桌贼兮兮的想抓一把零食,被姚斯究一把攥住手腕丢回去。
他一愣,不可置信的大吼:“不会吧姚斯究,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不是。”姚斯究想解释这些已经被人预定了,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干脆一点头,“是。”
“……”前同桌被他的反复无常搞得晕头转向,再一抬头,姚斯究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
操场大屏幕上放的是一部抗战片,岑水弯和陶瑶凑在一起一边吃果脯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前面有女生扎堆聚在一起聊天,最后面的男生已经闹哄哄的开始玩牌唠嗑。
岑水弯和陶瑶两个人坐在中间,安安静静看电影,显得颇为难得。
陶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咱俩可真是奇葩。”她说完,转头想看看四周都在干什么,一回头看到后面不远处的俩人,却笑了,敲敲岑水弯的肩膀,示意她转头看,“原来不止咱俩,还有两个奇葩。”
岑水弯扭头,对上了坐在后面的姚斯究的视线。
周围并不算黑,姚斯究乌黑的眼睛倒显得比天上墨色的天空更加深邃,还染上了大屏幕里变换的光彩。
岑水弯牙齿一磕,没咬到果脯反而咬疼了嘴唇。
姚斯究看着她吃痛的皱眉的样子,轻轻笑了笑。陶瑶难得见姚班长这么平易近人,厚着脸皮喊:“班长、周腾,要不要坐过来我们四个一起观赏一下大片,顺便讨论下剧情什么的!”
卧槽!陶瑶你真是好样的!
岑水弯眼睛亮了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周腾等着姚斯究拒绝呢,结果旁边的人只是顿了顿,接着就起身往那边走。
“好。”
*
看电影四人组临时成立,陶瑶把零食放在中间,非常热情的招呼他们吃。
周腾还记恨着姚斯究刚才不让他抓零食,把零食往自己这边挪,故意不让姚斯究碰。
岑水弯无意看了两眼,觉得不对劲,恶狠狠地凶他。
“你是猪吗周腾!小心我让你有来无回!”
“……”周腾屈服于岑水弯的淫威之下,默默把零食推了回去。
姚斯究看看手边的零食,又推给岑水弯。
唯一一个专心看电影的陶瑶看着屏幕上的情节,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两眼一眯严肃的推理。
“我猜,这次情报泄露应该不止赵潜一个人参与了,估计是团伙作案。”
嗯?
岑水弯对团伙作案这个词有点敏感,下意识转头去看姚斯究。
姚斯究明白她在想什么,低低笑了一声。
陶瑶还在讨论剧情,周腾被她带动起来,往前探身跟她交流起来。
岑水弯趁着他俩不注意,凑近姚斯究,抬眼带着笑意看他,低声说。
“班长,你跟我团伙作案,得判你无期徒刑。”
*【4.20更新】
前面几排都在小声说着话,在后面的仗着月黑风高,一堆男生聚在一起玩牌打闹。
陈尔岸一手拿牌一手捏着方便面,吃了两口后用脚尖踢踢唐疏舟,口齿不清的冲他说:“看什么呢猪肘?到你啦!”
“嗯?”唐疏舟收回视线,嫌弃的拍了拍被他喷到身上的方便面渣,回忆着记忆里听到的牌数抽了两张牌扔过去。
陈尔岸一看他的牌顿时炸了,喷着面渣骂他:“老子出的对Q诶!你扔个屁的对8啊!!”
“哦哦,那我不要了。”唐疏舟歪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牌,伸手把自己刚扔出去的牌捡回来。
陈尔岸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后槽牙碾着方便面咯吱响:“不是我说,唐疏舟,你这几天想什么呢?老是走神。”
唐疏舟一边看自己的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他:“我想着我以后上清华还是上北大。”
“……”陈尔岸白他一眼。
牌局气氛依旧火热,唐疏舟懒懒散散的扔着牌,偶尔笑着跟他们插科打诨。
他们离着大屏幕很远,周围又人声吵闹,唐疏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影里的话就这么穿越人海飘进他的耳朵里。
年过半百的老团长拍拍刚从军没多久的小青年,语重心长的开导他。
“人生本该如此,聚散都很容易。”
……
唐疏舟垂下眼,地上的牌乱七八糟的,从前岑水弯和他们一起打的时候,总是嫌他们不拘小节,每次一边骂他们一边把牌往中间推,省得有些牌飞太远找不到了。
可能是潜移默化养成了习惯,唐疏舟用脚挡住差点飞出去的纸牌,又随手推了推剩下的,他刚做完这些动作,头顶突然掉下来几块糖。
陈尔岸也被扔了几颗,一颗砸中脑门,他抬头看了眼,夸张的叫唤了一声。
岑水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看了看唐疏舟的牌面,啧啧两声。
“你这手气有点臭啊。”
唐疏舟才反应过来,把她扔下来的糖捡起来,笑着回了句:“你不在,没人垫底了。”
“胡说八道!”岑水弯佯怒,旁边的陶瑶扯了扯她的胳膊,苦着脸央求她。
“别聊了姑奶奶,我快憋死了。”
岑水弯看了眼她非常局促的双腿,仁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推着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陈尔岸和唐疏舟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尔岸吹了声口哨,唐疏舟则是笑了笑,把她留下的糖扔进口袋里,率先丢了两张牌接着打。
他用余光看着岑水弯和陶瑶说笑着越走越远,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这样也挺好的。
真的。
*
晚上看完电影基本也就到了放学的时间,岑水弯临走前又叮嘱了姚斯究一次,生怕他忘记娃娃。
姚斯究被她搞得莫名有点紧张,晚上拿着娃娃坐在床边,摁按钮之前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七上八下的,仿佛摁的不是按钮而是地雷。
家里除了他没别人,也因为如此,整个房子都显得十分寂寥,安静到没有生机。
姚斯究郑重的按了下按钮,手里的丑娃娃突然嗡嗡的动了两下,接着响起了一段高分贝的声音。
“姚斯究姚斯究!我是岑水弯!听到请回答!”
岑水弯的声音从娃娃里传出来,还诡异的变了点调,再配上整个房间的氛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拍鬼片。
姚斯究确实也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娃娃还在一边喊一边转来转去的,格外喜感。
很聒噪,真的很聒噪,跟岑水弯本人简直一模一样。
床头的小夜灯被他打开了,昏黄的灯光映在脸上,连他脸上的小绒毛都染上了温柔的橘色。
房间里不再寂静,分外吵闹的声音却让他由衷的觉得心情愉悦。
姚斯究盯着转圈的娃娃看了很久,弯起嘴角,笑着问她:“回答?”
他曾经安安静静的沉寂在偏远无人的深海许久,直到某一天,一个勇敢的水手乘风破浪,来到他所在的海域,拿着大喇叭冲他喊话,惊飞海燕无数,让他不得不抬头。
回答,回答,她就是他唯一的回答。
娃娃叫了很久,直到姚斯究准备睡觉才关上。
他把娃娃放在床头,仰头盯着天花板酝酿睡意。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可他心里却觉得异常宁静,就像终于尘埃落定,大石落地,反而让他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耳边却又隐约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姚斯究慢慢睁开眼,旁边似乎天光大亮,他眯着眼睛偏头去看阳台。
窗帘被温暖的风吹的鼓起来,一层轻纱飘舞着,隔着窗帘,他看到阳台上站了一个人。外面阳光浅淡,应该是最温和的时节。那人站在阳光里,正在晾着刚洗好的被单。被单挂好了,她又把褶皱一下一下摊平,又用手去拍打了几下底端。
姚斯究安静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看着她,妇人恍然不觉,只是在一件一件的继续去晾衣服,一如曾经很多年里她经常做的那样。
姚斯究看了很久,终于开口。
“妈妈,好久没梦到过你了。”
他说出的话像轻烟一样消散在空气里,姚母像是没听到,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两人一内一外,中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又或是永远无法抵达。
姚斯究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干脆想到什么就跟她说什么。
“医院的补助每个月都照常发,我也用不了很多,再加上你原来留下来的钱,现在也有不少了,你不用担心我。”
“你留下的那些便利贴上的话我都背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把它们摘下来,反正也不占地方,留着就留着吧。”
他说了几句话,绕来绕去,还是忍不住想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她,紧张的握了握拳,声音有点颤。
“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倒不是来了很多人,只是来了一个,不过,就她一个就够了。”
“她叫岑水弯,有点吵,但是不烦人,你如果见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她。”
阳台上的人依旧忙活着,始终没有回头,姚斯究只能看到她垂下来的发丝和时隐时现的侧脸。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轻问她。
“下次去见你的时候,带她一起,好吗?”
温暖的风吹起窗帘穿堂而过,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影。
妇人终于晾完了衣服,一回头推门,看到姚斯究忽而笑的眉眼弯弯,拿着还滴水的盆走进来,没头没尾的应了一声。
“哎。”
闹铃声猛然响起,梦里的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接着整个世界慢慢黯淡下去。
姚斯究揉了揉头发,伸出手去关掉响个不停的闹铃,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感受到外面明亮的光线,揉揉额头,终于起了床。
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却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
姚斯究白衣黑裤,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早早来到的岑水弯。她本来歪歪斜斜的坐在座位上,一看到他立马坐直,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睛跟着他走,眉飞色舞的问他。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娃娃你打开没有!”
姚斯究把书包放下,手捏了捏耳朵,脑子里又响起了那凄惨的叫声,笑了笑:“嗯。”
原来,装满一个屋子,只要一个岑水弯就够了。
*
月考成绩出的很快,才考完两天,就有几门课目的卷子陆陆续续发了下来。
岑水弯又想看又害怕,一看到卷子第一反应竟然是冲出去接水,顺便让姚斯究先帮她把卷子收好。
文科类的卷子改的慢,现在发出来的基本上都是理科卷子。数学课代表发着发着看到名字那里写着“岑水弯”,一边走一边随意的看了眼成绩。
……
卧槽?
他一脸震惊的把卷子放到岑水弯桌子上,姚斯究看了一眼,帮她叠起来把分数压在下面。
岑水弯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才进来,看到桌子上的卷子,差点手一抖把水杯打翻。
“怎怎怎么样啊?!”她抖了抖卷子,没摊开,就这么胡乱翻看着,半天没找到成绩。
姚斯究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干脆告诉她:“101.5”
岑水弯动作一顿,停下了,面容严肃的盯着姚斯究看,咽了口吐沫:“你觉得,怎么样啊?”
姚斯究看着她不安的样子,掏出一颗陈皮糖来递给她,看着她笑:“真厉害。”
岑水弯一下子放松下来,一边吃糖一边心有余悸:“哎哟我觉得我也是真的厉害,你刚才那么淡定干什么,搞得我以为你觉得我考得差呢!”
姚斯究失笑,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再推过去一颗糖。
岑水弯本来正愉悦的玩着糖纸,忽然眉毛一挑,抑扬顿挫的“嗯?”了一声。
她把糖纸一搓,坏笑着说:“噗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那天赵悉婷说我数学能上一百她就管我叫我妈哈哈哈哈哈哈天啊我无痛当妈了!!”
“……”姚斯究对这对母女的脑回路表示不解。
岑水弯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摸了摸下巴,看着安静的姚斯究又想起来一件事。
“班长,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个奖励啊。”
虽然觉得在她刚发完神经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不太妙,但确实是个事实。姚斯究忍住叹气的冲动,点点头。
岑水弯看着他大义赴死的样子,善解人意的说:“放心啦,我怎么会刁难你呢?”
姚斯究不是特别相信。
岑水弯挠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一打响指,凑近他。
“班长,快校庆了。”
姚斯究想想,点头。
岑水弯笑:“听他们说需要有人穿那种玩偶套装送花哦!”
姚斯究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岑水弯一摊手,笑的欠揍。
“跟我一起站岗吧,姚斯究。”
*【4.21更新】
卷子一门一门发的很快,下午倒数第二节课是英语,早就预估过自己成绩的岑水弯信心满满。
临上课前英语老师特地把她叫了出去,两个人站在走廊里,英语老师笑眯眯地把卷子递给她,颇为欣喜的开口。
“岑水弯,你这次进步很大啊!”
岑水弯在心里想着“那是那是”,面上却不显,还谦虚的笑笑。
她把卷子接过来打开,鲜红的分数写在左上角。
129.5
槽。
岑水弯想以头抢地。
她的表情太过复杂,震惊讶异甚至还有点错愕后悔,但是这些一起落到老师的眼里,那就只有两个字——
惊喜。
老师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欣慰:“这次卷子做得很好,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尤其是后面的作文,遣词造句都用了很多课堂外没讲过的格式。老师把情况反映给你班主任,他说你其他科目也都考得很好,没想到啊,咱们岑水弯还是个潜力股!”
老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岑水弯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忍不住在脑子里开小差,自己不停的嘟噜着“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这就是天意……”
老师自己唱了半天的独角戏,没等到岑水弯的互动,以为她太高兴了,忍不住又笑了:“这么高兴啊,那你跟老师说说,下次是上升还是下降?”
岑水弯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下意识接了句:“下降下降……”
“……嗯?”老师眉毛一挑,笑容略微有些僵住,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惑。
岑水弯看她表情不对,自己从脑海中把她的话回忆了一遍,反应过来了,尴尬的扯扯嘴角,补救道:“哦哦,错了错了,上升、上升。”
老师这才笑着慢慢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慈爱。
上课铃响起来,老师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进去。岑水弯和老师前后脚进门,拿着卷子在众目睽睽下走回座位上。
有知情的同学小声讨论着岑水弯的成绩,胡朗月听见了,半是质疑半是不屑:“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学的这么好,怕不是抄的吧,那也太不会抄了,能保证每次都考这么高吗?”
旁边坐在岑水弯后面的同学这段时间被岑水弯分了好多零食,和她关系熟络不少,闻言有些不高兴,转过身子去小声怼她:“她作文也是满分呢,你抄能抄出个满分作文来啊?”
许意迎改题的笔一顿,略略抬头用余光去看岑水弯。
岑水弯有点蔫,哭丧着脸把分数给姚斯究看。姚斯究本来想夸她,但是看她皱着脸的样子,又忍不住逗她,把几乎要拿出来的糖塞回去,淡淡说。
“那这次没有奖励了,以后要谦虚一点,岑水弯。”
“……?”岑水弯拧眉头,“你变了班长,你仗着我宠你,现在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姚斯究很有原则:“我没有。”
后面的女生和胡朗月的争执不知不觉演化的越来越激烈,两个人谁也不服气。
胡朗月就一口咬定不信岑水弯的成绩,还放狠话说:“她不是还参加了那个什么英语作文比赛么,有本事在那上面拿奖啊!”
后桌女生气的不轻,瞥了眼讲台上讲题目的老师,一拍岑水弯的后背,恶狠狠地说:“岑水弯,那个作文比赛你必须拿第一!”
岑水弯:谁在安排我?
她无语的往后靠了靠,低声回:“你当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一样好拿呢?!哪来的自信?”
胡朗月也不认输,戳戳许意迎的后背,小声嘀咕:“意迎,第一是你的!”
哟呵,又被安排了一个。
岑水弯刚才只顾着和姚斯究说话了,没听到她们两个的争执。那天醉汉事件之后,她对许意迎有那么一点意见,虽然不至于吵起来,但是一听到对方的名字,笑容淡了,留下一句“好好听课”就又转过身去。
许意迎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只是在四周回归平静之后,擦了擦掌心的汗。
她其实没有一定要拿第一,第二、第三,她都可以。
她只是需要钱。
*
晚上岑水弯回家的时候,数学卷子直接拿在手里,都没往包里装。她还特地把分数又描了一遍,恨不得举到赵悉婷眼皮子底下让她看清楚。
明亮的客厅里,赵悉婷翘着腿坐在沙发里,若无其事的抽出来一个圆形墨镜戴上,语气自然。
“怎么了,你妈妈我今天突然瞎了。”
“……”岑水弯鄙夷的看她一眼,把卷子放在一旁,盘起腿来坐到沙发上摸了个橘子吃。
赵悉婷干脆装盲人装到底,到处扒拉着,颤颤巍巍的摸到桌子上的果盘,又摸了半天才挑出一个橘子来。
岑水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的动作,砸吧了半天嘴想吐槽她,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变成一声喷笑。
赵悉婷哼了一声,岑水弯掰下来一瓣橘子,仰头张开嘴高高把橘子抛起来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加班回来的岑山高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也许是嫌弃客厅的灯亮的晃眼,赵悉婷戴了个和她那身睡衣及其不搭的老爷爷镜,旁边岑水弯张着个大嘴,却还是能把橘子扔到鼻孔上。
“……”他现在觉得还不如继续加班。
*
月考成绩出的很快,岑水弯理科一般,文科比较出彩,总分加起来跟坐了火箭一样,从班里吊车尾混到了中游水平。
陈尔岸一下课就跑过来骂她叛徒,每次都被岑水弯用几袋零食打发回去。
本来确实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岑水弯现在对着一张稿纸,郁闷的用牙去咬笔帽。
她怎么都没想到,班主任竟然要她在自习课上分享学习心得。
这有什么可说的啊,她的成功可是一条无法复刻的道路。
但是她又不想说那些套路一样的空话,于是导致了她纠结了一上午,一个字都没编出来。
姚斯究看着她长吁短叹,不太明白:“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这话特别像反讽。岑水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见姚斯究眼神剔透,又再次低下头叹气。
她划拉着本子嘟囔:“这能一样吗?你要是说让我上去讲讲倒追班长一百讲,我肯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上两节课不带喘气的。”
姚斯究就不太想理她了。
磨蹭到快上自习,岑水弯终于放弃,先是写了一堆套话上去,只在最后稍微加了一点非常具有岑水弯风格的话。
也真是老天助她,讲到最后几段,教室外面突然有人找班主任。他一出去,岑水弯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眼生的脸,突然产生一点紧张的情绪。
已经忘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几天,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却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去看姚斯究的眼睛,对上他玻璃珠一样清澈的双眸,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亮。
最后几行写的很短,和前面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她低着头念:
“不过总而言之,因为我排名低啊,所以进步空间大。同理,如果曾经和我并肩的兄弟们也发愤图强好好学习,那我的地位怕是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你们都上来了,我就又成倒车尾了。”
“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班主任肯定很开心,我开不开心就不好说了。总归一句话吧,希望你们都能进步,但是不要超过我,谢谢大家!”
班里寂静一瞬,接着从后面开始响起掌声,还夹杂着陈尔岸的口哨声。
岑水弯从讲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有和她刚熟悉起来的女生笑着去拉她的手,她看着姚斯究的眼睛走回座位上,心情却有些五味杂陈。
这是多么鲜活的一个世界啊,也许很多人在书里根本没有出现,但他们实际上活的多姿多彩,不比任何人差。
其实并没有主角配角一说吧,只是有些人刚好被挑出来,被人专门撰写了一部传记。
曾经岑水弯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但她现在却清晰地感受到,当她的名字和姚斯究捆绑在一起的那天,她就走不掉了。
*【4.22更新】
校庆开始前,唐疏舟托人从负责人那里给岑水弯要了两个站岗的位置给她。
岑水弯溜到后台去选了两个看起来很登对的棕熊头套,唐疏舟站在她后面看她把选好的头套做上标记,扯过来一个凳子坐下,抖着腿问她。
“你要和谁一起?”
岑水弯没瞒他:“姚斯究。”
唐疏舟抖腿的动作不停,吊儿郎当的说:“你可真厉害,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也能勾搭上。”
旁边还有几套玩偶套装,岑水弯想了想,还是把她挑出来的两套放进柜子里,一边随口回:“灵魂契合,你懂么?”
唐疏舟觉得她现在总能时不时蹦出来几句歪理,偏偏还让人想不到怎么反驳。
岑水弯忙活完,见他出神,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灵魂契合的人,一类成了朋友,一类成了情侣。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勉强把你提到灵魂朋友一列,荣幸吧?”
唐疏舟哑然失笑,拱拱手表示佩服。
前台传来音乐声,校庆快开始了。后台忙碌起来,岑水弯探身去看了看,准备往观众席走,看到唐疏舟还坐在那里,叫他:“你还不走?”
唐疏舟回过神,脚踩在地上,坐在座位上回身冲她摇摇头:“我说好了留在后台帮忙,你去吧。”
岑水弯“哦”一声,不忘叮嘱他:“那你帮我看好了,等表演结束我来拿衣服,不要让别人抢我的。”
“知道了。”唐疏舟笑着摆手,嫌她幼稚。
岑水弯放下心来,猫着腰钻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
有人朝唐疏舟走过来叫他帮忙,他伸个懒腰站起来,用脚关紧半开的柜子门,无意识地笑了一声。
“谁跟你契合……”
*
观众席上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陶瑶给岑水弯占了个偏后的座位。岑水弯溜过去坐下,找了一圈没看到姚斯究,干脆也不找了,抓了一把陶瑶手里的吃的吃起来。
两个人听着台上主持人念开场白,陶瑶咔擦咔擦吃了几口薯片,凑近她小声说:“你知道吗,程苏祈好像要转学了。”
这段剧情岑水弯还记得,程苏祈转学后还偷偷溜回来找许意迎,两个人小别胜新欢,感情进一步升温。
但她看着陶瑶一副“快夸我我竟然知道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一样的神情,努力的憋出来一个惊讶的样子:“哇!”
可能她的不走心依旧很明显,陶瑶撇撇嘴,鄙夷道:“喂喂喂,好歹是你原来死心塌地追过的人哎,你现在这样,真的特别拔那啥无情。”
岑水弯有点被她的形容恶心到了,侧着身子离她远了些。
台上舞蹈唱歌情景剧都表演了一个遍,总算是快到了尾声。
岑水弯跟陶瑶打了个招呼,又跟来的时候一样鬼鬼祟祟的先溜了出去。
她快步跑到后台,唐疏舟又坐回了刚才她走时的位置,让人恍惚他究竟有没有移动过。
见到岑水弯进来,他伸手拉开柜门,对着她那两套衣服打了个响指。
岑水弯刚想欢喜的跑过去,手腕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她顿住了,回头看到垂头看着她的姚斯究。
他眼里有些无奈,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又抿起唇来笑。
“你也来了呀!”岑水弯扯着他的袖子一起过去,唐疏舟已经不在那里坐着了,岑水弯看了一圈,发现他站在不远处替人整理衣服。
本来还想跟他说几句话,现在也不好去打扰他了。岑水弯蹲在柜子前把两套大熊头抱出来,示意姚斯究自己选一套。
姚斯究看着像两个孪生兄弟一样的头套,随手指了一个。
岑水弯立马笑眯眯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想选另一套,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
姚斯究叹口气,把她选好的那套熊头拿起来戴在她头上,看着岑水弯头大身子小的样子笑着拍拍她的熊脑袋。
等两个人都把衣服换好后,岑水弯摆了个扭曲的POSE,捏着嗓子去拍姚斯究,一边说:“熊~大~,俺的蜂蜜又被人吃啦~”
“……”姚斯究捂了捂自己的熊头,看着别人飘过来的视线,拿上要发的东西扯着她出了门。
礼堂外面还站着几个不知道是谁的卡通玩偶,可能是同穿玩偶服反而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两个同为兔子的人抱在一起跳舞,胖胖的肚子撞到一起,也不知道是谁绊了谁一脚,两人双双跪在了地上。
岑水弯看的啧啧感叹,也蠢蠢欲动,伸出两只手做了个提裙角的动作,在姚斯究面前转了个圈,停下来的时候冲他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姚斯究看到旁边已经有学生走了出来,顺势把手上拿着的花分了一半给她,又拍了拍她大大的熊掌。
岑水弯在头套里笑嘻嘻的,没再闹腾,和姚斯究并排站着,经过一个人就发给他一束塑料花。
后面花都发完了,岑水弯干脆就伸出熊掌来跟过路的学生击掌问好,姚斯究站在后面静静看着她,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他就晃晃脑袋,继续安静的看着。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出来的学生也都没走,站在外面和几个大玩偶玩的开心。
不知道是谁从后台拿出来一堆气球,站在小台子上吆喝着发。很多人被吸引过去,岑水弯正玩到兴头上,看着五花八门的气球心里痒痒,扯了扯旁边站桩一样的姚斯究,换上可怜巴巴的神情,努力去找他缩在熊头里面的眼睛。
姚斯究看看那边越聚越多的人,手又被岑水弯晃了两下。他一垂眼就看到她水汪汪的两只眼睛,虽然知道她在演戏,但还是叹了口气,拍了下她的脑袋,抬脚朝那边跑过去。
本来聚在一起的人群突然被一只大熊插了进来,姚斯究长得又高,庞大的身躯在黑夜里颇为气势慑人。
有男生扭过头来瞥他一眼,“卧槽”一声,喊道:“这熊黑乎乎的吓死老子了!!”
周围的人挤不过姚斯究,一脸震惊的后退两步。
岑水弯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笑的快要坐到地上。
姚斯究成功突围,从众人手中抢到了一个海绵宝宝的气球,牵着绳朝岑水弯跑回来,变了形的海绵宝宝在黑夜里笑的嘴角咧开。
“哎哟,你这真的是,狗熊成精啊!”
岑水弯蹲在地上笑,把手腕举高。姚斯究一边喘气一边把气球绳子系在她手腕上,嘴角笑容无奈。
他把绳子系好后,本来想收回手,突然被岑水弯猛地拉住手腕。
大家都还在七嘴八舌的围在那边抢气球,岑水弯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她咧着嘴笑,握紧姚斯究的手腕,大步带他往另外一侧跑去。
学校后面有一处废弃已久的地方,平时会摆放些杂物。姚斯究根本来不及问她,被她拽着跑到这里。
喧闹声被抛在身后远远地,几乎听不见声音。四周安静得氛围让他忽然有些紧张,岑水弯单脚踩上一个废旧的箱子,踩了踩,感觉是结实的,又一下子站上去。
姚斯究看着她的动作,双手悬在旁边害怕她摔下来。
岑水弯踩到箱子上,比姚斯究高了半个头。她满意的把熊头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光洁的带着笑的脸。
她本来想伸手替姚斯究把他的头套也摘下来,但是手上没地方拿了,只好对他说:“你也拿下来。”
姚斯究看着她在月光下皎洁的双眸,没说话,乖乖伸手取下头套。
天气不热,但他穿着厚厚地外套跑了那么久,现在前额上出了层薄汗,发梢被汗打湿黏在额头上,眼睛在月夜下像宝石一样流转着光芒。
他仰起头去看她,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空气中安静的只有风声,还有各自的心跳。
岑水弯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本来想抬手把头发捋一捋,结果熊掌不方便,越揉越乱。
姚斯究看着她笑,也不帮她。
岑水弯弄了半天,最后放弃,看着姚斯究笑吟吟的样子,咽了口吐沫,拔高声音给自己打气。
“那什么!我奖励想好了!”
姚斯究顺从的点头:“是什么?”
岑水弯咳嗽两声,严肃的说:“我要先斩后奏!”
姚斯究失笑,然而嘴角刚提起来,眼前突然被人用手掌一挡,遮去了满眼的清辉。
下一秒,他的嘴唇上贴上来一个清清凉凉的柔软物体。
还带着点他给她买的饮料的味道。
岑水弯也不会接吻,就只是压上去,还有头发不听话的飘落到两个人嘴唇之间,搞得她下巴有些痒。
空气像是停滞了,又像是比刚才流动的更加激烈。
姚斯究的眼睛被她紧紧捂住,只能透过岑水弯的指缝看到一点月色,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到,却又比看得到更为紧张。
冷而明亮的月光下,她踩在箱子上,俯下身子去亲他,还伸手遮下他眼前的一切,手腕压在他脸侧,那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跳的激烈,成了他对这第一次接吻最深刻而清晰的记忆。
【4.24】
岑水弯完全不会接吻,生硬的撞上去,又生硬的直起身子。
她站直后,手掌还是摁在姚斯究脸上,紧张的看着他,不敢挪开。
“岑水弯。”姚斯究耐着性子叫她,声音有点哑,“把手拿开。”
岑水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拒绝了:“我不,你是不是要打我?”
姚斯究快被她气笑了:“我打你干什么?”
他伸手握住岑水弯的手腕,轻轻往旁边一拉。岑水弯拧不过他,只能任人宰割。
刚巧她被握住的手腕上系着那个气球,姚斯究把她的手腕拉下来,气球绳子也被他扯了下来,海绵宝宝的大脸刷的落到他俩中间,两颗大大的门牙呲着对他们笑。
岑水弯一抬手,把海绵宝宝的脸摁到了姚斯究脸上。
姚斯究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闭着眼睛被撞了一下,真气笑了,直接一使劲把岑水弯从箱子上举下来,拉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岑水弯蹦蹦跳跳跟在后面,一跳一跳的去看姚斯究的耳朵。
通红的,在晚上也看得很清楚。
“嘿嘿。”她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被他拉着走,“走这么快干什么?”
姚斯究不看她,声音还很淡定:“再不赶紧回去礼堂关门了,头套还要还。”
“哦。”岑水弯晃晃他牵着她的手,“你要这样和我回去吗?”
姚斯究一愣,看了看前面还有一段的距离,没有放开,反而握紧了,声音闷闷的说。
“等到地方再松开。”
两只黑色的熊在黑夜里走得越来越慢,明黄色的海绵宝宝一晃一晃的,像行走的小夜灯。
*
那场英语作文比赛是要先在学校里进行选拔的,报名的同学被随机安排好场次,老师发下一张作文纸来进行命题写作。
岑水弯和许意迎很巧合的分在了一个教室里,不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岑水弯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
作文纸发来下后,教室里安静的只剩刷刷写字的声音。
许意迎坐在最后面,笔尖点在纸上很久,直到洇出来一团墨迹,依旧没有动作。
她失神的盯着纸张上的文字,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许母的那一通那话。
自从上次许父来找她后,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许父断了许意迎的生活费,她紧衣缩食撑了这么久,程苏祈还偶尔变着法子请她吃饭,到现在也依旧快要撑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她跟许母打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许意迎缩在阳台的角落,抱着膝盖叫她。
“妈妈?”
那边似乎有小孩子的哭声,妇人哄了一会儿才急匆匆的应她一声:“许意迎啊?怎么了?”
她们关系并不算亲密,许母经常是连名带姓的叫她。
许意迎咬着下唇,声音细小:“妈妈,你可以给我一点生活费吗?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
许母听清了,眉头皱起来,声音调的老高:“你爸爸不给你?他是不是又拿钱买酒去了?”
许意迎没说话,听着许母的声音,忽然有些委屈。
可她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许母下一句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下来。
“那你问我要钱,我也拿不出来啊,你抚养权在他那里,他才该养着你啊!”小孩子又哭起来,许母哄了两声,有些不耐烦的对许意迎说,“许意迎,我还有儿子呢,也掏不出来什么闲钱了,你听我的,你爸他肯定还在家里放了钱,你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翻翻。”那边小孩大哭起来,许母哎哟哎哟的,匆匆挂了电话。
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冰冷机械的嘟嘟声,许意迎依旧一动没动,坐在阳台的角落,眼神无意识的落在某处。
一眨眼,眼泪掉下来两滴。
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许意迎一哆嗦,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监场老师。老师疑惑地点了点她依旧空白的卷子,低声提醒她:“发什么呆呢?”
许意迎垂下头来,看着被染上一块黑色的卷面,忽然站起身拿着卷子往讲台上走去。
监场老师吓了一跳,跟过去。
许意迎把卷子放在讲桌上,轻声说。
“我不考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岑水弯坐在靠门的第一排,全神贯注的写着题目,看起来心情很好,写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她半个脸落在阳光下,纤长的睫毛被照的根根有光泽,交叠着的双腿一抖一抖的,小白鞋的鞋带也随之跳动的很规律。
许意迎轻飘飘的从她前面经过,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
岑水弯没有抬头,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离开。
两个人就此交错开来,岑水弯被太阳照得燥热忍不住侧身到旁边去躲开,许意迎走在布满阳光的走廊,却依旧觉得冰凉。
许意迎弃考后,直接跟班主任请了个假回家。
这个时间段,许父一般都在外面厮混。她小心翼翼的开了门,确定家里没人后,依旧动作很轻,飞快的跑到她的卧室。
从前许父精神还没这么差的时候,偶尔心情好会多给她一些钱。许意迎偷偷把它们藏在房间里的小盒子里,又把盒子藏在褥子下面,现在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她其实根本不想回这个家。
许意迎把不怎么厚重的褥子掀起来,看到盒子还在,舒了口气。
片刻都不想多呆,她拿起盒子来准备出去,刚走到客厅中央,门锁却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厚重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许意迎来不及躲开,僵在原地。
满身酒气的许父看见她,甩手把门关上。屋里光线一下子暗下来,许父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盒子,突然大怒,晃晃悠悠走过来想抢。
“你从家里偷拿的什么东西?!递过来!”
许意迎慌忙把盒子拿到身后,踉跄的后退不让他靠近。
她的遮掩惹怒了许父,他吐了两口唾沫,随便抓起来一样东西就朝许意迎扔过去。
那双满是脏灰的鞋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砸在身后墙上又滚落到地上。
许意迎退到墙角,又顺着墙往旁边躲,许父抄着家伙堵她,两个人在不大的客厅里绕来绕去,许意迎绕不开,被他一脸凶狠的堵住。
“拿过来!”许父瞪着眼吼她。
见许意迎还不肯,他一扬手又准备打她。许意迎在混乱中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看着许父狰狞的脸,下意识尖叫着朝他砸过去。
坚硬的烟灰缸被她用了十成的力气扔过去,凹凸不平的边沿把许父的额头划了一道大口子,冒出汩汩热血。
许意迎被吓到了,许父眼前发黑,一摸头摸下来一手血,火冒三丈,手里的木板子一下子打到许意迎身上。
那木板呼呼带风,扇的她生疼。
许意迎的头发被木板岔子挂下来几根,疼得眼泪直接冒了上来。
她浑身发抖,模糊看到了一个泛着冷光的东西,想也没想,拿过来反手捅到扑过来的许父身上。
温热的血溅了她满手,许意迎竟然没觉得害怕,只是眼泪却失控的往外冒。
她一使劲,拔出刀来又捅进去,泪眼朦胧的大喊。
“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天空突然变了颜色,世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路上的行人停止了脚步,被风吹动的树叶僵在那个形状。
刚交完试卷走在学校里的岑水弯突然听到一阵疯狂的响铃声,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机械音,震得她脑膜疼。
“警报!警报!女主许意迎严重偏离剧情设定,本书中世界外出通道即将关闭,请外来者及时离开!警报!警报!……”
“靠。”岑水弯拍拍额头,皱眉扫视周围。
原本和她并排的学生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动,眼睛没有聚焦,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这太诡异了,岑水弯看看头顶瞬间阴沉下来的天空,迷茫道:“什么鬼啊!?”
她刚说完这句话,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投屏式的页面,上面的字泛着冷光,在这天地间显得格外透亮。
“请问您是否要立刻离开此世界”
开什么玩笑。
岑水弯看着下面两个选项,毫不犹豫的点了“否”。
那个对话框消失后又立刻弹出来,内容一字不差。
岑水弯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妙,但她依旧没有犹豫,立马点了否。
这么循环了几次,她再次点下去的时候,对话框没有再出来,头顶浓云滚了一滚,突然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穿着灰袍子的道士,腾云驾雾的落到她眼前,还没站稳就着急忙慌的去扯她。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让你走怎么还不听呢?!”
“哎哎哎……”岑水弯扎马步顿在原地,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一样挣扎,一边叫,“姚斯究姚斯究姚斯究,有人抢老婆啦啊啊啊!!!”
穿的稀奇古怪的道士尴尬的松开扯着她的手,又甩着衣袖催她:“抢屁啊,你没听见这个世界通道要关闭了吗?再不走就得永远留在这了!”
“卧槽!这感情好啊!”岑水弯惊了,恨不得鼓掌叫好。
道士被她奇怪的脑回路噎住,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通道关闭程度,还能坚持一阵子,索性一抱胸,跟她探讨起来:“你想留在这?你不回家了?”
岑水弯和他保持了点距离,慢条斯理的说:“说到这个,我还得问问你,我到底为什么稀里糊涂到了这里?”
“这个……”道士面上一哂,显然有点理亏,心虚的声音都小了点,“我开通道四处乱晃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世界里原本的女配放出去了,结果她精神泯灭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回不来了,我这不得想办法找个最契合的灵魂补救一下,不然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了……”
岑水弯冷笑:“那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就把我扔过来了?一睁眼梦回高中你知道我当时差点吓到猝死吗?”
道士被她骂的缩起肩膀:“当时事发突然太紧急了,只好先把你揪过来顶一下班,再说等我修复好这个世界的bug,你不就又能回去了吗?”
“哦,是啊,那你现在修复好了吗?”岑水弯冷声问他。
提起这件事,道士先是一梗,接着又被她戳了痛脚:“我马上就要修复好了!结果谁能知道这他妈的女主直接变异了啊!这可不是能修复的了得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归为垃圾空间流放宇宙了,你赶紧跟我出去,咱们各回各家,跟这倒霉地方say byebye。”
岑水弯看着他气的跳脚的样子,眉毛高高挑起来,抓住重点问他:“你等会,什么叫归为垃圾空间流放宇宙?”
眼看着通道一点点关闭,道士说话的语速都快了起来:“就是说这个小说衍生世界彻底没救了就要被放弃了,系统会再重新根据小说内容演化出来一个新的,所以这个旧的就要变成宇宙垃圾了。”
他语速快的岑水弯差点没听清,最后她也不管他说了什么,直接问了句:“那这个世界还能继续存在吗?”
道士飞快的说:“能是能的,只不过就是彻底和其他世界失去联系,成为一个孤零零的小垃圾。”
岑水弯听完,怼了一句:“你才是垃圾。”
“……”道士懒得管她,着急的跺脚看天,催促道,“快点快点,再不走真走不了了!”
与道士的焦虑不同,岑水弯反倒放松下来,懒懒的站着,嘴角还带着笑。
她晃晃脑袋,悠悠地说:“你走吧,我就不走了。”
“哦哦知道了知……”道士下意识答应,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不走了?!”
“嗯。”岑水弯抬眼去看六层楼高的教学楼,顶上插着一面国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不是?你疯啦?原来的世界你不要了?”道士瞪大眼睛,质疑岑水弯的决定。
也许别人在面临这个问题时需要仔细思索,但是于岑水弯而言,这是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的决定。
原来那个世界虽然也好,却没给她留下太多需要留念的人或事。
可这里不一样。
她笑了笑,点头:“嗯,不要了。”
道士依旧不敢相信:“这里不过就是一本书的衍生品!”
温和的风从远处掠来,擦过岑水弯的指尖,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谁知道原来的就不是呢?”
通道快要彻底关上了,岑水弯虽然笑着,眼神却坚定。
道士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他不敢耽误时间,最后问了一遍。
“不要后悔,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嗯。”
岑水弯点头,背着手笑得灿烂。
“不后悔。”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道士最后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有种想要永远记住一个人的冲动。
他足尖一点,又跟来时一样,腾云驾雾直冲云霄。
岑水弯站在地上仰头看他消失在天际,脸上笑意清浅。
通道关闭的那一瞬间,天空恢复晴朗,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身边的同学又重获生机,记忆也没有丝毫卡顿,继续有说有笑的走过。
后面赶上来的严静静拍拍站在原地的岑水弯,好奇道:“走呀,看什么呢?”
岑水弯被她一拍,将视线从头顶天空收回来,笑眯眯地挽住她的胳膊。
“哎,回教室咯。”
*
派出所的门被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推动,许意迎垂着眼抬脚迈进去,手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穿着制服的警察小姐姐看到她逆光走进来,以为小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连忙上前,却被她手上反光的刀片晃到了眼睛。
许意迎抬手把刀子放在桌子上,轻声道。
“我自首。”
外面阳光普照,街道旁边的落叶被环卫工人轻轻扫到一起,聚拢成一个小山丘。
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忽然抿起唇,微微笑了笑。
*
坐在教室后面玩着游戏机的程苏祈忽然有些烦躁,把游戏机一扔,趴在桌子上。
旁边的人凑过来,可怜巴巴的问:“哥,你真要转学啊?”
程苏祈扫他一眼,揉揉他一头乱毛,语气虽然不耐烦,但是眼神却很温柔。
“你这幅表情哭丧呢?转学而已,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觉得未来还很长,从来不把离别当做是一件天大的事。
岑水弯和严静静一起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还空着一小半人,老师干脆放他们自己做题。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岑水弯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姿挺拔,正抿着唇做题的姚斯究。
他的头发沐浴在光里,看起来柔软蓬松。
岑水弯忍住想要揉他头发的欲望,坐回位置上。姚斯究把他工整记在本子上的老师画出来的题目推给她,看到岑水弯心情愉悦的样子,也忍不住笑。
“写的很好?”他低声问她。
岑水弯拿书挡住台上老师的视线,小声跟他说:“我的作文写的确实不错,不过我高兴不是因为这个。”
讲台上,老师低下头去自己翻书看,没有注意下面的情况下。
姚斯究微微弯了下腰,眼眸在光下显得没那么幽深,变得清澈透亮。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岑水弯眼睛一转,狡猾的笑,“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姚斯究叹气,转回头去不理她了。
岑水弯讨好的去拉他的小拇指,被他轻轻握了握手掌。
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岑水弯转着笔去看题目,看着笔尖在纸上晕出的光晕,脑子里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也许在大家都没有感受到的某一刻,这里已经被人团了几下,像踢皮球一样踢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以后,这里就是飘荡在浩渺宇宙中的一个小垃圾时空,别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可是这儿依旧有四季更替,绿树繁花。再也没有所谓的偏离主线,只有每个人在关键时刻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这个被定义为垃圾的空间看起来像是被迫流浪,实际上从现在开始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世界。
自此,每一个人都是主角。
【END啦,欢迎你们去专栏看我写的小作文么么么】
阔不阔以在这里推荐一下我的另一个专栏嘿嘿,里面是短篇小甜饼,可以供大家茶余饭后康康~
今日甜分已送达! 【已完结】不坑/全糖
更名为《顾寻》
一个弱鸡女主穿越成女二后被大佬男主盯上的故事。
打包票是甜文(信誓旦旦)
个人偏爱无限新奇的可能性,所以结局就是你们所理解自己编织的结局。
诸位看到的是美好童话,那就是美好;看到荒诞那就是悲伤。
要相信自己的心,而不是我想写给你们的想法,希望各位享受自己的理解。
ヽ(゚∀゚)ノ
1
「草。」
我合上某文学网站特推校园无脑甜文小说。
什么五岁傻白甜,什么高岭之花学霸,还有一个绿茶白富美带着舔狗男?
简直就是为了甜而哗众取宠疯狂注水、疯狂凹人设的一堆字,我都不想叫它小说。
先不说女主堪比某霸道总裁电视剧女主给蜗牛疯狂挡雨般只是为了突出善良人设的 duck 不必行为,那和我同名女二苏薇,男主世家,千金小姐,就这家世要啥有啥,非得和一个男主过不去?
最后还为了男主车祸早夭,真的丢了苏薇这个名字的脸。
我的心情,在看到女二和自己同名以后从「有点意思」变成了「崽种,爹很失望。」
我随手把浪费了三十 rmb 的书丢到床下,脑壳发痛的睡着了。
2
「小姐,小姐?起床了。」
头疼欲裂中猛然睁开双眸,我惊坐而起,眼前是陌生而华丽的房间摆设,深吸一口气后我闭上眼睛用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不是做梦,偏头疼不可能导致幻觉,我一定是精神分裂了。
可惜睁开眼后,幻觉久久没有散去。
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从我坐起那一刻就毕恭毕敬的低着头,他左边站着端着水盆的女仆,右边站着端着盘子的女仆,盘子上整整齐齐的叠着白色毛巾。
女仆统一穿着白色中裙,管家站在中间穿着黑色制服,看起来有点像利奥利。
刚睡醒我就莫名有点饿,这熟悉的起床方式在那被我骂的一文不值的小说里看过。
我好像明白了这是传说中的穿越。
我拿起女仆盘中的毛巾递给管家,管家熟练的把毛巾浸入水盆中拧干后呈给我,接过后我擦了脸给管家,他接过毛巾就和女仆撤出了房间。
我这才有点实感的看着到处透露着精贵的房间。
靠,一觉起来变成富婆了,爽 tm 的。
说来大家可能不信,苏薇,我,十几岁,靠着穿越走上人生巅峰。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用过早餐后我下楼走到专门送苏薇上学的豪车面前,打开车门,里面坐着一个气场十分冷抑的少年,少年冷淡的看着手中的手机,连我上车都没有撇过我一眼。
这就是男主顾伊尘。
我不漏声色的端详顾伊尘,侧脸线条十分优美,确实担得上傅粉何郎,连那冷淡疏远的气质都别有一番风味。
我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那句适合做 0。
一路上冷美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本来一起上学就是原身苏薇闹着要一起的,顾伊尘的眼里苏薇就是父母朋友家的妹妹。
今天女主就要转学过来,待会我们路上会差点撞到一只野猫,然后女主洛可可就飞身而出救了小猫。
顾伊尘是这时候稍微被女主引起了注意。
我嘴角疯狂上扬,很期待未来傻白甜女主到底是怎么以三次元的亚子干那些小说里拼命凹造型的低龄行为。
我回想女主那些小操作给蚂蚁搬家,大操作傻卖父母、卖男主、卖朋友的无脑行为,想到顾伊尘书里也被女主卖过而此刻冷美人一副高高在上的亚子坐在我的旁边我就忍不住笑出声。
「大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啊。」开车的马师傅实在受不了过于压抑的气氛乐呵呵的开起来话头。
我马上收起表情,正色道:「我想起来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情?」马师傅和蔼的问到。
「lbw 没有开挂。」
马师傅:现在的年轻人都在说什么外星语言?
顾伊尘:lbw 是谁?
马师傅尴尬的笑了几声:「看来我们这些老人都听不懂你们年轻人说什么了哈!」
出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想法,我还是不想看到一个女孩在面前被车擦伤,于是张口提醒了马师傅:「马师傅,前面是小巷,人流和流浪猫狗多,您慢点开。」
「好嘞,大小姐。」马师傅应的很快,我目不斜视的看着路前方,虽然女主只是擦伤,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受伤极限救猫就行了。
而我当然没有注意到,旁边一直超然物外的冷美人却淡淡的,目光轻飘飘的略过身旁的人带着一点担忧、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的脸,仅仅一瞬他的视线就回到了手机屏幕上英文夹着数字的一堆数据上。
但真的发生剧情那一幕时,剧烈的刹车声尖叫声呼吸声全部一团糟的撞入我的脑门,因为惯性我狠狠撞在了前车座靠背然后狠狠往后倒去,这一撞撞得我神魂颠倒,然而这只是前撞,往后撞的感觉一定比这还疼。
往后倒时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下意识轻叫出声的是:女主和猫!
说着我的后脑勺撞上较为柔软的东西,我疑惑着回头,完全没有想到顾伊尘会伸手垫在我的后脑勺。
「谢谢。」我连忙道谢,转身下了车门看车前的女主,大概是我前面提醒有了效果,女主毫发无损的抱着猫。
洛可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漂亮,至少没有苏薇看起来漂亮,她只能说是娇小清秀,大概是那厚厚的近视眼镜遮住了文中描写的一双灵动清澈的如猫儿般的眼睛。
后面摘下来眼镜好好打扮的时候作者还花了起码一百五十字来夸「此人应是天生有,九天仙女落凡尘。」
我俯身拉起洛可可:「对不起,你没事吧?」
这里的剧情本来是苏薇被撞的在车上骂骂咧咧,司机和顾伊尘下了车,司机亲手拉起的洛可可,而顾伊尘的目光落在洛可可脸上,招了苏薇的嫉妒。
顾伊尘还让司机扶着洛可可上车去了医院处理伤口,期间苏薇一直阴阳怪气讽刺洛可可。
可是我的身子与潜意识太快,自己先下车扶起来女主。
傻白甜女主果然如文中描写的傻兮兮的,她抬头,对我露出朝气蓬勃的甜笑然后摇头:「我没有事,谢谢你,啊这校服!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诶!你几班啊同学?」
(淋了一身雨,洗个澡回来再战)
3
我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犹如哈士奇的洛可可,自来熟的态度还有文中各种她的表现似乎让我看到了她未来给我「拆家」添麻烦的光景。
我只想快点把这个麻烦塞给顾伊尘然后收包袱走人。
「是啊,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六班,你要不要一起坐车。」
为了甩包袱,我只想快点把女主弄上车,仿佛一个拐卖少女的老鸨般笑着。
洛可可笑眯眯的点头,非常,非常自然的挽住我的手腕:「好啊,我叫洛可可,我今天正好要转去六班,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从同学变成朋友啦!还是个漂亮的大美人~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洛可可有尾巴的话,应该在托马斯回旋转。
「苏薇。」我为了营造女主和男主亲密接触的机会,我为身后的洛可可拉开了后座的门:「上车吧,里面这位也是你的同班同学,顾伊尘。」
而顾伊尘并没有想象中冷漠,他难得的施舍给了我们一眼,给了我们一个面无表情后自然的转头回去。
果然还是女主光芒大,连顾伊尘这「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的凤凰都舍得给一眼,虽然冷淡,但是比我上车一眼也不看的待遇好多了好吧?!
连着我一个冷漠的对视都是蹭女主的光。
洛可可果然是个缺根筋的傻白甜,若是别的女孩看到帅哥坐在车后座而我又替她拉开了门多少会不好意思羞涩的坐下,然而洛可可居然在背后低声跟我说:「真有你的,这么帅。」
然后她拉开了前座,特别自觉的坐了上去。
我呆滞了起码一秒,然后欲哭无泪的坐上车。
完了,女主误会了,甩包袱之路还是多了我这个该死的绊脚石。
我只想着刚才停车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撞晕。
顾伊尘依旧是那种快要羽化登仙般冷静的面无表情,如果他刚才听到洛可可说的话,那我意外车祸的结局会直接变成被男主安排亲手撞死。
到了学校,我和顾伊尘本就是学校里颇受注目的刁蛮大小姐和高冷少爷风云人物,现在又多了个完全没有改变略微有些傻气的洛可可,整个三人行就变成了畸形怪状的组合,所以很多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了洛可可身上。
好在洛可可缺心眼缺根筋,她没有注意到别人的注目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扯话题和我聊天,我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注意力全部牵到我的身上,连回答都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敷衍。
毕竟女主设定就是洛可可紧张害羞起来会干出来更丢人的事,我可不想让这么尴尬的事发生在我的面前,每次书中看到她出糗,我都尬出一身鸡皮疙瘩。
尴尬癌晚期真的顶不住,特别是碰到这种原子弹威力级别人物,我常常看着书就去世了。
还好我社交能力足够应付这个傻狍子,我们(除了顾伊尘以外)一路说说笑笑的走进教学楼,洛可可还依依不舍的看着我说:「薇薇!我要去找老师报道了,待会见!」
顾伊尘:我不存在 : -|
说完她又想起来隐形人制冷男主,补了一句:顾伊尘同学待会见!
我看着洛可可远去的背影,擦擦不存在的冷汗。
「走吧。」一直未出声的顾伊尘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当时就有些愕然的楞住,他居然等我,还让我和他一起走?
这种概率就像哈雷彗星直接撞爆地球,我的脑子也好像被这一句轻飘飘的冷的好像冰箱飘出来的话撞爆了。
帅哥的背影也是帅的,我晃神着跟上顾伊尘的步伐。
顾伊尘突然伸手按住我的右手,本以为也应该如他气质一样冰冷的手指居然是温暖的,带着一缕暖流蔓延到我的心脏,就一点点,像一根针一样戳的我酥痒。
苏薇,你的定力菜菜菜。
就一个轻轻触碰居然让我六神无主,我一边唾弃警告自己一边抬头问到:怎么了?
和顾伊尘对视的一瞬间我仿佛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穿了灵魂,我紧张的忘记了呼吸,刚才虚无的冷汗被顾伊尘吓出了实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怕他,明明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可我感到他能察觉出异样。
也就对视了短短两秒,顾伊尘指着我的脚:「鞋带解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鞋带解开完全不麻烦,我得救般低头看向我的鞋带,只见散开的右脚鞋带被左脚稳稳踩在脚下,倘若我刚刚跨出那一步,我就要五 体 投 地 。
(这里有严谨的小可爱说五体投地是望文生义,确实哦。我这里是 b 站一种类似夸张荒诞成语玩梗,如果不玩梗的话应该用仰面朝天或者四仰八叉,认真写作的话不要写错哦。)
就这?就这?就这?
瞧我这个损样,人家就是好心提醒我一下我怂的冷汗都出来了。
我内心一边鄙视自己一边麻溜的系上我的定制小皮鞋。
接来下来就是很正常的走剧情。
老师带着洛可可自我介绍,然后洛可可坐在顾伊尘的旁边招了一堆小迷妹嫉妒。
若是那个精神小妹苏喂,她现在一定在头脑风暴着如何三天之内鲨了洛可可。
但我不是,我非常冷静的等着苏喂曾经一同为虎作伥的精神狗腿来进言献策,当然,我不会成为她们的一份子。
但我也不会阻止她们,所以我和那些精神小妹说随便你们,我不参与。
这些可怜的工具人,她们都是鲜活的感情调和剂啊!
她们每出现的每一刻都在展现受尽欺凌依旧倔强单纯的女主的美好品质,而不久后那狗血锁体育器材室恶作剧的梗,更是给了男女主单独相处的机会。
品一品这个狗血少女漫画剧情,再品一品关键词。
孤男寡女,吊桥心理,幽闭空间恐惧症。
只要关进那体育器材室,那就是浪漫爱情的开始。
当然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做法,因为我也有幽闭恐惧症,那种感觉就好像溺水落到深海里,四周都是混浊的黑色海水,压迫着身上每一个细胞,而你的大脑就在理智和崩溃的界限,崩溃的同时理智的清楚的感觉这黑暗的吞没,就像被无数只蚂蚁一点一点吞噬。
所以说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个活物对我来说都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根足够给我一点喘息机会的浮萍。
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可这是洛可可必须经历的,她和顾伊尘的羁绊。
看过原书的我明白男女主的爱情线,见过洛可可呆萌的模样,我觉得她和顾伊尘这对 cp 可以锁,我当个女配撮合一下倒也无所谓了。
所以接下来几天,我总是无意识的对她特别温柔。
等到预备关洛可可在体育器材室的体育课时,我多少还是有一些担心,出于愧疚,我偷偷在器材室的角落放了一个手电筒。
老师果然喊着洛可可去了器材室,那些不怀好意的女生也偷偷溜走了几个。
而男主此刻应该也在器材室挑选羽毛球拍,过一会转身与女主相遇,而命运的大门紧紧锁死。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看到顾伊尘缓步上了教学楼。
woc?!╭(°A°`)╮?!
我一步并三步的冲了过去:「顾伊尘!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上体育课。」
因为我性格的变化,顾伊尘也没有以前那么嫌弃我,至少有问必答。
我看着他那张木然冷漠的脸,为了洛可可!
我干了!奥利给!
「老师让你去器材室拿羽毛球拍!」我面不改色的撒谎,顾伊尘眼睛微眯,他终于有了表情变化,但是我害怕啊!麻麻!(´இ皿இ`)
「我刚刚拒绝过老师。」顾伊尘看着我,看得我撒谎都面不改色的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哈哈,是吗?那我去拿吧……」我飞快遁走,看来顾伊尘是不会去了,我飞快的跑向器材室。
而回去教学楼的顾伊尘并没有去教室,他站在天台上,俯视着宽广的校园,他的目光定在那个在器材室门前来回踱步的少女。
他随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4
我还是不想让可怜的洛可可白受这个苦,我听着器材室内哭泣的声音,内疚的敲着门:「洛可可!洛可可!是你吗?」
「呜呜呜薇薇……这里好恐怖!我害怕啊啊啊啊啊……」洛可可一听到我的声音哭的更大声了,我耐心的安慰她:「别担心,你看看羽毛球拍架的底下,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个手电筒,你打开看看有没有电?」
洛可可在里面翻了很久才啜泣着回答我说有,我一边安抚她一边用手机给顾伊尘发消息让他来救人。
果然没多久顾伊尘就来了,他带着备用钥匙打开了门,洛可可哭哭啼啼的扑到顾伊尘的怀里,我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没亏。
接下来就没什么我的该打岔的事了,他们的感情即使没有我也会自然而然的顺利进展。
我拔下备用钥匙,走进器材室准备收起我的小手电筒,刚刚洛可可这傻孢子直接把手电筒一丢就给我扑入美男怀里了,我的手电筒不要钱啊?!
这可是我随身带的,专门预防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恐慌。
可大概是非常不巧的巧合,我才刚走进去,器材室的大门轰然关闭,我穿越过来第一次这么崩溃的失声尖叫。
害人终害己啊!
惊吓中我把钥匙丢在地上,我强忍着干呕恐惧的感觉,浑身颤栗着摸着地板。
不知道我巍巍颤颤的在地上摸了多久,我感觉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我红了眼睛,却不肯哭出来。
门外一直有人吵吵嚷嚷,洛可可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师着急询问的声音,同学们讨论的声音。
我一个也没有回答的上,我难受的倒在地上,我以前幽闭恐惧症的时候确实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但苏薇不一样,她有哮喘。
病弱女配标配。
我甚至控制不住错乱的呼吸,狼狈的大喘气,带着恶心干呕,整个呼吸道像是被搅烂成一团,头晕目眩浑身冰冷。
我甚至感觉死亡离我异常的近。
隔着门,我听到顾伊尘冷静的声音,刨去那压迫感,他的声音干净的好听。
他说:「苏薇,捂上嘴巴,深呼吸。」
急切的求生欲让我尚有一半意识的捂住嘴巴,尝试漫长难受的深呼吸。
「闭上眼睛,默念呼吸的节奏。」我被顾伊尘转移了注意力,专注的闭上眼睛默念呼吸。
意识涣散时,门传来「咔哒」的声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尽管它非常短暂。
我半昏迷中被人抱起,我只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非常纯粹冷清的雪松味,像初雪时落在鼻翼的冰凉,带着一点雪松的清新,又萦绕着淡的几不可闻的檀香。
5
醒来时白色的医务室里只有我和顾伊尘俩个人。
「洛可可呢?」一般除了上学坐车,我和顾伊尘很少独处,也许是刚醒来有点矫情,记忆里还留着他冷静的带给我极度安全感的声音。
我现在不是很想单独面对顾伊尘。
「她去给你带饭。」顾伊尘低头看着手机。
「谢谢你。」我知道是他抱着我来的医务室,有谢要早报,但是这一下就搞得气氛莫名暧昧。
顾伊尘毫不客气的嗯了一声,我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盯着天花板想着以后和男女主不相干的生活计划。
「对了,以后我们还是分开上学吧。」我说我忘了点啥,差点忘了这个。
原文男主特别不给苏薇台阶下的直接通告不一起上学,然后就带着他心爱的洛可可一起坐他的私家车上学,害得苏薇伤痛文学挫伤了好久。
她现在可以不在男女主爱情的路上掺一脚了。
顾伊尘冷冷的点头,和我预想的反应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顾伊尘的目光带着一点探究的看着我,那种之前绑鞋带时候对视的压迫感卷土重来。
我被盯得寒毛倒竖,还没有开口顾伊尘把我在体育器材室里放手电筒还有我站在体育器材室门口的照片给我看。
我感觉到制裁的猎刀放在了我的脖子上,而我半躺着的柔软床垫让我后背发僵。
「也许你发生了人格分裂,从你最开始坐车撞到洛可可喊她为女主来看,你以为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而我是男主,你用生活来给你的剧本演戏,你想让我和洛可可在一起。」
顾伊尘冷静分析着,逻辑清晰且洞察力高的超乎我的想象。
倘若我没有穿越进来之前生活的记忆,我可能现在完全信服他的逻辑并且相信我有人格分裂。
我也有我的绝对没有人能察觉的秘密,这让我在顾伊尘面前有了一点底气,而不是毫无隐私的在他的目光下。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放松,展现出坦然的模样。
但顾伊尘却从我神色的变化中逐渐推理出真相,我还是轻视了他对心理一种达到恐怖的分析能力以及他的高智商。
即使面对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依旧非常理智清晰的再次分析:「人格分裂听起来非常合理,但我觉得不只是这样,你的眼神透露着非常具有底气的自信,这在以往从未有过,从遇到洛可可的那一天开始,遇到未知时你常常流露出这种神色。」
我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如果我可以,我希望顾伊尘永远都是冷漠的少说点话,因为他越说,就越逼近真相。
原来他早就怀疑我,暗中观察我。
难怪那天他不在体育器材室拿羽毛球拍,因为他看到我放了手电筒,所以他一直在我身后!
「那天差点撞到洛可可,你提前给司机提醒,而撞到洛可可的一瞬间,她飞扑过去时,速度达到不可能一瞬间看清是谁的地步,但你知道撞到了你的『女主』。」
「如果这个世界是本书是真相,那么你预知未来的能力就来自于你看过这本书,并且我和洛可可真的是男女主。」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喉咙莫名干涩,和顾伊尘的对峙对我来说就像做了一百套理数卷子,而我是个连大题第一小题都些不利索的菜鸡。
「不是我的想象力丰富,而是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我好奇谜面的另一面是什么。」
我蹙眉:「这是我的底线和原则。」
「我的底线和原则就是挑战你的底线原则,我们就像天敌一样。」
「我不想成为你的天敌,也不想成为你的小白鼠。」我很讨厌这种被看做小白鼠的感觉,顾伊尘看我的眼神就像天生的猎枭遇到食物,让我很不爽,但是顾伊尘非常聪明,我不希望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就成为像天敌一样的雌雄螳螂,你让我非常好奇。」
「这是什么比喻,真恶心,我才不要吃掉你的头,想追我就直说,这情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我试图插科打诨的岔开话题。
然后我看到顾伊尘冷漠淡然的脸融化出一个杀伤力巨大的淡笑,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那张颜如舜华的俊颜不断凑近我,我顿时吓得屏气,鼻腔微微发热。
面对美色蛊惑在前,我狠狠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你 不要 过来 啊。」
眼看着顾伊尘的脸越来越近,我脸上烫的惊人,我紧张的看着他,眼睛逐渐变得斗鸡眼也没有察觉。
「你想把自己憋出哮喘吗?」顾伊尘往后退了回去,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你喜欢听情话可以听我刚才说的话后半句。」
顾伊尘的思维跳的太快,我有些懵逼的蛤了一声。
「读过《霍乱时期的爱情》吗?」顾伊尘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我懵逼中乖巧的点头。
「 『好奇心是爱情的伪装之一』,这是作者描写费尔明娜如何喜欢上她丈夫。」为了让我理解,顾伊尘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才说到:「我说你让我非常好奇。」
然后他的手轻轻略过我的头发,我整个人愣住在床上。
他没有等我反应完就自顾自离开了房间。
还给我轻飘飘的留下一句:「我不同意分开上学。」
6
我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的看着顾伊尘离去,等我还没来得及感叹原来他是会笑还会说这么多话的巨大打击,就陷入了更大的打击。
出 大 问 题
我还是招惹了男主,某种意义上的。
怎么办,这可能会让我这个恶毒女配变成白月光女配套路,如果我安安稳稳不作死的走套路,我的结局就是哮喘早夭,然后被顾伊尘铭记一生成为他窗外那轮明月。
我都能想到未来某个剧情变为,大雨中失魂落魄的顾伊尘捧着被雨打的七零八落的百合花束沉默中站在我的墓碑前,而洛可可焦急的从雨中跑来在他的身上披上外套……
好的哮喘白月光早逝,坏的哮喘白月光被男主亲手撞死。
我还是太嫩了,没有玩的过男主。
不管我是逃还是不逃,都有白月光套路等着我哈。
但事情还有转机,譬如顾伊尘只是对我好奇,我要不假装成人格分裂让医生开个证明时不时学苏薇恶心他一下?
虽然老土幼稚,但这是耍掉顾伊尘的最好方法,让他看到我的肤浅和缺点。
让他觉得我不 过 如 此。
从那天以后,为了保命我学着苏薇的娇蛮,当然我不需要刻意学舔狗喜欢顾伊尘。
记忆中苏薇非常喜欢顾伊尘,但她也非常怕他,可以说到了一种敬畏的地步,也没有敢太过分的表示喜欢。
主要是顾伊尘完全不搭理她,不在意她喜不喜欢自己。
她也就敢背地里整洛可可来体现女主的优质,但我不可能说搞就搞洛可可啊,毕竟上次器材室真的很对不起她。
我只能从某些方面矫揉造作一下,譬如鸡蛋里挑骨头,天天说什么什么不行,特别刁蛮。
今天刁蛮什么好呢,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我双手托着脸趴在课桌上看到学生会会长男二戴着眼镜细心温柔的给询问题目的洛可可讲题。
害,阿崽洛可可自从那天以后看到顾伊尘就害羞,只敢天天缠着男二傅越问问题,明明一个大学霸就坐在旁边,原文里她都是迷糊的求问顾伊尘的。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顾伊尘一眼,即使女主扑向了男二,他也是事不关己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他深奥难懂的书,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淡淡的抬头和我对视。
一种如电流般的感觉噼里啪啦的冲过我的脑门,我连忙回头坐直了身子。
斗气宗者,恐怖如斯。
为了给男女主安排甜蜜辅导情节,我把目光放到了傅越身上。
男二,不是你的女人你可不能瞎喜欢啊。
趁着洛可可回到座位的时间,我随手抽了一本数学练习册杀到了傅越身边。
「傅越,教教我这道题好嘛?」我随手指出一道空白的题,傅越温柔的笑着点头,他看着题还没有十秒就开始讲。
怎么读题这么快?
我这才仔细看了我选的题,尴尬了一下,这题简单的相当于考试试卷第一道选择题,但我为了拖时间,假装真的听不懂的摇头。
余光却瞄向看着我们苦恼的洛可可,她也想问问题,而我趁热打铁把弱智问题问了一路,一点机会也不给傅越和洛可可。
说真的,傅越真的太耐心了,他没有嫌弃我弱智般的询问,连我阻止了他和女主相处的机会他都没有表现一点不耐烦。
我可是知道文中他和洛可可青梅竹马,他特别喜欢邻家妹妹洛可可。
我余光中满意的看到洛可可红着脸问了同桌冰块问题,我露出一个姨母笑而傅越屈起手指在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回神,苏薇你从刚开始就在走神呢。」
我连忙认真的看着题:「对不起对不起,那这道怎么写……」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我可不敢惹怒挑衅傅越。
原文里傅越生气很恐怖,用最温柔的脸使最凶残的手段。
为了不浪费这免费的辅导老师,接下来我真的特别认真的在求问傅越小老师。
不知不觉间早就下了自习放学,但我还沉浸在直线与圆中没出来。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我和傅越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指在纸上。
「这里。」我抬头和顾伊尘对视上,我当然没忘记我是和他一起上下学的,但我想他应该不会等我这么久,没有想到,窗外夕阳快消失在余晖里表示我们放学了起码一个小时,而他一直在等我。
我有些恍然大悟般看着题,马上懂了解法后收起来书麻溜的收书包走人:「谢谢你傅越,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
不快点我怕顾伊尘等不耐烦了,现在就找人开车撞死我 qwq。
傅越温柔的笑着摇头说没关系,洛可可一般放学都回去练跑步,他平时也是在教室耗时间等洛可可一起回去。
这该死的深情,我有一点点可怜这个温柔的少年。
但眼下我更怕顾伊尘生气,他居然能等我这么久,我收好书包急忙给傅越撂下一句我走了拜拜,立马追上了顾伊尘的步伐。
顾伊尘一如既往地冷淡且面无表情,我看不出来他有生气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他的手臂一下。
他偏头看我,我问他:「让你等这么久你是不是生气啦?其实你可以不等我先走的……」
我嘴巴一溜说出内心所想,顿时觉得我完了,我这么说不是在赶顾伊尘快点走还说他的等待没有意义啊!(´இ皿இ`)
哈哈,不愧是我,又离车祸近了一步。
虽然顾伊尘面无表情,但是我和他的对视中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恐怖体验。
他一抬手我就紧张的怂起肩膀闭紧眼睛,整张脸害怕的挤在一起,然后他的手落在我的脸颊上,我疑惑的张眼,他不轻不重的在我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我以为我出现了错觉。
「以后晚上我给你补习。」顾伊尘完全不和我商量,直接给我下了通牒。
我立马摇头:「不,不用,我不需要补习。」
顾伊尘的个子很高,他微微俯身凑近了我一点嗯了一声,高大颀长的身影完全笼罩住我抬头的视线,他冷冷的声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威胁。
我顿时脚软的差点跪下,我露出谄媚的笑脸说:「我,我说,这是我的荣幸,哈哈。」
「苏薇,不管是曾经那个灵魂还是现在这个灵魂,你都没有必要怕我。」顾伊尘很会察言观色,并且注重细节,书中说他虽然冷漠却待身边人细致温柔,是顶好的性子。
但我还是不敢和他接近,我害怕我会喜欢上他,更害怕剧情会害死我,所以我只是沉默的走到车前一言不发的坐上车。
不论男主如何对我另眼相看,我都是女配苏薇,我极度缺乏安全感,患有被害妄想臆想症,我太害怕死亡了,即使穿越来这不真实的世界我也不敢死。
走在身后的顾伊尘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坐进车内,明明就透露着莫名的落寞的双眼却抗拒他的接近。
像极了宠物店里新买的小猫,渴望关注又别扭的亮出尖牙利爪。
不急,要先让猫咪放下警戒。
7
才刚吃完晚饭洗完澡苏薇爸妈就像带着亲儿子带着顾伊尘来到我房间,他们巴不得我们世交的关系再亲一点。
顾伊尘果然言出必行的来给我辅导学习,我有些局促的坐着写作业,顾伊尘就像一个制冷器一样坐在我的身旁。
他带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整个房间除了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就是轻微的敲键盘的声音。
他刚洗过头,还带着我之前闻过的雪松檀香味暧昧的在空气中散开,我不由自主回想起那给我极度的安全感,然后拼命压下那悱恻之心,默念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感觉我像极了柳下惠。
好在我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难得一批的作业上,我苦恼的皱着眉疯狂运算。
之后真的非常正常普通的,顾伊尘给我指导作业,我逐渐放松了下来,也没那种严阵以待的感觉。
我真是怠惰(:3▓▒,总之他辅导完我以后我简直要把他当成了再生爹娘,感恩戴德的送了他回家——其实也就是隔壁走几步。
第二天的我成功上交了自我小学以来第一次没有空白的作业。
看到的高中生都感动哭了!
为了感谢昨天放学傅越的帮忙,下午体育课他们去打球的时候我还买了两瓶矿泉水,准备给他送一瓶。
洛可可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了顾伊尘不打球。」
在我们几个人的相处下,我一直呈现出特别兄弟的态度面对顾伊尘,她也没有误会我们俩有一腿,现在完全就是顾伊尘的小迷妹。
原文里女主是从上车看到顾伊尘那一眼就成了颜狗,直接加入了顾伊尘男神迷妹团的一员。
作者简介也是这么写的:花痴小迷糊 x 高冷学霸男神
我听到洛可可这一句感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手握剧本的微笑,妹妹啊,等下你去球场给傅越喊加油,那么顾伊尘马上就会加入篮球场并且让普通的篮球场变成双 A 对线的修罗场。
虽然顾伊尘智商高,但是耐不住他也是个少年,骨子里暗藏着狂热的男生啊!
洛可可你可是成功让冷血动物热血了一把的人物!
我默不作声的牵着洛可可的手往球场走,走到球场的时候傅越刚好中场休息,我看了一下不远处数下拿着手机刷他那些深奥代码的顾伊尘。
天时地利人和,这次总不会偏离剧情了吧?
我把水递给傅越:「这是昨天你教题的谢礼,加油。」
洛可可这个大喇叭一如既往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加油哟!」
够力妹妹,再喊大声点,我就不信顾伊尘不动如山。
接下来半场我待在洛可可的旁边被她的大嗓门喊的震耳欲聋,但这场篮球比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幼稚无趣,我也忍不住被洛可可带动的喊了加油。
然后傅越面前的敌对前卫突然戏剧般左脚抽筋,众人连忙扶他下去,大家都有些遗憾的不想结束比赛,但是没有替补比赛根本打不下去。
我回头看到顾伊尘站起来不疾不徐的走过来,他走到傅越面前淡淡的说:「我和你比一场。」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我却闻到一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打!打起来!我兴奋的看着狗血剧情,看书真的比不上现实看帅哥 pk!这俩个人站在一起,不仅赏心悦目,还让我有种登对的感觉。
我掐断了我的虎狼想法,认真的看着紧张的赛况。
众人都十分震惊,一些路过的人跑了过来尖叫:「天啊,居然是顾伊尘和傅越两个人在比赛!真的假的有生之年啊!顾伊尘居然会打球!」
手握剧本的女人得意的笑着,任由一群吃瓜群众大跌眼镜,我看着顾伊尘,即使是比赛篮球也是面瘫着一张脸,但是他和傅越眼神对峙中难掩着狂热的敌意,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俩个少年争锋相对敌我难分。
热汗顺着他们的额头划过他们的侧脸然后滴落下巴,湿透的运动上衣隐隐露出少年并不薄弱的富有力量感而精瘦的身躯。
傅越和顾伊尘两个帅哥的流海湿漉着垂在额前,他们随手把刘海一撩露出前额,顿时透露出一股色气,撩起头发的俩人的长相气质变得富有攻击性。
当然,那些迷妹的尖叫也富有攻击性。
我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喊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转头一看洛可可失去理智的喊着 awsl 我顿感无力。
其实我也想喊 awsl,但这俩个男人都是女主的后宫,洛可可就在我旁边,我不敢喊。
很快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我给傅越的矿泉水他放在了我的旁边,看到他走了过来我顺手递给了他水。
顾伊尘也走了过来,但我们没有水给他喝,因为我只买了两瓶,本来这瓶确实要留给他的,但是刚才看他们比赛我太兴奋了,口干舌燥间我拧开它喝了一口。
我真是个猪脑子,早知道我买三瓶了。
而顾伊尘却从我手中拿过我喝过的矿泉水拧开倒着喝,才喝过一口的矿泉水确实看不出来有没有喝过。
我一激灵本来想说那瓶我喝了,但是看顾伊尘是倒着喝的份上作罢了,反正又不是把嘴贴在瓶口喝,这就跟兄弟间喝水差不多,我这么大惊小怪的话引起周围一圈人的注意反而搞得更尴尬。
洛可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递给傅越,傅越笑着接过纸擦了一下脸,洛可可递纸给顾伊尘的时候小手都在紧张的微抖,我差点笑出声。
洛可可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像仓鼠,本来书中的纸印象让我觉得她就是一个专坑队友的傻白甜,当然了,真实接触到的时候她也坑队友,但是没有看书的时候那么讨厌。
我一瞬间恍惚了起来,到底这里是一本书,还是真实。
一切都活生生的,展现在我的眼前,那些人物是真实的人,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我突然浑身发冷。
这真的是光怪陆离的梦吗?
六神无主的慌张中,我对上一双冰冷睿智的双眼,顾伊尘就这样看着我,我却仿佛被安抚般安定下来。
那体育器材室时产生的安全感,是我曾经害怕无助时从未得过的,它让我衍生出一种类似雏鸟情结的心理,所以我不敢多接触顾伊尘。
我害怕我依赖、爱上顾伊尘。
自己给自己文章扣一下细节,前文放学坐车的时候苏薇说的是害怕喜欢上顾伊尘,因为她察觉到自己对顾伊尘有好感,而这里她说的是依赖和爱上,潜意识里已经怎么样想,大家自己品哈(*ˉ︶ˉ*)
还有前面顾伊尘不在体育器材室,是因为他看到苏薇放手电筒以后就没进去而且一直跟着苏薇,去教学楼天台是为了方便观察苏薇要做什么。
喝矿泉水那里是个隐形彩蛋,聪明如顾伊尘,怎么可能不知道拧开过的瓶盖是松的(*ˉ︶ˉ*)
冷静下来的我低下头,接下来的比赛我也没有再看下去,我直接翘课在校园寻找人迹罕至的地方坐着发呆。
学校礼堂后面的走廊空无一人,我坐在走廊的扶手上摇晃着双脚。
我有想过洛可可会出来找我,但是我没有想到是傅越先找到我。
他很温柔的问我「发生什么事了突然这样,可可她现在到处找你」。
我摇头,接下来无论他怎么温柔耐心的劝我我都无动于衷。
我歪头看着他:「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你先回去教室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让可可也别来。」
傅越温柔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他点头,走之前在我的手心里放了一颗糖果:「糖会让人生理上调节心理而感到愉悦,希望你心情能好一点。」
我拆开了糖果含在嘴里,草莓味的香气萦绕在我的唇齿间与鼻间,我深呼吸着想要把所有甜草莓的香气都吸入身体。
赶走了傅越,过一会顾伊尘就来了。
我蹙眉,合着这两个人不跟女主过不去就要和我过不去是吧?
「洛可可找你急哭了。」顾伊尘上半身微顷的靠在我旁边的扶手上。
洛可可,洛可可,这就是以她为中心的世界,这不是真实。
一个俩个的一过来就洛可可,这让我很不爽,当然不是不爽洛可可。
顾伊尘偏头看我,对上那双冷静的眼睛,我烦躁的情绪也安抚了下来,我自嘲的笑了。
真没出息,男主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平静下来,顾伊尘平静时颇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之感,将人不由自主的卷入他的深渊。
但对我来说不一样。
曾经如浮萍在尘世的巨潮中颠簸,会让人得到一点安心就贪婪。
顾伊尘看着我自嘲的笑,他说:「我以为提起你眼中的女主会让你心情好一点。」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我穿越到了小学的课堂上,最大反派是我的同桌。这一次,我不光要防止他杀了我,我还要他爱上我。
我重生了。
这话说来倒也不长,那日我加班回家,恰好接到我妈的催婚电话,在我随便敷衍了几句挂断后,发现面前站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我直觉有危险,尤其是在我想到最近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之后,我转身就跑。
那人个高腿长,就像抓小鸡一样轻松抓住了我,我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他却凑到我耳边,声音诡异轻柔:
「你好啊,唐欣。」
我猛地睁眼,看了面前的人好久,才恍然大明白:
「你你你——」
遗憾的是我没说完就被杀了。
唉。
这个事情告诉我们:珍爱生命,远离加班。
此刻我坐在客厅里,电视上播放着蜡笔小新,隔壁传来了男人的打骂声。
我妈拖着地,经过我面前踢了一下我的脚,叹了口气。
我抬起脚,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也跟着叹了口气。
隔壁,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的家。
没错,那家伙我认识,而且还是我小学时的同桌。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孟辰。
时间真是太久了,我都快忘了。
孟辰跟我一般年纪,不过他远远没有我幸运。他父亲性情暴躁,每日酗酒家暴,大概是去年,他母亲不堪忍受,上吊死了。据说是孟辰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他的身上脸上常常挂彩,同学们也因此孤立他,我那时随大众,虽说和他如此之近,但也基本不说话。
可能是因为这个,他才记恨上我。
想了想若干年后即将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脑壳疼。
蜡笔小新这一集播完了,我握住正在擦桌子的我妈的手,认真地说:「妈,咱们搬家吧。」
我妈干脆利落:
「滚。」
看吧,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这招行不通,我就只能与孟辰保持距离了。
不过上辈子我已经离他足够远了,从来不主动欺负他,但还是落了个这样下场,所以这条路也 pass。
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个,那就是不要让他记恨我,换言之,就是与他做朋友。
不过变态会有这个意识吗?
我皱着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恰巧我妈喊我出去打酱油,我穿上着我的小黄鸡外套,乖乖走了出去。
我小时候可是我们小区闻名的小可爱。此盛名虽然对我来说有点负担,但也毕竟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我也只能受着。
唉。
我去超市打完酱油,胖阿姨惯常捏了一把我的脸,我看到门口的奶油蛋糕,起了歹心。于是我就拿着我妈给的找下的钱,买了蛋糕。
果然,就算是重生了我也本性难移。
我拿着我的小蛋糕开心地往家走,却在一楼被人截住。
是小变态。
他脸上青青紫紫,嘴角甚至有血迹,瞥见我手中的奶油蛋糕,嘴角突然勾起,像极了我临死前看到的那个笑容。
他说:
「给我。」
招架不住啊我的妈!
被曾经的恐惧支配,我牙齿战栗,想直接杀死他,但一想这样我也是杀人凶手了,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颤巍巍地把小蛋糕给他,他脸上笑容更加明媚,等他接过后我拔腿就跑。
然后我又跑回来了。
他在楼梯口狼吞虎咽,嘴角都是奶油,我看着剩下的最后一块完好的,咽了咽口水,还是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能……尝一小口吗?」
不能连打都挨了还没吃上一口蛋糕。
吃货本性难移害人啊!
小变态还是把最后一块给了我。
上面还有一个草莓,我珍而重之地吃下去,他在旁边看着我。
等我吃完后,他随我一起上楼,到我家门口的时候,他恶狠狠地威胁我:
「不许告诉家长!」
我点头如捣蒜。
尴尬的是这时我家的门开了。
我妈探出头,看那架势可能是正打算骂我,却看到了小变态。
她看着我俩表面友好的样子,弯下腰慈爱地对小变态说:
「今晚来阿姨家吃饭好不好?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这人是谁?是我妈吗?
进屋后我妈见我把找的钱花了,脸色逐渐狰狞,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拉过来一脸懵逼的小变态,大喊:
「我是给辰辰买蛋糕了!」
小变态转过头,震惊地看着我,显然他没想到我会让他背黑锅。
我悄悄掐了他一把,小变态被我掐得险些叫出来,我妈这时又恢复了温柔似水的样子,说:
「呵呵呵没关系,辰辰别怕。」
他是变态他怕啥?怕的是你女儿!妈你看看你亲生女儿好不好?!
其实我妈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一直都记得,上辈子她看着隔壁常常打骂孩子,还偷偷找了居委会,后来她想带小变态来我家,因为我发疯般地抗拒,她就再也不敢这样。
怪不得孟辰会记恨我。
我那时很不喜欢他,虽然从不主动欺负他,但对他的厌恶也写在了脸上,是赤裸裸的冷暴力。
我现在才想起来这些细节。
我一直觉得自己跟他无冤无仇,可是我一直是那个冷漠的旁观者。
是我做错了。
孟辰津津有味地吃我妈做的红烧肉,呛住了,我妈连忙给他拍拍。
他跟我同岁,今年七岁。
也许没人生下来就是变态。眼前这个七岁就受尽磨难的小孩子也不是。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改变他的人生。这也算是救赎我自己。
想到此,我瞬间觉得圣母玛利亚附体,给小变态夹了一块排骨。
没想到胳膊短够不着,我爸妈都愣愣地看着我,小变态也看了看,默默地挪了下碗。
我如愿将红烧肉扔到他碗里。
「辰辰,多吃点哦!」
我妈看着我们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才对嘛!你和辰辰是好朋友,不许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重重点头,看着孟辰,他看着我的笑容,却低下了头。
不急,慢慢来。
吃完饭孟辰就得回去了,回去肯定要被他那个酒鬼父亲打。
于是我撒泼耍赖,说要和孟辰一起睡。
他听我这样说,眼睛里迸出了亮光。
我妈无奈去敲隔壁的门想要跟他父亲说一声,却很久都没人来开门。
最后她找了套我的睡衣给他孟辰,让他先去洗个澡。
孟辰和我同岁,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个子比我还小,穿着我的睡衣看起来宽宽大大的。
我看着自己紧绷绷的睡衣和鼓起的小肚子陷入了沉思。
我妈给他的伤处上了药,让我们玩一会儿就睡,我对着刚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孟辰说:「坐这儿。」
我问他:「你困不困?」
孟辰摇头。
很好。
于是我们玩起了飞行棋。
我们玩了好几局,我完全不能接受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竟然比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鬼。
最终,我带着我的惨败,气鼓鼓地上了床。
孟辰慢慢地走过来,摇了摇我,我不理。
他没辙了,说:「我睡哪儿?」
我还是不理他,然后向里挪了挪。
他好久没动作,我睁开眼睛,发现他脸颊红红的。
「你不上来干吗?」
孟辰结结巴巴地说:
「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不能一起睡的。」
哦豁,这小变态还挺有原则的。
看来这个时候的他还是蛮正常的嘛。
他的这些小原则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毕竟我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瞅他跟瞅儿子一样。于是我用蛮力把他拉在了床上,为了防止他下去,我又紧紧地抱住了他。
孟辰不知所措:「放、放开!」
我置之不理,心想这是树立他正确人生观的好机会,于是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孟辰不语。
我自顾自说:「从前有一个人,他有十二个孩子,分别叫富强,民主,文明……」
孟辰懵懵懂懂地听着。
「好了,讲完了,你现在把这十二个孩子的名字重复一下,错一个屁股上一巴掌!」
孟辰:「……」
我踢了踢他的脚:「快点!」
孟辰脸红红的,慢慢重复我说的:
「富强,民主,文明……」
我认认真真地听着,已经准备好要打他巴掌了,没想到这小鬼竟然一句不落地说完了!
过耳不忘啊!
可惜可惜。这样的天才怎么就被生活糟蹋了呢?
我听他说完,然后煞有其事地告诉他:
「这部分内容很重要,咱们明天还要复习,不能忘啊!」
孟辰:「……」
我打算继续给他讲故事,讲雷锋的故事,可是讲到一半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中感到有人把我的腿挪开,将我的身体摆舒服,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又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中。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长大后的孟辰满脸血迹,对我笑着说:
「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被惊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孟辰在我床头,他看着我,说:
「阿姨说你再不起床就打你。」
乖乖,这简直比噩梦还可怕。
我起床收拾好之后,和孟辰一起吃了我妈准备的早餐,然后匆匆忙忙地上学。
我俩一起走,过红绿灯的时候我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了大人,拉住了孟辰的手。
身后有道视线,我转过头时发现孟辰也没看我,可能是错觉吧。
我一直牵着他到学校的。
孟辰是我的同桌,我们刚到座位就上课了。
看着老师绘声绘色地讲解一年级的课程,我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抬眼一看,是前座的小光头。
小光头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迷蒙着眼问:
「干吗呀你?」
小光头偷偷觑了眼我旁边的孟辰,明显是有些胆怯,然后说:
「你要吃我妈做的绿豆糕吗?很好吃的!」
我眼睛一亮,刚想说好,旁边的孟辰鼓着包子脸,对小光头说:
「她不吃。」
说谁呢这是?
我不乐意地瞪他,发现他脸上明显的不悦后,立马怂了,给小光头使了个眼色,他连忙转了过去。
我不甘心地咽了咽口水,这小变态搞啥呢?
中午我们在食堂吃饭,我用我的饭卡替他打好了饭,小光头趁着孟辰不注意把我拉到一边问:
「你跟……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我一脸严肃,看着小光头,义正词严:
「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互帮助,难道你不听老师的话?」
小光头被我吓得够呛,结结巴巴:「我……才没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急急地跑过去,伸出手对孟辰说:「你好,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好吗?」
孟辰掀起眼皮子看他,不说话。
我自觉有人愿意跟小变态做朋友绝对是件好事,为了不打击小光头的热情,我非常欣喜地抓住了孟辰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孟辰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却也没有拒绝。
我打小是个挑食精,很多东西都不碰,待我吃完我碗里我爱吃的后,看了看孟辰碗里地咽了咽口水。
「辰辰,咱俩换着吃吧。」
孟辰没回答,我十分自觉地认为他已经同意了,于是就把我不爱吃的放在了他面前。
孟辰还是一脸嫌弃,却也无可奈何,拿起筷子就吃完了。
小光头看着我俩,眼睛都快掉下来。
正是六七月份,天气闷热,我坐在窗边将窗子打开透气,窗外是热热闹闹的操场,我听着这些声音,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孟辰听课很认真,学习成绩也很好,次次第一,可是后来不知道被什么影响了,没考上大学。
我看着小变态漂亮的侧脸轮廓,下定决心要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晚上放学回家时我拉着他的手直奔我家。我妈今晚有急诊加班,我爸也不在,只留了一点钱。
我看着我妈第一次如此大方的五十块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对孟辰说:「走!去吃好东西!」
孟辰站着不动。
我将他书包一扔,就拉着他的手跑了出去。
我俩去了我们小区最出名的一家店——XX 炸酱面。
店里头的阿姨认识我,看我拉着孟辰的手跑进来,打趣道:「欣欣带的这是谁呀?你的小未婚夫吗?」
毕竟我身体里住着的是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对这种程度的玩笑内心毫无波动,我对阿姨露出了个漂亮的笑容,说:「阿姨,两碗炸酱面。」
阿姨笑着走进去了,我正要拉着孟辰的手过去,他却突然挣开了我。
他脸色通红,吞吞吐吐道:「别这样了……他们都会说……」
呵,小屁孩。
看他这个模样,反倒让我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我紧拉着他的手,任凭他怎么也挣不脱,然后一本正经道:「为什么不行?反正你是我的小未婚夫。」
孟辰猛地抬眼,似乎是极为震惊的样子。
恰巧这时阿姨端着饭出来了,我闻着味,屁颠屁颠地跑去吃了。
吃完喜欢的,我又眼巴巴地盯着孟辰的碗。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非常自觉地把碗换了过来。
真乖。
果然人人都喜欢聪明的孩子。
等我吃饱了,对孟辰的愧疚之情也油然而生,于是便带他去了小区超市买东西。
回到家后我妈还没回来,我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摸着肚子看蜡笔小新,孟辰拿着书包走过来,说:「电视关了,你作业没写。」
哎,我又忘了我还是一名一年级小学生了。
我悲催地拿出书本,边看电视边写,孟辰要关,我还大闹,最终他无奈罢手了。
一年级的作业对我这个成年人来说当然容易,但架不住我这身体太小写得慢,再加上我还是看电视边笑边写,所以孟辰写完后我还连一半都没写完。
我不干了。
想想我还剩那么多写起来那么吃力的作业,而他却写完了,我索性把笔一扔,气鼓鼓地瞪着孟辰。
孟辰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坚定地说:「作业一定要自己完成。」
我委屈得不行,泪珠子一颗颗地落下来。
我万万没想到我这个成年人竟然有一天会因为作业写不完而哭。
难道是身体影响了智商?
孟辰见状果然急了,走过来想要擦我的脸又马上把手缩了回去,想了好久他终于想了个办法:
「这样,我陪着你写,可以吗?」
我向来会把握分寸,只要他不在我写作业的时候自己玩让我羡慕嫉妒恨就可以了。
于是我就雨过天晴了。
成功把作业写完的我十分开心,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激动之下亲了孟辰一口。
孟辰有些愣愣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我说:「快快快,咱们去房里玩飞行棋!」
然后我就跑远了。
我妈回来的时候我俩正在玩。
今晚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了,我一直赢,有时候做弊孟辰也发现不了,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满脸笑容地把买来的零食分了一大半给孟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辰辰别伤心,谁让我太厉害了呢,嘻嘻嘻。」
孟辰斜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妈这时候在客厅里喊:「唐欣,找来的钱呢?」
我觉得事情不妙,把孟辰推了出去,让他去解释,孟辰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哥们,对不起,以后弥补你。
意外之中的是我妈见到孟辰立马温柔了下来,我躲在小衣柜里,深深地怀疑孟辰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我靠着衣柜发呆,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开了衣柜门,慢慢地将我抱了出来。
他似乎抱得很吃力,但还是走得很稳。
我被放在了床上,看见的是那张漂亮的脸。
「辰辰。」
他爬上床,说:「怎么了?」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挣扎着说:「十二个儿子……」
他关了台灯,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好,给你说完你就睡觉,富强,民主……」
听着他说完,我拼着最后的意识问:「昨晚给你讲的那个喜欢做好事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雷锋。」
我这才安心地睡去。
次日是孟辰叫我起床的。
我闭着眼赖床,感觉到他在吃力地替我穿衣服。
罪过啊,我竟然在剥削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我妈今日做了早餐,我和孟辰一起出来,她热情地拉着孟辰的手,完全忽视了作为亲生女儿的我。
没事,我习惯了。
为了在我妈面前表现一下,我一直给孟辰夹菜,孟辰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我无动于衷。
我仍旧是睡着度过了一天。
晚上我和孟辰出来得比较晚,碰上了几个二年级学生。
那几个学生以一个小胖墩为首,常常欺负一年级的小孩子,一见孟辰,小胖墩就冷嘲热讽:「喂,小杂种。」
孟辰嘴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不过拉着我的那只手却越发地紧。
小胖墩他们朝我们走过来,一只手就拎住了孟辰的领子,将他推倒在地,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群祖国的花朵咋就这么坏呢?
我分明看见孟辰的拳头攥紧,然后对我说:「欣欣,你先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突然有些难过。
看着那个小胖墩,我爆发了洪荒之力,一下子就冲过去压在了他身上,恶狠狠地打他。
我边哭边骂:「叫你再欺负辰辰,辰辰不是你们能动的!以后再欺负他我就打死你!」
那小胖墩被我打哭了。其余的小孩子也被我吓傻了。估计他们没想到我的战斗力这么强。
孟辰忙过来拉起我,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小胖墩趁机哭着跑远了,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
我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孟辰用脏脏的小手给我擦干,不知怎的我更加难过了。
我刚刚,竟然打倒了那样壮实的小胖墩,是不是意味着,我比他还壮实?
我眼泪掉得愈发厉害,孟辰急了,问我:「怎么了?受伤了?」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完结了!!!!(he)主番外完结,其余的不定时更新
祝大家,幸福美满!全部都给我收获甜甜的爱情!!!!!
番外指路:
祁狗番外:
光怪:祁朝番外(我和小糊涂蛋的故事)楚狗:
光怪:楚狗番外1我叫迟暮,迟家大小姐,独苗
我与楚逸泽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同住一个军区大院里,我没少追着他打过架。以至于后来这个孙子一张嘴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作者说我喜欢他,我fffffff…放下屠刀
行呗,你说我喜欢就喜欢呗
谁让我们两家父母定过娃娃亲呢
我懒癌出世,家里管的又严,老一辈革命军嘛,不兴车接车送那一套,我就想着蹭楚狗的自行车上下学
呵,是不是想的很浪漫?你知道楚狗为这事儿敲了我什么吗?
一副最新款的耳机!老娘辛辛苦苦攒了大半年的钱啊
也罢,一副耳机抵一整年的坐骑呢,不亏。
说回我暗恋他这件事
不会,重申,真的不会
试想一下,一个小姑娘曾把你摁在水泥地上,揍得你鼻涕混着眼泪一起流下来喊爸爸,你会喜欢她么
同理,一个小男孩见你不是嘲笑你是个矮冬瓜,就是嘲笑你是飞机场,你应该也会只想狠揍他一顿的
所以这些传言大部分都是暗恋他的小姑娘自己的推测,青春期么,少女心泛滥,总会有一两个假想敌。
但如果你真问到了楚狗跟前,他只会冷着一张牛郎脸,跟你说让一让,你打扰他学习了。
瞧瞧,多么高冷的一个芳心纵火犯
我会告诉你这个男神七岁尿床,十岁时边洗澡边唱军歌,十三岁还在看巴啦啦小魔仙??
想想还是算了,上了高中开始我已经打不过这孙子了。
高二分班以后我们去了不同的班。我以后的路都是订好了的,出国,深造,然后回国去部队当军医,或者进老头子的公司。
楚狗不一样,他心比天高,就算知道以后肯定是要子承父业,但他有他的追求。
听听这欠打的言辞,是人说的话?
不过他这话虽然有些装逼,确实是有说服力的,因为他成绩好,永远的年级第一。
这得感谢我楚爷爷的棍棒教育,楚老将军信奉一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最好。楚逸泽是他一手带大的,脾气心性也如出一辙。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去,我在国际班里结交了一群富二代朋友,二代之间往往交浅,这都是父辈老油条们传下来的经验。
毕竟就算是大世家,倾颓也不过一瞬间的事,交深了容易惹祸端。
比如,白家。
欧阳瑞雪来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对着一本托福词汇宝典昏昏欲睡。
她一把扯下我的耳机,顶着一副神秘秘的表情凑近我。她是个混血儿,精致的脸上还有些小雀斑,霎是可爱
{嘿,迟暮,你知道了吗?}
我:????????
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跟我爷爷奶奶说话,绝对会挨一顿打,说话就说清楚些,没头没脑的来一句算怎么回事。
我神情淡淡的看向她{不知道}
她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奋{白家倒了,就是那个卖娃娃的,听说是集团内部斗争,董事长出车祸以后股权就被瓜分了,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资金周转不灵,就倒了…}
我掏掏耳朵没出声,拧开不锈钢保温杯喝了一口绿茶,并不觉得惊讶。
这种版权主义至上的家族公司最忌讳内乱,主理人一走,剩下的都想单干,但又没那实力,投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就树倒猢狲散。
欧阳瑞雪还在接着说{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听说白家的小姐也要转来我们学校了,好像还是校花,叫白熙然…}
这下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倒闭,转学,校花…怎么看都会有很多故事啊。
我敲敲桌子,打断她的话,低声问{她家倒闭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
欧阳瑞雪愣了一下,她脸上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是听胖胖说的}
张馨月,小名胖胖,烟酒大亨的千金,人脉确实广,不过这也代表着,她知道了,离全校知道也不远了。
我揉揉额头,心想我什么时候圣母心这么泛滥了,明明以前最讨厌管闲事,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但还是拍拍她的脑袋{人要脸树要皮,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别乱传}
国际班一般不上晚自习,班上的同学一下课就全走了。但是我不行,公交不到老城区,整整8公里呢,我得等我的坐骑。
我坐在教室里玩欧阳家新出的一款游戏,内部测评,没有存档。正玩的尽兴,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提醒,把我给弄死了。
我暗骂一句打开微信,一个纯黑的头像
楚狗:{给我买杯柠檬水}
我不:{没礼貌,找爸爸做事连个请字都不加?}
楚狗:{我带了PSP,来拿}
我不:{好勒,无糖去冰对吧,我这就去}
不是我没有骨气,而是楚狗的PSP里永远有最新出的游戏,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明明都在学习,哪来的时间搞这些。
哦!
这条狗肯定是想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自己默默学习,然后期末的时候去我妈跟前显摆。
哼,阴险小人。
楚狗屁事多,只喝一中外面那家零度奶茶店的柠檬茶,说别家的都加了添加剂。
我听到他这个理论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喝点添加剂又不会怎么样,还能要了你的命啊?}
他面无表情的瞥我一眼,这狗逼青春期后就越来越冷漠了
{不会要命,但会变的和你一样智商低下}
我:……我小时候怎么没让你原地升天呢
买好柠檬水我就不打算回班了,还得爬四楼,反正也快下课了,我干脆等等他。
楚狗个子窜的贼快,已经超过我一个头了。日常坐最后一排,里面的人都在安心学习。我大摇大摆的晃进去,把东西搁他桌上。
{哟,暮姐又来送东西啦}
说话的是楚狗同桌,裴秋白。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瘦高个,看起来文文静静,听说其实很能打。
也不知道打不打的过我。
我一手伸向楚狗的桌肚,那是他放PSP的地方,一手拍拍裴同学的肩膀
{我儿脾气差,还请你多担待了}
楚狗啪的拍掉我的手,从包里翻出一个礼品盒来
{在这呢,生日快乐}
嘿!臭小子长大了,知道给爸爸准备惊喜了
我喜滋滋的拿上东西就出去拆
楚狗脸皮薄,当着他面夸,他会不好意思
我坐在凉亭里满怀欣喜的打开那个外壳为Sony的包装盒
然后映入眼帘几个大字
{xxx家教机,伴您学习,伴您成长}
楚逸泽你个臭狗屎!
我生日其实还要过几天才到
但是我俩都习惯了提早送,这基于小时候形成的不良竞争风气
曾经有一次我提早一个星期给他准备了礼物,被楚爷爷看到后,狠狠的夸了一通
小楚兄弟当时面上不显,但等轮到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就提前两个礼拜,当着我全家人的面把礼物盒递给了我
{哎呀,逸泽真是有心了…}
{可不是,这么早就准备好礼物了,啧啧,乐乐,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乐乐还不快来谢谢小楚…}
……
我眯着眼睛看向被一群当代名医包围着的楚狗,心里冷嘲一声:幼稚!
然后第二年,我提前一个月送,他提前两个月送
第三年,我提前三个月,他提前半年
……
在我们一年送出互相对方七八份生日礼物后
我和楚逸泽都被各自家长按着打了一顿
终于,我们消停了下来。
经此一役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要试图和好胜心过旺的人竞争,尤其是楚狗这种,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
这也是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国际班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怕他,而是我不屑跟他争罢了
夏天什么都好,就是蚊子多
当我腿上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起了第五个红包的时候
我决定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屈尊降贵的去找楚狗要瓶花露水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风范
我嘴里上叼着根吃完了的冰棒棍儿,慢慢悠悠的往一班门口逛过去
猛地发现后门口一男一女站了两个人,像在谈判。而里面那群学霸像围观珍惜动物展览似的,趴在窗户上瞪着眼睛往外看
光看那个倨傲的后脑勺我就知道男的是楚狗,他旁边那个女生倒是从没见过
不过照这架势,怎么看都是有情况啊
{呼~}我心里吹了个口哨,虽然知道楚狗有一中男神的称号,但这样的明目张胆的表白还是头一次(据我所知)
我有点兴奋,这样的好戏可不常有啊,我绝对要录下来,然后敲他一笔。
一班的人或多或少都认识我,于是我悄无声息的从楚狗后边绕过去,打算从前门溜进去加入他们的队伍
{诶诶诶!看那边,迟暮过来了!}
{啊,真的诶!哇,三角戏啊…}
{这什么情况?迟暮过来抓奸了?}
{天呐天呐,太刺激了吧,世纪大战啊!!…}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见了…}
……
嘘嘘嘘,嘘你码个棒棒锤呢嘘!
当你们教室装的是防弹玻璃吗?
老子不仅听到了,老子还被他俩发现了
现场情况就是很尴尬,我们三个沉默的立在原地,谁都没有先开口。
楚狗的目光是正常的,他挑着眉看向我,一副又有什么屁事找他的表情,而他对面那个女孩子面色苍白,一脸的惊慌失措。
再加上耳边,从我过来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聒噪…
我有些烦躁,但就这样扭头走掉丝毫没有排面不说,也实在不是我迟暮的风格
于是我眉头一扬,对她露出一个和气又暧昧的笑
{哟,来啦~}
然后她捂着嘴跑了
周围的人:哦哦哦哦!~~
楚狗:?
我:……
草!
流言像瘟疫一样传开。
等我第二天到学校,我骂跑楚逸泽追求者的事就全校都知道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这么闲,大半夜的全校小广播
但是作者说她们知道了那就是知道了
我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游魂一样的荡进教室,刚在椅子上坐下
欧阳和胖胖就二脸激动地冲到我面前
{暮暮,是真的吗?是她吗?}
?
我眼神和善的看向她,心想欧阳啊欧阳,你这说话的臭毛病我迟早要给你改过来。
胖胖一把拍向她的脑袋{你这么说鬼才听得懂}
鬼又转头看向我{暮暮,我们听说昨天去找楚逸泽那人是白熙然的表妹,赵梓乔,两个人好像一起转到我们学校了,过几天就要分班上课…}
我疲惫极了,昨晚打游戏卡关卡了很久,快天亮了才睡,没心情听八卦,我摆摆手
{转就转嘛,关我什么事。她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找我干架的}
胖胖猛地抓紧我的手,一脸的义正言辞
{怎么不关你的事!那姓赵的是来撬你的墙角的,你得有点危机意识知不知道,要像昨天那样,捍卫你正宫的地位……}
看着她俩的脸,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们是好意,是好意,我们是朋友,是朋友…,然后压下了梗在嗓子眼的国骂
我平静的从包里拿出我的老朋友,一只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产的保温杯,慢慢拧开,面色柔和的展示给她们看
{看见里面的水了吗?}
两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复又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我满意的冲她们笑笑
{什么时候这些水不是喝进我肚子里,而是流进我脑子里,那些流言你们就可以当真了}
被她们这么一搅和我倒也没了睡觉的念头。打开手机连玩了两盘游戏都顺利的很,又觉得没意思。想了想,我点开了微信
我不:{楚哥,在不在?(在线等挺急的JPEG.)}
楚狗:{。}
我不:{学校那些流言你听说了没?他们竟然传我喜欢你?哈哈哈哈太离谱了}
楚狗:{……}
楚狗:{别隔应我}
楚狗:{我已经很久不动手了}
我啪的一声放下手机,明明额头青筋暴起,心里却莫名觉得有种诡异的畅快。
看来是我多虑了,还以为楚狗会介意那些流言,然后疏远我。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狗就是狗,不会因为多活了几年就变成人。
白家破产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学校,就在她入学校报道的那天。
我靠在四楼的阳台上,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一步步走进教学楼,莫名有些触动。
毕竟前不久学校的焦点人物还是我,那种被人各种指指点点的感觉我太清楚了
{你不认识她吗?她,你还有楚逸泽上过同一所初中}
陆莫北走过来靠在我身边,语气轻佻。他很高,起码比楚狗还高了半个头,杵在边上跟堵墙一样。
我眉头一皱,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这人有这么自来熟。
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懒洋洋的开口{我记性不太好,没有陆大少博闻强识}
是个人我就得认识了?我是照相机吗?
他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又往前贴了贴,那张凌厉的脸上突然灌入了暖色,倒是赏心悦目{迟小姐记性不好,却还能记得我这么个人,真是让我荣幸啊}
嘿,这人还来劲了
我也咧开嘴
{不至于,我都是看特征记人的。长的这么白又这么骚包地戴了耳钉的,班上就你一个,想记不住也难。}
陆莫北:……
{陆同学,让一让,你挡到我的光了}
呵,就这点本事来还你爹跟前套近乎呢,也不去先打听打听你爹以前的名声。
我最不想回忆的时间段就是初中
因为我的初中是个迷。
介于小时候被当做男孩子教育,养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小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校园,而是一个任我驰骋的探险场所
在带着一群小跟班解锁了所有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后,我把目光瞄向了男厕所…
这一次,我没有叫上他们,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战争
还记得那个盛夏的午后,窗外蝉鸣阵阵,大家都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的睡午觉,我悄悄的溜了出来
我一步步向那个神圣的标牌走去
心跳的如擂鼓
三步,
两步,
一步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定在了原地
有道身影从厕所里出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小西装,一边拿着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一边用探视的眼睛看向站在门口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往日口若悬河的我在那个时候却结巴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他好看的眉毛越皱越紧,我越来越慌,最后不等他开口就仓茫逃窜
现在想起来
那或许是我,最丢脸的时候
后来我再也没在小学里见过他,一度觉得这个秘密会就这么烂在我心里
上了初中之后,意识到了男女之间的不同,我决心做一些改变
当我穿着程小姐精心给我挑的小裙子自信满满的去报道的时候
我收获了众多惊艳的目光,连日常嘲讽我的楚狗都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终于有个人样了}
报道处有一位穿着白t的小哥哥在低头登记,我笑容灿烂的走过去,发出了我这辈子最甜美的声音
{你好,我叫迟暮,美人迟暮的迟暮}
小哥哥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对上我,上面有玩味的表情
我的笑脸僵在原地
{哟,小哑巴,好久不见啊}
我的笑脸碎掉了
旁边有一个学姐凑上来{祁朝,你们认识啊}
{嗯,我以前去江北小学比赛的时候,在男……}
不等他说完剩下的话,我就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一边狠狠的用眼神警告他,一边干笑着敷衍
{哈,哈…,在学校里偶遇过一次,偶遇…}
学姐:……
当我扭头再对上祁朝那张揶揄的脸,我就知道,我所有的初中幻想,算是完蛋了
初中生都是最好面子的,我也不例外
我一向不喜欢娇柔做作两面三刀
更何况还有一桩这么丢脸的事握在别人手里
我没了,我做不了正常小女孩了
于是我走上了粗犷奔放的老路,我江北迟少又回来了
报道完毕的那天,我把祁朝堵在了学校后的围墙处,恶狠狠的盯着他
{不许把那件事说出去!}
闻言他轻笑了一下,转而又故作疑惑的问我
{哪件事?}
我看着他黑的有些泛蓝的瞳孔,里面明明白白写满了戏弄,恨得咬牙
{就是江北小学那件事…}
他彻底大笑起来,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一时间有些愣住。
以前觉得楚狗已经长的够帅了,没想到居然有人长的比他更好,褐色的卷毛白净的皮肤,五官深刻神采飞扬。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他冲我眨眨眼{我帮你保守秘密,你也得答应我一些事才行}
我:…?
由此,江北迟少变成了祁朝的跟班
啧,屈辱
----------更新-------------5.3
其实我不仅记得白熙然,而且对她印象深刻
这位高冷的美女学霸是江北二初当之无愧的校花,全校闻名的女神。
嫉妒她的人多,爱慕她的人更多
包括楚狗和祁朝
前者是因为我太了解他的心性
表面上冷冷的好像什么都不屑一顾,可若是真的瞄准了什么,比如成绩,人生规划...
那就会想方设法地预谋得到,比谁都能忍
白熙然就很不幸的被他记挂了好几年,你敢相信,楚狗到现在手机里还藏着她的照片吗
而祁朝这人很奇怪,初中三年我甚至没有看他发过一次脾气
每天都是一副随和的样子,喜色流于表面,其他的情绪好像都没有
这样的人我家也有一位,那就是迟家老佛爷,我那第一批去国外进修医学,后来又奔赴战场的奶奶,苏老太太
我曾经悄悄问她,为什么有人会永远不发怒
她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告诉我离那种人远一些
我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祁朝拿住了我的把柄,但他的确也没要挟过我什么
最多也就是每天给他带早餐?他练琴的时候帮他提琴盒?比赛的时候帮他准备饮料等他结束?寒暑假的时候帮他补课?......
草!这还没什么?
我都被奴役成什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新号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但我只知道当我好不容易想早点睡一觉,而半夜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想杀人
我满脸戾气的爬起来,打开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号码未知,归属地未知
我:......忍!按下了接通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猜猜我是谁?}
我狞笑一声
{你是我的儿!}
然后挂断,拉黑,关机睡觉,一夜好梦
次日我收到了班上同学的各种各样的生日礼物,虽然我并不缺那些东西,但收祝福毕竟是一件高兴的事
我当即请他们晚上一起去吃烤肉,楚狗要上自习,且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并没叫他
好巧不巧的,就让我碰到了兼职的白熙然
她穿着一身制服,对面有一个类似于领班的人,正在狠狠的训话
我眉头蹙了蹙,不动声色的,把周围毫无察觉,正在兴奋地讨论要点什么的人引进包房
又借口上厕所,从里面出来
迎上来,准备进门点菜的白熙然一脸震惊的看向我,脸上交杂着羞愤和倔强,最后又恢复冷漠
{请问客人有什么需求吗?}
唉,楚狗啊楚狗,我真是为了你的幸福煞费苦心
我关上身后的门,确认隔绝了里面的视线后,低声对她来了一句
{得罪了,配合一点}
我拿起番茄酱混着水倒在她手上,又拿纸巾包住,不顾她的惊异把她扯到了经理面前
{您好,我的朋友在您的店里工作时受了伤,你应该知道对一个弹钢琴的人来说,手有多宝贵吧,员工的基本权益和劳动安全法想必也不用我来提醒,那么,请问医务室在哪?}
经理被我流畅的一通话震住了,慌忙把我们带到了杂物间,又拿出了药箱
我礼貌的接过,冲他笑笑
{谢谢您,我还有朋友在307包房等,请另派一位服务员过去点菜吧}
空荡的杂物间里,只剩下我和白熙然
我半蹲下来,把绷带一圈一圈缠在她手上,她看起来很疑惑,刚想开口就被我打断
{你的经理应该会给你放几天假,别担心,工资会照付,不过记得缠绷带,不然要露馅的。}
她低头沉默了一瞬,看不清神色,复又问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挑挑眉,好经典的对白
绕完最后一圈,扯开绷带,干净利落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我抬头看向她
{医者父母心,你就当是家族渊源吧。}
事情做完我站起来拍拍校服,该走了,出来的太久,再不回去就没肉吃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谢谢}
我心内好笑,真是个别扭的可爱的人啊
存了心想要逗她,便又回头暧昧的眨眨眼
{不用谢我,要谢就去谢楚.....楚逸泽吧。}
随即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这顿饭吃到九点才散,不尴不尬的时间,我也不好再回学校
干脆放楚狗一码,走路回家,权当是散步了
秋高气爽,道路两旁的梧桐叶都黄了,金灿灿一大片盖在头顶,街灯矗立其间,透过叶片的疏影洒落下来,一地斑驳。
正难得有心情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程小姐的视频通话就打进来,我笑着接通
{欸!通了通了,乐乐宝贝,生日快乐啊!今天过去就成年了吧,要好好吃饭好好上学知道吗......}
那边正是白天,医用帐篷里人来人往,她旁边还摆着餐盒,显然是吃饭才吃到一半就又去工作了,休息时间有限,我打断她的絮叨
{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照顾迟先生,我都记着呢。程小姐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眼下的黑眼圈黑的像熊猫。}
程小姐听了我的话哈哈的笑起来,嗔我坏心眼。刚没聊几句话就听见有人叫,她扭头过去安排事宜,下颌骨的轮廓清晰的不得了。
我突然有些心酸,匆忙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让她去工作。
程小姐很忙,她是派外国的驻地代表医生,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一大堆的纪念品。
少不经事的时候,我也曾埋怨过她,为什么别人在难过的时候都可以扑进妈妈的怀里撒娇,而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对着照片忍耐
甚至于后来我再也不愿意接程小姐的电话,足足持续了一个月。老爹察觉不对,便带着我上阁楼,从堆满了纸盒子的架子上随便搬出一个给我,让我打开看
里面装满了信件,地址落款是世界各地,里面的内容是各国的语言写的,我看不明白,但最后都附上了一句看得懂的英文
【Thank you .Dr.Cheng】
我怔怔的看向一整面墙的纸盒,心内震动。老爹走过来轻轻地揽住我的肩膀
{你应该为你妈妈自豪啊。}
黄昏日暖,光斜斜的从阁楼的小窗户洒进来,照亮满屋子的暗角,也模糊了二人相拥的轮廓。
我沉浸在往事中,突然铃声响起,一个慌忙之下,我连是谁都来不及看就点了接通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沙哑
{小哑巴,终于肯接我电话啦。}
我心内惊异,忙看向通话页面,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祁朝。恩?这条狗回国了?
{有屁快放,你爹忙着学习呢。}
呵,今时不同往日,我可是底气足的很。
那头传来闷闷的笑声,我才发现他的声音这么有磁性
{哦?学习?你倒是教教我,怎么在大街上学习。}
!!!!!!
我惊得四下张望,猛然看见头顶的监视器,心内大恐
{入侵公共监控是犯法的!!}
{哈哈哈哈…,笨蛋,我在你背后。}
我立刻转身,果然看见祁朝高大的身影立在街灯下。少年的身形已经长开,清俊修长,沐浴在光晕里,亭亭如玉树。
我站在原地连电话都忘了挂断,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一如儿时初见,不过这一次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他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站定,手上保持着举电话的姿势,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我
{迟暮,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的更新吧—————
(后续不定期写点楚狗番外)5.6
我心内猛地一跳,却面上不显,扭头避开他直视的眼睛
{谢谢,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祁朝扬了扬眉,依旧盯着我看{我啊,我回来捉奸的}
我:???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毕竟这孙子以前也没交过什么女朋友,绯闻更是少的可怜
唯一有的一件还是暗恋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在国外交了个女朋友
然后对方回国后把他给绿了?
嘶……
想到这个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而又有些同情的看向他
{没关系朝哥,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面容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从腕子上撸下了一个手串,绕了几圈戴在我的手上
又面色凝重的叮嘱我
{生日礼物,好好戴着,千万不能掉了}
我盯着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串紫檀木佛珠
颗颗圆润光滑,还带着一缕幽深的清香,尾端还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上面刻了个奇怪的图腾
这倒是奇了
认识他四年来,这是我收到最正常的一份礼物
在此之前他送给我的东西都有:
喝得只剩珍珠的奶茶,再也穿不下的球鞋,裂成两半的黑胶唱片,差一个月就过期的儿童奶粉……
还有最新款进口手办,外面的包装盒……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祁朝把那些“礼物”递给我的时候那一脸【真是便宜你了】的表情
妈的,想想都恼火
我TM又不是收破烂的!!
于是我抬头,认真的问他
{这是不是你在哪捡到的?我觉得还是应该还给失主比较好}
他轻笑一声,随即用力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疼!…}
{没良心,我这么远飞回来给你送礼物,你还怀疑是捡来的,我上哪去给你捡}
我摸了摸我红了的额头,哟,感情这玩意儿还挺值钱呢
谁会和钱过不去,我扯出一个谄媚的笑
{开玩笑的,那就谢谢朝哥啦}
我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天
才知道他是逃课回来的,明天就又要飞回去了
我有心想要打探一下“捉奸”的后续,毕竟城府深如祁狗,竟然也会遇人不淑,吃这样大的亏
几次要开口,却又觉得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万一问出来碰到了他的痛楚反而尴尬了,也就懒得问
很快就到了院子门口,我刚跟他告辞往回走
祁朝却一把拉住了我
我有些不解,隧抬头疑惑的看向他
他的脸突然就凑了上来,那双清澈的眼越靠越近……
我:!!!!!!!!!!!!!!!!
???????????????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要干什么!
眼见着他的呼吸都要吐在我脸上了,我心跳的比兔子还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忘了要躲开,脑子一抽就直接用书包捂住了脸
只感觉头上一阵轻飘飘的触感
他憋着笑,扯下我挡脸的手,拿着片残叶子举在我面前
{挡什么?你头发上有落叶,我给你拿下来而已……}
我:……
太丢脸了
看着那片叶子我只觉得脸上像被火烧了一样
不想看他的表情,我只能尬笑接过的说了声谢谢扭头就要走
他却不松手,仍旧凑上来问我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挡什么呢?难道是是……}
{我以为你要弹我,哈,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像是被抓住了什么小尾巴,我本能的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又沉默下来
其实我喜欢他的,很早就是
在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开始反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起初只是被迫,我知道了他喜欢喝酸奶,喜欢穿白鞋,我也知道他最讨厌香菜和大蒜,每次闻到都会皱眉
他的喜好我渐渐了如指掌,他每一场比赛,我都会坐在第一排守着他的琴盒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期待和他相处的时间,留意他的动向,患得患失…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我也这么问过自己
但我没有答案
或许是在他每每惹我生气了以后,第二天又给我带很难排到的小蛋糕的时候
或许是从他平时不正经,但当穿着正装踏上舞台,认真的目光却只落在我一人的时候
或许是在我遇到难题,他总是轻轻摸过我的脑袋安慰我没关系,然后背地里帮我解决的时候
又或许是他把我交到天台,神采奕奕的给我弹奏,他为他暗恋的那个女孩亲自作的歌的时候
或者,是现在……
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再让自己沉陷其中
我是个胆小鬼
我一早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也一早知道自己的喜欢不会有结果
所以就算一直忍着心酸跟在他身边,我也不想捅破
我怕我们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会自然的恋爱,结婚
我还是他那个小跟班
一切都不会变
我的心冷了下来,挣开他的手,抬头淡淡笑了一下
{谢谢你送我到回来,很晚了,快回去吧,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我就转身像逃一样的跑回了院子,情绪涌上头,我不想被他发现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隐约好像听见他喊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跑的太急,连手机掉了都没发觉
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像他当年不告而别就出国一样
就算会有隐痛,也会在数不尽的光阴里慢慢消磨
我靠在卧室的门板,慢慢的蹲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迟暮……}
月色很亮,我没有开灯,凉意一丝一丝渗透肺腑,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秒针一点一点划过的声音以及我平缓的心跳
{要像个成年人}
我会做个成年人。
忘记最好的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
我开始积极的投入到学业,还有国外医学院的夏令营和各种预设课题
努力到连楚狗都来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而我只是笑着让他快滚去陪女朋友
趁着放暑假的时间,我去看望了程小姐
她还是很忙,一天到晚像个陀螺穿梭在病床之间,但她很快乐
闲暇的时候她开车带我游历这座边境小城,到哪里都有人热情的和她打招呼请她吃东西
她站在人堆里,和当地人一起大笑,好像在发光
在沙滩边上吹着海风看日落的时候
她对我说,如果以后有想做的事,就尽管去做,她不希望我照着别人的期望走下去
程小姐的目光很真挚,像是随时可以为我赴汤蹈火
我冲她眨眨眼,又捡起一枚冲上岸来的贝壳
{我要当个太阳}
像你一样发光
我没有再联系过祁朝
就算换了手机再加回了他的号码
也一直没有再说过话
每年过年的问候照常的发过去,他却没有再回复
杳无音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或许是他察觉了什么吧
这样也好
我暗暗的告诉自己
按照计划我成功拿到了国外著名医科大的offer
楚狗和白希瑞一齐考上了国内的b大
自从他们公布了恋情后
就再也没人传过我们的谣言
听说赵梓乔闹过一两次,不过楚狗解决了
可笑的是胖胖和欧阳竟然为我落泪
{呜呜呜,暮暮他居然甩了你,渣男!…}
{没事,暮暮你还有我们呢…}
毕业的那天,我们一起聚餐
那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念叨了一晚上
{嗝~暮暮啊,你知道吗,你和楚渣男,嗝,你们真的很配~}
{我,,我也觉得,暮暮明明比那个什么,姓白的好看多了…}
{啊!天道不公啊!…}
……
我面无表情听完了她们所有的念叨,就算澄清一万次她们也是不信,也就懒得再说了
谣言并不会让我少块肉
这个道理还是祁朝教我的
他……
不提也罢
我把两人送回家,准备走的时候,胖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醉眼朦胧的盯着我手上的手串,定定的瞧了半晌,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这佛珠,有点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没多想
怕从她嘴里说出什么tb十块钱三串包邮的消息来
及时把她交给了保姆,然后撤退
机场
两家的人都来送我
两位老太太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嘱咐,我耐心的一一听完,又乖乖的抱了抱她们,让她们别担心
楚逸泽倒是很正常的祝我一路平安,他变的更成熟,完全没了小时候的臭脾气
迟先生提醒我该去过安检
我转过身,离开了数道关切的目光,独自踏上了远行的路
世人都说离别苦
以前总是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我见识浅而已
旅程辛苦
深夜的时候,我终于抵达
当地在下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已经是疲惫极了
有凉风拂过,我打了个冷战,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作僵硬的过海关
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走过,神色各异
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面容
第一次,我真正有了异乡人的感觉
不知道和谁撞在了一起,撞的我生疼,手上的东西也掉了一地
对方不住的用英文跟我道歉,说他赶时间没注意,我头也不抬只说没事让他快走
我蹲下来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捡起来,手上的佛珠跟着微微晃动
看着它我突然鼻子一酸,所有的情绪像在这一刻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我慌忙擦着眼泪边,眼前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帮我收拾
我刚想抬头道谢,却见他又递出了一方帕子,熟悉的声音传来
{终于等到你了,小哭包}
我愣愣的看向他,他变的更成熟,黑色风衣勾勒出他高大的身材,脸上还是挂着那副不变的笑意,眼睛发亮,像盛着星光
{你知道这里有多冷吗,你的航班又很晚,我怕来不及还提早了一个小时,还好我一直在这里等,不然你从哪里走了我都不知道…}
他的絮絮叨被我一个猛扑打断
我所有的压抑都报废了,时间并没有让我忘记这个一路陪我成长的人,反而让我记得更深刻
他安静了一下,转而把我牢牢抱住,吻了吻我的额头
像他出国前的那一晚一样
{乐乐,你要等我}
这句话他一共说过两次,第二次就是生日的那一次
当时我其实听见了,但是我不想了解其中的深意,因为我们注定的的路不同
不过这一次,他说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
他对我说,
他等到我了
所有的心事都没有被辜负
像是时光播下的种子
成功发芽
(完)
hhh其实祁朝一直喜欢的都是迟暮
佛珠是祁家的传家宝,胖胖看到是在驻外大史祁老先生的合照上
这故事其实,并不算完全的虚构,有一定的现实基础。
或许是因为平凡才不跌宕起伏吧
看到这里的人都是真爱啊
鞠躬
(有想看的内容可以留言哦ヽ(*´з`*)ノ) 我觉得要是我,大概率会无视男女主,一心读书,考上理想大学,坚定学习,为我国科研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1
我低头整理数学老师这节课上讲的抛物线经典例题,身后的女生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谈论:「你说,谢然怎么了,刚才上课练习册上的那道题她居然会诶,她不是一直都不学习的吗?」
「嗐,我估计啊,就是想表现得特别一点,引起沈云清的注意吧。」
我听了低头微微一笑,屁,管他沈云清是谁,我要走上人生巅峰。
重新拿起数学必修课本的时候,我心里复杂万千,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有朝一日穿到了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校园甜文《云深意重》。
男主沈云清和女主林与意同读一所高中,同为学霸的两人从互相欣赏到心心相印的情深义重,最终携手同约 985,美好团圆。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反面女二谢然的推动。谢然其人,家境富裕,有一群小跟班,平常吃喝玩乐。喜欢上沈云清后,率领她的小弟不舍追求,最终成了男女感情的催化剂。
当时看的时候我就吐槽,好好一个女二,这么优秀的背景,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着?
谁知道,后来,我就成了她……
2
成为谢然后,起床时我默默把满头的小辫拆下来,头发一团卷曲不忍直视。我翻箱倒柜把校服找出来穿上,托了谢然的福,高中时也可以住在家里。
没有管家里佣人的惊奇眼神,我顺手抓起桌上的包子冲去门去,成为学霸的第一天不能迟到。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可能是天底下最爱提问的老师了,刚刚讲完抛物线公式,他马上就要叫同学上黑板做练习题。
我,年级学渣谢然,本着告别过去迎来新生的原则,高高地举起了手,在老师与同学惊讶的目光中自信地走到黑板前洋洋洒洒解答题目。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教室门口,谢然曾经的小弟江北,一个别名叫二狗的同学正在深情呼唤谢然,连声喊然姐。
我跑过去,狠狠质问:「干啥玩意,打扰了我学习你赔得起吗?」
二狗被我的学习发言吓到了,瞪着眼睛问我:「然姐,不是你说要把沈云清的举报都告诉你的吗?」
唉,这个恋爱脑的傻谢然啊。
我拧拧眉心,情深意切地拍拍二狗的肩头,并语重心长地告诉他:「狗子啊,听话,以后这种事情就不用告诉我了。然姐现在的目标是星辰大海,ok?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兄弟们都叫上,我要开会。」
狗子一脸疑惑地离开了。
3
充实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在班级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我完成了一上午的学习。
中午我看到了七八个人在等我吃饭,凭着然姐曾经的威严,我大手一挥带他们来到了校外的餐厅。
好像突然变化这么大感觉不太科学,我决定委婉一些把我的想法转达给他们。
吃完饭,我喝了口枸杞茶(别问,问就是养生,不关头发的事),按照谢然的脾气开问:「在座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不喜欢沈云清了,今后大家也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诉我了。」
兄弟们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别人眼中他们是混子,是校园的不安定因素,在我看来,他们也是一群处于偏见与迷茫之中的年轻人。
如果可以,我,是不是可以把他们引导到正常的人生轨迹中来……
顿了顿,我继续说:「然姐现在呢,就是想安稳学习,学出个样来给沈云清那些学霸们看一看,别老动不动瞧不起咱。至于你们,也和我一起学!」
无视底下的怨声载道,我挥一挥衣袖带着我忠诚的小弟二狗翩然离去。
4
告别每日的「打打杀杀」,现在的谢然已经是一个正常的高二理科学生。谢然父母对女儿的变化既惊又喜,纷纷表示支持,并赠送了各种豪华礼包。
成为谢然的第五天,我在体育课上碰到了一起上体育课的沈云清和林与意。
不愧是校园甜文的男女主,两人长相真的上佳,沈云清是深沉款,林与意掺杂着阳光与柔弱。
嗐,女主的阳光不就是来打动男主的吗,柔弱不就是让男主心疼的吗?
再一想谢然明艳张扬的脸,这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体育老师一次带两个班,就随手划分了小组,让大家活动活动,自由选择器材。
我眼多尖啊,看着沈云深与林与意都选择慢跑,我当机立断选择了去打羽毛球。
那天的风儿甚是喧嚣,我不该和二狗打羽毛球的,分明是羽毛球打我们。
正当我使足了劲发球时,阵风把我的球带离了二狗的接球范围,风儿吹动着它,云儿抚摸着它,它最终落在了刚好跑到这边的林与意的额头上。
我……
5
那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啥运气。
我强忍尴尬和二狗来到男女主面前,看到林与意额头红彤彤的一块,再看到她杏仁大眼里团团转却不肯落下的泪珠,我的天,我好心疼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道歉说出口,沈云清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悦:「谢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了,他不会是以为我还在接近他吧?
得,是咱的错,也是谢然之前的行为太沙雕,给人家留下不好印象了。
想到这,我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今天风这么大,真是不好意思。」顿了顿,我又补充:「沈云清同学,之前那些操作真是给您带来麻烦了,以后我不会了。」
沈云清还没说话,林与意低着头,素手轻拉沈云清的衣角:「算啦算啦,你不要生气了,谢然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很疼,没关系的,别因为我和同学生气。」
嗯,这个语气,这个动作,我是不是遇见有点绿茶性质的女主了?
二十三年来,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女孩子,真是莫得经验啊,为啥只有我一个人穿进来了,我需要我的鹅子们支援!
二狗挺身而出:「今天也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可以和林同学一起去医务室,一切责任我们来承担。」
「对对对。」
「没关系啦,大家都是同学。我和云清从小是邻居,他性子就这样,不太愿意说话,你别介意啊。」林与意不好意思地笑笑,似乎还带着炫耀?
「与意,我们走。」沈云清拉着林与意转身离开,林与意还回头冲我俏皮地笑。
转头二狗若有所思地对我说:「然姐,你追不到沈云清都是有原因的。」
谢然与林与意第一次交锋,完败。
6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去,以前的那些小弟也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在我的带动下,大家都能遵守校规,不再惹是生非。
二狗从众多小弟中脱颖而出,成了我的好朋友。二狗不但长得好,性格也是粗中有细,和我很是合得来。
很快,我穿来后的第一次月考到来,我决定今天一定要给诸位露一手,不负我每天读到十点的书。
看到考场座位排名,哦豁,第二十考场,不愧谢然 794/800 的成绩。再一看,哦豁,沈云清与林与意双双并列第一考场,还是前后桌呢,啧啧啧……
等会,沈云清前面还有人呢?
李霁,年级排名第一。这个名字,我怎么不太有印象呢?
二狗随口说道:「我知道啊,李霁,咱年级第一啊,一班的。低调得很,平时上课来下课走,然姐你没见过正常。」
也是,毕竟我的时间点和李霁都是反着来的。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理综和英语。我一直待在最后考场,老师都不太管,学生也是乐得逍遥,睡觉的比比皆是。
只有我,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答卷,好在奇迹般地,我的笔迹和谢然差不多,也没有露馅的担忧。
顺便一说,由于我在最后一考场的优秀表现,使得监考老师对我加倍关注,恨不得坐在我旁边不走。
考完试后我直接放学回家了,毕竟谢然除了一群小弟,都没有女性朋友,唉呦,失败啊。
百无聊赖,我骑着自行车决定穿个近道。一个近道,又是另外缘分的开始。毕竟,缘,妙不可言……
7
挺长的小巷子,周围没有什么人,一块块石板因为长年潮湿被青苔覆盖。我一路慢悠悠地骑着小车,总感觉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掂量了一下原主谢然的身手和我的身体素质,嗯,不怕。
停好车,顺手抄起来了一根粗点的树枝,朝声音走过去。
远远地,我看见是个小孩子蹲在墙角抽泣,我松了口气,走过去问。
「小朋友,你哭什么呢,让爸爸打了一顿?「
「没,没有……嗝……我的钱……,被坏人抢……抢走了,哇……」小孩抬起头来,脸上有一道抓痕。
嘿,居然有人连小孩钱都抢,要不要脸啦。
「别哭啦,抢了多少钱,姐姐给你。」
我掏掏兜里的钱,有几百块。
「那个钱有好几十,是……是哥哥打工挣来的……,哥哥太辛苦了。」孩子一边说,还一边抽泣,说话断断续续。
唉,看看他都洗得发白的衣服裤子,我估计孩子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这帮没天良的……
我蹲下来,拿纸巾替孩子擦擦脸,安慰道:「别哭啦,姐姐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回去好不好。要不姐姐送你回家吧。」
孩子站起来摇摇头:「谢谢姐姐,但是哥哥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我家就在附近,不麻烦姐姐了。」
正说着,又传来一阵说笑打闹的声音,孩子把我往外推:「姐姐快走吧,就是他们抢了我的钱。」
听起来人不多,我把孩子抱起来,放到高点的台阶上,顺手报了警。
接下来的过程不用想,这就是就两个小兔崽子,打劫完孩子还想打劫我,我刚放倒一个,警察叔叔就赶到,把人带走了,我和孩子也顺便过去做了个记录。
事情简单清楚,拿回了孩子的钱,我俩就出来了。警察叔叔通知李寻(就是那小孩)的哥哥来接他了,我也正好回去拿我的自行车。
很快,孩子哥哥过来了,我打量着还是个少年,穿得简简单单,剑眉星目,好看得很。
只不过他一见我,就皱起了眉头。
我也不知道是为啥,怎么,我惹你了?
李寻扑过去说了事情起末,李霁拍拍他的头,过来向我点头致意:「你好,我是李寻的哥哥李霁,谢谢你帮了李寻。」
我挠挠头:「没事,顺手的事。」等会儿,他是谁?李霁,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果然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不愧是第一啊!
我嘿嘿笑两声:「你好,我是谢然,一中的学生,你是不是也是啊?」
李霁点头:「是,今天太谢谢你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不,不能和学霸过度交流,否则会暴露我的缺点。我摆摆手:「没事,你们俩快回去吧,我家里人一会来接我。」
「那好,谢同学也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李寻还扬扬手:「姐姐再见。」
「再见。」看着哥俩离开,我打了个电话,让吴妈找人过来接我,自行车也顺便取回来。
晚上睡觉前,我躺在床上背了一会儿必考 3500 词,溜神想着怎么和李霁打好关系,如果我和学霸成了朋友,他的笔记能不能借我看看啊……
8
不得不说,高中老师是真的有效率,周一周二考试,周三就能出成绩。
我美滋滋地坐在座位上等着老师公布成绩,毕竟早八晚十地学习了一个月,总得有点进步吧。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手里翻着试卷和成绩单,半晌开口:「这次咱班成绩还不错」
夸我,夸我,夸我……
「先说一下总体,咱班平均成绩在理科班班中排第三,还行。杨洛在年级排名上升了 5 位,排第五名;吴昊上升了 3 名,排第十;徐宁夏下降了 10 名,注意了啊,排 20。还有一个,谢然。」
班主任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挺直腰板。
「谢然这次总分 520 分,在咱班四十个人里排 16,年级 326 名进步巨大。」
「切,谢然抄的谁的?」
「不知道啊,二十考场都和她差不多啊!」
「那就是抄书了,不会就不会呗,还抄。」
底下一片唏嘘声,我倒是一点不在乎,成天听别人的累不累,为什么让别人左右自己。
「接下来,我们讲语文试卷。谢然,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节课下来,我记了两页知识点。下课后,我跟着班主任来到了办公室。
「谢然,你这次的试卷是自己做的吗?」
「是,当时监考老师都在我周围,我没有作弊。」
「老师一直觉得你不是坏孩子,现在能开窍学习了也是好事。继续保持,有不会的就来问我。」
「嗯嗯,谢谢老师。」
还没等我回到教室,一伙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哎,这不是进步五百多名的谢然吗?」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子面带讥讽。
「是呀,也不知道抄谁的。看着人家林与意与沈云清都是年级前几名,着急了呗。」这是哪来的捧哏?太没脑子了吧……
林与意跑过来,拽住双马尾女孩:「阿羽,你别这么说,谢然前进这么多,说明人家真努力了。」她又回头和我笑笑:「谢然,恭喜你了,不知道你有什么秘诀啊,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
「与意,你就是太善良了,她还能有什么秘诀,就是能抄。」
这是什么发言,年级第三名来和我要秘籍,是讽刺我抄袭吗?
「第一,我考什么名次与你们无关。第二,老师都没判定我抄袭,你会空口鉴抄?第三,我动了你的奶酪了,你在这义愤填膺?」我这才刚从张扬型暴躁女孩化身努力款上进 gril 一个多月,就有人蹬鼻子上脸了。
义正词严说完,我转头就走。
转身间,我就看见李霁与沈云清抱着试卷立在不远处,这个距离说什么话应该都能听到。
沈云清不屑地看我,李霁也不动声色。
我不由得怀疑了,刚才是不是表现不太好,沈云清什么心理我懒得猜,但是李霁不能对我印象不好啊,我还想获得大佬的帮助呢。
想到这,我扯扯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
林与意跑过来,站在沈云清旁边问我:「谢然,我和云清周末去图书馆,你要不要去啊?对了,李霁,你也去吧,正好我们商量一下下个月英语竞赛的事情。」
嘿,我得去,去给你们添点堵好不好啊。
「那最好啦,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学习呢。」我微微笑。
李霁稍微一沉,然后点头表示可以。
?
霁哥,你去我可能没办法表现……
9
周末很快到来,我和二狗一起想都没有想明白,如何在李霁面前保持优雅的同时给男女主添堵。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我最后一个没有课的周末。在我的要求下,谢家父母已经为我请了家教。真好,我多年以来的愿望——在家里上课,马上就要实现了。
谢然本身长相就是明艳款,我就穿了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到图书馆门口才发现,他们仨早来了。林与意穿了细致优雅的碎花裙,飘飘似仙女;沈云清衬衫长裤,和林与意般配得很;我尊敬的霁哥还是穿了过于干净的校服,嗐,霁哥穿啥都好看。
林与意亲热地拉起我的手(我一直没明白,谢然以前追求沈云清,不是和林与意是情敌吗,为什么林与意还对我这么亲热?现在懂了,借亲热来彰显我与她的不同吧……),笑道:「大家都来了,我们进去吧。」
我,假笑 girl,不能怂。
等到落座的时候,我就很尴尬,沈云清和林与意坐在一起,桌子是四人桌,那我只能和李霁坐在一起了,霁哥会不会有点不愿意?
我还在纠结地进行着心理活动,李霁已经坦然地坐下,拿出数学习题,开始低头做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赶紧坐下,掏出我的各种笔记本,准备研究题目。
偶尔抬头,对面是处于暧昧期的沈云清与林与意各种细小的举动。实在不想看到这对辣眼睛的男女主,我侧头,看到了李霁。
窗外是浓烈似火的枫叶,淡淡的阳光洒下,少年眉眼精致如画,温暖得不似现实。
被二狗补习了好多霁哥的事情,我现在对霁哥崇拜得无以复加。
李霁从高一入学起,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他又低调得不像话,从来不参加各种活动,踩点来,下课走。李霁家里好像有点问题,但是也没有人确切知道,只知道他家境贫寒。
其实从那天我偶然碰到了李寻这件事,我也差不多可以猜到他们家的情况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拿着哥哥挣来的几十块钱如珍似宝,唉,难为霁哥了。
转眼我又想想,霁哥一边补贴家用,一边勤奋学习,不正是我的榜样吗?我决定今天晚上背诵单词再加 50。
做不出来题的时候,我又突然瞄到沈云清和林与意用的是同款杯子,这个我记得,著名咖啡品牌星 bar 推出的纪念杯,超级难抢。看到这两个同款蓝色杯,我觉得可能他们是没抢到粉色款。
这就是我的优势了,让你林与意膈应我,我也得膈应你一把。
于是我拿出小手机给谢爸爸的助理发短信:「王叔,那个星 bar 今年的纪念杯给我搞一个呗,要粉色的。」
10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个讨论起了英语竞赛的问题,原来的谢然指定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我了解啊。
这个对于自主招生是很有帮助的,不过含金量肯定不能和奥林匹克竞赛比。
沈云清率先开口:「下周就是英语竞赛报名了,自愿报名,李霁,你去不去?」
林与意点头:「我们可以一起参加,这样复试的时候还可以商量。」
嘿,你们讨论学霸的竞赛,拉着我来玩?
李霁放下笔:「我不想参加。英语竞赛复试要去平城,我没有时间。」
不等沈云清他们开口,李霁收拾了书包起身:「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自习了,回见。」
霁哥转身就走,我也不留了,抱拳:「告辞了。」我才不管沈云清和林与意什么脸色呢,反正他俩也看我不顺眼。
在图书馆的阶梯附近追上李霁,我挠挠头:「霁哥,你去哪儿啊,要不要带你一程?」
「霁哥?」李霁疑惑发言。
……一不小心把敬称叫出来了。
「江北他们都说你成绩好,人也好,所以我们都叫你霁哥了,诶嘿嘿嘿嘿嘿嘿。」二狗关键时刻能拉出来躺枪。
「不用了,离这不远,我走过去就行。」
「行行,霁哥,慢走。」目送着霁哥离开,我骑上小电动,回家。
11
哇哦,王叔果然办事迅速,一天的时间就把粉色小杯子放到了我眼前。
开开心心地泡上枸杞茶去上学。题外话:在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我最忧心的问题不是挂科,是头发啊!难得谢然的头发很是厚实,我要保护好,莫待无发空戴帽。
今天的体育课四个班一起上,除了我们班和沈云清他们班,还有李霁他们班和另一个班。
体育课通常比较累,中间大家都会去超市买水,而我当然要带着我的小杯子。
瞅准目标,把水杯子放到沈云清旁边。
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坐在树荫下喝水,而我,一定要等沈云清拿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拿起杯子。
「哎,你们看,谢然和沈云清的杯子是情侣款诶!」果然,有观察入微的女生发现了我精心打造的场面,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真的诶,我知道这个,超级难抢的。」马上就有八卦的女孩子讨论起来。
男生们直接起哄:「哇哦!」
我装作羞赧地低下头去:「你们别乱说,这都是巧合,别说了别说了。」
这种情况下,越是解释越是没有用的。
男生女生纷纷表示不信,并继续起哄要吃糖。
沈云清向来不屑辩驳,等我眯眼一看,林与意的脸都青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内心狂笑,整天笑话我,这下你吃瘪了吧。
二狗刚买完水回来,茫茫然不知所措:「然姐,咋了?你脸怎么红了?」
不不不,这纯粹是晒的,不是羞的。
体育课的末尾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过去,而我开开心心地从林与意那儿扳回一城。
12
再次在校外碰到李霁是十一放假前夕,当时我和二狗正在街上一边喝奶茶,一边闲逛。
商城里就是不缺有人发传单,一圈下来我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只想对递到眼前的那一张说不。
二狗突然顿住:「霁哥?」
我回头一看,可不,刚才发传单的不就是李霁吗?
李霁倒是没有在意被同学认出来,点点头:「你好。」
我赶紧把递过来的传单收下:「霁哥,你在这里兼职啊?」看见是火锅城的广告,我拉着二狗笑道:「可巧,这会正饿了,那我们就去吃火锅吧。!」
霁哥略一点头,继续发下一份。
再和他说话就耽误人家工作了,我先撤为好。
坐在火锅店里等上菜的时候,我问二狗:「二狗,霁哥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二狗压低声音:「我听班主任聊天的时候说的。霁哥他爸爸和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他和弟弟跟着妈妈,但他妈妈身体又不太好,霁哥就边上学边打工。」
我吸了口可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连最爱的火锅都没吃出啥滋味。
现在想想,李霁不参加英语竞赛很可能不仅是没时间,来回的路费花销,家里没有人照应也是很大的问题。
一个少年,不应该在无忧无虑的情况下就承担了家庭的责任。
说实话,我没有动恻隐之心是假的。
要不,要不,我请李霁做我的家教?反正我当初注意人家还不是馋人家的笔记……这样我可以提高成绩,他又可以轻松一点。
说干就干,吃完火锅,我让二狗去打听李霁的联系方式,准备商量一下,顺便和谢家爸妈说一声家教先不要请啦。
晚上二狗不负所望地把微信号给我,李霁的头像是纯黑色,微信名字直接是本名。
我迫不及待地点击了「添加」,然后就是等结果啦。
等啊等,我就睡着了……
13
早晨起来,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微信申请有没有通过,当然有啦,昨天晚上一点通过的。
这么晚,也不知道霁哥是在做作业还是刚收工回家啊?
我连忙发消息过去:「霁哥,你好,我是谢然。」
等了五分钟都没有收到回信,估计他也在忙,我就没打扰了。
一天的课程从早读开始,我喝口茶润润嗓子,准备背课文。
一个女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她的书包扯到了我的水杯,「啪叽」一声,我的水杯摔得稀碎。
女孩子毫不在意,回到了自己座位。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觉得她可能是不小心,但是都不道歉的吗?
水杯摔碎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同学往我这看,我平静地拿了拖布清理干净,继续背我的书。
早读向来是最热闹的,来不及吃早饭的偷偷吃,回家住的给住校的讲昨晚的电视演了什么剧情,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很想背书的,可是前排的热干面香气直往我鼻子里扑,窃窃私语的八卦在我耳朵旁盘旋……
「听说下个月的艺术节咱们年级要抽人表演舞台剧呢。」
「是吗,那不也得是林与意那种学习好长得好的上啊!」
「嗐,谁说不是呢,咱们啊没指望……」
14
中午我放弃了精心准备的便当,准备和二狗去吃门口的热干面。
等把芝麻酱均匀地裹在每一根面条上,我闭上眼睛,细细品尝,酸豆角让人生津,芝麻酱浓香,面条劲道有味,真香!
正吃着,边上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原来是个老爷子过来吃面,但是他略微有点衣衫褴褛,和他拼桌的几个年轻人不乐意了,嫌老爷子不干净。
老爷子就这么站着,低着头靠在门口吃。
……可能年纪大了,我现在都看不得这种场景,总觉得眼泪要出来。
我走过去,和老爷子讲我们那边有空位的。
老爷子摆摆手:「没事,闺女,我马上就吃好了。」
我招手让二狗过来,架着老爷子坐下,一起吃面。
中午的小饭馆很是拥挤,我埋头吃到一半的时候,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过来敲敲我的桌子:「能拼个桌吗?」
我头也没抬:「当然可以啦。」
?声音是不是有点熟?
我一抬头,发现霁哥正拿纸擦着筷子。
我,是不是嘴角全是芝麻酱?从二狗的眼神中我都看到了嫌弃……
慌慌忙忙,我抽纸擦嘴,把剩下的面条快速吃完,对霁哥表示:「霁哥,你吃,我们就先回去了。」
毕竟,太丢脸啦……
二狗撇嘴:「然姐,你在霁哥面前还挺羞涩的。」
嗐,那种天之骄子,让我等凡人看了怎么能不自惭形秽。
16
光顾着吃热干面,我都差点把我杯子的事忘了……
说啥来啥,我刚到厕所时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本来我是不好意思听的,可是里面居然是林与意的声音:「湘湘,你这样做不太好。」
湘湘,不就是那个摔我杯子的女生吗?
「与意,你就是太善良了,谢然这么对你,还和沈云清用情侣杯,太欺负人了!」
哦豁,您这是故意摔我杯子的吧。
推门进去,两人见到是我神色还有些尴尬,我就不绕圈子了:「林与意,我得和你说清楚了。以前我喜欢沈云清,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是我不好,我诚恳道歉。你呢,也别再挤对我,或者找小伙伴来膈应我了,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以后离你们俩有多远,我就走多远。」
甩手离开,我觉得我好帅!
等会,是不是忘记上厕所了?为了避免让我再尴尬,我还是去二楼上厕所吧。
17
我抚摸着我上课一个多月来记的笔记,内心十分感慨,当年我要是有这努力,也不至于……唉,往事不堪回首……
成绩也是提高地十分显著啦,各个老师对我的印象都在逐渐转优。开心!
班主任对我也是很关照:「谢然,你最近的努力我都看到了,老师替你开心。但是,新内容你可以边听老师讲边努力。但是之前的知识你也得捡起来啊,要不让你家里给你请个家教吧,这样比你一个人学轻松一点。」
我点点头:「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总觉得家教不太了解咱们平时的进度,要是可以有学霸们带着我学就好了。」
「这倒也是,最好的还是因材施教。先这样吧,你平常再多努力一点,别懈怠了。」班主任若有所思。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晚上在学校里上完晚自习回家,我准备再整理一下材料,就听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是纯黑的头像发来的。
「你好。」
霁哥回我了诶,我该说点什么比较好,不冷场不沙雕还能促进友谊?在线等,挺急的。
18
实在没想出来,我想着要不就发个小表情包吧,打开一看,我存的这些都过于沙雕不太适合。我又去现找了几个可爱表情包,一来一往,都过去十分钟了,哼唧,先算了吧。
又过了半个月,月考又来啦。上次的成绩让我在第九考场了,可以的,谢然,加油,冲到第一考场!
第九考场的人我都不太认识,也无所谓啦,毕竟同班同学也不太想和我玩。
也许是因为之前学校里的风言风语,监考老师尤其钟爱我,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末了老师可能被我的魅力折服,不再对我情有独钟,转而对其他同学严加防范。
一中的优良传统:成绩出得快。考完第二天的早自习上,课代表就开始偷偷摸摸地传播从办公室的消息。
语文课代表正在绘声绘色:「我听说这次作文有满分诶,好像是林与意的。」
英语课代表点头:「英语也有满分作文,我看到了,是李霁的。」
我托着腮想入非非,如果霁哥能做我的家教,一方面可以缓解他经济困难的问题,一方面作为同学他更了解我平常的学习进度,指导起来也更方便。
说话间,班主任杀到,像录音机被按了中止键,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老赵利落得很,把试卷一发,开始念成绩。
前几名依然是班里的大佬们,他们的名次来回转变而已。
「第十名,谢然,年级一百零三,总分五百七十八。」老赵推了推眼镜,看向全班:「谢然这一个月的努力大家也都看到了,大家有功夫就努力学习,成绩不会薄待每一个努力的人。」
公布完成绩,老赵示意我跟他到办公室去。
到了办公室,老赵和蔼一笑:「谢然啊,这次考得不错,努力就是有回报的。」
我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师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老师您说。」
「是这么回事,一班的李霁你知道吧,他家里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正巧你想找个学霸带你学习,老师想着……」
大喜过望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我知道的,老师。我可以!」
老师有点茫然。
「不不不,我是说,如果李霁同学愿意课后给我讲讲功课,我真是特别荣幸。就是不知道李霁同学愿意吗?」
「那挺好的,回头我和李霁说一下。你可以先和李霁交流一下。」
「嗯嗯,谢谢老师。」我弯腰致谢,每个老师都愿意为自己学生的前途之路披荆斩棘,排除困难。庆幸我遇到的每个老师都很好。
「行啦,先回去上课吧。」老师摆摆手。
「好嘞。」
19
晚上做完功课之后,我一边泡脚一边想着怎么和霁哥交流。
直接说还是委婉一点先打好关系?我发现「如何和霁哥交流」这个问题,可能比我做数学卷最后一题更难。毕竟最后一题的第一问我还能回答……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如何微信与人交流」,嗯,出来的答案是手把手教我玩转微信……
点开对话框,我突然发现,霁哥的头像好像变了,纯黑色背景最上方有了一丝白亮,我揉揉眼睛,从枕头底下掏出眼药水点一下。
哦,我没看错,确实有一点白色。
「霁哥,你好。」走稳妥路线吧。
「你好。」
回得真快,开心。
「霁哥,那个老赵和你说了吗?就是……就是想请你带带我学习。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觉得你学习这么好,我一直也想考一个心仪的大学来着。」前面发得太快,我总觉得没有表达好。
「赵老师和我说过了,可以。」
嗯?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手舞足蹈间把泡脚水一下蹬翻,殃及地毯。
先不管它,我继续发:「好的,霁哥。那什么时候我们商量一下时间?」
「好的,明天中午食堂。」霁哥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
我想了想忍住了发送表情包的冲动,规矩回答:「好的,回见~」
不知道那个「~」有没有让霁哥感受到我的热情……
20
我从来没有觉得上午的课有这么多,天知道我对中午的见面有多心焦。
偏偏从早读到午饭,中间相差了四小时四十分钟。
好在今天上午的课上老师都在讲试卷,班里的大佬们在这个阶段就会出尽风头,我偶尔也会被老师叫起来去黑板写计算过程。
因为我这次月考比上次还要好得多,质疑嘲讽我的少了很多。
下课的时候,前桌的妹子江心月回头趴在我桌子上,眼睛亮闪闪的:「谢然,我觉得你真的很棒,加油!」说完她又害羞地回过头去。
嘤嘤嘤,这是我来到这后班里第一个鼓励我的女孩子。
中午下课的铃声一响,大家都火速把书合上,向食堂跑去。平心而论,一中的伙食的确很好,花样多、品种全,特别是那个卤鸡腿,唇齿留香,绝了。
我也撒丫子跑,霁哥肯定有事忙,我得先占座,来不及叫二狗了,二狗会自己吃的。
中午的食堂里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我被挤得失去方向,只能跟着「潮流」走。
我觉得霁哥这个想法不太好,食堂里人来人往又吵得很,怎么能商量事情呢?
再想想,霁哥肯定有他的原因。对,我这就是霁哥滤镜。
远远地,瞅见霁哥坐在角落处,我奋不顾身地挤过去。露出大大的微笑:「霁哥。」
霁哥抬头轻轻一笑:「坐下吧。赵老师和我说明白了,如果你可以的话,每天晚上三节晚自习我可以给你补课。」
我赶紧点头:「我时间都方便,霁哥,你拿主意就行。」我紧张得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霁哥又笑了一下:「我吓着你了?你别紧张。」
我疯狂摇头:「不不不,霁哥人挺好的。我没紧张,我就是饿了,对,饿了。」
「那就不打扰你吃饭了,明天下午下课后在校门口等我吧。」霁哥背着书包离开了。
诶,等下,那个补课费还没说呢。算了,这些让赵老师处理吧,老师肯定会妥当解决的。
卤鸡腿是肯定卖没了的,我点了碗炸酱面急匆匆吃完回到教室。
中午的教室静悄悄,吃完饭的同学们部分趴着补觉,刻苦的同学在整理错题。偶尔有书页被风吹泛出的点点响声,衬得教室更加寂静。
我也趴在桌子上,看着阳光斜斜照在黑板上,窗帘随着风轻柔飘动,想着以后晚自习有学霸补课,未来一片光明,突然就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一中的晚自习主要是住校同学上的,校外住宿的学生不要求。以前谢然连日间课都不乐意上,更别说晚自习了。
21
下午婉拒了二狗的邀请,我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霁哥。
有人即使在人群里,也注定是最耀眼的一个,就像很多穿校服的学生一起走来,我还是只看得见李霁单薄却挺直的身影,仿佛其他人都沦为了背景。
跟着霁哥来到校外的咖啡厅坐下,这家咖啡厅环境幽静,点一杯咖啡可以坐一整天。缺点就是贵,贵得很。
不等霁哥说话,我率先开口:「霁哥,你喝点什么,我有这儿的会员卡,限时买一送一的。」
「不了,你去点想喝的,回来我们就开始。」霁哥开始拿出书本来。
「行吧。」
我过去点了两杯奶茶:「你好,一杯标准奶茶少糖多冰,加红豆珍珠芋圆布丁。再要一杯可可牛奶吧常温就行。」不吃辅料的奶茶没有意思。
拿着两杯饮品回去,我把可可牛奶推过去:「嘿嘿,这是送的啦,霁哥尝一尝。」
霁哥抬眼:「谢谢。」
不等我享受加料超多的奶茶,霁哥拿出一摞 A4 纸,上面是清晰凌厉的笔迹。
「这是我自己出的高一学年的综合试卷,你先做一下,我再看看怎么针对性补课。」
「额……行……我这就做。」硬着头皮拿过来,我以为会先讲课再做题的,这下丢脸了。
拿出笔来,我翻了一下,这些卷子里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各个学科,题目数量还好,看起来三个小时可以做完。
我只能奋笔疾书……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小甜包与工具人》
全文已完结,是HE,大家可放心食用。
开专栏啦
https://zhuanlan.zhihu.com/c_1239191883274039296
1.
阿梨穿了,穿得猝不及防。
阿梨穿的这具身体叫唐梨,她觉得可能唐夫人很爱吃梨。直到她看到唐先生喝了三天的莲藕雪梨汁,才后知后觉,可能是唐先生希望女儿不要像他一样老上火吧。
谢天谢地,她不爱上火,她已经三天没有口腔溃疡了。
不太好的是,她上辈子都经历过高考的毒打了,现在又穿越过来,要再被群殴一次。仿佛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
幸运的是,她穿的是本小狼狗校霸男主×娇软学霸女主的校园甜文,没什么宫斗宅斗,勾心斗角,也没有怀孕流产,出国车祸癌症白血病,大家都好好地活到大结局,所以她没有生命危险,不用苟。
其实能现场嗑CP也挺爽的,毕竟嗑到真的了,帅哥美女的CP谁不爱呢?要不是打不过男主那个校霸,阿梨也想掐掐女主的小腰,捏捏女主的脸蛋。
小说里有个男配,曾经是女主的白月光,女主以他为榜样才努力学习,蜕变为白天鹅。不过他俩没感情戏,男配和男主还有点儿渊源,所以这个男配说白了也就是个戏份多一点的龙套。
本来这也不关阿梨的事,她安心当个吃瓜群众近距离嗑CP就好了。但是,就该死在这个但是,阿梨这个身体是男配的前女友!还是小说里出场就分手的那种。阿梨再一次凭实力证明了自己非洲人的血统,她穿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坐在书桌前做物理卷子的时候了,而就在这天的中午,男配顾景钰接受了唐梨的告白。这也没什么,阿梨这个母胎单身狗正好可以谈个恋爱,对象还是个帅哥,血赚不亏,挺好。这事好就好在好他X了个X!!
顾景钰身高腿长长得帅,还是个座霸,年级第一的宝座长期被他占着,待人永远温润有礼又不失距离感,简直就是朵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雪山白莲。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是个变态。
书里说顾景钰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导致他的心理有点问题,这件事除了男主沈旭远没人知道。所以众人眼中的三好学生,如雪松般的翩翩少年顾景钰,实则私底下是个抽烟喝酒不烫头的厌世阴郁少年。厌世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和洛基一样觉得世人皆蝼蚁,但是洛基那是中二气息扑面而来,顾景钰纯粹就是觉得他看穿了一切人情冷暖,金钱权利欲望都令人疯狂而恶心,所以这个世界太无趣了,要是所有人都死了那才清净呢。
至于他为什么答应唐梨的告白,倒不是因为喜欢,毕竟除了蚂蚁花呗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小东西谁会喜欢蚂蚁呢?他就是突然发现好像还没谈过恋爱,所以想试试谈个恋爱看看是什么感觉。恰好唐梨今天告了白,恰好他今天想谈个恋爱,恰好,阿梨穿过来了,真巧。或许这就是幸运F的命吧。
阿梨觉得最多只要苟过三个月就行了,书里写了,他俩的男女瓜系只维持了三个月,顾景钰就对谈恋爱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提了分手。唐梨本尊这么喜欢顾景钰了都只维系了三个月的瓜系,阿梨这条没谈过恋爱也不馋他身子的咸鱼怎么也不可能和他保持关系超过仨月的。阿梨想到只要当人仨月的女票就能安安心心近距离嗑CP这件事,就睡得很安详。
作业?明天再说吧,今天是周五,周五就该有周五的亚子。
打开手机,网上冲浪。
以下都叫阿梨为唐梨啦。
2.
不同于女主季秋秋有着狐狸精的资本,内里却是个小白兔,唐梨小白兔的外壳下,藏着的是一颗沙雕的心。这或许就是女主和女配的区别吧,唐梨照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娃娃脸。讲道理,要不是看过小说,知道顾景钰真的不喜欢原主,唐梨简直都要怀疑顾景钰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实在是,这张脸也太幼齿了,而且唐梨对着镜子抠了好久,确信自己没有戴着美瞳。这黑眼珠子好像有点大啊,配上婴儿肥,看起来好像更像小孩子了。啊,顾景钰果然有奇怪的癖好吧,这都能下的了手。哦,也可能是因为她那168的身高让他有勇气下手的。娃娃脸配大长腿,唐梨是满意的,要不然她很担心出门坐地铁给别人让座会被当成小学生。哦 ,好像也没必要担心这个,因为作为高贵的男女主的同学,就算只是个相当于龙套的女配,那家里也是小有资产的,2020了,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了,她不用挤价值几亿的地铁上学(主要也是她挤不上)。
唐梨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周六这么好的天气当然应该出去玩啊,如果唐梨没有被作业淹没的话。这该死的世界为什么没有作业帮这种神器!!唐梨欲哭无泪地翻着课本,感谢大学教会了她强大的自主学习能力,她可以,奥利给!
给不动了,唐梨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条废鱼了。唐梨觉得很对不起原主,原主是个年级前十的大学霸,而她现在就是个渣渣,更可怕的是,原主所在的火箭班个个都是大学霸,勤奋刻苦努力拼命,火箭班五十个人的排名就是年级前五十的排名。唐梨觉得下一次考试可能自己就要打破这个规律了,火箭班的五十名可能要跌破年级前一百了。
3.
唐梨觉得,就算成为了男女朋友,那也不一定要腻腻歪歪的,更何况是塑料男女朋友,所以她不用献身,也不用发挥自己的戏精演技,反正顾景钰也没谈过恋爱,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看校园小说、偶像剧的样子,是个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小崽子。综上所述,她只要和他继续保持正常的社交关系就行。
这个问题过,下一个。
唐梨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数学卷子上的函数题了,题目可能瞅她眼熟,但是她瞅着,大哥你谁?唐梨想问同桌来着,但是今天已经周三了,这三天来她把前后左右的同学给问了个遍,毕竟薅羊毛也不能逮一只薅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火箭班的同学真是把勤奋刻苦这四个字刻在骨子里了,每天都争分夺秒地学习,老打扰人家拉着人问问题,还是一些不是太难的问题,唐梨不光觉得很不好意思,还觉得自己的马甲岌岌可危 。她倒是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吧,知识这东西还是要自己学会融会贯通的,她现在脑子里的知识就跟复制黏贴来的一样,记得,但是用不熟练,要多练练,才能掌握。
4.
唐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她已经三天没找顾景钰了,顾景钰也没主动找她。这样挺好,早恋本来就要低调一点,别到处秀恩爱,尤其她现在面对作业考试什么的心虚得很,要是再高调一点,那不明摆着告诉大家,我一谈恋爱就智商滑坡,函数不会做了,立体几何不会解了,因为我的脑,汗我的心,我森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我宣顾景钰!!
结果顾景钰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天中午非要找她一起吃饭。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顾景钰以“还没和女朋友一起吃过饭”的理由堵了回去。好吧,女朋友的职责还是要履行的。反正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顾景钰还是个正常人,一个不发病的帅哥陪自己吃饭,嗯,挺下饭的,要是番茄炒蛋少放点糖那就更好了。
4.6晚上的更新
5.
顾景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胃口极好的女生,一份食堂的饭都被她吃得满脸都写着:真香!(嗝!)难得的,他脸上出现了几分思虑:这姑娘,家里的阿姨做菜手艺这么差的吗?
唐梨的吃相当然是不难看的,甚至可以归为好看的那一类,秀气又很有效率,吃东西的时候简直浑身都散发出幸福的泡泡。这也不能怪唐梨好吃,按她的经验,大学以前的食堂大部分都是不咋地的,然而男女主在的贵族学校,那食堂能差劲吗?当然是不能的,糖醋排骨真香啊,炒青菜也好吃,高中学习太费脑了她真的很容易饿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再战王后雄。
什么,你说对面下饭的少年?嗯,是挺帅的,理科生唐梨绞尽脑汁,也只能用山间雪松来形容他,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是很容易让少女怦然心动的那种白衬衫少年,但是又生怕靠的太近会玷污他的气息,简单来说,就像白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嗯,还是个黑心莲。唐梨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往嘴里送了口罗宋汤。不过下饭很好使,唐梨以前都是看贝爷下饭的。
“如果学习上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以来找我。”看唐梨吃得差不多了,顾景钰给她递了张餐巾纸,“我看你最近好像学习上有些瓶颈,我想我应该能帮到你。”顾景钰虽然不喜欢唐梨,但是他也知道男女朋友的关系是比普通同学要亲近得多的,小姑娘碰到困难了,他是需要表达一下关心的,这是男朋友的责任。而且,自从上周五他答应唐梨的告白以后,她就再也没找过他,他总觉得现在的唐梨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可能是没以前聪明了,顾景钰面无表情地想着,面前的手机里是唐梨发给他的一道立体几何。顾景钰觉得唐梨越来越奇怪了,确定关系之前,唐梨天天给他送水果、便当、小点心,还有奶茶酸奶水果茶,虽然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自从他接受告白之后,不光这些待遇都没有了,唐梨也几乎很少找他。本来这样也挺清闲的,他本就不是个真的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不会心心念念心上人怎么不回消息是不是有别的狗带她吃鸡上王者了,要是谈恋爱这么无趣的话他也不介意尽早结束这段关系。
可是,唐梨有时也会找他,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降低找他的频率,每次找他总是一个压缩包,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题目。要是比较有点难度的竞赛题什么的,顾景钰还会怀疑是不是唐梨想借此和他探讨问题,增进感情,可是每次找他问的都是符合学校火箭班教学难度的问题。所以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没有感情的答题机器?
顾景钰甚至怀疑自己是遇到了感情骗子,唐梨之前的所有手段都是为了讨好自己,好让自己放松紧惕,把她当成普通的追求者,等自己接受她之后,就让自己心甘情愿当个辅导她功课的工具人。
唐梨最近很忙,忙着学习。高中的学习节奏还是很紧张的,她一边要赶着学习新知识,一边要对脑子里的知识进行复习和训练巩固,学校每月都有一场月考,她必须在月考前至少把成绩稳在班级中游。为了学习,她连男女主的CP都顾不上嗑了。好吧,其实是这会儿女主季秋秋还没从国外回来,男主沈旭远还不认识他未来媳妇,他这会儿估摸着还在隔壁班补觉。这边的教室唐梨却在疯狂记笔记,这就是主角和配角的差别吧,男主角随随便便用点心就可以让成绩绑上窜天猴一飞冲天,唐梨还要苦逼地背abandon。
4.7中午的更新
6.
这天下午轮到唐梨和顾景钰值日,就算是男女主毒树的学校,值日生下午放学后也是要留下来打扫卫生的,还要把垃圾带出去扔掉。唐梨对此也很费解,他俩学号隔着好多,是怎么被安排到一起的,难道卫生委员是觉得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放学后,教室里的学生很快就离开了,就算要自习,去图书馆也比留在教室给值日生添麻烦要好。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落进空荡的教室,少年的脸上仿佛蒙上一层金黄的薄纱,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多美好的画面,多令人心动的少年。
现在这位少年正在拿着扫把扫地,而且看起来还不怎么熟练怎么把垃圾扫到簸箕里,扫了半天勉勉强强扫干净。
唐梨一边面无表情地擦黑板,一边紧张地在心里打草稿,尽量把等会儿要说的话给背顺溜了。顾景钰抬头看着前面讲台上专心致志,仿佛有强迫症般擦黑板的女孩,心里那种诡异感越来越强烈了。根据他观察到别的情侣的日常,这种只有两个人的场景下不应该亲密一点吗?比如拉拉小手聊聊天什么的。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亲密互动,但是至少不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各干各的吧,他想体验的是谈恋爱的感觉,不是体验当工具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一样,顾景钰想退货了。
“那个,你等会儿有时间吗?要是不急着回家的话,我请你喝奶茶吧。”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以后,唐梨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像背书似的叫住顾景钰,“吃点心甜品也可以,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请。”原谅唐梨吧,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请异性吃东西,还是名义上的男朋友,她能保证讲话不结巴就谢天谢地了。
“你这是,要和我约会吗?”顾景钰拿书包的动作一顿,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唐梨似笑非笑。终于要正经和他谈恋爱了?那看来之前就是她太害羞了,他已经等得快没耐心陪她羞涩矜持了。
“额……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吧。”唐梨愣了一下,硬着头皮接下他这句话,也是,他俩现在还有这层关系在呢,“我就是想着之前请教你那么多问题,都只是口头谢谢你,还没正式好好表达我对你的感谢,最近占用了你不少时间教我题目,真是不好意思。”唐梨抬头小心翼翼地觑了少年一眼,发现他本来还不错的脸色突然有点阴,看着有点憋闷,更加紧张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最近新请了家教,以后尽量不会麻烦你了,这次真的就是单纯的感谢你,不是要问你化学题。”
……要不还是分手吧,顾景钰觉得这个恋爱谈得可真糟心,他果然是遇到了货不对板的爱情骗子了吧。
我写的小顾同学就是想谈个恋爱看看爱情到底是个多么无趣的东西,结果他现在连无趣的爱情都没资格接触2333。
4.8晚上的更新
7.
唐梨回来的时候托盘上除了顾景钰点的冰美式,还有她的香芋牛奶和两块蛋糕。覆盆子乳酪蛋糕是唐梨自己想吃的,但是她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太好,估摸着顾景钰应该也不喜欢甜甜腻腻的,就给他带了块百香果慕斯,酸酸甜甜的比较清爽,如果他不喜欢,她也可以打包带回去。
“给你点了块蛋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等会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唐梨小心地放下托盘,笑眯眯地坐下,把乳酪蛋糕拿到自己面前准备开动。“我觉得你的那块好像更好吃,你介意跟我换一下吗?”顾景钰笑得温润,礼貌地注视着她,仿佛真的只是对蛋糕感兴趣。
“啊……这样……那我跟你换。”唐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顾景钰也喜欢这种甜腻的蛋糕吗,和她印象中大部分男生都不太一样诶。虽然有点可惜不能吃到种草很久的覆盆子乳酪,但是百香果慕斯也是很不错的,唐梨是个很博爱的人,在美食方面。
顾景钰看小姑娘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心心念念的蛋糕换给他,笑容加深,明明眼睛都快粘在这块蛋糕上了,一听他喜欢,虽然有点舍不得,还是让给他了,她之前还是矜持害羞吧,她果然还是喜欢他的……大概有一点吧。
顾景钰觉得嘴里腻的不行,默默地喝了几口咖啡压下蛋糕的味道,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专心地一口香芋牛奶,一口慕斯蛋糕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像只晒太阳的猫。多大了还天天喝牛奶,一股奶味,顾景钰看着女孩的娃娃脸不禁心里失笑,真的像个小学生,心理上也像。
8.
吃完蛋糕,捧着牛奶慢慢吸着里面一粒粒煮的香甜软糯的芋头粒,吃东西的时候要专心,唐梨觉得这是对食物和消化系统的尊重,现在尊重完了,她终于有心思和顾景钰聊聊天了。虽然书里说顾景钰有点心理问题,但是因为本身就是个出场不多的男配,作者没有过多描写他的情况,所以唐梨并不知晓造成他心理问题的原因,也不清楚他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当然,就算知道唐梨也并不认为自己就能开解他,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双商都不太高就不要充当知心姐姐了,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如心理医生。
和他接触的这段时日,唐梨发现他实在隐藏得很好,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待人处事温和有礼,是真真正正的白月光。但是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强行压抑自己扮演一个完美的人,顾景钰一定很累吧,最近唐梨经常会想到这个问题。她一开始的确有点点害怕他,但是这段时日顾景钰帮了她很多,他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在原著里后期提到他真实的一面时,他也只是一个人躲在学校的角落里抽烟而已。沈旭远警告他离季秋秋远一点不要伤害她的时候他只是不屑地笑了一声,他本就对季秋秋没有想法,也不会伤害同学,他说,“冤有头,债有主,都是我的家事,我不会胡乱迁怒。”沈旭远觉得顾景钰是没有感情的怪物,但他其实,不是坏人,只是生活对他好像太苦了,他不开心。
“你……很喜欢美式吗?”随意起了个话题,唐梨还没想好要怎么称呼顾景钰,喊顾同学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好像太生分,喊景钰……她喊不出来。
“不喜欢,太苦了。”顾景钰抿了口咖啡,笑意微敛,“只是习惯了。”习惯什么?吃苦吗?唐梨觉得自己是理解不了这种想法的,“不喜欢苦味的话可以加点糖呀,或者试试热可可、奶茶什么的,而且甜甜的食物能让人心情愉快。”她笑嘻嘻,“好喝的饮品那么多,可以多尝试一下,没准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了,要走出舒适圈嘛。”语气中颇有一种,世界美食那么多,你不要辜负了的意思。顾景钰失笑,“我也不太喜欢吃甜的。”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促狭,“而且糖吃多了不仅容易长胖,还会影响大脑,通俗来说就是容易变笨,你要注意一点。”
“!!!”唐梨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表情包,“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个人讲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严肃,唐梨想当玩笑话听都不行,难道她现在做题效率不高就是因为她最近吃太多甜的了?
“嗯,我最近看的科学杂志上有专家提出关于这方面的猜想。”顾景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虽然还没有确切的数据支撑,但是已经高二了,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你还是控制一点吧。”面对学神的建议,唐梨虽然万分不情愿,还是接受了,撇了撇嘴有点委屈地又吸了一大口香芋牛奶,但想想人家也是好心,她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你不喜欢太苦太甜的,那下次你可以试试咖啡里加点牛奶,有牛奶中和,就不会这么苦了。或者你直接像我一样喝牛奶,晚上喝助眠效果很好的。”顾景钰看着原本有点萎靡的小姑娘建议他喝牛奶时的神色,就跟班里的女生给人安利爱豆似的,想笑,但是对上她充满笑意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少年人的心动,往往在不经意的一刹那。
写在最后的碎碎念:回看前几章感觉好像把小顾同学和阿梨都写得有点崩,本来是很想写腹黑少年每次阴戾黑化到一半被女主状况外的骚操作打断然后忘记自己本来要做的坏事的沙雕故事,但是写着写着把小顾同学写得有点中二了。今晚的更新改了很久才勉强把小顾同学拉回温润有礼白莲花的形象,想写得有趣一点,奈何文笔有限,写的内容也逐渐变成了阿梨小甜包的治愈故事。感谢大家的支持,晚安。
4.10的更新
9.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是适合出去玩的好天气,也是适合上体育课的好日子。唐梨挺庆幸自己穿的是高二学生的,至少高考不考体育,不用天天体育课跑八百米。热身跑完之后就散开自由活动了,火箭班今天和隔壁沈旭远所在的6班都有体育课,不过因为两个班级向来不太和睦,6班又提早占了篮球场的位置,火箭班的男生不想起争执就去操场踢足球去了。唐梨和同班的女孩子们拉伸完,进器材室借了几支球拍,去羽毛球馆打起了羽毛球。天天坐着读书当然是不行的,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一中的办学理念很开放,老师们也从不会占用体育课,即便是高三的学生,也能每周都有一节体育课让他们进行适当的运动,调节状态。
唐梨不是个爱运动的,与前桌叶莹打了几个回合就有些力竭了,和人替换下场后就去找同桌聊天了。唐梨的同桌叫阮棠,人如其名,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正在操场旁和两个小姐妹聊天。女孩子嘛,即便是火箭班刻苦的学霸,那也是有那么点自己的爱好的,明星或是学校师生的八卦,追的剧的最新剧情,爱豆出的新歌都是她们的聊天内容。唐梨在一旁静静地吃瓜,她们说的很多人其实她都不太认识,不过都很有意思,阮棠拉着唐梨说得眉飞色舞,什么4班的地理老师又双叒叕穿着那条牛仔裤来学校,学生们都打赌他柜子里有十条一模一样的牛仔裤替换;3班从隔壁实验中学来的漂亮历史老师看着很年轻,像是大学刚毕业没几年,其实女儿都和她们差不多大了,3班的男生很心碎;5班前天做生物实验,用菠菜叶子观察植物细胞并且染色,结果那天中午食堂是菠菜蛋汤,他们班人都不太有胃口;昨天中午教导主任在偏门那抓点外卖的,戴着蓝头盔的某团外卖小哥递到一半的餐就收了回去,带着十几杯奶茶夺路而逃,比学生跑得还快……
听着听着,唐梨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哗,转头一看,一只足球正朝她飞来。唐梨当机立断,转回去,原地抱头蹲下,随即就感到后背被轻轻砸了一下。躲不过就保护好头老老实实挨砸,这是唐梨在多次真人实验中发现自己反射弧比别人长以后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虽然起因很残酷,但是结果很喜人。身后几个同班的男生追过来连声道歉,唐梨已经被阮棠拉起来检查了,她摆摆手说着没事,让他们回去继续踢球,别以为她没看出来,明明和阮棠她们一样都在憋笑,都没停过!
经过这一遭,阮棠不敢再拉着几个小姐妹在操场旁晒太阳聊天了,几个人晃晃悠悠地准备去体育馆门口的台阶上坐一会儿,边走边聊。阮棠听到唐梨解释刚才的反应原委之后又心疼又忍不住笑她,唐梨就看着阮棠笑得眉眼弯弯的,像个小月牙的眼睛突然越睁越大,背后陡然一凉,头刚转到一半就被一个篮球迎面砸下。
唐梨怀疑自己上上辈子可能是个保龄球墩子,要不怎么老被球砸。上辈子唐梨是被铅球砸死的,大学校运会,她就是回宿舍时路过的,结果猝不及防被砸死,猝不及防地穿越了,猝不及防地要再面对一次高考。
这一下砸得有点重,唐梨倒在地上,视线都不太清晰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自己身边好像围了很多人,阮棠和几个女生在旁边喊自己的名字。再然后,就有个男生想背自己起来,应该是去医务室吧,唐梨想着,鼻子有点痛,不会骨折了吧。刚被人扶着要趴在男生背上,唐梨就被人抱在了怀里,身后那人说了句什么就抱着她走了,走得还挺急,像是怕她死了一样,但是抱着她的手臂又挺稳的,没颠着她。唐梨晕晕乎乎的,感受到鼻子那里有点热乎乎的,怕是流鼻血了,还好没垫鼻子,要不然这一下铁定给撞歪了,第二天校内没准就流传着:震惊,高二火箭班某女生的鼻子竟被一颗篮球验出真假! “噗!”顾景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这时候顶着满脸血居然还有心思笑,抿了抿唇,到底没舍得这时候教训她。天晓得他就去老师办公室送个作业的时间,回到操场就看到篮球场那被人群围绕的唐梨满脸血躺在那哼哼唧唧的,他心都凉了半截。
4.11的更新
“你刚笑什么?”顾景钰看怀里的小姑娘有点呆呆的,神志不清的样子,想和她说说话,让她保持清醒。“啊,我想到高兴的事。”唐梨刚才是真的在发呆,尽量放空自己来忽略疼痛。“什么高兴的事?”看她又疼得开始无意识地哼唧了,顾景钰赶紧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的鼻子是真的……”
“……”
“我的头发是假的,我的牙是假的,但是我的美丽是真的。”
“……你的假发片被篮球砸得要掉下来了,你上周只是去补了个牙,算不上假牙。你现在……的确很惊艳众人……”
10.
“咳……那个,谢谢你呀,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快吃午饭了,你去食堂吧,我再休息会儿就好了。”唐梨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校医说没什么大问题,止了血就好了。阮棠几个女孩子刚来看过她,现在去食堂给她带饭了,现在医务休息室里只有她和顾景钰两个人,虽然在学神光环下,出于普通学生的心理,唐梨对他抱有一种敬佩崇拜之情,但是这个人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唐梨发现自己还有点怵他。
顾景钰放下手机,看着坐在床上低头抠床单的小姑娘,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我刚和阮棠打过招呼了,让她帮我带份饭,我在这陪你。”“诶?”唐梨有点懵逼,“其实不用陪的,校医也说了没什么事的,我就歇一会儿,下午就能回去上课了。”唐梨记得顾景钰还是挺忙的,最近他好像有什么物理竞赛要参加,在这里陪她又要耽误他准备材料了。何况她也没什么大问题,俩人还是塑料恋人,她觉得不能总给人家添麻烦,学神的时间应该放在重要的事情上,比如,学习。让学神浪费一中午的时间在这,耽误人家考清华,她配吗?
最终顾景钰还是留下来陪她了,理由是这里有床,午休的时候还能躺下来睡一会儿。唐梨怕两个人相对无言太尴尬,甚至决定和顾景钰互相抽背单词,正开始背abandon,医务休息室又来人了。是刚才打篮球的几个6班男生,包括沈旭远也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生一进来,感觉休息室都有些拥挤了。
这还是唐梨第一次看到男主,嗯,不愧是校霸型男主,够凶,够高,够壮,瞧那腱子肉,打起人来一定很痛,可惜没啥用,唐梨有自信跟他PK,用不了十秒钟,沈旭远就得跪着求她。求她别死。当然,书里说男主不打女人,所以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是来道歉的,虽然平时6班这几个和沈旭远混的狐朋狗友都有点混不吝,但是该道的歉他们从不含糊,态度诚恳,甚至这么短时间里还不知道从哪搞了个果篮和一束百合花过来,唐梨恍惚间有种自己现在是脑震荡住院了的错觉,甚至可能还要做个开颅手术啥的。
“嗯,没关系,我真没受什么伤的,果篮和花都拿回去吧。”唐梨摆摆手,再三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大碍,磕磕碰碰的小事,不需要这么郑重。“这是我们表达的歉意,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道歉就收下。”沈旭远不愧是当惯了校霸的男人,一开口就是凶巴巴的语气,“稍后我会和学校建议在篮球场周围围上铁丝网,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这或许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的生活吧。
“阿梨还需要休息,没事的话各位可以离开了。”看事情差不多结束了,顾景钰站起来赶人了,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沈旭远看得出这惯会装模作样的顾家小公子对他们的态度实在不算好。这家伙转性了?对这女生这么紧张?还叫的这么亲密,沈旭远皱了皱眉,姓顾的不会这么没品开始玩弄小女生的感情了吧。他一向看不惯顾景钰,明明最是冷酷阴戾,偏装出一副光风霁月的好学生的模样欺骗众人。他扫了一眼唐梨,女孩子正低头拔手指上的倒刺,甚至张了张嘴,看样子有点想用牙咬,又顾忌着还有人,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沈旭远想着得找个时间和顾景钰聊聊,想谈感情玩女人完全可以去风月场,只要肯花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欺骗小女生这行为可太人渣了。
4.14的更新
11.
吃过午饭,太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唐梨困得直打哈欠,索性用手机调了闹钟,准备躺下睡一会儿,睡醒了再回教室上下午的课。因为嫌弃太亮,唐梨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自己的脸,顾景钰见了,怕她闷坏,正准备过去把被子拉开,就见小姑娘自己把被子拉开,怯生生地瞄了自己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梨本来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盖上被子之后不小心摸到自己放在床上的东西,憋了憋,实在没憋住,于是从被子里钻出来,再不问她觉得自己是别想睡了。看着坐在对面的俊秀少年,唐梨抿了抿唇,还是鼓足勇气,“顾景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顾景钰看她脸红红的,想来大约是问自己刚才抱她来医务室的事,心下有几分好笑,“嗯,你问吧。”“我看你头发特别茂密,而且又黑又亮,看着像是真的,请问你有什么防脱秘诀吗?”唐梨捏着手里的假发片,眼中简直像个扇形统计图,带着一分惊喜两分激动三分小心翼翼以及四分期待,“当然,如果这是什么独家秘诀你不想分享也可以的。”顾景钰,顾景钰唇角扬起的笑意僵住了,并且隐隐有着破裂的趋势。
“也没什么秘诀,保持良好的作息就行,多吃蔬菜少修仙,少喝奶茶多运动。”顾景钰笑容异常“核善”,“还有一点我觉得也挺重要的,基因遗传,我家里人的发质和发量都很不错,所以我即使熬夜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呢。”唐梨萎了,她觉得她不行。“一般来说,熬夜脱发是因为熬夜会产生大量雄性激素,而头顶的毛囊恰好对该激素过敏。如果阿梨你有这方面的困扰的话,我觉得植发会是比较快速的解决办法。”顾景钰像是没看到唐梨萎靡的神色,“对了,阿梨,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多喝热水。”
被顾景钰热水警告后,唐梨彻底焉了,默默地裹好小被子睡午觉,果然还是靠钞能力来摆脱秃头少女的烦恼好了,有些基因是羡慕不来的。顾景钰看小姑娘鼓着小脸把自己重新埋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看她还算聪明,知道留条缝透气,到底没强行把这小萝卜拔出来,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12.
下午上课前,唐梨和顾景钰一前一后回了教室。刚坐下,阮棠确认唐梨没什么事之后,看了顾景钰一眼,有些忧心忡忡,“梨宝,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呀?”唐梨还没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你可别搪塞我,当时顾景钰在篮球场外,那表情又慌又怒,冲我说了声,就抱着你去医务室了,我在后面跑得都没他快。”唐梨正在拿笔袋,差点就把一支新的笔摔废了,“看见同学受伤了,着急也不奇怪吧。他是个好人。”她和顾景钰脱单这事儿没有大肆宣扬过,虽然上来之前和顾景钰通过气儿,他说顺其自然,但是唐梨还是想苟一苟,脱单对象是一中的高岭之花,就算是塑料的,但是几百个少女的梦是切切实实地破碎了,她很心虚啊,要是能安然低调地苟过这三个月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得了吧,他可能的确是个友爱同学的好人,但是也没热心到这地步。上次5班的那个班花当着他面在楼梯上扭了脚,他虽然关心,那也是嘴上安慰两句,说是等会儿还要去化学竞赛的课,不能送去医务室,还帮忙找了他们班的人把人家背过去。”阮棠撇撇嘴,“梨宝你可长点儿心吧,他没那么简单。”顾景钰这个人,温柔有礼又疏离,没有人能真正接近他。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一副谦和的样子,可是在学校里,他却没有可以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因为他可以和所有人维持表面的友好关系,但是他拒绝别人的真心和接近。如果可以,阮棠也不太希望唐梨和顾景钰牵扯上什么关系,不是因为嫉妒,相反,她很怕唐梨会因为顾景钰而受到伤害,这种伤害可能来自于他的爱慕者,甚至是顾景钰本人。她的小同桌可可爱爱的,有时候还有点呆,虽然梨宝坚称自己只是反射弧有点长,但是她就是觉得小同桌很容易被人骗,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那种。
唐梨无意识地把笔帽合上又拔下,她不是傻子,阮棠对她的关心不是假的,她也不喜欢骗人。其实仔细想想,和顾景钰谈恋爱这事好像也没那么严重,高中生嘛,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了,区别只是他俩之间没有情窦而已,多大点儿事儿啊。最严重的问题也不过就是万一恋情曝光,那她下次月考成绩的退步可算是有背锅的了,万一被家长知道……她也不知道唐先生和唐太太会怎么样,高二了,应该不会男女混合双打吧,顶多也就是让他俩断干净。
唐梨发现了解题新思路,之前不敢主动分手是因为她怂,唐梨本尊追的人,现在她来了二话不说就分手,怎么看都像个玩弄人心的渣女,她怕被顾景钰弄死。但是万一她因为和顾景钰谈恋爱然后成绩下降了,老师家长要求他俩断了,嗯,是她不配和学神谈恋爱。
其实唐梨之前那句话没说谎,她真的觉得顾景钰是个好人,如果可以和顾景钰做朋友,那她上辈子怕是烧了高香。但是和顾景钰做恋人这件事,唐梨觉得不太合适,简单来说,她不配。他太优秀了,他的恋人也应该是个优秀的人,他们之间也许不会和男女主一样甜甜蜜蜜腻腻歪歪,但是他们一定会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是可以携手共进的灵魂伴侣。唐梨觉得这段恋爱关系对顾景钰是无用的,甚至对他而言可能就是在浪费时间,他不会从中明白爱情是什么,如果能趁早结束,对双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今天顾景钰还帮了她,她除了感激,还觉得很愧疚,这段时间,顾景钰帮了她很多,她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到底是给他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4.14晚的更新
13.
今天是周五,放学后顾景钰还要去实验室为物理竞赛做准备。他一丝不苟地整理好东西,走出教室,在走廊上看到校门口的少女和同学进了对面的奶茶店,很快拎着奶茶心满意足地出来,互相打完招呼后上了自家的车。小姑娘还挺机灵,知道提前下单,放学后拎了东西就走人,不用慢慢排队。顾景钰眼里多了丝笑意与无奈,中午才提醒她少喝奶茶,今晚怕是又要发朋友圈嚷嚷着睡不着了。一边想着,一边慢慢下楼,在二楼拐角处慢了步子。
顾景钰本不打算搭理沈旭远,但是被沈旭远拦下了,“嗳,聊聊?”“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话题可聊。”顾景钰依旧是一副温和模样,说着拒绝的话。两个少年,一个桀骜不驯,领口扣子都解开,一手抱个篮球,一脸挑衅;一个规规矩矩,扣子扣到最顶端,背着书包站得笔挺,一脸淡然。远远看去,很明显就是不良校霸在欺负好学生的情形,但是只有沈旭远知道面前这家伙有多可恶气人。
“今天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沈旭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你俩什么关系?”“阿梨啊,是我的女朋友。”顾景钰嘴角擎着笑意。“过去你怎么样我不管,都是你家的事,但是你别牵扯无辜的人。”沈旭远皱着眉,“玩弄小女生的感情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姓顾的你别太过分!”“谁说我欺骗她的感情了?”顾景钰也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你……”
“她是我女朋友。”
“我……”
“她先追的我。”
“她……”
“她给我表白了。”
“……”
“她送我水果酸奶点心,还请我喝咖啡。”顾景钰笑眯眯的,仿佛就是单纯在给沈旭远炫耀自己的脱单经历,没有一点想要气他的意思。
欣赏完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顾景钰也正色起来,“虽然当初接受她是因为我草率的决定,但是现在我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我会担负起我的责任。”顾景钰的声音缓慢又坚定,“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给她想要的感情,但是我会认真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保护她。”当初答应唐梨的告白的确是一时兴起,想要了解因为多巴胺分泌而产生的所谓爱情究竟是什么,但是冷静过后他也清楚这段关系所意味着的责任和意义,这段时间他也在一直努力投入到其中,尝试理解这所谓的感情。
沈旭远沉默了一会儿,“随便你,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管你们最后是能一直走下去,还是好聚好散,你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今天来找顾景钰也不过是因为担心那个女生被顾景钰欺骗,既然这家伙保证,那他就会做到。顾景钰,啧,就是个怪物。
4.16的更新
14.
唐梨提着袋子来到学校操场后面的小花坛时,顾景钰已经等在那里了。今天的天气很好,初秋的阳光暖洋洋的,身后是一簇簇木槿花,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眉眼精致,像一副油画。小花园里的桂花也开了,唐梨嗅着桂花香,想着桂花蜜,脚步轻快地走向顾景钰。
“你到的好早呀。上周五你带我去医务室,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唐梨坐在他旁边,一边从小袋子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盒子,一边絮絮叨叨,“这是我周末和宋姨一起做的,虽然比不上紫兰西点,但是棠棠她们都还挺喜欢的。”顾景钰认出来这和上午唐梨给几个女孩子送的点心盒子一样,“这么多,你周末花了不少时间吧。”“也没有很多,就做了几个人的量。棠棠她们那天也帮了我,我肯定要答谢她们的呀,这些小点心是我唯一会做的啦。”唐梨笑眯眯的,“对了,你的这份里面除了抹茶和乳酪的,还有咖啡味的,不过我加了牛奶和一点点巧克力豆,我觉得超好吃的,你也尝尝。”顾景钰听她这话的意思是自己有独一份的特制点心,心情愉快地接过盒子。
唐梨送完点心,又回头掏她的小袋子,顾景钰本以为她还有什么要送给他,不曾想小姑娘竟是拿出了几罐罐头和一袋猫粮,一边开罐头,一边“咪咪咪咪”地冲几棵桂花树走去。很快,就有几只猫咪围在她身边。顾景钰看着快乐撸猫的小姑娘,突然想起来学校里好像是有学生组织专门喂养学校里的猫的,但是他之前没注意过,唐梨也是其中一员吗?
“是呀,我是负责周一喂它们的。小小你住嘴不要抢大白的!”唐梨一边把一只胖橘从小黑猫旁边扒拉开,一边跟顾景钰说话,“正好吃完饭看见你,就让你来小花园等我拿猫罐头和点心,带你见见这群小可爱,顺便晒晒太阳,天天闷在教室里也不舒服的。”
原来,不是特意叫他来小花园单独见面,送点心的,甚至,他才是顺便的那个。
教室里
“梨宝做的百香果小蛋糕也太好吃了!”吃完午饭,来一小块小甜点,阮棠觉得简直不能更幸福。“我觉得半熟芝士蛋糕也好吃。”“我实名吹爆巧克力和香草曲奇!”
顾景钰并不知道,唐梨怕他不喜欢太甜的,只给他送了三种曲奇。
4.18的更新
15.
放下手中的笔,唐梨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一边拿睡衣,一边习惯性看手机,这才发现半小时前顾景钰发给她的消息,除了跟她讲学习上的事,还提了一句今天的饺子很好吃,多谢款待。
从这周开始,唐梨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图书馆自习,为即将到来的月考做准备。虽然她的确想过万一成绩退步,可以有理有据地结束和顾景钰的关系,但是作为学生,唐梨是不想消极应对的,每一场考试都应该全力以赴才是。
一中是有晚自习的,但是只针对住校生,走读生是不要求的。唐梨是走读,她家离学校虽然不远,但是也不算近,一来一回的太耽误时间,索性放学后就在图书馆自习一会儿,晚饭在食堂解决完再回教室自习,有问题也能及时问老师。顾景钰知道后也跟她一起去了图书馆自习,说是也要准备月考,而且两个人一起学习,有问题可以互相讨论,还能交流一些解题的小技巧。不过唐梨觉得这是顾景钰单方面向她传授解题技巧。和学神一起自习的确提高了学习效率,正好唐太太今天包了水饺,打电话问唐梨要不要送点去学校当晚饭,唐梨就让家里多送了一些,晚上邀请顾景钰一起分享。看得出来,比起食堂的饭菜,顾景钰似乎的确更喜欢她们家的食物,毕竟跟着他有了很多学习上的收获,唐梨觉得请他吃几顿饭那是应该的。
一颗糖心梨:喜欢就好,正好我晚上也不想吃食堂了,明天我继续带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顾景钰没有回复,唐梨想着可能他有事没看手机,就先去浴室洗漱了。等她捧着自己的小黄鸭牛奶杯回房时,看到顾景钰已经回复了。
顾景钰:这样好像太麻烦你了。
一颗糖心梨:不会呀,你最近教了我很多解题方法,只请你吃几顿饭就让我赚到学神的技巧了呢。
顾景钰:能帮到你就好,如果学习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你的基础还是很扎实的,提高类的题型不急于这一时,多积累一些题型会很有帮助。
唐梨看顾景钰的回复,想来他是拒绝了她的约饭邀请,正想着该用什么别的方式感谢他的帮助,下一秒,手机又弹出一条对话框。
顾景钰:我不挑食的。
“噗……”唐梨看着手机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顾景钰: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保证足够的睡眠,明天才有精力学习。
一颗糖心梨:在喝牛奶了,再背会儿英语我就睡啦,你也早点休息哦,晚安。
顾景钰:嗯,晚安。
扔下手机,顾景钰拿起一旁温热的牛奶,慢慢抿了一口,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个奶娃娃。
16.
房门被人敲响,“景钰少爷,您休息了吗?”顾景钰打开了门,“还没有,张姨有事吗?”“顾先生回来了,请您没休息的话,去一下他的书房。”“好的,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待张姨转身走后,顾景钰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转身前往三楼的书房。
书房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眉目间可以看出与面前的少年有六七分相似。“叶家那边传来消息,叶柏中风了,情况不太乐观。”顾子朗神情有几分沉重。顾景钰却是嗤了一声,一脸漫不经心,“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想掺和那边的事,我会替你拦下。”顾子朗看他并不在意,面色稍缓。“叶家这会儿应该忙着狗咬狗。”顾景钰冷笑一声,“不过一块烂透了的木头,不值当费心。”顾子朗沉默了一会儿,在顾景钰向他告别,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景钰,接下来我要去一趟美国。”顿了顿,“你……照顾好自己。”顾景钰手握着门把,没有回头,“一路顺风,舅舅。”
回到房间,顾景钰没有开灯,从书架的角落里拿了东西就径直走到了阳台。“啪”的一声,打火机点起了火苗,随即便多了个若隐若现的小红点。顾景钰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小树林,烟雾缭绕间,他的视线并不清晰。少年仿佛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抽完一根烟,等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了,顾景钰才重新回到房间。打开灯,看到书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牛奶,顾景钰摩挲了两下手里的烟盒,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今天一上来99+的消息简直惊呆 谢谢大家的支持啦
今天用番外水个更新,主要突然想到这个梗就很想给阿梨安排上2333(其实是不赶紧写我怕忘了)
4.20日常向番外
夜色深沉,遮光窗帘将外面的灯光隔绝在外,柔软的床垫,温暖的被子,一切都令人安心入睡。
“咚!”
顾景钰一向睡得浅,这一声巨响将他惊醒,一睁眼就发现床上空空荡荡。没有被子,也没有……老婆。
“顾……顾景钰,你踢我。”唐梨裹着被子,像个蚕宝宝趴在地上,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带着鼻音哭唧唧,“你把我踢下床了,我不要和你睡了!”
顾景钰顾不得和她争辩,把还在被子里挣扎的唐梨抱到床上,摸摸她的头,哭笑不得,“摔疼没有?我没踢你,你看你把被子都抢过去了,一个人滚到了床边上才掉下来了。”“可我明明记得是你踢的……”大概自己也觉得是睡蒙了错把梦境当真,阿梨红着眼眶小声bb。怀里的小姑娘呆呆的,顾景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抱在怀里的人扭了又扭,顾景钰无奈地拍拍小姑娘的背,“不要动了,乖乖睡觉。”“热呀。”阿梨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你身上太热啦,我睡不着。我平时睡相很好的,刚才那是个意外。”“为了防止刚才那样的意外,我觉得还是抱着你睡比较保险。”顾景钰轻笑,“闭上眼睛不要乱想,睡着了就不热了。”眼看这个大猪蹄子抱着自己不肯撒手,阿梨撇撇嘴,气呼呼地转过身去,“我才不,我要在脑海里编故事哄自己睡觉了!”
一室寂静,刚才还嚷嚷着睡不着的小姑娘没一会儿就呼吸绵长,陷入梦乡。顾景钰看着原本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儿睡着了又自觉地转回来埋进自己怀里,眼中漾满笑意,“晚安,阿梨。”
一丝光线透过窗帘照进室内,阿梨迷迷瞪瞪地醒来时正抱着顾景钰,闭着眼醒了会儿神,再睁开,嗯,还是那个大帅哥,睫毛纤长,皮肤白皙,睡一觉起来都不会满面油光的那种。阿梨满足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最后凑上前,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敲个章,是自己的大猪蹄呀。
顾景钰睁开眼,笑着看她,阿梨才缩回去一半,眼看偷亲被发现了,没等顾景钰开口,就一头扎进对方怀里哼哼唧唧,“你醒了呀。”“嗯。”顾景钰心情很好地顺了顺小姑娘的头发,语气促狭“小流氓亲完就害羞了。”小姑娘一下抬起头来,脸红红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刚才闷的,理直气壮地反驳,“亲你就亲你了,还要挑日子嘛!再说我现在可是合法耍流氓。”顾景钰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嗯,合法的,礼尚往来,回你一个亲亲。”
4.21的更新
17.
月考很快地到来,又像龙卷风一样很快地结束,经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学习,以及考前一个多礼拜和学神自习,唐梨觉得自己应该考得还不错,本来就是学过一遍的知识,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经过大量的练习也能重新掌握个七七八八了,就算比以前的排名下降了一点,也在正常的成绩波动范围之内,下次月考就会更有把握了。
周一中午唐梨还是和阮棠一起吃的饭,成绩出来之前这短暂的时间将是唐梨最近心情最放松的时刻了,估摸着下午班主任的数学课就能知道月考排名了,阮棠还打趣说是“最后的午餐。”
唐梨正专心地对付照烧鸡扒,身边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咽下嘴里的食物,唐梨抬头一看,果然是顾景钰。“嗯,当然可以啊。”顾景钰见小姑娘乖乖巧巧地点头,唇角又上扬了几分,冲坐在对面的阮棠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很自然地坐在了唐梨身边,“今天食堂的土豆炖牛肉也不错。”“嗯,我刚才就在牛肉和鸡肉间纠结,不过因为昨天在家里吃过番茄炖牛肉了,所以今天还是选鸡肉好了。”唐梨很习惯地接过话茬,“今天还有酒酿小圆子,我一会儿要去打一碗,你们要不要?”“糯米不易消化,你不要吃太多。”看小姑娘兴致勃勃的,顾景钰好心提醒她。“……我……不用了。”阮棠眼神微妙地在对面二人间扫了扫。唐梨自己没注意,经过那一个多礼拜和顾景钰的自习和约饭,两个人之间已经越发熟稔了,她已经习惯顾景钰在自己身边了。要是换一个人和唐梨这么相处,阮棠都不会惊讶,可是顾景钰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独来独往惯了的高岭之花突然有一天和一个女孩子坐一起吃饭,聊着天,关心对方的吃食,再加上上次他抱着唐梨跑去医务室的操作,阮棠垂眸掩下眼中的震惊,没有注意到斜对面顾景钰眼中那一丝满意和隐藏的得意,转头微笑,“我给你拿了一杯酸奶,帮助消化。”
18.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在老师照常宣布自由活动后,阮棠就拉着唐梨走到体育馆的楼梯口,二楼是去上层观众台的,这边一向没什么人。
两个人在台阶上坐下后,阮棠就开门见山,“阿梨,你和顾景钰是不是在一起了?”唐梨本以为阮棠拉她过来是要和她爆料什么惊天大瓜的,结果的确是个大瓜,是自家房子塌了。
“嗯……是……是吧。”唐梨眼神飘忽。“他追的你?”阮棠小心翼翼地试探。“诶,不是,说起来,也是我先告的白。”唐梨纠结地挠挠头,这原主追的人,她现在也必须要背下这口锅,“这事儿吧,说起来有点复杂。”阮棠看唐梨说起这段恋情,一点没有别的小女生的害羞喜悦,满脸的纠结和飘忽不定,“那你,很喜欢顾景钰吗?”“……这个,我觉得,我们其实做普通朋友也挺好的。”阮棠看着唐梨满脸都写着心虚两个大字,就算是她力挺自己的小同桌,也不免震惊于她这是什么天然系渣女,追到人了又说想做普通朋友,“姐妹,宁可太强了。”
拐角处站着一个少年,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攥着一瓶温热橙汁的手骨节泛白。
“嗨呀,他学习那么好,人也长得好看,还会弹钢琴,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我就很崇拜他呀。”背锅的唐梨很想给自己挽个尊,这也是她觉得自己现在对顾景钰的想法,“我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不负责,之前也是我一时昏了头,把他拖下了水。顾景钰他很好,我很想和他做朋友,但是棠棠,我觉得我对他不是恋人间的喜欢,仰慕和爱情不能混为一谈的,我骗了他,这样不对。而且,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学习,应该多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才对。”“……可是这次月考你还进步了一名诶。”就算抓错重点,阮棠还是忍不住控诉。“……我之前和他一起自习了一个多礼拜,他给我讲的几道题,月考考到了相似的题型。”唐梨默默捂脸,“突然发现我好像个把他当备胎的渣女啊。”“能渣到顾景钰头上的你也是第一个。”阮棠本来还很担心唐梨会被顾景钰伤害,没想到这小梨子看着乖乖巧巧,做的事可真大胆,“那你打算怎么办?”唐梨揪揪自己的鞋带,又想揪阮棠的,被阮棠一巴掌拍掉伸过去的爪子,“唉,越和他相处,越觉得他很优秀,他真是个好人。我之前一直逃避,现在我觉得应该和他说清楚才是,不能再欺骗他了。”唐梨捧着自己的娃娃脸很忧愁,她之前一直不想去细想这些事,只想着苟到顾景钰三个月后和她提分手,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就觉得这样不妥。虽然当初顾景钰答应原主的告白不是出于喜欢,但是他也的确尽到了男朋友的责任了,他帮助她这么多,应该也是建立在他们是恋人的关系上,而她现在只想和他做共同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的单纯好同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说清楚才对。阮棠仔细想了想唐梨和顾景钰间的事,觉得不太可,所谓当局者迷,阿梨怕是自己都没发觉她和顾景钰的相处多自然亲密,还以为自己是单纯的仰慕,至于顾景钰,肯定是对她的小同桌有意思的,没意思能抱着人跑去医务室,还陪人一中午?放学不回家,和她跑图书馆自习,也不看看顾景钰那厮什么时候自习过。顾景钰这种人就不是书呆子类型,老天爷赏饭吃,学什么都快,不光学习好,玩游戏上手也快,有着令人羡慕的头脑。还有今天中午,现在想想,他就是故意在展示他和阿梨关系匪浅吧!绝对是!心机婊!
4.22的更新
19.
这天中午,顾景钰帮老师整理完实验器材,刚从实验室出来,就看见唐梨站在不远处对着墙,嘴里好像还在嘀咕什么,远远看过去像是在面壁。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以及整理草(借)稿(口),唐梨终于决定在今天中午找顾景钰坦白一切,她觉得今天阳光灿烂,顾景钰上次的物理竞赛今天也出结果,他拿了一等奖,心情应该不错,应该不会特别生气。大概吧。
“顾景钰,你也在这啊,啊哈哈,好巧哦。”默默在心里甩了自己一个嘴巴,这是什么尬聊开场。“哦,是挺巧。”顾景钰看唐梨这样子,眼神微凉。“顾,顾景钰,中午好!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唐梨觉得自己现在就跟小学时自己在国旗下讲话一样,没有感情的背稿机器,她从小就怂,见到老师就跟鹌鹑似的,现在她面对顾景钰,觉得他简直比老师还吓人。“嗯,你说,对于阿梨,我什么时候都是有时间的。”顾景钰还是笑得温温柔柔,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个,顾景钰同学,我觉得,作为当代学生,祖国的花朵,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还是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你说对不对。”唐梨紧张地舔舔唇,“而且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像是单纯的革命友谊关系,你看我们一起学习的效率多高,我们更适合一起为祖国社会主义的建设添砖加瓦,舍小我,为大家,儿女情长什么的不合适,不合适是吧?比起恋人,我觉得我们还是特别适合做朋友,你看,要不,我们还是,回归单纯的同学关系?”这话唐梨问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抬头看顾景钰的表情。
“朋友?同学关系?”顾景钰眯了眯眼,“你这是要和我断了?我记得,当初是唐梨同学你先向我示好,我拒绝过你,但是你没有放弃,现在我答应了,这才一个月不到,你就要和我断了?唐梨同学,你始乱终弃得未免太快了些。”
本来这事儿唐梨就不占理,这会儿她越听越心虚,遇事不决,先认错就是了,“对不起!对不起,顾景钰同学!”她觉得今天要是解释不清这事儿自己怕是要凉,她得抢救一下自己,“当初我很崇拜你,你学习成绩这么好,数学物理考试都能考满分,我觉得你太厉害了,所以就想接近你,跟着你学习,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错把仰慕当成喜欢,给你添了好多麻烦。现在我醒悟了,我悔不当初,我觉得我不能继续欺骗你了,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能及时止损,不要因为我的错误而误解其他人对你的真心,顾同学你要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唐梨在心里又默默地甩了自己几个大嘴巴,我是谁,我在哪,我说了什么鬼东西,我是不是不用抢救了,自己钻炉子里自助火化?
顾景钰看着面前几乎给自己九十度鞠躬的小姑娘,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会儿还是被气笑了,合着他当初的感觉没错啊,“你的意思是,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跟我学习?所以你这段时间问了我这么多题,就是把我当工具人?”顾景钰一向笑得温柔,可这会儿唐梨看着他白森森的牙,莫名有种危险感。
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既然唐梨同学拿我当工具人,那也要有始有终才是。”顾景钰笑眯眯地慢悠悠道,“我记得这次月考唐梨同学才堪堪进步一名吧,唐梨同学废了这么大心力不会就为了前进这一名吧。看来在唐梨同学考过我之前,我这个工具人都没完成应尽的责任,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你说是不是,阿梨?”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李老师差不多改好作业了,我要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了,阿梨你也早点回教室午休吧。”抬手摸了摸唐梨的小脑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顿了顿,微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会好好帮你学习的,阿梨同学。 ”
20.
阮棠知道自己的小同桌今天要去干一件大事,整个中午都惴惴不安。虽然知道顾景钰喜欢这小梨子,但是保不准听到小梨子说的那些话怒急攻心,因爱生恨,来个壁咚强吻甚至强制爱啥啥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博览群书,遍阅小说,涉足言情耽美百合星际强强高干灵异悬疑无限流的阮棠关于这种爱而不得后疯狂黑化的情节能写出三四十个不同的版本,每种都及其刺激的那种。
唐梨在原地木着脸发了会儿呆,然后飘飘忽忽地回了教室。阮棠看见她的小同桌一脸魂不守舍地回来,脚步轻浮,一看就像被采阴补阳的X虚样,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顾景钰不至于吧,在学校里把人按在墙上亲了?觉得某江上自己下一本开的校园文有题材有梗了,阮棠强自平复一下心情,“咳,小梨子,咋样了?”唐梨这会儿还有些神思不属,晕晕乎乎地和阮棠讲了刚才的事,末了,哭丧着脸问阮棠,“他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阮棠看着唐梨,一言难尽。
“咳,没错,他就是那个意思。”阮棠拍拍小同桌的肩,一脸沉重,“不考到年级第一,你是别想和他分手了。小梨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唐梨默默地在心里算日子,她并不知道女主季秋秋转学过来的具体日子,只知道原著里她来的时候,顾景钰刚和唐梨分手,也就是说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左右她就来了,等她来了,就把顾景钰踹下年级第一了。唐梨寻思着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怎么抱女主大腿,她都能把男主拉上年级前十,把她拉到年级第二应该也可以的……吧。
小顾:我把你当女朋友,你却只把我当工具人,你根本不爱我,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学习!唐梨你没有心!
阿梨:不知道女主缺不缺腰部挂件,长得可爱会卖萌会做函数题必要时还可以给她暖床的那种- ̗̀(๑ᵔ⌔ᵔ๑)
4.24的更新
21.
一张书桌前,少年少女相对而坐,穿白色卫衣的少年将一本习题集递给坐在对面的牛仔背带裙少女,“这里面都是提高类型的题目,你可以以此多积累一些题型。”唐梨颤巍巍地将习题集大致翻了翻,都是那种试卷里倒二倒一的拔高类型的难题,正想问问有没有参考答案,就听对面的少年悠悠道,“刚开始训练,就简单一点,第一章函数题今天下午做完十道就可以了。”唐梨顿觉眼前一黑,低头看看第一章的题目,又抬头看看对面的顾景钰,一下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趴在桌上,苦着脸问,“顾景钰,你是魔鬼吗?”
要说顾景钰那天说要好好帮她学习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虽然下午放学后没有拉着她继续晚自习,但是周末还找她来图书馆。鉴于人家是真的找她一起学习的,唐梨犹豫了很久,对话框里删删减减的,还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周六她就被顾景钰带到了这家私人图书馆,他凭着尊贵的VIP身份拥有了一间单独的借阅室,这也方便他们一起讨论问题,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
“我看过你的月考卷子了,基础都很扎实,所以数学只要练习和积累题型就行了。”顾景钰点点桌上唐梨的月考卷子,语文除了作文,前面阅读只扣了六分,数学除了最后一道大题的几道提高小题没做出来,前面一分没扣。这是唐梨做题的习惯,比起死磕难题,她觉得还是把前面的基础分全拿到比较有把握,听顾景钰夸她基础好,不由骄傲地挺了挺胸。顾景钰看小姑娘一脸快多夸我几句的小表情,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但是你的英语听力……还要多加练习。”唐梨又萎了,皱着眉小小声抱怨,“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不觉得这次读英语听力的人一股印度口音吗?”顾景钰这次没忍住,语带笑意,“没觉得。”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英语听力满分。”
唐梨自闭了。唐梨决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把对面的家伙拉下年级第一。唐梨翻开了习题集开始奋斗。奥利给!
十分钟后,唐梨决定原地表演一个退堂鼓。
顾景钰在对面自己看书,而唐梨花了二十分钟把十道题的前两小题都做出来了,剩下最难的部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顾景钰捧着书,余光注意着小姑娘,一开始还认真地苦思冥想,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到后面偷偷翻习题册的后面想找参考答案,结果没找到,期期艾艾地抬头偷偷看他好几次,最后委委屈屈的,“我都不会做,也没有参考答案,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顾景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又立刻压了下去,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了唐梨身边准备给她讲题,又不过分亲近,距离把控得克制又礼貌。原本今天约她出来,唐梨还担心顾景钰会不会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后来被这堆习题教做人的时候又怀疑他是蓄意报复,现在唐梨听着顾景钰的分析和讲解,默默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能怀着这种龌龊的心理揣度人家,他明明真的只是想教她功课啊。上次她都这么对他了,他还愿意教她,顾景钰这是什么绝世大好人。
顾·绝世·景·大好人·钰抬手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给你讲题还不专心,想什么呢?”唐梨揉揉额头,冲顾景钰笑笑,“对不起对不起,不走神了。”
要不说聪明人和普通人的思维不太一样呢,唐梨感觉一道题她做就是毫无思绪,顾景钰的思维却跳跃得像蹦极,她简直快要跟不上他的思路,因此顾景钰只能把讲解的思路从极速模式放缓成普通模式。最终在顾景钰的帮助下,唐梨完成了五道题,虽然学得过程有点艰难,但解出答案的时刻真的充满了成就感啊。
小顾今天被发好人卡了吗?发了。
4.25的更新
22.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暗淡,“这么开心?”顾景钰看一旁的唐梨快要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了。唐梨笑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第一次独立做出这么难的题,有点小骄傲。”
顾景钰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淮扬菜馆很不错,我请你吃饭吧。”“那怎么行,你都教了我一下午了,应该我请你吃饭才对。”唐梨摆摆手。“每次都是你请我吃东西,这次就换我来吧。”顾景钰似乎心情不错,“反正下星期我们还要继续,你下次请我也是一样的。”
“对了,两周后就是运动会了,你有报名什么项目吗?”点完菜,唐梨看到班群里体育委员发的报名截止时间,顺口问了一句。“嗯,我报了长跑和接力,你呢?”顾景钰替唐梨倒了一杯玉米汁。“谢谢呀。”唐梨笑眯眯地接过杯子,“我体育不好,所以就没报名,不过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加油的。”顾景钰垂眸掩下眼中神色,“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冒昧地请你帮个忙,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后勤员。”一般运动员都会有自己的后勤员负责一些拿水和毛巾衣服什么的后勤工作,以往都是同学们自愿报名做志愿者的。“今年已经高二了,再加上我们班的同学都比较关注学习,我和同学们的关系也不热络,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后勤员。”少年眼眸低垂,莫名显出几分落寞,让人完全不忍拒绝。唐梨觉得不过就是帮忙递递水拿拿衣服的事儿,而且顾景钰还帮她辅导功课,她也没别的可以帮他的地方,就干脆地应承了下来。
吃完饭出了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两个人决定走走消消食再回家。这条路正好与一条商业步行街相交,不远处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装饰精美的商店,灯火辉煌,相比之下,这条路上就有些冷清了,只有一些咖啡馆和书店。一阵风吹过,唐梨不禁哆嗦了一下,这时节昼夜温差太大了,白天穿着正好的衣服到了晚上就显得单薄了。顾景钰见状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唐梨则低着头嘟囔着,“幸亏我做足了准备。”说着就从背着的大大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件毛茸茸的白色外套,原本鼓鼓囊囊的背包一下子就像唐梨的钱包一样瘪了下去。顾景钰拉开拉链脱到一半的外套脱也不是,再拉回去也来不及了,唐梨一抬头就看到顾景钰敞着外套,“咦?你这样不冷吗?”“咳,刚吃完饭,走了点路有点热了。”顾景钰有点尴尬地理了理衣服,抬手接过唐梨手里的背包,“我帮你拿包,你穿外套吧。”“哦哦,谢谢呀。”唐梨忙不迭地道谢,一边暗自感叹年轻小伙子就是火气大,真抗冻,一边给自己裹上厚实的外套。
唐梨刚把拉链拉到下巴下,就猝不及防地被顾景钰拉了一把,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原本站的位置飞快窜过一辆电瓶车,风驰电掣,大运电驴。然而唐梨现在顾不得旁的,她扑在少年的胸膛前,被拥得紧紧的,鼻息间尽是少年的气息。金纺,薰衣草味的,衣服是今天刚换上的,唐梨默默地想,真香。
她似乎都能听到少年的心跳声了,近在咫尺,就隔着一层衣物,左胸第四根肋骨往里一寸,一颗炽热的心正在跳动着,连带着唐梨自己的心感觉都要跟着这跳动的节奏了。
慌乱过后,重新站好的唐梨结结巴巴地向顾景钰道谢。夜色下的少年面容影影绰绰有些模糊,但是唐梨却十分清楚他的模样,甚至他询问她是否无恙的担忧神情,微笑着和她说不客气,眼尾那颗泪痣都随之微微上扬,一切都清晰地映入她的脑海。远处的喧闹和霓虹灯仿佛都远离了,只有少年在她的面前,睫毛微颤,黝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盛满笑意。
回到家洗完澡后,唐梨捧着小黄鸭杯慢吞吞地喝牛奶,手腕上那灼热的感觉仿佛还烙印着。后来的路上顾景钰说是担心再有意外,一直拉着她的手腕,直到两人走到路口等待自家司机。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顾景钰也只是轻轻地圈着她的手腕,可她总觉得那里简直灼热得发烫,她唯一庆幸的便是那条路光线并不算好,就算脸上发烫,顾景钰应该也没发现自己脸红吧。唐梨放下牛奶杯,呜咽一声扑上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我好禽兽啊,我居然馋人家身子。
小顾:用直球打败钢铁直女
阿梨:我馋他身子,我下贱1551
4.28的更新
23.
运动会安排在周四和周五两天,周四比个人赛,周五比团体赛。为了做好后勤员,唐梨提前查了一些资料,周四背了一个大大的帆布斜挎包,里面装了毛巾、湿巾、纸巾、创可贴等一系列用品,甚至带了两瓶水,一瓶保温杯里冲了葡萄糖,一瓶矿泉水。
长跑安排在下午,唐梨提前看了报道时间,替顾景钰领了号码牌给他别在衣服上。顾景钰看小姑娘跑前跑后的,额头上都有些汗珠了,又心疼又好笑,一把拉住唐梨,有些失笑,“我比赛,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紧张?”“啊?有吗?我就是担心万一没听清广播错过报道时间了,或者发生什么别的意外。”唐梨茫然地挠挠头,“我第一次给人做后勤员,我怕拖你后腿了。”“没有。”顾景钰定定地看着小姑娘,拿了纸巾替她一点点拭去额上的细汗,“你没有拖后腿,你做的很好,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只是一场比赛而已。”顾景钰将唐梨带到座位前让她坐下,“你休息一会儿,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一会儿我自己去报道,到时候你在终点处等着我就行。”
唐梨确实有些累了,坐下来放松了才感觉自己嗓子干得要冒烟了,这才发现自己带的两瓶水都是给顾景钰准备的。葡萄糖水是给顾景钰跑完补充体力的,那瓶矿泉水还没拆封,先喝了等会儿再给他买瓶新的,唐梨想着就拧开了瓶盖灌了一口,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唐梨终于觉得活过来了,舔舔唇,好像还真的有点甜,农民山泉有点甜,果然没打虚假广告。
三千米长跑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唐梨早早地等候在了起点,看着顾景钰站在三号跑道,气定神闲,冷静得不像是要长跑比赛,反而像是饭后散步。周围人都在大声给跑道上的选手鼓励,唐梨抿了抿唇,正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很快顾景钰就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她冲他笑笑,眉眼弯弯,说了一声加油,被淹没在周围的喧闹人声中,可顾景钰却觉得自己切切实实地听到了唐梨的声音,比平时说话更大声了些,细细糯糯的,像糯米滋似的黏黏连连的,粘得人挣脱不开。唐梨看到顾景钰看着她笑了一下,看口型似乎还说了一个“好”。
随着枪响,选手们都冲了出去,身边的一些人甚至跟着选手在内场跑了几步。顾景钰保持在第三名,唐梨站在原地追随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很快第一名就跑过了一圈,唐梨看着顾景钰在第二名后面十米左右的位置,向着她的方向跑来。今天的天气很好,多云,阳光并不刺眼,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风扬起少年前额的发丝,他的呼吸很有节奏,步调也保持得很好,快要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没忍住喊了一句“顾景钰加油!”
一圈、两圈、三圈……跑到第七圈的时候唐梨本想跟着顾景钰跑的,结果他开始冲刺了,唐梨有些惊恐地发现她跟不上顾景钰的速度,只能看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逐渐超过了第二名,并且逼近第一名,他是魔鬼吗?
无奈之下唐梨只能抄近道跑到终点处等候,周围都是热烈的加油声,被这种气氛感染,唐梨也在人群中大喊“顾景钰加油!”眼看着顾景钰在五百米的地方超过了第一名,并且拉开了两者间的距离,此时他的气息虽然有些急,但还是很有节奏,步伐加快,向着终点前进,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顾景钰冲过了终点线。唐梨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想扶着顾景钰走走,顾景钰本想推拒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随即整个人贴近,接过小姑娘递来的毛巾擦着汗。唐梨扶着顾景钰,听着头顶传来他的喘息声,有些急促,她现在觉得顾景钰简直像个人形蒸笼,从内而外地散发着热气,还有汗味。嗯,小仙男也会出汗,汗味还不是莲花味的,虽然也不难闻,带着顾景钰自己的气息,唐梨意外的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给你葡萄糖水。”等顾景钰缓过一会儿以后,唐梨忙不迭地从包里掏出保温杯递给他,她的嗓子都有点哑了,脸也红扑扑的,是刚才在终点处声嘶力竭地为顾景钰加油喊的,“你好厉害,跑了第一名!”“谢谢。”顾景钰喝了两杯水后,缓缓道,“我有夜跑的习惯。而且你今天为我忙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准备,就算为了你竭尽全力的加油助威,我也要尽力争一争的。”小姑娘这会儿身上满是他的气息,顾景钰借着喝水的动作掩盖住脸上的笑意。
“你有矿泉水吗?”顾景钰盖上保温杯盖,递还给唐梨的时候又道了一声谢。“有的有的。”唐梨从包里掏出一瓶农民山泉。顾景钰拧开瓶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等等,我好像拿错了。”唐梨一把拉住顾景钰的手,从包里掏出另一瓶农民山泉,仔细看了看封口,“这瓶是新的,你手里那瓶我之前喝过了,不好意思啊,刚才一不小心拿错了。”今天运动会,学校的小卖部准备了几十箱农民山泉放在门口,店里人太多了,唐梨就没挤进去买千岁山,原想着到时候顾景钰多半是喝保温杯的水,就算喝矿泉水,她注意点别拿错就是了,谁知她刚才一兴奋就忘了看。“没事。”顾景钰接过新的矿泉水,唐梨看他脸色淡淡,还以为他生气了,一时也不敢说话,而顾景钰内心则是有点遗憾。
阿梨:你好骚啊
心机小顾谈恋爱幼稚得像小学鸡
快醒醒球球你别OOC了
专栏已经申请下来啦,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两边都会更新的哦
24.
https://zhuanlan.zhihu.com/p/137836340
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很快被接起。“叶景钰先生,您好,我是叶氏集团董事长叶柏先生的张律师,叶柏先生近日因中风住院,现在需要公布遗嘱,希望您能到场。”握着手机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手机的主人漫不经心地回绝了,“不好意思,我姓顾,所以,叶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就要挂电话,被电话那头的人叫住,“等等,很抱歉顾先生,这是我的失误。叶柏先生很想再见您一面,还有一些关于当年的事,我想,您也有知情权。”这次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张律师以为对方要再次挂电话时,电话传来一声冷笑,“这次又要编什么理由?”
放下电话后,张律师叹口气,进了病房对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恭敬道,“叶老先生,事情办好了。”原以为对方还是会拒绝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答应了。
顾景钰眉眼沉沉,正想开抽屉摸烟盒,但是扫到桌上的奖状后动作顿了顿,最后关上抽屉,下楼倒了一杯牛奶。窗外吹进一阵清风,将奖状吹起了一个角。
那是一张男子三千米冠军的奖状。
私人医院内
在病房里律师公布完遗嘱后,叶家人个个面露不忿之色,叶家三房的太太周兰第一个跳起来,“大哥,不是我说,您这分配的实在不公平。您这几个弟弟全都只分了些不动产和基金,把股份和公司就交给这么个野……这么个小孩儿,他能懂什么?还不是要把家产败光,这可是您一生的心血。而且您别忘了,他现在可不姓叶,他姓顾,说到底,不过是个外姓人罢了。”“没错!我们几个兄弟为叶氏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哥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呐。”叶家二房的叶桦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沙发上默不作声的少年。
“叶三太太,您也说了,叶氏是叶柏先生一生的心血,是他的公司,因此要怎么分配,也是叶柏先生自己的事。”病床上的老人戴着呼吸面罩,不怎么能说话,因此一切事宜皆交由张律师来处理,“各位,不好意思,叶柏先生需要休息静养,遗嘱已经公布完毕,若无其他事,希望各位请回。”随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神态恭敬,“顾景钰先生,叶柏先生还有一些事想单独与您谈谈,希望您能留下。”周兰闻言,恨恨地瞪了少年一眼,提着手提包,白了身后自己不争气的老公叶松一眼,拉着自己的儿子踩着小高跟走出了病房。
病房很快安静了下来,顾景钰站起身,慢慢踱步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过去精神奕奕的威严男子,现下白发苍苍,眼神混浊,就这么在这张病床上苟延残喘。老人抖着嘴唇,吃力而缓慢地竭力发出声音,可惜还是含糊不清“景……景……钰……你……好好……的……叶…氏……给……给你……好……好好……的……”少年低着头注视着老人开开合合的嘴,眼中一片漠然。良久,勾起一抹笑容,一字一顿地回答,“我会的,我会,好好管理叶氏的。”
VIP病房是一个套间,在关上里间病房门后,张律师叫住顾景钰,“顾先生,关于当年那件事,叶柏先生交由我向你解释……”“不必了。”顾景钰冷冷地打断对方,“谎言说一千遍,也不会成真。”他只觉得恶心,叶家人,叶氏,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恶心得作呕。
包括,他自己。
25.
https://zhuanlan.zhihu.com/p/137846016窗明几净的房间内,装饰简洁干净,井井有条,阳台几盆绿萝沐浴着阳光,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着叶片。唐梨抱着蛋糕和礼物盒蹲在墙角浅蓝色的窗帘处,等待房间的主人回来。
她不是第一次来顾景钰家了,之前被他请来家里补课,顾家的管家和阿姨都很喜欢她。张姨看得出自家少爷对这可爱的小姑娘的心思,只是今早少爷突然有事出去了,因此她就直接让小姑娘来顾景钰的房间等。
唐梨今天是被顾景钰邀请来的,本来约的是中午十一点半,但是她怕迟到就早早出门了,结果到的太早了,他好像有事还没回来。在房间里的蓝色布艺沙发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唐梨无聊的很,就很想皮一下,想藏在窗帘后等顾景钰回来了吓他一下。
上周运动会结束后顾景钰说他的第一有一半的功劳是她的,要请唐梨吃饭,“那怎么好意思。”唐梨摆摆手,“能跑第一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再说你还给我补习功课,我帮你做后勤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顾景钰微垂眼眸,语气淡淡,“其实,下周六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找人陪我一起吃个饭。”看顾景钰表情落寞,想来是生日那天家里人有事都不在,一把按下脑中一闪而过的“他是不是要我送礼物”的想法,唐梨克制住自己同情的眼神,笑嘻嘻地答应了,还提前祝他生日快乐,所以唐梨这一周都在为今天的生日做准备。
怎么还不回来呀,已经十二点半了,就算有冰袋和保温箱,蛋糕放久了也会不好吃的。唐梨鼓着脸,觉得自己无聊地要长草了,坐在地板上觉得硌得慌,于是将蛋糕和礼物放在一旁,抱膝蹲着,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正好可以看见房间门。正想着顾景钰是不是忘记了他们的约定,房间门打开了,顾景钰走了进来,他似乎有点疲累,随手解开外套挂在了衣帽间,只穿一件白衬衫,唐梨正想着这样会着凉的,下次得提醒他记得穿秋衣秋裤,不然容易得老寒腿。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顾景钰皱着眉刚走到门前,门就被一把推开,进来的人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头将顾景钰击倒在地“你这个野种!你凭什么继承叶氏!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你妈自己作死,现在你又害的大伯病情加重,进了手术室还没出来,你就是个丧门星!呸!”来人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一边踹着少年的肚子,一边冲着顾景钰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还啐了一口。身后的管家想上前拦人,被跟在叶润身后的一名中年贵妇叫嚣着“你敢动我我就告你性骚扰!”一把推开,张姨一边抹泪一边报警,也被那贵妇一把抢过电话摔在墙上一地稀碎。面前出现一双高跟鞋,点缀着碎钻,熠熠生辉,头上穿来女人尖酸刻薄的嘲讽,“野种就是野种,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一点,你不光像你妈那个贱人,也很像那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窝囊废爸爸呢,也不怪顾妙云那个biao子爬上别人的床。”躺在地上的少年轻嗤了一声,刘海凌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低低笑着,艰难地坐了起来,“有本事,你也爬上叶柏的床啊。”说着抬起了头,眼神阴郁,“看看能不能也生下一个野种,继承叶氏。”“你……”周兰被少年眼中的阴戾和话语吓得后退了一步,抚着心口,又惊又怒,“你在胡说什么!”而一旁的叶润想明白少年话中的意思时,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是大伯的……”“不可能!”周兰也反应过来,“你就是个野种!”“是不是野种,到警局再说吧。”顾景钰手指点点地上扣着的手机。
叶润和周兰担心警察前来,再加上保安赶到,放话说不会放过他之后,很快就离开了。顾景钰劝走了管家和张姨,只留下了医药箱说自己会处理。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此时一地狼籍,顾景钰放下医药箱,却不急着处理伤口,只是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靠近阳台的窗帘处。拉开浅蓝色的窗帘,少年低头蹲下,小姑娘蹲坐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哭什么?”顾景钰轻笑着伸出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等很久了吗?对不起,今天有点事,耽搁了,下次不会了。”小姑娘听了,却哭的更凶了,少年的白衬衫也皱皱巴巴,上面都是脚印,嘴角也被打破了,一片青紫。“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啜泣出声,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我……害怕,我没有……出来……保护你,我……对不起!”唐梨哭得语无伦次,顾景钰被打得伤痕累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她为他受到的伤害心疼,为自己的不知所措而愧疚与羞耻。“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顾景钰轻轻抱着唐梨,抚着小姑娘的头发,“他们已经走了,不要怕。”“他们……他们欺负你!他们欺负你!”唐梨一想到刚才那些落在顾景钰身上的拳脚,和那些刺耳的话语,就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是害怕,她怕那些拳头落在他身上的闷响,怕那些言语化成的利剑刺入他的心间,她怕顾景钰受到伤害。顾景钰胸前的衣襟湿透了,滚烫的泪水和炽热的胸膛紧贴在一起,直烫得他心间发颤。
正午的阳光从阳台透进房间,微风掀起白色的纱帘,少年抱着怀里的少女,垂眸轻拍着背安抚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26.
https://zhuanlan.zhihu.com/p/138144571
“会疼吗?我轻一点?”雾霭蓝的布艺沙发上唐梨正在为顾景钰上药。虽然脸上只有嘴角那一处伤痕,但是青紫的瘀痕和白皙的皮肤形成显明的对比,叫人看得触目惊心,唐梨握着棉签的手仿佛食堂打菜的阿姨控制不住地发颤,小心翼翼地点上伤处。“……不疼……”顾景钰犹豫了一下,慢吞吞补充了一句,“你的棉签……没碰到我。”
上药?自己怕是上了个寂寞。
唐梨收回棉签的手一顿,有点尴尬地给自己挽个尊,“我第一次给人上药,先比划一下。 ”看她眼神有些飘忽,顾景钰忍不住轻笑,他这会儿已经重新打理过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有些潮湿,笑起来桃花眼微眯,眼角泪痣轻扬,脸上青紫泛红的伤口衬着白皙的脸庞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美感。“你别笑了。”唐梨默默别开了眼,闷闷道,“伤在嘴角,笑起来看得我嘴疼。”
上完药,唐梨再三询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直接扛着人去医院了。“真的不用,我没事。”顾景钰顺着唐梨拉他的力道站起,“已经一点多了,饿了吧,我带你下去吃饭。”经过这一遭,唐梨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但是想想今天本来就是被顾景钰请来陪他吃饭的,而且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唐梨想到原著里没有详说的,造成顾景钰心理问题的原因,怕是和今天那两个人以及叶家有关。
这顿饭唐梨破天荒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再看顾景钰一脸平静地用公筷给她夹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阿梨下午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景钰带她来到了地下室,这里有些怪异地被做成了球形的顶,整个房间像是被一个碗倒扣着,里面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双人沙发和一个茶几,显得空旷极了。顾景钰带她坐到了沙发上,地下室温度比较低,还给她裹上了一旁的毛毯,随后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了几下,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唐梨有些紧张地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旁顾景钰的衣角,随即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掌心,“别怕。”头顶传来一点点光亮,唐梨抬头,惊喜地发现球形的圆顶上开始出现一颗颗星子,逐渐蔓延至四周的墙壁,“是星空!”“嗯,我很喜欢看星星。”顾景钰缓缓说道,“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很少能看到星星,所以我让人改造了这间地下室,按着四季星辰的运行轨迹设计这片星空。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会来这里,看着星星,能让我心情平静。”唐梨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这里很漂亮。”星空浩瀚,这样静谧的美好让她几乎不敢出声,唯恐打破这片宁静。
27.
https://zhuanlan.zhihu.com/p/138163454
星空下静默许久,传来了少年的声音,“阿梨,谢谢你,你今天能陪我,我很开心。”唐梨转头,星光下少年的轮廓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顾子朗是我的舅舅,他的妹妹,顾妙云,是生下我的女人。”顾景钰慢慢说着,“十九年前,顾妙云与叶家大房的叶澜一见钟情,很快,两个人就结婚了,婚后育有一子。五年后,他们离婚了,顾妙云带着孩子回了顾家,那孩子改叶姓为顾。”这些事在圈子中是公开的事实,因此唐梨是知道顾景钰原本应该叫叶景钰的,只是不知为何他提到自己的母亲,似乎没什么感情。
“阿梨,你不妨猜猜,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叶澜和顾妙云为什么离婚?”唐梨听着顾景钰语气中隐隐有着几分嘲讽,有些心惊,犹豫道,“因为,性格不合?”“阿梨想得很天真 。”顾景钰扯了扯嘴角,看着唐梨,“因为,我和叶澜没有血缘关系 。”
黑暗中,少年的声音凉薄,“婚后不过半年,顾妙云就上了叶柏的床,许是醉酒后一时糊涂,许是叶柏强人所难,或是顾妙云蓄意勾引,这些都无所谓了。总之,她怀孕了。”他轻嗤一声,“不知是谁给的自信,让她愿意赌一把,生下这个孩子,只可惜,她赌输了。我和叶澜,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唐梨听到这,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转不动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叶柏和叶澜是父子关系,也就是说顾妙云和自己的公公……不,不对,顾景钰不可能和叶澜没有血缘关系的……“阿梨猜到了吗?”顾景钰冷笑一声,“叶澜不是叶柏的儿子。但是叶柏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叶澜就必须是他的孩子。”
当初叶柏与苏家的苏玉商业联姻,借着苏家的势将叶氏牢牢掌握在手。二人婚后不久,苏玉怀孕了,三个月的时候,有个孕妇却找上门来,声称怀了叶柏的孩子,并拿出了和叶柏的照片,苏玉因此动了胎气,虽然勉强保住了孩子,但自此与叶柏关系不睦。那个女人后来查明是叶柏二弟叶桦在酒会上故意设计,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叶柏只得另行安排她待产。
待到苏玉生育时,孩子因过于瘦弱,且脐带绕颈,生产时间过长,窒息而夭折。叶柏担心苏玉醒来无法接受,将那个女人生的女儿抱给了苏玉,谎称是她的孩子。之后四年,苏玉因对叶柏失望而将全部心神放在孩子的身上。只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女人带着亲子鉴定报告又找上门,说是思念女儿,苏玉得知真相,几欲崩溃,而此时传来消息,叶柏接孩子放学路上发生了车祸,孩子当场死亡。
在那之后,苏玉在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叶柏,二人重归于好。两年后,苏玉生下了叶澜,叶柏大喜,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直至叶澜八岁时,苏玉病重,在病床上告知叶柏,叶澜是她在会所与人一夜情的产物,是她对他的报复。车祸后,叶柏就被医生告知他会子嗣艰难,多年来他都无法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也因此,虽然叶柏极度仇视叶澜,却不敢弃掉他,只得将他养成懦弱的性子,成为明面上的叶氏继承人。
“叶柏早在那个孩子刚出生后就做过鉴定,在确认这孩子是他的血脉后,开始着力培养他。只是顾妙云和叶澜离婚时他恰巧不在国内,因此没有阻止顾妙云带着孩子回顾家。”
“对顾妙云来说,我是她出轨的证据;对叶柏而言,我是他血脉的延续,是掌控叶氏的棋子;对叶家其他人,我不过就是个和叶澜没有血缘关系的野种。”
顾景钰定定地看着一旁的唐梨,嗓音低哑,“阿梨,我的出生,是个错误。”他自嘲地笑笑,“很恶心,是吧。”
“不是的……”唐梨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少年就坐在她的身旁,明明那么近,却让她觉得咫尺天涯,她没办法说出那些客套的安慰话,这些鲜血淋漓的过往,是一把把扎在他身上的刀,她无法轻描淡写地给他呼呼说痛痛飞走了,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与人感同身受,她没资格,他也不需要。“对于这些,我很抱歉。”唐梨满心酸涩,借着星辰微光,顾景钰看到小姑娘向他伸出了手,笑中带泪“或许,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唐梨抱着顾景钰,很久很久,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在他的耳边说,“顾景钰,你的存在,是被期待的。你不是错误,你是我的欢喜,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少年紧紧拥着怀里的小姑娘,她才是他的宝藏,是他的救赎。
我以为自己生于污浊,将永远陷于泥沼,而你愿不顾脏污拥我入怀,视我如珍。
写在最后的碎碎念:阿梨其实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乖巧又容易害羞,和许多少年人一样有些天真,她会认真学习,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和吐槽,会面对突发事件被吓呆而不知所措,也会因为一腔诚挚而对此羞愧内疚,她就是个平凡而乐观的小姑娘。一开始她和顾景钰对彼此或许只是出于少年人的好感,但是这样的心动能持续多久谁也不能保证。顾景钰将自己最不堪的过往在阿梨面前撕扯开,他是做好了阿梨离开的准备的。阿梨是他苦涩中的糖啊。
28.
https://zhuanlan.zhihu.com/p/138846774周末正是人们放松玩乐的时候,又是市中心的商业圈,人来人往,行车不便,于是唐梨就早早的在外围下了车,准备步行前往隔着两条路的千达广场。上周有部悬疑电影上映,评分很高,本来上周阮棠想约唐梨一起去看首映的,可惜顾景钰说要给她分析上周的随堂考卷子,所以只能拖到这周找顾景钰一起来看了。为了防止被阮棠剧透,她都一周没怎么敢和阮棠聊天了,小火花差点熄灭。
由于天赋技能,唐梨有点轻微的路痴属性,所以每次和人外出有约都会预留一个小时找路。掏出手机,缺德地图为您导航,美眉们听我说,进入鸽子路直走三百米!走它!走它!走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附近建筑太密集了,信号不好,唐梨走了快一百米,缺德地图才发现走反了方向。“正在重新为您规划路线。”
要不说做人做事啊,还是要一心一意。唐梨拿着手机看路线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了窨井盖的边缘,偏偏这盖子有点晃动。我的手机屏不能再摔碎了!唐梨重心不稳往一旁倒下去的那瞬间想的是怎么落地的时候不摔到手机。
谢天谢地,她没摔,她被人抱住了。唐梨一手搂着身旁人的腰,一手被对方扶着,姿势像极了碰瓷儿的。鼻间嗅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手下是软软的触感,唐梨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看清面前的女孩子,一下子脸更烫了,“谢谢你呀。”唐梨红着脸小小声地道谢。她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唐梨的内心简直要叫成尖叫鸡了。面前的女生比唐梨高一些,看起来有一米七了,一头齐腰黑发,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唇色是天然的浅豆沙,眉眼含笑,削弱了几分媚色。“没关系。”她笑着冲唐梨挥挥手,“我还有事,先走啦,你走路要小心一点哦。”唐梨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随后拿起手机激动地给阮棠发消息。
一颗糖心梨:姐妹姐妹!我刚刚看见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她真的好好看哦!人长的好看,身材也好,肤白貌美大长腿。我刚刚还不小心抱到她了,她的腰我怀疑和Lisa一样细啊!!!而且人也超好,温温柔柔的,AWSL!
随后不等对方回复,唐梨就切回了地图页面重新向千达广场前进。刚走近目的地,唐梨正准备收起手机,却蹦出一条消息。
阿钰:姐妹?
唐梨纳闷地点开企鹅,随即发现自己刚才一激动把消息错发给了顾景钰。之前消息栏最顶上的人一直是阮棠,结果这一周和阮棠聊的少了,顾景钰就替代了阮棠的位置,刚才习惯性地就点开了置顶的对话框。
一颗糖心梨:你听我解释. jpg
正打着字,唐梨就被人牵住了手,“走路要看路。”唐梨抬头就看到顾景钰站在她面前一脸无奈,“平地摔了那么多次还不小心。”“这是为了给你发消息才没看路的。”唐梨为自己辩解了一下。理直气壮. jpg “哦,那现在不用打字了。”顾景钰挑了挑眉。“也没什么呀,就是发错啦,我是要发给棠棠的。”唐梨一边低头放手机一边回答。顾景钰看着小姑娘的发顶,抿了抿唇,“你还抱了她?”“什么?”唐梨懵逼了一瞬,“哦,你说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啊。我刚刚踩到窨井盖了没站稳,所以她扶了我一下,我不小心就抱到她了。”顾景钰看着唐梨似笑非笑,“认真看路了?”“……嘿嘿……”唐梨有点讪讪的,“我不认路嘛,要看导航才能找到这儿的。平时走路我都把手机放包里,不会摔到手机屏的。”上次换屏还是顾景钰陪她去的。顾景钰叹口气,“手机摔就摔了,你别再摔了。”牵着唐梨的手紧紧的,“我牵着你走。”
本来在纠结要不要就这样完结了,后续一些日常就当番外写,可是想了想后面要写的内容原男女主都出场了,当日常番外写感觉有些奇怪,就再水几章完结吧。
29.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0939655
唐梨挑了几个面包,走出面包房等顾景钰。两个人刚刚看完电影出来,因为吃完饭电影就开场了,两个人都没买饮料,现下电影散场,顾景钰就去奶茶店买香芋牛奶了,唐梨则是在这里买面包。
面包房旁边是一家冰淇淋店,虽然已经十二月初了,店前还是排了很长的队伍,这家店前段时间出了新品,被打造成了新款网红,因此很多人前来购买。
唐梨等得无聊,她畏寒,人家说春捂秋冻,她是一点都冻不得,所以这初冬时节实在对冰淇淋提不起兴趣。正四处张望着,却在隔壁的队伍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及腰长发,针织外套,格子裙……是那个超漂亮的女孩子!她真好看呀,光是站在那里排队等着都像一幅画,五官精致,身材也好,腿又细又长,唐梨一边默默唾弃自己像个变态,一边忍不住假装乱看实际时不时地瞥一眼对方。在第五次偷偷看她的时候,唐梨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种天气虽然不算很冷,但是也确实不暖和了,一般人要么玩手机顺便取暖,要么就把手揣口袋里,没口袋的也可以来个农民揣,可站在那个女生后面的人,明明有口袋,却倔强地拿着手机垂在身前,还故意往前贴近了站。唐梨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两步,换了个角度。
季秋秋正低头给表弟发微信答应一定给他带冰淇淋,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发现是早上遇见的那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气冲冲地向她快走过来,本来想打个招呼的,也一下子被唬了回去。却见唐梨走近后一把揪住身后那人收回的手,“把照片删了!”唐梨有个坏毛病,一激动就忍不住泪腺发达,和人吵架都是哭着吵的,明明内心气愤的不行,一开口就变得毫无威慑力,事后还会后悔自己当时发挥的不好。
“神经病!”那男人一下子没挣脱开,骂骂咧咧地想走。唐梨不管他,一边拉着对方的袖子不让他离开,一边对周围的人说,“他是个流氓,麻烦大家帮我叫一下商场保安,谢谢了。”众人见这小姑娘带着哭腔,想来是之前受了欺负,现在又抓住人了,很快就有热心市民去找商场保安了。而季秋秋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一片惨白。“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做了这么恶心的事……”季秋秋话音未落就被打断。“X子穿这么少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装什么装?”眼看周围人越来越多,那男人就要推开唐梨想逃,手快触到唐梨胸口时被人拦下了。顾景钰一把扭过那猥琐男人的手腕将他推开,挡在了唐梨前面。
“我穿裙子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不是你侵犯我的理由。”季秋秋红着眼眶,就因为穿了好看的裙子,就活该被偷拍被侵犯吗?“哟,我说你跑这么快呢。”身后的沈旭远提着两杯香芋牛奶慢慢悠悠晃荡了过来,一脚把正要爬起来的男人给踩了回去,“听见没?人小姑娘爱穿什么穿什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你什么事儿?你这种loser就只能像下水道的老鼠干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儿,偷了宝石非说是宝石自己长脚跑你怀里的。”沈旭远嗤了一声,“真令人恶心。”
季秋秋看沈旭远穿着铆钉外套,头发用发胶梳了个放纵不羁的发型,蹬着皮靴踩在那男人的身上,妥妥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可惜手里提着两杯印着小兔子的奶茶杯,就像提着巴啦啦魔仙棒去开帮战的黑帮老大,一下子从大佬变成了有少女心的大佬。
“还好吗?”顾景钰抬手摸了摸唐梨的眼角,小姑娘刚刚太激动了,眼眶还有点红。“没事的。”唐梨摇摇头,顾景钰默默牵过她。她不是不怕的,实际上她的手从刚才抖到现在,刚才一时气愤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想来虽然后怕,但是她并不后悔。自从上次顾景钰生日之后,唐梨一直没放下,如果当时再勇敢一点,也许他就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很抱歉,最近在改毕业论文(我太难了.jpg)前天晚上改论文改到凌晨三点,接下来要忙答辩,更新随缘。等我答辩完就能及时更新啦
日常向番外2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1833682单身狗的520就是写糖(I'm fine ,真的fine)
其实是明天导师会找我讲论文,今天不发,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心情写了
希望大家节日快乐呀
(今天最底下的碎碎念大家不想看可以跳过,看完了有意见可以好好交流,但是请不要骂我,拜托了 )
“阿钰阿钰,你看!”唐梨从卫生间出来小跑向沙发上正看书的顾景钰,递给他一根小东西。
一根验孕棒,顾景钰瞄了一眼,两条杠。
“怎么办?”唐梨气呼呼地叉着腰,“顾景钰你个大坏蛋!”
“嗯,我混蛋。”顾景钰放下书抬头看面前的女孩,“怀了那就生下来,我负责。”
唐梨看他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噎了噎,不等她开口再说什么,顾景钰却是拿出了手机,“怀孕前期比较危险,要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及时补充叶酸……”唐梨眼看着顾景钰从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到婴幼儿用品都开始着手准备了,神情越发诡异。
“咳,那个……”唐梨扯扯顾景钰的衣袖,咽了咽口水,组织了一下语言,艰涩地开口,“阿钰啊,那个,怀孕是需要生殖细胞结合的……嗯,我是说亲吻……是不会怀孕的,当然,牵手也不会。额,像我们非法同居睡一张床,但是盖两床被子……也是不会怀孕的……所以……”
“所以你玩得开心了吗?”顾景钰终于放下手机,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笑容促狭,“记得这么清楚,看来初中生理课上了没忘啊。”唐梨尴尬地笑了两声,也知道自己和季秋秋约好用这种道具恶作剧男友幼稚的很,实在是她真的很好奇顾景钰知道她怀孕后会有什么反应嘛,“所以如果这是真的验孕棒你怎么办呀?”
“不会有这种可能。”顾景钰有些无奈,“我不会让你面对这样的事。”他顿了顿,挑挑眉,“而且你自己主动给我这东西,总不能绿了我还赌我没有生理常识?”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唐梨想着,果然是这种恶作剧不适合顾景钰,可能只有沈旭远那个铁憨憨会相信,下次要换个周密一点的计划。
“走吧。”顾景钰拉起她,“带好户口本,时间不早了。”“干……干什么?”唐梨一脸懵逼。“去把我们的非法同居变成合法的。”顾景钰笑眯眯地不知从哪掏出了他的户口本晃了晃。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户口本啊!!!
后来那天当然是没有去领证的,小姑娘逗逗就好了。还没有郑重地向他心爱的小姑娘求婚,顾景钰可不想让她将就,他的阿梨,值得最好的。
阿梨:吓吓,有被谢到。
隔壁季秋秋:沈旭远个铁憨憨真的没有生理常识:)不仅二话不说把我带到民政局了,还没带户口本
沈旭远:我以为带身份证就够了……还有我初中生理课睡着了,后来你也只给我补了初中的数学英语,没补生理课不能怪我啊(从心.jpg)……而且这从侧面表现出我的单纯耿直,媳妇说的我都信,不像那姓顾的心机深沉(理直气壮.jpg)
满身心眼的有常识的小顾:风评被害
碎碎念预警
写在最后的碎碎念:虽然可能多此一举而且显得我唠唠叨叨,但是写这一章的时候莫名想到之前心理老师说的一些关于怀孕和流产的事。还是想跟大家说一下,小说里的小顾从感情和责任两方面考虑都不会在婚前碰阿梨,安全措施的概率再高,也是有那0.01%的可能的,一旦出了事,女孩子是后果的直接承担者。这些都只是小说,现实里当然也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或是更好的男孩子,但是也会有自己也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男生。且不说怀孕生产很辛苦,意外怀孕的大部分都不会提前做检查,万一发生宫外孕或是其他问题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还有流产很伤身!流产很伤身!流产很伤身!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在大一心理课讲这些以前,我对这些事知之甚少,倒是在路边看到过无痛人流的小广告。总之身体是自己的,健康最重要!健康最重要!健康最重要!所以真的要保护好自己呀。
30.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4763162
商场的保安很快赶到,保安队长认出此人半年前曾在商场的女厕所偷拍,“又是你这个龟孙子!”骂骂咧咧地将人扭送去了警察局,季秋秋作为受害人,唐梨、顾景钰已经沈旭远作为证人也跟着去了。
“刚才,真的谢谢你了。”季秋秋捧着牛奶,小小声地向唐梨道谢。这会儿其他人都去办手续了,就剩下两个女孩子在等候室,一人一杯香芋牛奶,排排坐。
“没事没事,这是应该的。”唐梨吸溜了一大口牛奶,听到美女道谢,急忙咽了下去,摆摆手,“沈旭远和阿钰还有保安队长帮得比较多。”
为什么要特意提起这一大长串人名呢,其实是唐梨刚刚想起来,小说里男女主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就是男主英雄救美啊!不良少年男主在商场里帮了被偷拍的乖乖女女主,狠狠教训了一顿猥琐男。虽然男主单方没认出女主,但是女主勉强认出小时候的邻居,还很感谢他。即使女主后来只是因为单纯的感激之情所以在学校偶尔会帮他一些小忙,但男主是谁啊?脑补帝啊,攻略全靠脑补!以为女主拜倒在自己帅气的铆钉皮衣之下,这样的自作多情一直持续到他追妻火葬场。
人形二哈虽然不太聪明的亚子,但是唐梨难得有机会现场磕CP,结果无意间破坏了男女主的初见,当然要想办法补救一下。这会儿向季秋秋提起沈旭远的名字,看看能不能让她想起儿时的邻居,好歹要让她留下一点小时候的竹马帮了自己一次的印象。
季秋秋听到唐梨提起的两个名字,愣了愣,随即抿唇冲唐梨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等候室的门被推开了,沈旭远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随手倒了一杯白开水,一屁股坐在了木制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唉,累死小爷了,进局子也太麻烦了。”顾景钰跟着进来后,看了一眼季秋秋,微微点头致意,“手续已经办好了。”随即在唐梨身旁坐下,“累了吗?等会儿我送你回去。”“不累。”唐梨摇摇头,又冲顾景钰笑得眉眼弯弯,“好呀,你送我回去。”本来下午还想和他去手工坊做软陶的,现在去不成了,可是她还不想这么快和他分开。
“刚才真是谢谢你们的帮忙,要是不介意的话,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季秋秋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向几个人鞠了个躬。“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顾景钰袖口下拉着唐梨的手不让她挣脱,面上却是一脸淡然。“诶,小事而已,不用这么麻烦。”沈旭远挥挥手,“说起来也是巧,你的名字和我小时候的邻居居然一样,也是缘分啊。”
唐梨听到这儿突然兴奋,沈二哈厉害啊,快快快,这就是你的青梅,再仔细看看,加把劲儿快相认!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嗑到真的了!!!
“嗳,姓顾的,你记不记得以前住我家旁边的小胖子,脸圆圆的,像年画上的胖娃娃,我妈老说她很有福气的那个。我记得她也叫季秋秋,是个整天遛她家的二哈,把二哈都累瘫了的狼人。”沈旭远以前和顾景钰住同一片别墅区,他的邻居想来顾景钰也是有印象的。
唐梨现在很想拉着沈旭远的衣领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快醒醒,没看见人家季秋秋脸上表情都快裂了吗?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小胖子啊!啊啊啊啊啊啊沈旭远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看着她的“审计夫妇”大型离婚现场,唐梨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吸个氧。
爷的青春结束了。
“……咳,那个,我就是小时候住你隔壁的狼人。”季秋秋艰难地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好久不见啊,邻居。”
“……是,是吗?女……女大十八变啊哈哈,牛批啊姐。”沈旭远竖起了大拇指。
沈旭远:唐梨这姑娘居然和顾景钰在一起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唐梨:人形二哈不太聪明的亚子。
31.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5433300
暮霭沉沉,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吞没,晚风渐急,所幸道旁的路灯明亮,顾景钰牵着唐梨的手,慢慢朝唐家走去。
“其实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好了,我们小区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唐梨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变短,时不时地重叠一些,看起来密不可分,悄悄红了脸。“送你到家才安全。”顾景钰紧了紧握着的手,“冬天了,天色暗的早,从小区门口到你家也有段距离,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还是不太安全的。”唐梨侧头,正对上顾景钰的视线,少年轻笑一声,“放心,不会让你爸爸妈妈看见的。”“我才不担心呢。”唐梨扭过头,颇有些羞恼,送完自己冷就冷,就让他顶着风回车上好了。
唐家的别墅在小区的中间一排,虽然比不上男女主住的豪华精致,但夜色中亮起的暖黄灯光带着温馨的味道,那里有人在等着小姑娘回家呢。
顾景钰在离唐家十米处停了脚步,侧身抬手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到家了,天气冷,快回去吧。”唐梨看了看家门,又看看顾景钰,犹犹豫豫道,“你,你就这么回去了呀?”顾景钰有些好笑,又忍不住捏捏小姑娘红红的耳朵,“还舍不得我吗?”“没有……”唐梨撇撇嘴,“那,那我走啦。”顾景钰没有拦她。风有些大了,唐梨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顾景钰在楼下等了不过五分钟,小姑娘又跑出来了,气喘吁吁的,白生生的小脸微微泛起了红晕,眼睛湿漉漉的,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然后让人心软的女孩,从棉袄里掏出了一条围巾。顾景钰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看她跑步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了,捧着个稍大的肚子跑过来,颇有些笨拙。“风太大了,戴着围巾比较暖和,你下次出来还是要多穿一点,注意保暖。”她特意拿了一条驼色的格子围巾,比较中性,顾景钰戴上也不会太突兀。顾景钰嘴角噙着笑,低头看小姑娘踮着脚,絮絮叨叨地给他系围巾,应和着她。
围巾送到了,这下是真的该回家了,宋姨最后一个菜应该做得差不多了。“回去吧,别着凉了。”顾景钰安慰她,“叔叔阿姨还在等你。”唐梨朝前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一眼,少年还站在那,在灯光黯淡处,既不处于光下,也不融于黑暗,影影绰绰,看见她转头,还冲她挥了挥手。唐梨蓦地一下没来由的心口一酸,又跑了回去,抱着顾景钰,吸了吸鼻子,踮起脚凑近顾景钰的耳朵,“我好像是有点舍不得你。”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回到那座房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地下室看星星,多孤独呀。她刚刚跑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她家,那么专注。
“你跟我回家吧。”唐梨郑重其事,“我家宋姨做饭可好吃了,你吃完饭再走吧。”
最后顾景钰还是被唐梨拉回了家。“叔叔阿姨晚上好,我是唐梨的同学,我叫顾景钰。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初次上门就这样猝不及防,连水果都没拎,顾景钰为这不符礼数的举动深深鞠了个躬。“没事没事,好孩子快进来,外面冷。”唐太太笑得温和,拉着顾景钰进门,“小梨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的唐梨一眼。唐梨缩了缩脖子,唐先生唐太太是比较开明的父母,一向都是女儿开心就好,甚至唐太太还专门和她谈过青春期的感情萌动,不过……可能谈归谈,也没想到这就直接带回家了?
“顾……顾景钰学习可好了,是我们年级第一呢。”唐梨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小小声的自救,“我最近在找他给我补课,而且我两次月考进步了,还多亏他给我押题呢。今天有点晚了,我就叫他来我家吃个饭再回去。”现在和爸妈解释他们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还有救吗?急,在线等。
“闺女,饭好了,饿了吧,快来吃饭。”唐父护着唐梨,拉她去了饭厅,唐母带着顾景钰跟随在后,问他可有何忌口。
待几人在餐桌前坐下后,唐太太让顾景钰不必拘束,所幸顾景钰如他所言并不挑食,一桌菜都是能吃的。一顿饭吃下来,唐太太笑得亲切,眉眼间透出几分满意,唐先生面色淡淡,只叫女儿多吃些,“小姑娘别老想着节食减肥,多吃些,提高抵抗力。”唐梨,唐梨虽然紧张,但还是吃得很香,顾景钰都不紧张,她干嘛要紧张得吃不下饭,带同学回家吃饭可能没什么事儿,剩饭才真的一定会被唐太太教育呢。
到了顾景钰要回家的时候,唐太太得知顾景钰家的司机会来小区门口接,还是让唐先生拿件厚外套,“晚上降温,你披件外套再出门,身体最重要,别冻着。”接过一旁阿姨递来顾景钰进门摘下的围巾时,唐太太目光顿了顿,递给了顾景钰,“小顾,下次有空再来玩啊。”“好的,这次真是打扰了。阿姨叔叔再见。”顾景钰笑容温和有礼,谢绝了唐太太要唐先生送他的提议。“嗯,再见,路上小心,到家了和小梨说一下。”唐太太一路送到了院门口,待顾景钰的身影渐行渐远后,才转身进了门,对上唐梨狗狗祟祟的眼神,依旧笑得温柔,“小顾的围巾和我去年给你买的那条真像啊,你说巧不巧啊,小梨?”
阿梨: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32.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6206175
顾家
“最近你的状态很好,很放松,这是个好现象。”年轻男子收起了笔记,“保持良好的心态对你的生活会很有帮助。”“我明白了,谢谢您。”顾景钰站起来将何医生送到了门口。
手机传来消息,是唐梨的,顾景钰一边发消息回她,答应下午一定早点到图书馆,一边走向厨房,从冰箱拿出牛奶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养成了喝牛奶的习惯。
最近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了,以前顾子朗也替他请过心理医生,不过那时候他抗拒与其交流,治疗自然无法进行下去。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那超出正常范围的偏执与占有欲,过去他不在意,反正不管是否病态,都不会影响他想做的事,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可是现在不行,顾景钰看着对话框里小姑娘发来的煎饼果子,跟他炫耀自己可以去学校门口摆摊的技术,摇头失笑。会吓到她的,甚至,如果病情加重了,也许会伤害到她,他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需要控制自己。
手机推送了几条新闻,顾景钰瞄了一眼,划掉了。
“XX报社:震惊!叶氏二爷叶桦夜会嫩模?叶氏回应称其在酒店王者五排!”
“XX财经:叶氏股价动荡,新任当家力挽狂澜稳住局面!”
他曾想过直接毁了叶氏,甚至,已经开始他的计划了,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叶柏就不行了,不能让叶柏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建立起的叶氏倒塌,这场报复似乎失了意义。那么,好好整理整理,到时候捐了吧,顾景钰喝着牛奶默默地盘算,就当积福了,这应该比小姑娘整天转的锦鲤有用?不过现在还有些尾巴没清扫干净,还得慢慢来才行。顾景钰在心里给自己制订了一个五年计划,要在和小姑娘求婚前把这些破事解决才行呢。
图书馆
周六嘛,就是要睡个懒觉,起来吃个早中饭,再晃晃悠悠地来图书馆。虽然和顾景钰约的是下午,但唐梨十一点半就到了,明天要去游乐场呢,今天要早点过来把作业全部写完才行,不是人人都像学神一样能高效完成作业的。
托顾景钰的福,现在唐梨也是这家私人图书馆尊贵的VIP了,可以拥有一间个人阅览室。
唐梨站在书架前,垫高了脚,确定了自己想找的书。上次阮棠推荐给她一本推理小说,她刚才路过就用机器查了一下,发现图书馆里是有这本书的,就过来找了。只是这书放得有些高了,唐梨踮着脚伸长了手去够才勉强碰到书,一定是我穿的棉袄太厚了,影响了我胳膊举起的高度。
“噗。”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声音还有些耳熟。唐梨转头发现靠在不远处书架处的沈旭远。沈旭远?!我眼睛聋了?唐梨眯了眯眼,发现真的是男主本主,手里还抱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JOJO的奇妙……”好吧,在散文书架前看JOJO,这很沈旭远。“小孩儿,要帮忙吗?”沈旭远挥了挥手。唐梨左右看看,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俩。
“不用了,谢谢。”唐梨压低了嗓音,“还有,我和你一样大,沈同学。”垫脚够不到,我还不能跳起来拿吗?就在唐梨琢磨着起跳姿势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越过了她的头顶,替她拿下了书,唐梨整个人都被身后人的气息包围了,淡淡的栀子香环绕着她。“你的书。”季秋秋言笑晏晏,唐梨一转头就被季秋秋近距离美颜暴击,呆呆地小小声道谢,“啊,谢谢呀。”“不客气。”季秋秋冲她眨眨眼,又转身拦住了沈旭远,“沈同学,去完了厕所,现在可以回去了吗?”“知……知道了。”沈旭远心虚地收起了手里的漫画,天知道为什么太后非要让她来给自己补课,要是换个小白脸,他给人干趴下再威胁两句就得了,这来个娇滴滴的姑娘,他能怎么办?又不能打又不能凶的,上次就是说话声大了点都把人吓出眼泪了,嗯,他也吓得不轻,现在在她面前说话都像东厂的公公似的。沈旭远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这一点也不校霸。
“你下次在图书馆小点声说话,刚才声音这么大,不仅影响别人,我还一下就找到你了。”似是看出沈旭远的郁闷,季秋秋决定安慰他一下,“今天讲的内容没有很难的,就是巩固一下高一的内容,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沈旭远:我觉得我不可
校霸男主和娇软女主的戏还是不太会写orz我尽量努力,大家先凑合看看?
33.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6394793
午后阳光正好,为冬日的室内更添了一分暖意。书桌前的唐梨和顾景钰仍是相对而坐,埋头写试卷,因着唐梨的提前开始,她的进度倒是比之顾景钰更快一点。
在完成一张英语试卷后,唐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哈……唔,好困啊……”手撑着脑袋,对面写数学卷子的少年正在最后一道大题上落下最后一个数字,“累了可以小睡一会儿,我会叫你的。”“不行不行,我睡下去,今天就要来不及完成作业了。”唐梨摇摇头拒绝了,又笑眯眯伸出了手,“你卷子借我对对答案嘛。”顾景钰自是不会拒绝,“最后一题也做出来了?”唐梨快速扫视手中的两份卷子,慢吞吞地回应,“嗯,其实最后一小题卡了一会儿,不过我碰到季秋秋啦,她教了我。”看完卷子,她抬起头,心情极好,“虽然最后一题的解法不太一样,但是答案都和你一致,季秋秋的方法真的好用诶。”顾景钰接过她手中的两份卷子看了一眼,淡淡道,“她教你的是最普通的解法,过程比较繁琐,解题时间比较久。”唐梨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觉得还好啦。”虽然之前顾景钰教她的方法都很高效,也确实有用,不过对于她来说,还是季秋秋的方法比较容易理解,上手也快。可能是因为顾景钰是天赋型选手,而季秋秋是努力型选手吧,唐梨觉得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还是比较适合季秋秋这样纯朴的学习方法,顾景钰教的技巧型对她来说还是有一点点吃力的,光是刚才那道题,顾景钰的解法,她第一眼甚至没找出头绪,还是多看了几遍才明白了思路。
看顾景钰没有再拿出下一张试卷,想来也打算休息会儿,唐梨决定和他聊聊,“阿钰,季秋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觉得她的成绩一定很好。”顾景钰看了唐梨一眼,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嗯,她底子应该不错。”唐梨咬咬唇,季秋秋已经转来学校一周了,下下周又要月考了,根据小说的情节,这次月考季秋秋会一举成为年级第一,并且之后不久的期末考也力压顾景钰。虽说之前唐梨也想过让季秋秋赶紧来学校教顾景钰做人,但是临到头,她还是有些担心,上次旁敲侧击,知道顾景钰从小就是第一名,也不知道骤然被人超过会不会心态不平衡什么的,小说里只写了女主的高光时刻,也没说顾景钰有没有因为这事失落过,他再次出场时,就是对女主心悦诚服的心态了。
“唔,那我觉得你要有些危机感了。”唐梨假装不在意地开玩笑,“谁知道这次月考她会不会是最大的一匹黑马呢,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呀。”顾景钰用食指点了点桌面,看着唐梨若有所思,“好。”小姑娘不太对劲,顾景钰想起了刚和她在一起那会儿,她的种种行为,以及最近她总在他耳旁有意无意提起季秋秋的名字。难道她觉得季秋秋学习好,又想去接近她,让她也给自己补课?
唐梨看着顾景钰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她后,脸色突然古怪了起来,他这是听明白她的暗示,并且觉得季秋秋不可能考过他?“咳,我就是觉得万事皆有可能,随便说说的。”唐梨觉得暗示这种事也太难了,顾景钰看她眼神飘忽,反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姑娘有前科,这种事儿她真能干出来!“我会保持第一的。”顾景钰沉默了一会儿,定定地注视着唐梨,认真道,“也会倾我所能地帮你。”所以,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唐梨看着顾景钰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好呀。”虽然没完全连上顾景钰的脑回路,但是她意外地好像有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心涨的酸酸的,想让他不要害怕,她不会不要他的呀。她牵过他的手,顾景钰看着小姑娘笑靥如花,“你是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人呀。”
对象没有安全感怎么办?
唐梨:日常表白
本来想写点存稿的,管不住我这手啊
存稿?不存在的,只能每次现码勉强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
34.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7048321
周末的游乐场正是人多的时候,四处都是游乐设施以及其上的欢呼尖叫,气球、泡泡、娃娃以及灿烂的笑容构成了这个快乐的世界。
唐梨拉着顾景钰进了游乐场,直奔……冰淇淋店。“这里的冰淇淋超好吃的。”好吃到她愿意顶着十二月的寒意吃冷饮,唐梨觉得这是她对冰淇淋的最高赞赏了,她笑眯眯地晃晃手里的甜筒,“你真的不要来一支吗?黑芝麻的,很养生的。”唐梨握着漆黑甜筒的手在阳光下白皙的耀眼,期望顾景钰能吃下她的安利,趁还没走远,回去再买一支,这样两个人还能干个杯呐。随后唐梨眼睁睁看着顾景钰突然停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顾景钰咽下嘴里那口“水泥”,舔舔唇,看着唐梨笑得如沐春风,“挺甜的,阿梨的眼光不错。”“……不……这……这个……我……吃过啦……”唐梨有些讷讷,瞥了一眼剩下的甜筒,又强撑气愤道,“你咬了好大一口呀!半边都没啦!”看唐梨眼神飘忽,顾景钰咳了一声,按下笑容,尽量面色诚恳地给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出园前再赔你一个新的好不好?”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嘴角都咧上去了!
和顾景钰分享完一整支甜筒后,才正式开始游乐园一日游。说起来这次的游乐园之约,还是顾景钰提起的,说是最近有嘉年华派对,所以和她一起来放松一下,唐梨自然没有拒绝。“你怕鬼吗?”唐梨一眼就看到了小册子里的惊魂鬼屋,“不怕。”顾景钰看小姑娘兴致勃勃,倒也不忍扫兴告诉她根据网上的评价,这里的鬼屋很一般,“走吧,鬼屋在这边。”
被顾景钰牵着在鬼屋里走了一圈,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出来了,“好像也不怎么恐怖诶。”唐梨挠挠头,她自认不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不过刚才在鬼屋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倒是让她有些迷惑,难道她的胆子放在普通人里面已经算是不小的了吗?想到这里莫名有点自豪和底气,忍不住地想挺胸叉腰,扫视一下周围出鬼屋以后面色苍白的人怎么办?会被打的吧。
“要喝水吗?”顾景钰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卖部,想来是有热饮卖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诶,等等。”唐梨拉住顾景钰的衣袖,看着顾景钰傻笑,“我还想再玩一次,我一个人。”不等顾景钰开口,又补充道,“我很快就出来,你买瓶水回来,我就出来了。”她是真的很想满足一下自己膨胀的自信心,以后说出去就是一个人走过鬼屋的勇士了,阮棠都不敢,还老笑话她怕虫子。
最后顾景钰还是放手让她进去了,看唐梨进了大门后,转身跑去了小卖部买了一杯热橙汁,又小心护着快步走回了出口处等待。
唐梨进了鬼屋,本是不怕的,这鬼屋里没有工作人员扮演的“鬼”,只有些诸如棺材、血人的道具,奈何她前后的人时不时就尖叫一声,甚至还有跳起来踩到她脚的。这一惊一乍的,唐梨也有点慌了,配上鬼屋里黑漆漆的环境,阴森森的音乐,她满脑子都是小时候被邻居姐姐坑骗,陪她看的咒怨,裹着塑料袋的伽椰子姐姐和被子里的俊雄……唐梨不由加快了脚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党的光辉照耀我,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不过三分钟不到,顾景钰就看到小姑娘跑出了鬼屋,大口喘了几口气,顾景钰走上了前,看样子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唐梨看到顾景钰,身形僵了下,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迎上去,“咳,我出来啦。”“给你买了橙汁,暖暖手。”顾景钰把热橙汁递给唐梨,皱了皱眉,牵过她冰冷的左手。唐梨一手拿着热饮,一手被顾景钰温暖干燥的手牵着,暖意不断传来,让她没那么紧张了。“其实,刚才一个人进去,还是有点点怕的。”唐梨吸了一口橙汁抚慰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决定实话实说,“但是只有一点点怕。”她很想用手比划一下,可惜现在空不出手。
“现在出来了,不怕了。”顾景钰看小姑娘有些焉焉的,摸摸她的头,“累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唐梨摇了摇头,小姑娘还是很高兴的,没一会儿就不再像刚才那般焉头耷脑的。有些事一定要自己做过,才能知道结果,只要不太危险,顾景钰并不会阻止她去做各种尝试,这些经历一定不都是愉快的,但是没关系,疼了怕了,他就在那里等着她,伤了,他会给她上药,小姑娘可以放心向前走。
阿梨:顾景钰你说好了赔我的那支冰淇淋也被你吃掉一大半!
其实除了想占便宜,小顾也是不想让阿梨大冬天吃太多冰的啦
小声bb:这个操作来自于我三岁的小外甥,每次吃可爱多都要被大人以好东西要分享为由,吃掉一大半hhhh
35.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7932663
小说里描写情侣去游乐场,当然是去鬼屋,女主吓得对男主投怀送抱,男女主一起去坐旋转木马,甜蜜泡泡环绕着周身,二人相视一笑,留下青春中最美好的回忆,最后再去摩天轮,烟花在窗外炸开,绚烂花火在窗外炸开,映下有情人的亲吻。
以上,都只存在于小说里。现实情况是,唐梨在一群小朋友中,坐在旋转木马上,在周围家长欣慰的微笑下,转过一圈又一圈。什么公主王子的甜蜜旋转木马,不存在的,唐梨只觉得尴尬得要把鞋底给抓破了。
倒不是唐梨故意想玩浪漫结果翻车了,实在是转了一圈,没什么是她能(敢)玩的,毕竟她只是个坐海盗船都要喊“妈妈我不玩了”的弟弟,云霄飞车、大摆锤之类的看看就好,真坐上去,她可能得横着下来。至于顾景钰,他刚陪唐梨坐完咖啡杯 ,被转得头晕,暂时不想接触任何有关旋转的东西,因此只混迹在一众家长中,模样颇像个欣慰看女儿玩耍的老父亲。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艰难的三分钟,唐梨在一群依依不舍离开木马的小孩儿中一马当先,冲出出口,在周围年轻夫妇暧昧的眼光中,抱着顾景钰的手臂低头就走,“快走快走。”顾景钰被扯得一个踉跄,倒是很快调整好步伐跟上了唐梨。
“噗……”
“你也笑我?”
“……没有,我想到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我女朋友很可爱。”
“我……我知道啦。”唐梨默默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怪烫的,一定是刚才被周围的人看得不好意思才脸红的。
晚上会有烟花秀,因此两人在园内用了晚饭,说不上难吃,但也不好吃就是了。“和叔叔阿姨打过招呼了吗?”考虑到看完烟火,时间也不早了,回到家更晚,顾景钰有些不放心,“我晚上送你回家。”“已经报备过啦,王伯会来接我的。”唐梨顿了顿,又冲他笑得狡黠,“或者你来我家吃个夜宵?我妈刚还给我发消息问要不要多备些吃食,刚才的饭我都没吃饱,宋姨做的小馄饨可香啦。”顾景钰好脾气地笑笑,“下次吧,总不能每次都空手去你家蹭饭。晚上少吃点,容易积食。”
上次顾景钰来过唐家后,唐母和唐梨关上门好好谈了一番,倒是没有反对,“我们也都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人嘛,这事再正常不过。”这话唐母上次就与唐梨说过,再次谈及,神色中依旧是藏不住的感慨与怀念,那些懵懂青涩的时光,眉眼间掩不住的心动欢喜,在女儿身上重现,岁月仿若轮回。再后来,就是生理科普教育,唐母抱着唐梨,眉眼温柔,“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能明白自己的责任,不仅是为对方,也是对自己。阿梨,你要好好的。”谈话结束后,唐母还让唐梨可以时常带顾景钰回家吃饭,叶家那些破事儿她虽不清楚,但也知晓多是杂乱,顾景钰就算改姓,但到底有叶家血脉,在这其中又活得何其艰辛。
“想坐摩天轮吗?”不远处的摩天轮在夜色中缓缓转动,顾景钰牵着唐梨,“你想试试在高处看烟花吗?”
轮厢逐渐升高,视线从不远处的树冠,到旁边的极速飞椅,再到稍远处高大的云霄飞车,目之所及,灯光璀璨,人群在其下熙熙攘攘。“小时候呀,我经常会想,要是怪兽出现的时候,我正在摩天轮上怎么办?奥特曼要是不来,我岂不是要死在上面?”唐梨撑着头看着窗外,莫名想到了幼时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不由傻笑两下,“所以后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坐摩天轮。”“很奇妙的想法。”顾景钰看小姑娘冲他笑,笑意清浅,仿佛能看到幼时扎着小辫子的唐梨也这样撑着脑袋,皱着眉想着这些困扰她的难题,那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往。“再长大些,就明白了,怪兽什么的,都是假的。”女孩的语气里有那么点惋惜,不会再有每天晚上紧张地守在电视机前的期待了,“后来看小说,知道了摩天轮的传说,就觉得,这是个浪漫的地方。”顾景钰挑挑眉,脸上颇有几分不解,好嘛,他果然是不知道这么老的梗,“小说里写的,说是如果一对恋人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那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唐梨说完,莫名有种自己是在拐弯抹角向他索吻的意思,又打了个哈哈,“不过这都好久以前的老梗了,谁都知道是假的,感情这种事,寄托在这么虚无缥缈的传说上,未免太傻了。”他们可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能封建迷信,就算她本人穿书了,穿书的事儿,怎么能叫封建迷信呢?那叫量子力学!
“害,谁小时候没有过担心教室里电风扇转着转着掉下来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呢?”唐梨决定还是把话题生硬地转移回来。“嗯,我以前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顾景钰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真的吗?我不信!”天才小时候就知道分析电风扇的力学了吗?不然怎么会没有这种疑惑!
“嘭!”天边炸开了今晚的第一朵烟花。“是烟花!”虽然过去看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烟花秀,但是在摩天轮上看还是生平第一次,唐梨向前倾了倾身,看着窗外一朵朵绚烂的烟火。
她在看花火,他在看她。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出窗外的璀璨。是比花火更好看的星辰,顾景钰这样想着。
“阿梨……”“你看那边!”唐梨有些兴奋地转头想拉顾景钰凑近看,却感觉一抹柔软的触感,隔着刘海,印在自己额头,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只感觉像是被烫了一样往后撤了撤,少年垂眸,掩下眼中那一丝失望,时间算岔了。“对,对不起啊。”唐梨结结巴巴地道歉,大脑一片混沌。这算什么?唐梨机械地用手捋了捋刘海,在外面疯了一天,还让人家亲个满嘴灰的头发,噫~
唐梨一会儿想着她的头有没有汗味,一会儿想着刚才那个意外的额头吻,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恍然间,一只手抚在她脸侧,少年慢慢凑近,额头贴近她,少年的嗓音如潺潺泉水,较之平常又更添一丝低哑,“没关系。”少年的眼睫似乎轻扫过她的脸,唐梨眨了眨眼,鼻息缠绕间都是少年的气息,浅淡悠远的白茶香,唐梨第一次觉得如此浓郁。窗外陆续有烟花炸开的声音,映照得轮厢内明明灭灭。
“抱歉。”顾景钰拉开了距离,眼睫低垂,“是我唐突了。”
轮厢过了最高点,开始下降了。
按头小分队:你头靠过去停在那干什么?你亲她呀!
小顾:。。。没有经过同意的亲吻,算耍流氓。
阿梨:经过算计的亲亲就不算耍流氓了?
小顾:这种,意外的亲吻,怎么能算耍流氓呢?
之后开始满嘴什么意外之吻,阴差阳错导致的,二人都是无心的……轮厢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碎碎念:正文里可能说得太含蓄了,大家估计没明白,小顾本来想的是看烟花的时候喊阿梨,她转过头就能正好来个亲亲啥的,结果时间算岔了,而且烟花不是正对着他们的轮厢,所以阿梨身子前倾靠在桌子上太多了,转头过来就很矮,顾景钰又不能趴在桌上,所以只能亲到额头。
简单来说就是小顾想算计一个意外的亲亲结果翻车了
今晚的朋友圈
一颗糖心梨:很漂亮![图片][图片][图片]
是软糖呀:卧槽?星星乐园着火了?
一颗糖心梨:……不是,我拍的烟花……
36.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9039623
放学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整理书本,走出教室。唐梨靠在楼梯口不远处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学生三五成群地走出校门。顾景钰临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小梨?”季秋秋正打算下楼,看见了正发呆的唐梨。“秋秋!”唐梨惊喜地挥挥手,随后跟在季秋秋身后的沈旭远也打了招呼。“天快黑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司机没来的话我送你回家吧。”季秋秋有些担心。“啊,谢谢呀。”唐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不用啦,我在等人。”“哟,姓顾的终于被留堂了?”一旁的沈旭远挑了挑眉,语气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这小子从小就善于伪装,偏偏没人发现,连家里的太后都拿姓顾的来念叨他,可真是讨厌极了。唐梨挠挠头,决定打破沈旭远不切实际的幻想,“嗯……不是,老师好像是跟他说评优材料的事。”说完,又恭喜季秋秋,这次月考,她和顾景钰并列第一,不过二人这次考试都有些波折,顾景钰考试那两天重感冒,第一天是发着低烧考试的,而季秋秋似乎是因为生理期,第二天考完英语晕在了考场门口,被沈旭远抱去了医务室,所以最后二人的分数虽然并列,但与第三名仅差两分。这是原著里没有的情况,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吗?唐梨看着季秋秋略显疲惫的脸色有些担忧。
“阿梨。”顾景钰走近,自然地拉过唐梨的手,和季秋秋沈旭远打了招呼。唐梨有些不好意思,却挣不开顾景钰紧紧牵着的手,季秋秋看二人的模样,有些暧昧地冲唐梨笑笑,“对啦,上次你说想看的音乐剧门票,我买到VIP座了。”季秋秋从包里掏出了两张票,“是这周六哒,我和你的是连座哦。”“哇,谢谢!”唐梨很惊喜,和季秋秋加了微信后,二人经常聊天,上次无意间提到最近在全球巡演的《芝加哥》将要在本市的歌剧院演出,两人都很感兴趣,季秋秋就提出一起去看,没想到效率这么高,说订票就订到了。
“啧,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你不说今晚还要给我分析数学卷子吗?”沈旭远不知为何脸色有些臭,催着季秋秋回家。“那我先走啦。”季秋秋有些抱歉地笑笑,挥挥手,“那我们周六见啦,拜拜。”“好,拜拜啦。”唐梨觉得沈旭远怕是醋了,看见顾景钰过来,就想带季秋秋走,啧啧,看来很是嫉妒顾景钰在季秋秋心目中的地位啊。虽然唐梨知道季秋秋只是单纯把顾景钰当做榜样追赶,但是沈旭远不知道啊,这不就吃柠檬还不自知?呵,男人!
“王叔到了吗?”顾景钰牵着唐梨的手慢慢走下楼梯,刚才王叔联系唐梨,说路上有点堵,可能会晚点到。“到啦。”唐梨点点头,想着沈旭远和季秋秋的进展,嗯,神速,妈妈粉表示很满意。顾景钰看唐梨一个人在那傻乐,抿了抿唇,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说起来,倒是不知道你还喜欢音乐剧?”“嗯?其实只是有点感兴趣啦,那天和秋秋讲到最近在巡演的剧团,她很喜欢音乐剧,正好我也有空,就约了一起。”唐梨解释了一下,顾景钰点点头,“这部音乐剧人物塑造的很丰满,情节也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好哦。”唐梨听了更加期待了,“所以你是看过了吗?”“前两年去美国,有机会看了演出。”顾景钰顿了顿,“我对音乐剧也有些了解,有机会我们可以聊聊,也许还有很多我们共同的爱好。”“好呀。”唐梨看着顾景钰的侧脸,笑着答应,蝴蝶效应又怎样,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啊,根本不用纠结于原书情节。
沈旭远闷头走路,只觉得心中烦闷,季秋秋落后他半步,倒是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小少爷心性,经常莫名生闷气,让他静静,过会儿再顺顺毛就好了。
快走到校门口了,沈旭远忍不住问季秋秋,“所以这周六你不给我补习,就是因为和别人去看音乐剧?”“啊?”沈旭远突然停下脚步,季秋秋来不及停下,多走了两步才转头,有些懵懵地回头看着沈旭远,点点头道,“是啊,我和小梨上周就约好啦。我上次跟你说过了,你不是同意了,还挺高兴的?”“……”沈旭远沉默了一下,低声回道,“算了,没事,你去吧。”本来季秋秋就有和别人交往的自由,她扔下他,和别人去看音乐剧也没什么不对,本来就是他自作多情,要给她过生日。啧,沈旭远你真是多管闲事。
沈旭远落后季秋秋两步,余光看着女孩微微晃动的马尾,还是觉得有点委屈,“其实,我也可以陪你看音乐剧的。”“嗯?什么?”季秋秋听见身后人似乎小声嘀咕了什么,但是转头去看,却得到对方一句“没什么。”
小顾和沈二哈吃醋的点还是不太一样的
小顾吃醋在于:阿梨对音乐剧感兴趣这件事居然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阿梨对季秋秋这么推心置腹,还和她一起去看,阿梨都没和我说过这些事。
然后决定要好好推进双方的了解
沈二哈吃醋就比较小学鸡了:我想给她过生日,结果她连鸽我的机会都不给。明明我和她相处这么久,她都不跟我第一好,约别人一起看音乐剧,都没有想起我!
然后单方面想和对方冷战一会儿,人家真不理他了,又觉得委屈
但是两个人醋归醋,也就自己醋一醋,不会干涉女孩子的交往自由哒,那种霸总式的你眼里不准有其他人,只能有我这种是不存在的233333
实话实说,我最近卡文了,因为在纠结以什么场景结尾比较好,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甜甜的日常向番外,就是想不出合适的大结局orz
37.
https://zhuanlan.zhihu.com/p/149892640
夜色渐深,唐梨坐在书桌前,台灯下是一团团超轻粘土,她手里是一个已能看出雏形的可爱小人儿。这本来应该是个悠哉游哉地进行网上冲浪的一个平淡无奇的周五,如果唐梨没发现企鹅提醒她的近日生日好友是季秋秋的话。
和上次顾景钰的生日不一样,上次唐梨还有一周的时间来慢慢准备,而企鹅提醒她明天就是季秋秋的生日了,也就是因此,唐梨才发现又一件让她糟心的事。原著里,虽然季秋秋是不过阳历生日的,但不知情的沈旭远还是花了心思给她准备蛋糕和礼物的,这也算是男女主互生好感的又一个小高潮。但是!明天审计夫妇的生日之约也许,可能,大概,是缩减甚至没了的,女主都跟她跑去看音乐剧了,留下沈旭远一个人唱独角戏吗?
唐梨也是万万没想到,男女主感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竟然是她自己。
就算知道季秋秋明天没打算过生日,唐梨还是准备了生日礼物,因为她想不起来季秋秋的农历生日了……
放学后,唐梨专门去买了一支钢笔,黑金的设计,低调精致又实用,送给季秋秋再合适不过,但又觉得过于简单,所以打算回家后再用超轻粘土做个小秋秋。
顾家
顾景钰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叶氏的资料,虽然叶柏的遗嘱将叶氏的股份交给他,但他毕竟刚成年,商场上的老狐狸可不会轻易让他好过。他摘下护目镜,捏捏鼻梁,若是按之前的计划,就直接了当地处理了,就算元气大伤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不行,需要小心筹谋。
瞥了一眼手机消息,顾景钰有些兴味地点开了消息栏,是一张粘土捏的小人儿图,黑头发,白衬衫,嘴角噙着微笑,分明就是Q版的他。
顾景钰看看放在书桌一角,盖着防尘罩的模型,那是个小房间,房间的造型摆件同他的卧室一模一样。这是唐梨送他的生日礼物,虽然她没说,但他知道小姑娘一定花了不少心力,生日前的那一周,小姑娘可是天天精神不济。
要放在他的迷你卧室里吗?顾景钰摸摸下巴,那好像还差一个小姑娘呢。
周六傍晚
今天看完音乐剧,唐梨似乎有事,因此和季秋秋早早就散了,还叮嘱季秋秋让她早些回家。沈旭远敲响季家大门的时候,季秋秋正准备吃饭。季家的产业之前拓展到海外,这几年虽然打算巩固国内根基,但季先生与季太太仍是经常去海外出差,季秋秋往往只能一个人在家。
“就你一个人在家?”沈旭远进门后皱了皱眉,远远看见饭厅的桌上只有孤零零一碗面,“你晚上就吃这个?”
“嗯,就我一个人,让阿姨给我煮个面,多了也吃不下。”季秋秋看沈旭远手里提着两袋东西,“有什么事吗?诶?你的手又划伤了?”她皱眉看着沈旭远左手上创可贴,想上前帮忙,但是被避开了。
“没事,小伤,不小心划到的。”沈旭远在饭桌上放下大袋子,从中提出一个小蛋糕,有些别扭地摸摸脖颈,“今,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我估计你又是一个人在家,给你带了蛋糕。”又把另一个礼品袋递给季秋秋,“这是礼物,我随便挑的,不喜欢你扔了也没事。”
季秋秋低头看看礼物,又看看红着耳根的沈旭远,一时又感动又好笑,和沈旭远解释了自己一向过农历生日,“但是,还是很谢谢你,特意给我过生日。”季秋秋忍不住抱抱羞恼得脸红的沈旭远,安抚他,“沈旭远,认识你真的很好。”
沈旭远被抱着,手足无措,抱又不敢抱,推又不好(想)推,最后季秋秋放开他,他只能凶巴巴道,“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随便抱男人?下次不许这样了。”
沈旭远送的是一把尤克里里,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季秋秋想起上次自己无意间说过想学尤克里里,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个很温柔的傲娇呢。
审计夫妇订婚后,季秋秋在沈旭远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把被小心保存的尤克里里,做工很粗糙,边缘都没打磨修整好。多次询问后才知道这是当初沈旭远自己跟人学着亲手做的,但是因为做工过于粗糙,最后不好意思送出手,就另外花高价买了一把尤克里里送给季秋秋。
38.(大结局)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0739843
元旦放假了,过了今晚十二点,就要迎来新的一年了。
唐梨正在自己房间,台式机开着芒果台,笔记本开着番茄台,iPad开着B站,手机开着微博12G冲浪。
唐梨今晚的安排很充实,可是一个人总有些空落落的,唐先生与唐太太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只有唐梨一个人在房间里孤独跨年,和沙雕网友相依为给。
已经十一点五十了,不知道顾景钰睡了没有,唐梨拿起手机开始编辑文案,要在十二点准时发给他呢。正打着字,顾景钰的电话来了,“诶?阿钰你还没睡呀?”原来学神也熬夜修仙的吗?那他头发还这么乌黑浓密!
电话那头传来了少年的轻笑声,“今晚过得开心吗?”“还好吧。”唐梨抱着面条兔子玩偶倒在床上,“一个人在房间里,有点无聊。”“那,你要不要下来见见红薯君,也许你会开心一点。”
唐梨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跑到了阳台上,果然看到自家大门前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少年,看到了她还挥挥手。“你等等我!”唐梨很快跑了出来,顾景钰就看到穿着大红毛衣的小姑娘像一团火扑进了自己怀里,“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侧了侧身,“忙碌了四个月的红薯君,终于沉下心来经过高温的洗礼,以最朴素的面目来见你了。”顾景钰忍着笑,从衣服里掏出了裹着手帕的保鲜袋,里面是热乎乎的烤红薯,“虽然很晚了,容易积食,不过难得一次,还是给你带了。”唐梨看着手里热乎乎的烤红薯,一时鼻子有些发酸,但还是笑着,“你是不是傻呀,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特意给我送这个来。”小姑娘还在嘟囔着大冷天的,还跑这么远,顾景钰捧起她的脸蛋揉了揉,“没有很远。”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走路过来才三分钟。”
对上小姑娘迷惑的眼神,顾景钰没忍住又捏了把她的脸蛋,最近小姑娘长了点肉,捏起来手感极佳,“顾家在这里也有房产,最近收拾了一下,我已经搬过来了。”他指指唐家左前方的那栋别墅,“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不过看到某人十一点多发的朋友圈,声情并茂地表达了一番对烤红薯的希冀和热爱,我决定还是来送个外卖,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唐梨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毛衣,顶不住这深夜的寒意,“外面好冷,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暖暖?”顾景钰摇了摇头,“太晚了,深夜拜访太失礼了。”
唐梨缩进了顾景钰的怀里,黑色的羽绒服将二人包裹得严严实实,“顾景钰牌暖宝宝,好看又实用,超棒!”唐梨抱着少年暖洋洋的身躯,吃吃笑着,“还是烤红薯味的。”顾景钰无奈笑笑,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他怎么沾了一身红薯味。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唐梨才想起来已经十二点了,打开手机就是一大堆祝福的消息,“我本来还在给你写新年祝福呢。”她蹭了蹭顾景钰胸前的毛衣,烤红薯味真香,“我可是要做第一个给你祝福的人的。”“现在真人站在你面前,不是更好?”顾景钰紧了紧搂着怀里人的手,“可以亲口告诉对方彼此的祝愿。”
天空开始飘下白色的晶状颗粒,“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这样早。
雪花落在少年的睫毛上,很快化开,他低头,眼中倒映着怀里的小姑娘,唐梨搂着顾景钰的脖子,凑近他耳边,小姑娘眼睛弯成月牙,“阿钰,新的一年,请多指教。”少年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旁,“嗯,请多指教。”
不止今年,往后余生,皆是彼此。
(全文完)
写在最后的碎碎念:写这篇文其实也算是意料之外,本来应该在家认认真真做毕设的时间,突然心血来潮,想把自己构思许久的不成熟的小脑洞写出来,结果一直到毕业了,才写完,比我的大学生活还结束得晚一点。
在这里很感谢大家几个月的支持和陪伴,文笔有限,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如果能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一点点乐趣,就很好啦。
谢谢大家!
后续的番外会陆续更新哒
日常向番外(3)关于亲亲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1392125
“来来来,抽牌抽牌!”灯火通明的别墅里,一群少年少女围坐在一起。考完试,就正式迎来了寒假,季秋秋的农历生日也到了,在沈旭远的建议下,她邀请了朋友们参加生日派对,方便拉近她和同学们的关系。原本派对是打算在季家举行的,不过季家没什么娱乐设施,沈旭远就大方贡献出了自己的别墅,各种游戏设备,桌球、KTV、电影院一应俱全。
大林自豪地晃着手里的switch手柄,“我们远哥这儿东西可全了,最新款的游戏都有,保证给你的派对搞得热……”“咳,我就是,偶尔过来玩玩……”沈旭远拍了一把小弟的脑袋,“这地方是以前我家里人给我招待朋友的。”当然,这里最初的模样是给小学的沈旭远准备的小型室内游乐场这件事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也幸亏他从小是个小霸王,不爱带人来这里玩滑滑梯海洋球,更多的是拿着水枪到处和小伙伴打水仗。
“我是国王!”大林激动地挥着手里的扑克牌,坏笑着环视一圈周围的同学,目光定在了季秋秋手里的扑克上,啧,“8号9号亲一下脸蛋!”远哥,小弟只能帮你到这了,你争口气啊!沈旭远灌了一大口可乐,就看到大林一直冲自己挤眉弄眼的,这小子有毛病?“抽筋了就去睡觉。”“我是……8号。”季秋秋有些为难地举起了手中的牌,明明白白印着黑桃8。沈旭远眼皮跳了跳,转而怒瞪了大林一眼,他在搞什么?“9号呢?9号认领一下,别不好意思啊!”大林还以为沈旭远害羞,带着一群人在那起哄。“9号在这……”坐在季秋秋右边的唐梨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里的扑克。
……
大林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梨手里边角折了一点的红心9,又看看沈旭远面前的牌。
淦!
远哥你下次抽牌温柔点不行吗?
大林已经不敢去看沈旭远的脸色了,他很担心自己再也没机会将功补过了,顺便默默地把沙发背上的毯子扯过来裹了裹,总觉得后脖子有点凉,一定是因为空调温度太低了。
顾景钰垂下双眸,捻了捻手指。
“可……可以吗?”季秋秋看了眼坐在唐梨右边的顾景钰,有些害羞地对唐梨笑笑,“或者我们接受惩罚?”惩罚是之前就定好的,两个人就是双方各含一口水,一方躺着说20遍“我是猪”,另一方在上方做20个俯卧撑。
唐梨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两种结果,“啵!”
开玩笑,她的俯卧撑只能撑着墙做,含着水说20遍“我是猪”就更难了,还是啵一口漂亮妹妹比较简单,血赚不亏。
沈旭远的别墅和唐家的别墅区离得不远,走路不过十五分钟,加上今晚大家散的早,唐梨决定和顾景钰走回家。
“你不开心吗?”原本唐梨很兴奋地和顾景钰说刚才和几个女孩子聊到的趣事,很快发现顾景钰虽然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但脸上总是标准营业的礼貌微笑。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顾景钰面色淡淡,牵着唐梨回家,路灯下的影子渐长又渐短。
唐梨侧头,少年的步伐比以往更快一点,她挣开了牵着她的温暖手掌,急走两步拦下少年,固执地盯着顾景钰,想从他的神情找出端倪,“你明明就不高兴,为什么不说呢?”她一直觉得两个人相处是需要沟通的,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可顾景钰,是个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的人,她看不明白。唐梨摇摇头,“我不是个聪明人,你憋在心里,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顾景钰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没调整好情绪,对……”
嘴角处传来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还留有一点淡淡的香甜,是小姑娘最喜欢的玫瑰花润唇膏。
唐梨松开顾景钰的衣襟,稍稍后退半步,也不敢再看对方的反应,“如果,你是因为刚刚我亲了秋秋才不高兴,那现在补你一个?”她当然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可是看他一直嘴硬,就……网上说了,对象不高兴,亲他就完事儿了,一个亲亲不够,那就按在墙上亲两下?
“我没有生气。”顾景钰把他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有一点点,酸,在摩天轮上都没开窍的小姑娘现在终于开窍了,他还是沾的季秋秋的光,“刚才亲歪了,可以再亲一下吗?”
“啵!”
“好像太快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沈:要追人我不会自己追?用得着你出这种馊主意?
大林:那,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小沈:走吧,带你去爬山。
虽然这个梗很久前就想了,但是因为正文里时间线对不上,就放番外了,写出来还是改了好多遍,最后还是没写出我想要的感觉,总之终于让这俩只亲上了!我实在太爱吃醋梗了(是我太土太狗血了)
小顾一直对摩天轮上错过的吻耿耿于怀啦,结果季秋秋啥都没干,就得到阿梨的亲亲,现场给您表演一个柠檬成精。
日常向番外(4)关于恐怖片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1846842
闷热的夏夜,唐梨却是裹着毛巾毯抱着面条兔缩在床上,房间的灯开到了最亮的一档。唐梨捧着手机强迫自己快乐冲浪,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顾景钰怎么还没忙完?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中午就不该吃饱撑得看恐怖片下饭,差点噎到不说,晚上根本不敢一个人睡啊,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恐怖画面,甚至就连洗澡,唐梨都让顾景钰守在浴室门口,洗头都尽力睁着眼,就怕闭眼洗着洗着摸到不属于自己的爪子或者头发。
唐梨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卧室门,听到声音又缩了缩身子,离房间另一头的窗户更远了一些,在心里精密计算一番逃离路线后,唐梨站在床上调整好姿势,裹着毛巾毯以最快的速度蹬上拖鞋,冲向房门。
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唐梨有些后悔了,黑漆漆的客厅,比卧室还恐怖!往日熟悉的走廊现在在唐梨眼中简直和无限流恐怖小说里的描述一模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唐梨深吸一口气,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以最快的速度急走向顾景钰办公的书房,经过客厅时,唐梨的脚步顿了顿,最后干脆小跑向了不远处的书房。
顾景钰正准备收尾,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明天上午临时有个会议,需要再看看材料罢了。估计回房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了,年轻人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几分。
书房门被敲响,顾景钰有些意外,一声“请进”刚响起,门就被推开了,小姑娘探头冲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随后姿势有些别扭地背靠门框挤了进来,关上门。“阿钰,你忙完了吗?”唐梨靠着门抓着身上的毯子,期待对方能给出她所希望的回答。顾景钰挑了挑眉,顶着小姑娘有些可怜的眼神,慢慢吐出两个字,“还没。”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几份报表需要看看而已,很快的。”
“那我在这陪陪你吧。”唐梨抿抿唇,总之绝对不会一个人回房就是了,“我不会打扰你的。”“来吧,没关系。”顾景钰端起杯子,掩饰自己极好的心情,看小姑娘刚走两步,又急忙回头把房门锁上,然后窝进自己怀里。书房的沙发有点问题,今天刚拉去换货了,因此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椅子,顾景钰倒是很满意小姑娘的投怀送抱,抚着小姑娘细细软软的长发,“还因为中午的片子害怕?”“嗯,差不多吧。”唐梨把头搁在顾景钰的肩上,往日的清隽少年已成长为成熟的青年了,她郁闷地拍拍青年宽厚的肩膀,“你快看报表,看完了我和你说件事。”“你先说吧,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小姑娘心里记着事儿,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安稳,还不如先让她说完,这么些年,顾景钰可比唐梨还了解她自己。
“那,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听了,千万不要害怕。”唐梨跨坐在顾景钰身上,双手捧着顾景钰的脸,一本正经道,顾景钰配合地回答,“嗯,你说,我不怕。”“我们家卧室外面……诶,不对……”唐梨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跟不上嘴了,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家卧室的窗户一直在响。我保证,那绝对不是风!就像是有人在敲窗一样……”小姑娘越说越小声,“还有,我刚刚来书房找你的时候,经过客厅,听到厨房那里也传来奇怪的声音,就……”她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就像是平时刮电饭锅里的剩饭一样的摩擦声。但是,今天晚上电饭锅已经洗干净了,而且家里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
眼看小姑娘自己越说越害怕,身体都有些僵硬了,顾景钰好脾气地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语带调笑,“你不一直说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吗?怎么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诶,所以我这不来书房找党章来了吗?”唐梨这才想起自己来书房不只是找顾景钰回去的,更重要的是来找党章来进行自我思想教育的,立刻站了起来。顾景钰看看蹲在书架前的唐梨笑笑,小姑娘还是很好转移注意力的。
显示屏上的报表刚看过三分之一,小姑娘已然进入梦乡,浅浅的呼吸轻柔地打在顾景钰的颈边,痒痒的,像一把小刷子,钩动他的心弦。“小骗子。”还说不会打扰他。
顾景钰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以防小姑娘睡姿不好,落枕了第二天又苦着脸说脖子疼。
看完报表,整理好明天的资料,顾景钰抱着唐梨慢慢走回卧室,经过客厅时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了然地笑笑。把唐梨轻缓安稳地放在床上,顾景钰起身走至窗边,拉开窗帘,窗外是一根断裂的空调水管,正在风的吹动下不断拍打在窗户上,楼上的邻居似乎最近都不在家,也难怪管子断了也没来得及报修。随后顾景钰走去厨房,将厨房的窗户关了起来,也不知道小姑娘的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能吓得她把百叶窗被风吹起的摩擦声听成刷电饭锅的声响,以后还是不要让她看奇奇怪怪的恐怖片了。
忙完一切,顾景钰才回房,把滚到床边的唐梨捞进怀里,小姑娘蹭了蹭他的胸膛,很自觉地抱住身前的人形抱枕,他的鼻间都是小姑娘洗发水的清香,“晚安,阿梨。”
其实偶尔看看恐怖片,也是不错的。
我努力肝番外了,然后发现在我去单位报道前可能肝不完orz
后面还有篇番外是关于原著小说世界线里的顾景钰的,等我过两天码完
万分羡慕时间管理带师朱朝阳
番外(5)关于顾景钰(上)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6779319
唐梨怀疑自己又穿了。
淦!
一定要穿着睡衣穿越吗?
这是个小花园,看得出主人打理得很细心,一簇簇月季在清风中微微摇曳,不远处还有棵银杏树和一颗桂花树,傍晚的夕阳为这片小天地披上一层金纱。
唐梨决定四处看看情况,也许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说不定。
不远处是一栋别墅,唐梨一路上越看越觉得这地方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这。
刚刚走近别墅,院子的正门开了,一辆劳斯莱斯开了进来,唐梨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忐忑地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措辞才能让主人家相信她真的只是不小心路过,不是穿着睡衣到处私闯民宅偷窥的变态。
车子上下来的不是霸道总裁,不是叱诧商场几十年的威严老爷子,也不是举止优雅的知性贵妇,而是一个,小屁孩。车子放下小男孩儿后驶向了车库,留下小小只的他,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双手抱着一卷不知什么东西,虽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轻快的脚步藏不住他的欢喜与兴奋。
长的这么好看,还有点像阿钰,看起来是个很好哄的小朋友,也许可以问问他这是哪。唐梨想着,面对走来的小孩儿蹲下身,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小朋友你好呀。”
“小朋友?哈喽?”见小男孩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别墅大门,唐梨一急,伸手在小男孩面前挥了挥,却见距离她手臂两米远的小男孩像是没看见似的,直直撞了上来,唐梨一慌,急忙收回手,动作太快,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墅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迎上来,接过小男孩背上的小书包,“小少爷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用些点心?”她想接过小男孩手中的东西,被小孩儿侧了侧身躲过了,“周姨好,我不饿,我自己可以拿的。”一大一小相携着进了大门。
唐梨愣愣地抬起手看了看,他们,是看不见自己吗?
唐梨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人。
呃,她的意思是不是以人的形态存在于此,因为她能够穿墙,别人也看不见她,她现在可能……是只阿飘?
唐梨礼貌性地敲敲门,随后穿墙进入了别墅,这地方有些眼熟,进去看看也许能有些什么线索,才不是那个小朋友太可爱了想多看几眼。
客厅里整洁干净又有些空荡,似乎没什么人气儿,唐梨抬头看看楼梯,蹦了蹦,然后发现自己没法飘起来,只能老老实实走上二楼。说起来也奇怪,她碰不到别的东西,却是能脚踏实地。啊这……可能是量子力学吧。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开着门,唐梨走近了,看见那小孩儿在里面,正靠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东西展开给她看,“妈妈,这是我今天画的画,有你和我,还有小糯。”“小钰画得真好。”那妇人温柔地抚着小男孩的头发,“今天练了什么曲子,弹给妈妈听听好不好?”叫小钰的小男孩乖巧地应了,走到房间一侧的钢琴旁,调整了琴凳,端正地坐好,开始弹起了《瓦妮莎的微笑》。一曲完毕,她抬手招小孩儿过去,简单夸了两句,又指点了一下不足之处,她似乎有些疲惫,气色不太好,说了没两句就让小钰回房了。
小钰回了房,拿出了绘画工具,唐梨跟上前,看见那副画,是她刚才见到的小花园,还有一个在给花浇水的女人,旁边是和一条白色的小狗玩耍的小孩。
正想着,从一旁的卧室门里跑出来了一条白色的博美犬,一溜烟冲向了小钰,“小糯乖。”小钰蹲下来抱着它,心满意足地撸了会儿毛,“你等会儿自己先玩一下好不好,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
他放下小糯,随后坐下,在画纸上继续作画。唐梨凑近了,发现他在小男孩的旁边多加了一个男人,是他的爸爸吗?唐梨坐在一旁的地板上,撑着脸颊,看小男孩认真地润色作品,神情专注,看着自己作品上的场景甚至带着向往和艳羡,唐梨突然有些心疼。
画完,小钰整理了一下,去了自己的琴房,开始练习《小夜曲》,他弹得不算顺畅,手势不甚熟练,看起来像是刚练习没多久。
唐梨闲的无聊,就打算在别墅里到处转转,她还是觉得这别墅的格局很熟悉。她来到刚才那个妇人的房间,不出所料,房里没有男主人生活的痕迹,那个美丽又柔弱的女人已经睡下了,即使睡着,仍是微皱眉头,睡得极不安稳,床头柜上有几瓶药,唐梨看不太懂这些都是什么,但是瓶身上的说明告诉她,这些都是精神类,抗抑郁的药物。
半个小时后,琴房里的钢琴声停下,小钰打开了琴房的门,门外的小糯正在挠门板。他把小糯抱进了琴房,“想出去玩了吗?你等我吃个饭好不好?今天只能陪你走个小圈,回来我还要继续练钢琴的。”小糯在他怀里呜咽几声,“小糯,今天我骗了妈妈,我最近都在学《小夜曲》,可是妈妈不喜欢这首曲子,我就给她弹了《瓦妮莎的微笑》,我觉得这是首快乐的曲子,妈妈今天听了很开心呢。”
他一定很爱他的妈妈,唐梨坐在不远处的落地窗旁想着,看着小钰小心翼翼地把风干的画作收起。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她刚才试过了,她无法离开这栋别墅的范围,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在别墅的院子里活动,但是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无法离开这座精致的庭院,就像被关在一座瓦坎达结界里。她该说什么?瓦坎达万岁?
小孩儿兴冲冲地下楼,看到放着精致菜肴的饭桌旁空无一人,只有佣人那句“夫人睡下了,小少爷您先吃饭吧。”满怀的期待落空,小糯也去吃饭了,他只能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饭厅默默坐下。
唐梨觉得很奇怪,刚才转了一圈别墅,这里的四间主人房中,除了小孩儿和那妇人的,剩下两间明显是男士风格的,甚至在其中一间的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张和那妇人的婚纱照,是个很帅气的男人,那应该是男主人的房间。唐梨本以为夫妻关系不睦,可是看相框被擦拭得很干净,还放在每天都会看到的床头柜上,看得出主人应该很爱惜它,很珍惜这段感情。
小钰要带小糯散步了,小小的人儿牵着小小的狗,意外地和谐又可爱。唐梨远远地跟在后头看到这画面,以后和阿钰也养条狗狗吧,她笑着眯了眯眼,等她回去了就查资料,还要再养只猫猫,这样以后家里有了小朋友,可以和狗哥哥猫姐姐一起玩。
她一定会回去的。
小钰已经走出了院门,唐梨站在了院门前,打算像影视剧里的囚犯似的趴在屏障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别人走向外面广阔的天地,对着逐渐消失的背影留下悔恨的泪水。
她真的留下了泪水。
但是她不悔恨。
下次还……大概还是敢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作为一只阿飘,摔地上了还会觉得痛,但是唐梨现在有更惊喜的事,她趴在地上,上半身离开了庭院!
屏障没有了!
喜讯来得太突然,唐梨激动地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打算跑路,她要找办法回去。
她跑不动了。
她发现自己在莫名地向后退。原来成了阿飘居然还能无师自通太空步吗?
最后唐梨绝望地发现不是自己学会了太空步,而是出了庭院,自己不能离开那个小孩超过二十米。自己这是成了跟随挂件了?游戏里经常有那种跟随的宠物,唐梨就养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猪崽儿,天天在游戏里跟着她瞎跑,现在她成了小猪崽儿。
唐梨被迫跟着小孩在小区里遛狗,越走心越沉。
她认识这里。
这是季秋秋和沈旭远住的小区,她还去季秋秋家住过,所以她会觉得那栋别墅从格局到外形都很熟悉,和季秋秋家一模一样的格局,只是装修不同,怎么能不熟悉。
“小钰哥哥晚上好!”一个脸圆圆的小女孩儿牵着两条哈士奇,唐梨面色古怪地看着怪力少女拉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狗狗,停下来特意和小男孩儿打招呼。
随着事态的发展,似乎在不断印证着从见到小孩儿后,就一直盘亘在她心中的猜测。
叫小钰的男孩儿,家庭关系看起来复杂又奇怪,沈旭远住的小区,还有和季秋秋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最关键的是,这小孩和顾景钰长得实在过分相似。可不应该相似吗?这就是顾景钰!
她这是莫名穿越到二十年前来了?
这篇番外好像要写两三章,上班了比较忙,我会尽量早点写完的orz
番外(6)关于顾景钰(中)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8913464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以阿飘的形式来到了二十年前,而且出了叶家大门就被迫成为了幼年阿钰的跟随挂件,短时间内似乎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唐梨只能随遇而安,开始豆丁阿钰的成长观察日记。
小时候的顾景钰,当然,现在的他叫叶景钰,是个非常让大人省心的孩子,甚至乖巧到让人心疼。小小的人儿应该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可是他却异常勤奋努力,明明只是才上幼儿园的年纪,各种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分每秒都在刻苦学习,绘画、英语、钢琴……
他也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学得又快又好。有时他也会透过窗户,看着院门口跑过的其他小朋友,或是看看窗台下新长出的花苞,飞过院子的小蝴蝶。唐梨看着小男孩儿眼里透着欣羡向往,最终却还是低头练琴、写字。
“我今天给妈妈朗读了英语课学的诗歌,妈妈对我笑了。”小豆丁抱着小白狗诉说他的心事,“沈旭远他们总是找我玩,其实我也想去,可是我更想让妈妈开心,妈妈笑起来很好看。”
叶夫人顾妙云的身体似乎不太好,除了每天服药之外,会有医生定期上门检查。她常常一个人坐着,看着窗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偶尔天气晴朗时,她也会去小花园走走。一天的时间,只有面对小钰,她的脸上才有些表情,多了些人气。
唐梨也见过叶先生,是个高大又英俊的男人,只是有些沉默与木讷,生生折损了他的气度。他总是早出晚归,避开了叶夫人清醒的时间,因此二人很少见面,只是唐梨见过他在夜晚站在叶夫人门前踌躇许久的模样,他似乎很想见见自己的妻子,但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偶尔叶澜回来时,小钰还没有睡,他会去陪陪孩子,只是问了日常的功课与叶夫人的情况后,父子间就再无什么话题,他们相处甚少,不知如何做一个父亲,一个儿子。
“时间不早了,要睡觉了。”叶澜看了看时间,该让小钰休息了,他抱起小豆丁走向他的小床,小家伙这几天有些感冒咳嗽,要多休息,注意保暖。小钰环着男人的脖颈,小小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随后是几分欣喜。被放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后,眼看男人就要转身离开,小家伙奋力把手从被子里抽出,叶澜感到衣角一紧,低头看到小家伙半张脸埋在被中,怯怯地看着他,“爸爸能给我讲个故事再走吗?”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讲故事,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是因为他不够乖吗?今天他能完整连贯地弹完那首《小夜曲》了,爸爸抱了他,那么他能不能,再贪心一点,就一点点。
叶澜犹豫了一下,就在小家伙的手渐渐松开时,大掌裹住了那只小小的手,“好。”
叶澜其实不会讲故事,一章《快乐王子》讲得有些磕磕绊绊,但是小家伙却听得心满意足。叶澜熄灯关门后,原本闭眼沉睡的小豆丁又睁开了眼,望着门口,抿嘴笑了笑,翻了个身,闭上眼真正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澜和小钰的关系逐渐亲近了起来。
唐梨一直在想,如果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虽然和普通家庭还是有区别,但是阿钰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也许还会有一个还算温暖的童年。
可是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突然上门的叶家二房,证明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报告,三房阴阳怪气的嘲讽,顾妙云苍白的脸色,赶回家沉默不语的叶澜,还有抱着小糯,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的小钰。
乖巧听话的孩子被推到众人面前,似乎所有人都伸出手指对他指指点点,虽然还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野种”是个不好的词,“野种”,是他。
唐梨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是个阿飘,她想捂住他的耳朵,想替他挡下那些白眼与指点的手指,她想带他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可是她的手穿过了所有人。
她什么也做不了。
叶柏及时从公司赶了回来,镇住了场面,让人把几欲崩溃的顾妙云带回房间。唐梨听见顾妙云在房里歇斯底里的嘶吼,那些破碎的词句,结合她所知的,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
小钰想跟着妈妈回房,被叶澜阻止了,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男人又一次沉默许久,定定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不安的小男孩,小糯趴在他的腿上舔舐他的小手安抚他 ,“小钰,别怕。”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别怕,妈妈没事的。”他顿了顿,那句话在嘴里盘亘许久,“你是爸爸的好孩子。”
顾妙云的状态很不好,在见到叶澜之后,更是疯狂,“你出去!出去!”她摔打手边所有的一切,身边的女佣拉扯不住,被叶澜支了出去。
叶澜用了很大的力气抱住顾妙云,强迫她正视自己,顾妙云认清面前人,本想挣扎,却在听到那一句话后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我都知道。”叶澜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我知道,你不要怕。”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对不起……”顾妙云眼神空洞,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不敢见他,她忘不掉那恐怖的一夜;她也放不下他,只能胆小地把自己封闭在壳儿里,悲哀地欺骗自己生下的一定是爱人的孩子,妄想着霸占他身边妻子的位置。
多么可笑啊,自己竟然长得与已过世的婆婆年轻时的模样有五分相似。
然后呢?
她不想去回忆。
真是,令人恶心啊。
叶澜这辈子最后悔两件事。
第一件事,那一天,他因为暴雨,将航班改签到了第二天,没有在当晚赶回家。
第二件事,知道真相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确定自己仍爱着她,可是他既不敢和叶柏翻脸,也不敢和妻子挑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怯懦地退缩了,只敢远远看着她,让她独自一人背负。
他是个懦夫。
小钰抱着小糯被关在房间里,他不太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妈妈好像是因为他,被责骂了。
唐梨很想抱抱惶惑不安的他,“你没有错,你没有做错什么。”她虚虚地环抱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她是个无能的旁观者,“你是最好的孩子。”
他听不到。
他不会发现,那个跨越时空的拥抱。
这一章主要写小顾童年的一些事,阿梨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改变不了任何事,只是文笔有限,我没有办法很好地表述出她的心疼与无力orz
下一章会是小顾在原著里的结局(是刀,大家快跑!最后有糖,是甜的!)
番外(7)关于顾景钰(下)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8968175“谢谢你帮我找到小糯。”小钰从一个身材比他高大的孩子手中接过小白狗,紧紧抱在怀中。
“是你家的小狗啊,它真可爱,能再给我抱抱吗?”沈旭远的视线粘在对面可爱的小糯米团子身上,颇有几分不舍。
“。。。下次吧。”小钰抿着唇,垂眸抚了抚怀里的小糯,“我该回家吃午饭了。谢谢你,再见。”
沈旭远看着那个别人家的小孩远去的背影,不由有些憋屈地撇撇嘴,脚尖撵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嘟囔着,“摸一下都不给,小气鬼!”
叶家的这小子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玩,天天就知道上各种课,害的妈妈老拿来当例子教育他,真是讨厌的家伙。
唐梨默默地跟在小钰身后,她很担心。自从上次叶家二房三房来闹过之后,虽然叶柏将这件事揭过去了,这事没有流传出去,可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言碎语,小孩子当时不懂发生了什么,可偶尔听到家里佣人的窃窃私语,就算事后叶柏严令禁止谈论此事,但他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甚至那天之后,顾妙云对他态度大变,根本不愿见他,偶尔见到也是横眉冷对。叶澜也是早出晚归,比之前更为忙碌了起来。
自此,他就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
要是他愿意和别的小朋友说说话,一起玩一玩也好啊。唐梨看着顾景钰又一次拒绝了沈旭远发来的组队玩耍的请求,觉得很头疼。
下午他还有逻辑思维课,唐梨也跟着去了,她不去的话,就只能被关在叶家看蚂蚁搬家。
小糯死了。
唐梨有想过小糯可能是被顾景钰养到老死,所以她才没见过。
可是小糯走得这样突然。
它是被打死的。
“ 一个小畜生,见到我就叫,烦人得很,我就踢了它两脚,谁知道这么不经打。不过死了也好,清静。”叶润翘着二郎腿,斜睨着面前的小孩儿,眉梢眼角都是不屑,笑容嘲弄,“一个小畜生而已,弄死了就弄死了。怎么?你还要找我算账不成?”
唐梨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把这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揍一顿,这个人渣!
已经是傍晚了,小钰站在垃圾箱前。
小糯被扔在了这里,苍蝇围绕着它,一向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皮毛粘上了血污和其他污渍,乌黑的圆眼失去了神采,半阖着。
“诶,这里怎么有人?”沈旭远从不远处的小丛林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水枪,他正和小伙伴在打仗,可惜寡不敌众,只能采取游击战术。“怎么是你?”他走近了,看清是一向不合群的叶景钰,“你在这干什……你……”他看见了垃圾箱里的小糯,显然受到了惊吓,随后气愤道,“你杀了它?!为什么?!”
唐梨也没想到沈旭远竟会这样误会他,“就因为我抱过它你就不要了?你不要它了你卖给我也行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它?”叶景钰很宝贝他的小狗,从来不给别人摸,沈旭远能想到的只有因为他抱过,所以叶景钰不要他的狗了。沈旭远又慌又怒之下是深深的愧疚,以及一丝害怕,他觉得面前的人太冷血了,“你……你这个怪物!”
这小兔崽子,事情都没理清楚就自说自话给人扣锅。唐梨看着跑远的沈旭远气得跺脚,熊孩子!
然而小钰什么也没说,连一个眼神也没多分给沈旭远,最后他把小糯悄悄带回去,用盒子装了埋在了小花园里的银杏树下。
唐梨蹲在一旁,看他拿着小铲子一点点挖坑,明明眼圈都红了,硬是一滴泪没流,只是嘴唇抿得紧紧的,把小糯放进去,填上坑,挖了一株小雏菊种在那。
“小糯,今天没有带你出去散步,明天带你去好不好。”
“小糯,我今天给你买了新的玩具,明天一起玩吧。”
“小糯,我明天再来看你,晚安。”
小小的人儿一脸平静地回了那栋华丽的别墅,安静地吃完饭,洗漱完毕,爬上床,蒙上了被子。
今晚的月亮很圆,透过薄纱照进室内,撒上一片银辉,星子在天空闪烁低语,说着久远的秘密。床上隆起的一小团传来低低的抽噎声。
后来,就如顾景钰告诉她的一般,顾妙云与叶澜离婚了,是顾妙云提出的,趁叶柏出国的时候,争取到了小钰的抚养权,回了顾家。
顾妙云并不关心小钰的生活,她看见这个孩子,就会想起他的生父,这令她感到恶心。带走他,是她对叶柏唯一的,也是无力的报复。
在顾景钰九岁那年,顾妙云自杀了。
他没有妈妈了。
那一晚,唐梨陪着顾景钰在阳台坐了一夜。
唐梨看着顾景钰上了初中、高中,他很优秀,参加了很多竞赛,都拿到了一等奖,身边所有人都夸他有礼貌,很聪明,是好苗子。只有唐梨知道,他曾经整宿整宿地无法合眼,后来瞒着顾子朗吃起了褪黑素,甚至逐渐升级成了安眠药。
再后来,顾景钰开始抽起了烟,从偶尔抽一根,变成了一天一根,还学会了喝酒。只是在外,他还是那个众人称赞的三好学生。偶然有一次抽烟被沈旭远撞见了,对于对方眼中的嫌恶,他毫不在意地一笑置之。
叶家那些人这些年时不时会来找麻烦,虽然叶澜这个不顶事儿的吸引了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可叶柏一直以来私底下都没有放弃顾景钰,即使动作小心,可还是引起了二房叶桦的注意。顾景钰本不想搭理他们,可苍蝇实在是烦人,将计就计坑一把,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也好,等再过段时间,叶柏更信任他了,他就能开始他的计划了。
唐梨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几年了,她一直陪着顾景钰,看着他一点点走向那条无法回头的路。她试了一次又一次,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一切走向既定的结局。
顾景钰答应了同学唐梨的告白,三个月后和她分了手。季秋秋转学来了,和沈旭远经过一系列剧情最后在一起了,两个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而叶柏,在顾景钰高二时去世了,他把自己手中的股份都给了顾景钰。
顾景钰考上大学后,开始接手叶氏工作,此时虽然他手握股份,但大部分权利都被那些老狐狸牢牢把握。只是没过多久,叶桦被几个私生子找上门,他的妻子吴菲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自然与他闹翻,吴菲的两个哥哥不仅找人揍了叶桦一顿,吴家还抢了叶氏几个单子。而叶润突然沉迷赌博,私自挪用叶氏公款,仍被赌场的人追债,殴打成了植物人。虽然顾景钰及时补救,但也伤了些元气。顾景钰在快速成长,他逐渐接手了叶氏的权力。
天空阴沉沉的,秋风萧瑟,电脑屏幕上弹出了新闻窗口。
“叶氏股价大跌”
“叶氏掌权人无能,败光家产”
“叶氏濒临破产”
身着黑色衬衫的青年刚从公证处回来,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他为自己倒了杯红酒 ,看着电脑上的新闻无声地咧嘴笑了笑,肆意又凉薄。很快,叶氏宣告破产的消息就该出来了。
他成功了,一手毁了叶氏。
唐梨越发不安起来,这种焦虑从顾景钰进入叶氏后就出现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她知道,这不是她的臆想,顾景钰,是真的不要命了。这几年他无节制地消耗自己的健康,连续几天几夜不休息,一个接一个赴酒局已是常态,甚至现在一天两包烟,明明有胃病,上次还喝到胃出血住院。
唐梨的这种惶恐,在看到顾景钰拎着红酒瓶出门上了天台后,终于升到了顶端。
风声猎猎,青年精致到眉眼间皆是冷漠,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眼下有些泛青的黑眼圈更增添了几分阴鸷。
一切,都结束了。
求你,不要。
别跳。
她的手握不住他,她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了毁灭,如一片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天地间。
鬼是没有眼泪的。
这么多年,唐梨每每几欲崩溃时,尽管痛彻心扉,但眼眶总是干涩。
她没有眼泪。
可是唐梨趴在天台上,第一次感受到手上传来凉意。
我错了,最后那点糖没写进来,但是我觉得这篇真的不虐,我自己都没写哭,一点都不虐
番外(8)噩梦之后
https://zhuanlan.zhihu.com/p/158968566唐梨醒来时,枕巾已经湿透了。
恍惚间,她只记得自己握不住的那只苍白的手。
阿钰!
凌晨时分,双人床的另一边空空荡荡。
唐梨慌张地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号时,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恍惚了一下,是了,阿钰去美国出差了,过两天才会回来呢。默默换算了一下时差,是上午,手下的动作依旧不停。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唐梨愣愣地挂了电话。
对了,还有安助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是在开会吧,是吧,他那么忙……
放下手机,唐梨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是梦啊,只是梦而已。难得的,她摇头失笑,自己怎么把梦当真了呢?
怎么……就当真了?
她的阿钰,好好的呢。
脸上感到一阵冰凉,纵然知道只是大梦一场,可是梦中那十几年的陪伴,还有最后那纵身一跃总是让她惶惑不安。
唐梨很没出息地在凌晨两点,一个人抱着被子狠狠哭了一场。
顾景钰下了飞机,让安助理直接回家休息去了,他自己开车回家。出差五天,也不知道小姑娘自己在家过得怎么样,怕是又要趁他不在,乱吃垃圾食品了。手机没电了,罢了,总归一个小时就到家了,明天给醒来的小姑娘一个惊喜。
凌晨四点,天空已有些微微发白了,顾景钰才刚刚到家。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通过窗外
透进的光线,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睡相娇憨的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是睡了,可是,她似乎过得不太好,整个人裹着被子蜷在床角,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还粘在脸上,眼睛都哭肿了,怕是哭着睡着的。
无声地叹了口气,顾景钰走到床边坐下,想给她理理头发,把脸露出来,一会儿给她擦把脸。谁料刚一坐下,小姑娘就醒了,迷糊间一看到他,就清醒了,“阿钰!”
唐梨坐起来扑进了顾景钰的怀里,硬挺的西装还带着夜间的寒气,湿湿凉凉的,不舒服,但是让人格外清醒。
“怎么了?嗯?做噩梦了?”顾景钰凑近小姑娘的耳旁,轻拍着后背,低声温柔地安抚她。
“嗯,做噩梦了……梦见我在找厕所……”唐梨的声音闷闷的,“我还找到了……”
顾景钰没忍住,闷笑两声,“那我把你从噩梦中吵醒了,现在不怕了?”
“嗯,不怕了。”胸前的衬衫一片湿热,“阿钰,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顾景钰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我回来了,不会离开你。”
看唐梨很快平复了情绪,顾景钰好脾气地笑着替她抹眼泪,“怎么越来越娇气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不知道呀。”唐梨也觉得奇怪,吸了吸鼻子,最近情绪上来了,说哭就哭了,自己以前也不是个哭包呀。
两人重新打理一番,唐梨原本还担心自己睡不着,但是被顾景钰抱在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唐梨小心翼翼地从顾景钰怀里爬出来,下床洗漱。阿钰调时差还要再睡好几个小时,胃里空了那么久,还是吃得清淡些好。
唐梨正在厨房熬粥,手机里是香菇鸡丝粥的懒人食谱,她的厨艺不算好,顶多是饿不死自己的程度,希望这次不要翻车吧。不过下次还是煮素粥好了,唐梨皱着眉看碗里的鸡胸肉,她果然还是不太习惯生肉的味道……
好不容易把食材都放进电饭煲里了,唐梨正在洗碗,身后靠过一个炽热的怀抱,“嗯?怎么起了?”
“你不在……”顾景钰难得像只大型犬似的把头埋在唐梨脖颈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黏糊,“你再陪我睡会儿。”“好啦,你让我把碗洗掉?”唐梨轻轻地用食指戳戳环抱着她小腹的手,“松一点,我不好洗了。”
快速地做完厨房的扫尾工作,唐梨转身捧起身后的背部挂件的脸,“好了,阿崽我们走吧。”阿崽是唐梨游戏里的跟宠,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猪崽儿。顾景钰倒是没计较,回到床上把小姑娘扒拉进自己怀里,又闭上了眼。唐梨本来还以为等顾景钰睡着了她就能起来,她又不调时差,这还能睡着的话,她怕是猪吧。
好吧,她真的是猪。
顾景钰等怀里的小姑娘呼吸逐渐匀长后,睁开眼定定地注视她,良久,凑上去亲亲她,复又闭上了眼。
他不会走上梦里那条绝路的。
他的小姑娘还在等他呢。
后面还有一篇番外!可能要下周更了,明天要上班,我要睡觉了orz
这篇里我有一点点伏笔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我觉得还挺隐晦的23333
番外(九)关于怀孕
https://zhuanlan.zhihu.com/p/161727327本想着顾景钰倒时差怎么也得睡上十几个小时,没想到下午他就起来了。
“你真的不再睡会儿吗?”唐梨有些担心,虽然顾景钰有着熬夜不脱发的天赋技能,但是没休息好也是实实在在会疲惫的。
“回来再休息,现在要先带你去接个朋友。”顾景钰牵着唐梨出门,难得看他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唐梨想着究竟是哪个朋友那么重要。
刘叔开车带他们到了一处市郊的院子,敲门后,有人带他们进门,进行一系列的换衣服鞋套和消毒流程后,唐梨终于见到了今天要接的那位朋友。
一只小边牧。
其实做了那个梦之后,唐梨打消了养只狗狗的心思,虽然是梦,但她觉得那就是原本这个世界,顾景钰的人生。虽然现在改变了结局,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他的童年,他的母亲,还有小糯,都是无法改变的。小糯的离开对于还是孩子的顾景钰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唐梨很担心再养只狗会不会让他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
“结婚前你不就说想养只狗,我查了很多资料,只是预订要等很久。”迎上唐梨讶异的目光,顾景钰捏了捏她的手,笑着给她解释,“以后这位小朋友要和我们一起住很久,你不向他打个招呼吗?”
“我……”唐梨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母了,情绪一激动就想哭,好在还是忍住了,“干嘛这么迁就我?”他明明没有养狗的打算的,上辈子是,这辈子本来也应该是没有的。高中那会儿她把学校里的小小和大白接回家,他就表示养宠物太费心,而且,“只能陪伴主人十几年甚至更短,离别的痛苦却会伴随很久。”
“不是迁就。”顾景钰抱起了那只摇头晃脑的小崽崽,轻轻地给他顺毛,“只是觉得,每天和你一起带着狗散散步也很好。”
我对你,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要给他取什么名呢?”唐梨坐在地毯上撸狗,顾景钰表示她随意,就算给小崽子取名叫“狗”或者“猫”都可以。“叫来福?招财?还是阿旺?可是都好普通的样子。”小边牧呜咽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总是呜呜的,好像受委屈了似的,我也没欺负你嘛。”唐梨恶向胆边生,抱起小崽子就是一顿撸,“那就叫你啊呜好了。”
小崽子的名字就这么草率地确定了下来,顾景钰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唐梨的取名能力从她家的猫就能看出来了,毕竟谁能想到小小是一只大橘,而大白是一只狂吃不胖的黑猫呢?
不过,顾景钰看着在那和小狗崽介绍他两只猫姐姐的唐梨还是忍不住失笑,在家就算了,她真的不想想以后在外面要怎么叫它吗?万一一不留神偷跑出家门,到时候满小区地喊名字找他,顾景钰难得觉得有点心累。
一定要把门关紧了。
唐梨这天早早就下班回了家,今天刘姨的孙女生病了,唐梨给她放了几天假。
一打开门,就有一道身影冲过来围着她脚边转圈,“doge,有没有想我呀?”唐梨有些疲惫,没有如往日一般抱着他走向客厅,“一个人在家是不是无聊了?一会儿让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由于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啊呜多了一个洋气的英文名,doge。
刘姨走之前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唐梨粗粗看了一眼,还是没什么胃口。这几天她一直觉得胃不太舒服,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蹲在医药箱前翻了半天,打算找找有没有什么胃药能吃。
顾景钰接到电话时,正在一家甜品店。唐梨这几天食欲不振,昨晚上说想吃这家店新出的柠檬挞,本想着今天下班给她带回家,没成想刚拿到手,就收到了唐梨在医院的消息。
唐梨醒来时,顾景钰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出神,见她醒来,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唐梨摇了摇头,“我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拿了药,站起身后就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前只听到了doge的叫声。
“没好好吃饭,低血糖了。”顾景钰给她调整了一下床位高度,又细心地给她垫上枕头,方便她坐起来,“幸亏doge学会了开门,把邻居叫来,送你来了医院。”
她不会知道,自己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告诉他阿梨在医院时,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了。
唐梨见顾景钰看着自己神色复杂,总觉得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阿钰,你说吧,我得了什么病?”顾景钰看唐梨咽咽口水,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说着,“我承受得住。”不由叹了口气,“你没生病。”顾景钰看着唐梨的眼睛,低低道,“阿梨,你怀孕了。”
怀孕了。
孕了。
了。
唐梨愣愣地隔着被子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本宫有喜了?”她的例假一向不太准,所以从没注意过这些,就算两个月没来亲戚也只当作息不规律导致的,居然是怀孕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顾景钰拿起一旁桌上的保温杯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也是怪他,上个月那几天正好去美国出差,光顾着赶工作进度,好早点回来,也没想起来问问她情况,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过了一个月。
“阿钰。”唐梨扯扯顾景钰的衣袖,顾景钰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担心她有哪里不舒服,就见她委屈巴巴的,“我想吃柠檬挞,没吃午饭,好饿。”“……”顾景钰刚想说他当时一着急没拿东西就赶来了,而且……
“不好好吃饭,就想着吃垃圾食品!”
唐夫人要给她带饭来了。
唐夫人提着保温桶进门就听到自家闺女躺病床上了,还不好好吃饭,不由又气又心疼,“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放下保温桶,顾景钰给她让了位置,她叹了口气,“小顾你也别老这么惯着她,给宠的无法无天的。”顾景钰只低头笑笑,不做声,接过了唐先生手里给他准备的保温桶,“辛苦你照顾小梨了。”唐先生拍拍他的肩,这些年他们也看在眼里,小顾对女儿的确是没话说,如此,他们也是真的放心了。
“我真的没事,爸爸妈妈不要太担心了。”面对唐先生一阵“乖囡”的嘘寒问暖,和唐夫人的问询,对于让父母这么兴师动众地跑来医院看她这件事,唐梨很是内疚,这事儿的确怪她,这么大了还让身边的人为她担心。唐夫人却是为她理理耳边的碎发,悄悄红了眼眶,“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以后可不能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了。”
唐梨的检查结果一切都好,第二天就能出院了,当晚就让唐先生和唐夫人先回家了。上了车,唐夫人又忍不住红了眼圈。“怎么了?”唐先生递上纸巾。“我就是,说不上来,有点难过。”唐夫人用手比划了一下,“当初她还只有这么点大,小时候牵我的手,小小的,只能拉住我一根手指头,跟着我去花园玩,后来长大了些还会抱着我跟我撒娇,结果一转眼,已经要做妈妈了。”唐先生搂过自家夫人,安慰她,“孩子长大了,是好事,你看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幸福。人呐,得向前看,你永远都是小梨的母亲,但是你不能把自己一辈子框死在母亲这个身份上,你是女儿,是妻子,更是你自己,余容。”
唐梨出院后就和顾景钰带着doge一起回了唐家,唐夫人说这样方便照顾她,只是两个人得分房睡了,“前几个月还是要小心一点。”唐夫人如是说。
是夜,顾景钰刚洗漱完,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自己的小姑娘抱着枕头来找他了,见他开门,还冲他干笑两声,“我一个人睡不着,来找你聊聊天。”说完就挤了进来,顾景钰自是不会拦她,还小心地揽着她上了床,“前两天还沾床就睡,今天怎么这么精神?”“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嘛。”唐梨是知道顾景钰的作息的,这个点还不到他的休息时间。
她向顾景钰的方向靠了靠,两个人之间的楚河汉界简直能再躺一个半的她了,可是顾景钰却是又往后退了些,“太近了万一压到你,不安全,听话。”
黑暗中看不太清彼此的面容,只听到唐梨软软的声音传来,“阿钰,你要不要摸摸他呀。”“什么?”顾景钰有些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已经很晚了,睡吧。”
唐梨不由分说地拉过顾景钰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能感受到顾景钰一瞬间身体的紧绷,“我觉得好神奇啊,这里居然住着一个小生命。”唐梨又离他近了些,“这是我们的宝宝,阿钰,你摸摸他呀。”顾景钰僵着身子,他能感受到手下平坦的小腹在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这里,是他们的孩子。
“阿钰,听说南山的桃花很漂亮,我们以后带宝宝去看吧。还有北苑的杨梅,等成熟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摘。等宝宝再大一点,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森林公园野餐,就像我们上次看到的一家三口一样,支一个帐篷,带上风筝……”顾景钰静静地听着唐梨的描述,美好得让他不敢触碰,“阿钰,其实我也很怕。我还没完全做好准备成为一个母亲,他就这样来了。但是我想到那些美好的画面,就觉得,试试吧,也许我可以做一个好妈妈,担负起一个生命的责任。”
“阿钰,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愿意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你愿意。”他担心,他紧张,可是唐梨知道,顾景钰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相反,他只是因为喜欢而畏惧。
他不知道要如何做好父亲的角色。
可是,是的,他愿意。
“和他打个招呼吧。”感受到身边人的软化,唐梨坏笑着牵他的手摩挲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宝宝,爸爸有点害羞呢。”直到被顾景钰揽进怀里才老老实实的。
“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爸爸妈妈,也许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宝宝能多多见谅,爸爸妈妈真的很努力想做好了。”
“阿梨。”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第二天打开房门,面对唐夫人不赞成的目光,顾景钰为还在沉睡的唐梨掩了掩门,“咳,昨晚是我不好,主动找她留下的。”
“算了,那丫头什么性子我也知道,你们自己注意一点。”
小剧场
“阿钰,你的小宝贝想吃小笼包了。”临上床休息前,唐梨摸着自己的肚子求投喂。
顾景钰挑了挑眉,“哦,那大宝贝呢?”
“大宝贝为了小宝贝可以吃。”
等顾景钰蒸完小笼包回房后发现他的大宝贝已经揣着小宝贝睡了。
沈旭远:顾景钰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幸福肥?
顾景钰:没有,你看错了。
沈旭远:我懂我懂,秋秋怀孕那会儿我也被迫解决了好多剩饭。
顾景钰:这就是你媳妇怀个孕重十斤,你胖了二十五斤七两的理由?
沈旭远:淦!我现在减回去了!
番外到此就正式完结啦!很高兴认识大家,也很感谢这几个月大家的支持和喜欢。阿梨和小顾的生活在他们的世界还在继续,也希望大家在现实中也能平安喜乐,顺遂如意! 众筹取个名【正文完!!】(4.28已更新番外)
小说名 【超时练习室】
(瞎取的嘿嘿嘿,有好听的名字求求推荐,枯)
我去当初还没想好什么名字就先随便搞个 众筹取个名,发现专栏改不了名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猛狗落泪
大家好,我是个人练习生萧白练,大家也可以叫我小白莲。
我穿越了。
本人好歹也是小学四年级开始混迹各大网文站子,谁还没个穿越回古代抄抄李白杜甫唱唱周杰伦撩撩王侯将相的理想,谁还没在本本里写过大型玛丽苏伤痛青春文学之霸道总裁的最爱。
可是,我TM既没有穿到古代,也没有穿到厕所可以停飞机的霸道总裁文,我TM穿成了高一的学生???lz寒窗苦读高三一点睡六点起没日没夜背书刷卷把老师堵在厕所门口问数学24题周周小考月月大考季季模拟考,被高考支配导致到大三偶尔都还会做梦不小心变成理科生对物化生一无所知。
WOC这是我上辈子火葬场粘锅了???穿到高中???
忘记交代,高中就算了,还穿到了一个胸大无脑成绩年级第二倒数的家庭条件又没其他回答霸道偏偏那一点脑细胞都用来鱼塘太平洋坐地变海王的茶味盛世白莲身上。
女二坐拥南华中学最大的鱼塘,但我们清爽不油腻霸道不做作貌比柏原崇钱比特朗普的男主自然不是鱼塘中的一鱼。
女主呢?人间楚雨荨?不好意思,人家可是真•家有停机坪小公举,男女主两家世交,天天一起坐着那辆还没开过去绿灯就变黄的加长豪车上学。
原主一甩不出三百万逼女主退学,二威胁不了男主不跟lz谈恋爱搞你家公司,只能充分发挥绿茶的主观能动性,柔柔弱弱清清纯纯楚楚动人,没关系,我没事,不怪她。硬是差点让女主变成全校公敌。
如今我已经在镜子前站了两个多小时,没别的事,就想说,美女,我可以摸你吗!!!!我不要脸,我就是馋你的身子。
女二能成为女二不是没道理的,瞧瞧这张小脸,瞧瞧这个blingbling的卡姿兰大眼睛,瞧瞧这可以荡秋千的睫毛,瞧瞧这可以滑滑梯的鼻子,随便撇撇嘴都是我见犹怜闪闪惹人爱。
要是有这张脸我还考什么北大,去清华他不香吗??
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两个男生向我百米冲刺而来,“萧白练同学,好巧呀!”女二喜欢养鱼,可是我已经大三了,作为一个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学畜,只想一夜暴富,没错我就是如此俗不清新。
并没有打算掩饰自己和原主的不同,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所有人和事都雨我无瓜,但出于礼貌,还是跟他们说了句“你们好”。
两个男生眼神瞬间失焦嘴角疯狂他吗上扬像极了玩手机时看到不可描述内容的你。女二啊女二,明明可以靠脸,怎么用起了脑子,果然是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一点都没给脑子剩下。
长廊上排列着七八间教室,书页翻动的声音轻悄悄刺进我的耳朵,五月阳光正好,洒在跑跑闹闹的少男少女身上,窗台上的兰花似乎才抽出新芽,和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我突然有点想哭。
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悲春伤秋,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我前面。为什么这个人没有专属形容词,主要我距离地面1.5506m的眼看不到他的脸。路这么大,不知道这个兄弟是不是瞎。
我往一边走去,并没有想抬头看看这人的欲望。才走了没两步就被连包带人重新扯了回去,凉飕飕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萧白练,收起你的那一套。吕姝她玩不过你,我不介意陪你玩玩。”吕姝??女主角???我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生,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他来了。
面前的男生十六七岁模样,比我稍稍高出一个头,薄唇轻抿,随意的站姿没让人觉得吊儿郎当,反倒品出一股恰属于少年的放肆潇洒。不愧是他 连情绪都能把握得像调色盘似的,所以我在他精致的脸上看到了一分玩弄二分厌恶三分嘲讽以及四分不屑
前面已经说了,虽然本文通篇骚话,但是本怂•小白莲儿只敢腹诽。所以就算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活动是 你tm长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吗,但最终只是不着情绪的看着他,想了想要不要说点什么
事实证明女人就爱胡思乱想,那么两秒钟,我竟想到另一个世界我那不甚富裕却也温馨的家庭,不多却也真挚的好友,我是掀了谁家祖坟被迫沦落到这个地方跟一堆十五六岁的小孩玩养成游戏?想着想着就气不打一出来,男主也不帅了,我也不矜持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麻烦让让?”推开他就往教室走去
3.23更新
穿越一时爽,没有记忆火葬场,我坐哪??正好这时发作业的厚眼镜双马尾妹妹停了下来,指着最后一组倒数第二桌,眯着李荣浩的眼睛就是一个甜甜的笑:“练练,作业我放在你桌上啦。”朝她道了谢就坐到位置上,可能是我对她的态度和原身区别很大,小妹妹的眼睛睁成岳云鹏,举到一半的手尴尬的停下,讪讪地转过去继续发作业
给杜甫先生穿了套校服烫了个头后,门口传来一男一女两声“报告”,我一手撑脸,另一只手转着笔,正犹豫要不要给杜先生补个全套妆容,没空八卦谁迟到。
直到这俩人走到我旁边。
哟吼,这不是我们的男主又是谁呢,我跟男主同桌??现在的学校都不防早恋了吗??俊男靓女成何体统??
班里就像片向日葵花田般,男主是那颗最亮的太阳,全班同学的脑袋跟着他做逆时针匀速曲线运动,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接着这靓仔用脚和我的椅子发生互相作用将其朝正前方向位移10个厘米单位距离,杜老先生的眼线直接被我勾出一笔睥睨天下的妖艳
“…………”
lz抬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把自己桌上所有东西往右移了一大截,这人需要一条三八线。
这厮坐下后歪头朝我几不可闻地嗤了声,忽而俯身上前,熟练地将刚刚迟到的女生的书包拿到自己桌上,从里边翻出几本书和一盒牛奶。他继续掏了掏,没掏出东西后用脚温柔似水地抚摸女生的椅子:“吕姝,我面包呢?”
来了来了,女主她来了
不愧是大型青春伤痛文学,我和男女主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直角三角形,勾三股四弦五的那种。莫非这本小说也想叫《我们仨》?
吕姝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面包,稍稍后仰,把脸侧过来,有些抱怨道:“你以后能不能自己带个书包,背那么多书很重诶。”我们男主把吕姝的书包放回去,少年面上佯装不屑,眼角却藏不住柔情:“白痴,天天吃那么多都要成猪了,锻炼一下怎么了。”
所以自从出现了傻逼这个词之后,白痴和猪都被提进情话行列了吗?
上午前三节课这俩官配一直在打情骂俏,无非是我的笔掉到你的椅子下了刚刚没听清再给我讲一遍扯扯头发传传纸条讲讲小话,你说对不对呀白痴笨蛋小傻瓜
课间不时有同学过来跟我说外面有人找,点头说知道了之后我继续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女二的书,想着反正他们找的是原主又不是我。
似乎我越是安静,身旁的互动就越是热闹
最后一节课原以为双耳要继续接受这俩的蹂躏,他们却出乎意料的没了动静,要不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如火如荼,我都以为自己聋了。
他睡着了。
清风徐徐,引得纱帘不时抚上少年脸颊,柔光似影滑进他的发梢,留下几缕金色斑驳。颜狗不得不承认这货真TM好看
还没弄清高一下学期上的是哪本课本,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就开始cue人。
“萧白练同学,上来做做这题好吧?”
我能说不好吗老师?
在数学老师关爱的眼神下,我不情愿的走上讲台。
也不是不会做,虽然大学几年没怎么系统的学习过数学,但高中的东西确实还有印象。
只是,好 烦 哦
花了几分钟把题写完,手指粘上粉笔灰也很让人烦躁。看了眼过程和答案应该没什么问题,请示老师后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我才发现班里又开启了向日葵模式,原本稀稀疏疏的小话声也消失了,几十双眼睛伽马射线一样射过来
哎哟我去,忘了原主倒数第二了。失策失策。早知道就不上去了,搞得现在还得找东西来洗洗手。
数学老师倒是乐得合不拢嘴,“萧白练同学最近进步很大啊!解题步骤严谨,答案准确。大家翻开课本32页,让大家看这个题目呢就是为了讲这个知识点……”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狐疑的看看手里的课本,又看看屏幕里的题目,一脸心虚地摸了把光滑的头颅,讪讪道:“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放错了,这是我那个毕业班的课件。”
教室突然就炸了,也没人顾及讲台上的老师,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啊,她好厉害”“这是高三的数学题吗?我就说我怎么看不懂题目”“就她平时那个成绩,这是刚刚手机查的答案吧”“惊了,我还以为刚刚看错人了”“什么什么,刚刚那题萧白练写的?”……
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刻正在临幸自己的数学作业。
我自动屏蔽了教室的吵嚷,百无聊赖的在数学课本上画hello kitty。这时,身边冷不防传来一句:“你都不知道在上哪本书吧。”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旁边坐姿端正的男生,要不是他嘴角的挂着的嘲讽,我都不知道这句话是跟我讲的。
慢条斯理地画完最后一笔,我稍稍偏过头
“跟你有关系吗?”
3.24更新
下课铃声在男主开口前响起,我没再管他,拿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楼梯口两个漂亮女生云鬟雾鬓正言笑晏晏,见了我立马走上来,很自然地挽起我的手,友好而亲密
左边的妹妹粘着我的肩,声音也是黏黏的:“白练练,我和程子绪打算去新世界逛个街,你不是回家嘛,正好顺路。”
顺路吗???和校门口39路车八个站直走三十米左右看见那棵没叶子的树右转的第一个路口左手边的铁门小区?
我没说话,她嘴上倒是不停:“跟你们讲喔,我爹地的司机讲我伯伯的司机告诉他吕姝家的司机从邢南洙的司机那里得知前几天邢南洙主动提出来以后不要接送了耶!”
那个叫程子绪的女生探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天呐,真的吗?就是说以后不用每天看见他和吕姝一起下车了?”
“可不是嘛,司机圈里都传遍了。”
她叹口气,兰花指把玩着头发,换了个无奈的语气继续道:“我跟昊天吵架了嘛,上午他一直发消息跟我道歉呐,真是烦死了啦。”
“怎么样,卓大小姐打算原谅他了吗?”
“开什么玩笑,道歉有用的话chanel出那么多包包干嘛啦?”
一言一语中我安静如鸡。
出了校门她们在路边打车,我打算到对面搭公交
程子绪忙喊住我:“哎,白练,你去哪?”
“回家。”
“不是,你不是说你家在……”
还没说完就被推进车里,“哎哟,谁还没有个三四套房啦,车来了,快上去。”卓大小姐刚坐进去,又探出半个身子朝我挥挥手,“小练练拜拜!我们先走啦!”
高中住校比较多,原主家也不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读。
南华中学本就离城区远些,这时车上也没什么人,只三两穿校服的学生和一个提菜的阿姨。
女二作为南华海王,我觉得免不了招惹那么一两个想要以身试法的男人。所以当身后这个校服仔跟着我坐了八个站来到没有叶子的树下右拐到路口左转进了铁门走到楼梯口时,我转过身,用最近流行的臭拽脸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和面前这个男生说:“到这里够了吧?”
男生先是一脸茫然,接着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我几秒,似乎在问妹妹几岁了?可曾读过书?吃的什么药?然后侧过身擦着我就往小筒子楼里走去。
我在风中挺拔的身姿像不像黄山上那棵最靓的松
刚来就坠机,是我飘了。
听到脚步声消失之后,我松了口气,这才踢了踢有些僵硬的腿,摸上黑漆漆的楼梯。结果在邻居家门口,又看到了刚刚那个男生。
这他妈的什么人间疾苦?
这逼也不急着开门,我也不敢开门,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鲁迅曾经说过,对视十秒以上的男女心中除了情意,无非是些欲说还休的沃日你他吗快开门啊
“怎么,我的邻居竟然屈尊降贵跟我说话了?”
我的脑子还在检索鲁迅语录时,对面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仍是不动,我只敢一脸懵逼不敢嘴上逼逼。
光是站着也很傻,我转身去,风轻云淡的进门之后秒扒猫眼,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对面的门。
3.25更新
屋子泛着一层灰胧胧的黄,起皮的沙发翘边的地板生锈的水管,无不展示着着它的年久失修。
家里没人,也没现成的饭菜。
厨房内,堆在桌角的瓶瓶罐罐裹着层厚厚的油灰,煤气炉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遗留,研究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不会用,只得作罢。
冰箱里翻出袋泡面,挑几片菜叶想营养均衡一下,拧着发紧的水龙头,结果大力出奇迹,浑身上下只有手里的菜是干的
怎么不早说这是个喷泉?
我戳你个咀咩
翻了十几分钟也翻不到电吹风在哪,吃完泡面,就着湿淋淋的头发睡了。
鲁迅先生还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午后的窗外没有蝉鸣,没有汽车呼啸,耳内白噪音刺得我睡不着。望着天花板的裂缝,眼睛酸痛。
半小时过去,我机械地关掉闹钟,冲了把脸,背书包出门。在楼下踟蹰了一会,扭头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
绿化带里花开得正好,适合摘朵回去孝敬我的idol鲁迅。
汽修店门口俩大爷一个居将炮车敌,一个马出渡河容,战势胶着。
男人在垃圾桶旁吸烟,他的狗在树下撒尿。
女人上班快迟到了,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行疾如飞。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只有我是假的。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懵。一觉醒来,变成了一部校园甜文的反面女二,一本我甚至快忘了自己曾看过的言情小说。
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变成了楚门
忽然有一天你再不是你,这个世界也不是这个世界。铸造了二十年的心底防线替我冷眼旁观了一个上午,而现在它濒临崩塌。
这张脸他不香了,这具身体他不馋人了,我要这大胸有何用?吃吗?
不知什么时候,我站在了十字路口中央。如果电视里正在直播我的真人秀的话,旁边应该有一行【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喇叭声此起彼伏,尖锐的刹车声仿佛要撕开这个世界。直到我跌坐在地上,也没有导演和工作人员出来喊停。
我并没有受伤,几个路人把我扶到人行道上。司机也被我吓坏了,瞧着我手脚都还在,松了口气,叉着腰,憋了一脸想骂又骂不出的怨愤。
推着菜篮子的老妇人看着抱住膝盖身子微微颤抖的我,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孙女,她蹲了下来,褶皱满布甚至带了点菜腥味的手摩挲着我的脸,语气满是疼惜:“姑娘啊,别怕,没事了啊。”
眼泪如瀑,倾洒着我的害怕,隐忍和委屈。老妇人无声的“呀”了一下,轻轻把我拢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泪停了下来,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老妇人察觉到我情绪渐渐平静,松开了我,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拨开我额前凌乱的头发,这才开口问道:“好孩子,怎么了?跟婆婆说说好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是那种老年人的混浊,但我还是透过她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了自己。
我小声哽咽道:“我想回家。”
婆婆牵着我把我送到了楼下,再三确认我能自己上楼后,这才离开。
3.27更新
她的房间很干净,老化的窗沿用碎花胶布贴住,很适合站在旁边发呆。
窗外的电线杆换了八批鸟之后,我到客厅晃了一圈。这里就像角落那个内胆裸露的脱皮沙发一样不堪。
小白莲还搞局部洁癖呢?
我一路过去,看着不顺眼的塑料凳踢到一块,到处乱扔的垃圾塞进袋里。
挑了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坐下,心里仍是烦躁,但也哭不出来
世界上有些东西看了会长针眼,满袋的垃圾和自我陶醉的情侣都算。
所以看着快要溢出来的垃圾桶,我只觉眼睛疼。头发乱的不成样,干脆把发圈扯下来,拎了两袋垃圾下楼。
小区里没有专门扔垃圾的地方,得丢到马路上的公共垃圾桶。
刚拐出铁门就撞到人了,我从游离状态中回过神来,退后一步:“十分抱歉。”抬起头,两身同款校服映入眼帘。
女孩嘴唇殷红,书包扔在脚边,校服外套的拉链扯到了最底,剩着最后一点才让衣服堪堪挂着腰,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喘气。她面前的男生长着张我那位邻居的脸,被撞得侧过半边身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页面猝不及防的变黄
哦,亲爱的上帝啊!看看他们在干些什么?哦,说实话,这一切真的是无理取闹!我发誓,我的眼睛如果在它上面再多停留一刻,我的祖传的糖尿病就要发作了。我要立刻告诉詹妮弗牧师!真见鬼!
活到2020的人什么波涛汹涌大风大浪(?为什么页面黄了之后,所有成语都变色了)没见过,我只面不改色的绕开他们。
路本来也不大,绕着绕着,最后竟只能走上盲道。
回来时,他们还没离开。男生正接电话,女孩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而眼睛似乎一直粘着我。
忽然,她拖着慵懒的鼻音道:“亲爱的,这是萧白练吗?”
男生头也不回,随意地“嗯”了声,继续讲电话,另伸出一只手揉掐了把女生的腰,引得美人嗔怪。
她也毫不掩饰,双眼水光潋滟,直勾勾的看着我走进小区。
第二天我还是去学校了。
一路撑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来到教室,书包都没放下,头刚沾到桌子就睡了过去。
直到又被连人带凳往前猛地一推,我差点裂了
保持方才睡觉的姿势,眼睛也不睁,抓到两本书就砸过去。什么玩意,也配我温柔?那手感瞧着不是英汉词典,还有点可惜。
抬起头就看见邢南洙捂着额头瞪我。
这逼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好好的座位都不会坐还做什么人。
他继续捂着额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我道:“你骂我?!”
吓得老子赶紧捂住嘴,诶妈骂出来了???
这厮竟没有气急败坏,恢复往常鼻孔朝天的神态,冷哼一声拉开椅子,“萧白练,不装了?”
我端正坐好,整了整领子和头发,面不改色的朝他哼回去。
还不等他说话,一个面包扔了过来,吕姝放好书包,看了看腕上四十万五千一百块的百达翡丽,扭头道:“邢南洙,你今天怎么那么早?”我猜她发卡上的钻是真的。
今天才认真看了看这位女主角,不像女二融不进人群的显眼,她的每个棱角都恰到好处,是张让人看了很舒服的脸。要是眼睛不乱瞟着我那完完全全一个高贵小姐的模样。
下了早读,双马尾妹妹过来告诉我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一趟。她怯怯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挺喜欢这个妹妹的,轻轻问她:“还有事吗?”她伸手扯住我的衣角,结果又咬咬牙走开了。
我还没自恋到把走廊当成T台,但一路过去我确定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没过一会儿就在拐角处被三名女生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我推在墙上,掂着脚,现场表演趾高气昂,竟然比我还拽。
C位那个女生翘起手指一下一下戳我的肩膀,把我摁在墙上,开始校园霸凌名场面。“萧白练,富家女装得开心吗,拿着张脸当门票,也想跟我们玩?”
小白莲五官还行,怎么净做一些三观不行的事。别人穿越都变成富婆手撕渣男上位女一,为什么就我一直在替原主抗伤害??
朋友们注意了,如果对方玩家只是言语攻击,没关系,咱们也以理服人,叫叫他知道什么是族谱升天举目无亲重新做人。
但是对方扇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向品如学习。
方才没紧着回嘴,也是因为原主确实骗了她们,“我为我先前不适的行为道歉,骂我的话我收下了。但是,”抓着她的手一个用力把她拉过来,凑近她的脸,微微一笑:“你这一巴掌下来,我不确保它整齐的回去。”
甩开她的手后,朝她们微微鞠了个躬,如果没记错的话,右边那女孩是叫程子绪吧?我也朝她留下一个亲如姐妹的微笑,转身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我牛逼吗朋友们?
说说而已说说而已,我黑社会动不动就剁手剁脚的?罗老师还在那讲刑法呢,我配吗?
这么一闹,到办公室时上课铃已经响了。
3.29更新
看见我过来,班主任不耐烦地指着他面前的男生:“你的事还没完,给我站旁边反省去。”
男生背对着我,不知道是说了什么,班主任刚想吞下的水一口喷出来,顺带几粒红彤彤的枸杞。他一脸怒不可遏,朝着男生就是一脚,被男生灵活的躲开,站到旁边去了。
?确定这是示范性高中
不过说实话这老师挺对我胃口。
没办法,从前太优秀,一早没上课,老师还会欣慰地发短信嘱咐我好好休息。
真想尝尝被批评的感觉。
班主任没再理那个男生,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然后我就又和旁边这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他也有些惊讶,朝我挑了挑眉。
结果又被班主任吼了回去:“你脸抽什么筋,给我老实点!”
班主任重新喝了一口水,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差点以为他想做我爹。
怎么画风不一样?
“白练啊,昨天下午休息好了吗?”
“…………”
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他批评自己,忙说道:“没事的啊,老师知道你们压力大,需要时间调整,回家休息一下没事的。”
老师,是男人就狠狠地骂我好吗?
我的芳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您说逃学的是狗玩意。”
班主任忍无可忍,一本作业扔过去:“你给我闭嘴。”
转过头来继续对我温声细语:“白练,你也知道,咱们学校高一特意不分班,让大家有同样的机会,也是让大家发掘自己的潜力。但是再过几个礼拜,我们可要直接准备高二的文理分班考试了。那白练你想学文科还是理科呢?”
“文科。”
我想了想小白莲抽屉那倒数第二的成绩单,物理16分,历史61,只有历史和语文及格。这成绩在南华中学,倒数第一是没来考试吗?
不过也不是考虑到她,我自己就是个文科生。
他欣慰地看着我,“看来白练目标很明确,这是个很好的开端!老师知道你是个好苗子,很有潜力,接下来的日子咱们稍微加把劲,争取分到,分到一个不错的班级!”
我就这样轻飘飘的被放回去,留下班主任和我的邻居大打出手。
回到教室的时候课已经上了一大半了,语文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副厚得看过去眼睛都有些变形的眼镜。
我站在门外喊了声报告,她可能是眼镜没戴好听不清,也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撇了一眼过来,不情不愿哼道:“进来吧。”
回到位置上,还没坐下来,语文老师又说道:“正好,萧白练你来背一下倒数第二段吧。”
?
谁他吗能告诉我上到哪了?
本打算放弃作答,隐约看见周围同学的课本好像翻到的是《赤壁赋》那页。
很长时间没看过《赤壁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倒数第二段是哪几句。想看看邢南洙的课本,没想到这厮慢悠悠的抽了本物理盖在上面。
瞧我这记性,又把他当人看了。
“背不出来就……”
我觉得她想说“贱婢,本宫乏了,饶你不死”。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
嘻嘻,老师好,我叫萧婊砸。
想了一下还是想起来了,谁让我高考语文一百四呢。
下课铃响了,语文老师剜了我一眼,回到讲台上边收东西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今天大家的作业就是背《赤壁赋》,过两天课代表检查。”接着便顶着她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离开了教室。
3.31更新
收拾了一下小白莲儿的课桌,抽屉里红红绿绿的情书比教科书还多。正好闲的无聊,随手拆了封。
“邢南洙同学,你好,我是8班的严晶晶。可能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这个叫严晶晶的陌生人正倾慕着你……”
吓得我赶紧把信折起来,妈的,这是什么严肃文学?
继续拆开其他信封,大部分是写给原主的,夹着几封给邢南洙的情书。
我关上抽屉,面不改色的拿出课本,贤良淑德,优雅端庄。
课间在厕所碰到程子绪和之前那个香奈儿妹妹,程子绪恨恨的盯着我,紧拉身边女孩的手。
香奈儿妹妹的声音依旧那么粘人,她撅着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萧白练,你为什么要骗我?”
“抱歉。”
说完就想绕开她们,结果香奈儿妹妹挡在我前面,气鼓鼓堵着厕所门口:“我让你走了吗!你怎么都不解释一下?”
我解释什么?亲,您订购的白练练上天了哟,我们给你换成了白练练pro?
看到我无动于衷,她咬着嘴唇不肯让开。
“口红沾牙了。”我好心提醒道
香奈儿妹妹小脸一红,恼羞成怒的撞开我的肩膀:“你这个小骗子!”
程子绪见她就这样走了,急道:“卓楚涵,你怎么就这样,她……”
“你闭嘴,关你什么事!”香奈儿妹妹甩开她的手,踩着有跟的小皮鞋,哒哒哒的往教室走去。
上课铃响了几分钟,邢南洙才慢悠悠晃进教室。他走到座位旁边时,我正在练字,头也不抬:“再踢我凳子试试。”
身旁顿了一下,一封蓝色的信甩了下来,打在我的手背上。
男主给的信封,退学通知书?
慢慢拆开,洋洋洒洒两张作文纸,
“看到你的第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了,上帝为别人按了暂停键,只有你是鲜活的。
………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的是你,相思的也是你;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的是你,不知的也是你…… ”
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直接翻到署名,
“等你回信的萧白练”
我拿着信疑惑的看着邢南洙:“什么意思?”
他脸上写着 '我一眼看你到底' ,打算不理我。被我盯得不耐烦了才开口,“别把这种东西放在我的柜子里。”
噢,我知道了。
我翻出张活页纸,整齐写下一段话,递给邢南洙。
他没接。
我把他给我的信拍在他桌面上:“邢南洙,不打算看看我给你的心意吗?”
他这才不情愿的瞥了一眼。
“邢南洙台鉴:
老发聊夫少年狂,左牵的是你,右擒的也是你;乡闾老稚迭歌舞,灶上的是你,釜里的也是你。
请你去世的萧白练”
两份东西摆在他面前,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份字迹的区别。
O MO,又忘了他可能看不出来了。
我认真看着我同桌那张恼羞成怒的脸:
“邢南洙,你想不想换同桌?
以前我好像做了些让你误会的事,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要是碍着您的眼了您说,我马上走开。下课我们去找班主任换位置?”
狗东西。
没想到这厮竟压着怒气抛来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
狗东西脑子里装雷达了吗?
4.1更新
我遇到变态了。
事情是这样的,放学的时候我又被校园三姐妹拦下,道理讲不过我,她们打算弃文从武。不要脸。
南华香奈儿卓楚涵不知道从哪哒哒哒跑出来,把她们挨个羞辱了一番,反正最后每句话都是“信不信我让爹地撤了你家破公司的资”。
歪,系统在吗?麻烦把我穿到卓小姐身上,谢谢。
骂走校园三姐妹之后,卓楚涵回头瞪了我一眼。
???
那我也走吧。
结果她要疯了:“萧骗子,你就不会说声谢谢吗!”
“谢谢。”
她又疯了:“你就说声谢谢?!”
…………
上车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没什么车窗情节,平时更喜欢靠过道的位置。今天精神有点恍惚,上车后一直往里走,竟坐到了角落。
这个点车里乘客寥寥,我也没注意到有人在我旁边坐下,直到一只手摸在了我大腿上。
我强忍着恶心,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大声呵斥:“你手放哪呢!”
车里除了司机和前排戴着耳机的姐姐,再没其他人。变态也是有恃无恐,不仅没有收手,还试图拉我的校裤。
我站起来猛地踹了他一脚,他没料到这一出,翻出座位,跌在地上。
我立马跳了出去,跑到司机旁边:“叔叔救我,后面有变态,他摸我!”
这位司机叔叔看着眼熟,应该经常开这趟车,见我带着哭腔的求助,赶紧停下来。不顾变态的辩解,竟然把他绑了起来,说一定给送到警察局去。
等警察的时候,车门被敲开了,司机探头朝外边说道:“这会儿车走不了了,小伙子你可能得等挺久,要不你先打车回去吧!”
“没事儿叔,我能上车等吗,外面怪冷的。”
司机竟然放人进来了。
跟我坐同一趟车穿校服的人还能有谁?他大概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做声,找了个位置玩起了手机。
变态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偏说自己睡着了手不小心碰到的。我拿出悄悄录下的视频,想砸烂他的狗头:“睡着了还会自动摩擦呢,你痔疮长手上了?”
下车之后,我的邻居一直走在我身后。楼道里没灯,就着他手机屏幕露出的光隐约能看见台阶。
我根本开不了门,钥匙掉了两次,一直插不进去。钥匙第三次掉到地上的时候被他捡起来,插进门锁里。
连贯做完系列动作还不忘奚落一番:“刚刚不还挺厉害,现在连门都开不了。”
我不说话,扭开门,又止住了。
比起两眼一抹黑的楼道,屋里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束光从身后照过来,转头看见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朝我扬了扬下巴。
我还没和原主的父母吃过饭。经常是我睡着之后他们才回来,白天上学时,他们房里又早空了。
看他们扔在阳台的工装,印着近郊一家汽车厂的名字。
半夜起来喝水,碰到了她妈妈。
刚进门的女人脱下安全帽,看到我在客厅,要把衣服扔在沙发上的手顿了一下,卷在了怀里,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练练怎么还没睡?”
“起来喝水。”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阿姨您讲话啊,要不您动动也成?
最后还是我打破尴尬,指了指房间:“我去睡觉了?”
她妈妈好像才回过神来,忙道:“对对对,快去睡觉,明天还上学呢。”
准备关灯时,房门被敲了几下。她妈妈站在门外,往房间里看了两眼,也不进来,双手递过来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练练,上次你说要上补习班,这是三千块钱。那个……你别让爸爸看到。”
女人嘱咐我早些休息后替我关上了门。
最近班里都在准备分科考试,试卷满天飞的教室让人陌生又熟悉。
我从小白莲的课桌里翻出一套卷子练手。对比起大学期末群魔乱舞的试题,高中分科考试简直不要太可爱。每次写名词解释都在怀疑老师是不是把我们当成google了,有的科目整张卷子就两道题,得分点找到现场去世。
上次说的话还挺奏效,邢南洙终于不逼逼了,也没提换座位,我们愉快的把对方当成空气,我不管他瓦上霜,他也无视我门前雪。
考试的信息很早之前发过,也不知道小白莲塞哪了,我只好去找班主任再拿一份。
还没到办公室就被扯到拐角,几天不见,面前的男生头发剪短了一截,只穿了件短袖校服,以前竟没注意到他眼睛这么亮,眉目间满是少年英气,如果身旁不贴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觉得有关部门可以找他拍一下五好青年宣传片。
我瞧着他身边的姑娘眼生,不像上次那个。这是传说中铁打的邻居,流水的美人?
“萧白练,帮个忙。”
“怎么了?”
身边的小女生忽然搂了他一下,俏皮的吐着舌头,被男生宠溺的掐了把脸。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快忘了他是个有颜色的男人。
“帮我去老李桌子上把我的英语作业拿过来。”
他见我不讲话,继续说道:“应该在你们班那份作业旁边,记号笔写了名字的。”
“行吧,你叫什么名字?”我也没多想,随口问了句。
当我看着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住时,消失许久的求生欲竟呼之欲出。
他身旁的姑娘放开他,跳过来牵住我的手:“白练,我跟你一起去吧!”对他做了个鬼脸,“你不要那么凶嘛,吓到人家了。”
小姑娘拉着我往办公室走去,无奈的说道:“白练你别管他,他就是又和他爸吵起来了才让你去拿作业的,我陪你过去吧。”
班主任是他爸爸?
那多年之后他岂不是也会秃?
想到那个画面突然有点搞笑。
把作业递给他的时候,我发现又忘了他的名字,赶紧翻到正面看一眼,李真时。好的,我的邻居李真时已经六分钟没笑了。
不动声色转身要走,他的小女朋友也跟上来抓住我的手,吓得我差点喊饶命。
“白练,我们一起回教室吧。”
我露出一个刚打完针一样的肉笑皮不笑,呵呵呵呵我们班同学啊。
4.2更新
学校没有强制要求高一外宿生上晚自习,回到家以后,在书桌前坐了会,仍是觉着这里连空气都是如此乏善可陈。思考了几分钟,到衣架前把校服换下来。
众所周知,浅色连衣裙是小白莲的标配,木架上挂着的除了校服和外套,清一色连衣裙。她的衣服都很有质感,跟这个稍显简陋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市中心的商场摩肩接踵,华灯璀璨一片,里里外外尽是人潮涌动。
商场里罗列着陌生的品牌,但构造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穿过一群接着一群的欢声笑语,在五层的一间画室前,我挪不开脚步。
从小到大,我主动闹着上了各式各样的兴趣班,乐器,舞蹈,跆拳道甚至奥数,但从没在和美术有关的培训机构前驻足,一直以来连火柴人都画的没别人的漂亮。
我鬼使神差走进去,跟前台姐姐说想报名。
抱着一堆资料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周遭安静的连狗叫声都听不见。
我站在公交牌下计算这到下个光源的距离,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简直是步履维艰。
我要考虑一下申请住校。
走到一半时,我看到了远处路灯下站着的人。
少年背靠灯杆,正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整个人被裹在一片昏黄的灯光里。
校服塑料做的,不怕触电?
他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手上还提着个饭盒。
如果面前站着的是个不熟的人,那完全可以把他当成萝卜。而我的邻居处于进度条里不上不下的位置,万不能将其看作萝卜,可半熟芝士又都比他熟一点。
正犹豫需不需要打招呼,他抢先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 ''嘘"" 的手势,神情讳莫如深。
自己走夜路草木皆兵,有人在身边时腰杆瞬间挺直,恨不得仰天长笑昭告牛鬼蛇神来啊老子不怕,我就是这种怂货。
要是邻居小伙能玩个手机打个光就更好了。
进楼道后我努力遏制住伸手抓他衣服的冲动,默念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
谁会想到最后把自己吓死的竟是友军呢?
“你不像萧白练。”
我差点把他裤子扯下来。
对方好像笑了一下:“说说脑袋撞哪块石头上了,把人磕得那么顺眼,改天我让老李也去撞撞。”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瞎比比:“你们语文老师叫什么?”
“黄美丽。”
“你中午回家吗?”
“回。”
“你同桌是谁?”
“邢南洙。”
“刚刚出去了?”
“嗯。”
这逼好意思做“嘘”这个动作?他配吗?
“你有几套校服?”
“三套。”
“我叫什么名字?”
“李时珍。”
猝不及防撞在他背上,如果真有他说的可以把人撞顺眼的石头,那现在我可能是面目全非。
面前的人转过来,拖着声音道:“再说一遍?”
我把脑子里的记忆扒出来理了一遍,李时珍啊,不对吗,本草纲目,我的邻居李时珍???
他打开手机,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我有点不适应,抬手挡了挡眼睛。透过指缝发现到家门口了,心里一喜,掏出钥匙开门。
我的邻居本草纲目李时珍又把手机关上了,手里的钥匙直接戳在门板上。虽然看不见,我还是习惯性转过头去:“开灯!”
“你喊李时珍开啊,李真时又不会开。”
…………
我理亏在先,但听到他欠欠的声音就不爽,心里暗戳戳给他贴了个标签,事儿精。
反正都到家门口了,谁怕谁啊。我摸索着钥匙孔,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仿佛特意跟我作对般,钥匙在门上划拉半天没划对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身边有点过分安静。找门锁的手停了下来,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我努力撑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找出点实物的轮廓。身子不知不觉顺着门滑下去,慢慢蹲在了地上。
下次一定随身带本金刚经。
空洞的黑暗里,一张惨白的脸突然贴在我面前,两公里外派出所里的警察叔叔应该能听到我的尖叫。
手机打翻在地上,怪物的脸变成我邻居那个傻逼的脸,傻逼开口第一句竟然是“我叫什么名字?”
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失神大叫了好几声“李真时”,等我反应过来,抬起怀里一摞书用力砸过去:“你有病啊。”
瞧我,被吓得都当个文明人了。
罪魁祸首不知悔改,哈哈大笑捡起地上的手机。
4.3更新
摸清了公交时刻表,我开始践行珍惜光阴的方针,绝不早到一分一秒。
每每走进校门,都能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听到几十个班级此起彼伏的朗读声。世俗得不能再俗的高考训练场,愣是渗出那么一两滴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的味道来。
而今天,楼道内除了日常踩点上学的自己,还有前面晃晃悠悠的吕姝。
只是平日举手投足都是端庄大气的女主角,此刻好像没了骨头似的,要不是她发间那颗一直在扫射我眼睛的南非真钻,光是看背影还真看不出是她。
就在我认真数钻石切面测视力的时候,吕姝脚步顿了顿,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后倒。还好我反应快,连跳几个台阶把人给接住了。也亏得这个妹妹身材苗条,再多那么一瓶水的重量我俩就要一起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拿男主剧本了???看着怀中这个红彤彤的脸蛋,不知从何下口。呸,不知如何是好。
才这么一会儿,我有点体力不支,颤巍巍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差点没被烫到。去喊老师?可总不能这样把人丢在地上。把她一路拖去医务室好像又不大雅观,万一人醒了要杀我灭口怎么办。
算了,咬咬牙把人背过去吧。
还没动身,我就被一只手给推了出去。如果把墙上这段监控截下来,这个托马斯720度转体可以给我保送体校双一流。
邢南洙抱着吕姝检查了大半天,转过头目光阴鸷质问道:“萧白练,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我跌在地上,刚想开口骂人,右脚传来剧烈的疼痛把他家十八代族谱化成战栗的抽气。
我他妈干嘛要多管闲事,女主角昏倒的地方男主还远吗?有点女二的自觉好不好,才几天就想当圣母了。
卷起裤脚,看着迅速肿起来的脚踝,这届的女二怎么那么惨???
前面的男生还想说什么,“萧……”
我抬起头,看见吕姝那张快要咽气的脸,到嘴的问候硬生生给吞回去。妈的,好人就好人吧,“你再多说几个字,她收拾收拾可以摆盘了。”
憨批这才半信半疑的摸了摸吕姝的额头,手马上弹了回来,抱着人往楼下一骑绝尘而去,像极了多年前杨贵妃的马。
要是哪天小白莲回来了,看到自己这残那废的,会不会想不开。
我用手撑地,试着慢慢起来,还没站到一半,腿一软,再次跌了下去。疼得我眼泪哗哗流满脸。
邢南洙我他妈祝你福如加勒比海寿比昙花。
“萧白练?”
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顺着眼前的运动鞋往上看去。隔着一层泪光,少年的棱角变得模糊,平日里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刻着桀骜不驯的人,此时也柔和了起来。
我就这样柔柔弱弱清清纯纯楚楚动人抬头看他。
“你好丑啊。”柔和的少年说道。
眼泪也懒得擦,白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跟这些纸片人浪费感情。
我也不柔弱了,面无表情的扶着脚,吸了吸鼻子:“让开,挡光了。”
头上又传来他极具辨识度的轻笑,少年半蹲下来,兴致勃勃的观赏我肿成馒头的脚踝。要不是腿抬不起来,真想一脚糊他脸上。
几个值日生正好走上来,正想叫住领头的女同学,还没开口,身旁的人直接把书包扔了过去:“秀秀,帮我拿回去。”
叫秀秀的女生抓着没装什么的书包探过头来,“哎李真时,你又要去哪,不上早读啦?”女生嘀咕了一下,忽然发现了什么,“这是萧……”
我的邻居李真时把我扶起来,先是技术不精扯下我好几根头发,接着拖垃圾袋似的拖着我往医务室走去。
4.5更新
“小珍姐,这有个同学脚崴了。”才到门口李真时就开始嚷嚷,再也扶不住了一般迫不及待把我扔椅子上。
校医掀开帘子走出来。还真是位姐姐,满头黑发干练扎起,白衣翩翩衬出股利落快意。
她把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来:“又英雄救美了?”警告的看了看李真时,一面蹲下来检查我的脚,“呀,还真崴了。”
李真时笑嘻嘻的看着校医,整个身子已经迈到门外:“小珍姐,你先看着,我上课去了。”
“快回去,别老瞎逛……幸好关节没错位,待会儿帮你处理一下。”校医姐姐从身后的药柜里翻出一堆瓶瓶罐罐,递了个冰袋过来让我敷上。
“是,现在在校医室,您尽快赶过来吧。”一旁的帘子再次被拉开,邢南洙挂掉电话,要同校医说点什么,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我,又是一脸“女人,你要耍什么花招”的傻样。
真是一碰到他我的表情包就开始疯狂输出。
校医姐姐重新蹲下来给我上药:“你们这些孩子,路都不好好走,把脚摔成这样。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就得去医院打石膏了。里面那同学也是,发那么高的烧,脑袋烫得可以煮鸡蛋了,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位姐姐一开口就是不符外形的絮絮叨叨,恨不得摁着我给她写一条以后好好走路的保证书。
邢南洙盯着校医给我包扎,这会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老师,我已经让司机过来了,待会就可以带吕姝去医院。”
校医姐姐头也不抬,伸手把桌面的登记本扯下来看了一下:“你们一个班的呀,正好,邢南洙同学先把小姑娘扶回去,待会儿你再过来。”
不等他犹豫,我开口拒绝了校医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行什么行,你想回到教室就被抬去医院拍片子是不是!”她拿手里的本子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小姑娘,听话一点。”
不,我不要,谁知道碰了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男主角,下次摔坏的会不会是我的手。
瞪着邢南洙,我就不信这个狗东西会把我完好无缺的送回去。他也不理我,对着校医姐姐说了“好的”之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作势要扶我起来。
本人面如菜色,视死如归,年纪轻轻就坐等此番酷刑。
“对了小珍姐,要不你给我也……”
我猛地回头,双手扶住椅背,远去的少年不知何时折返,意气风发的大步走来,鼻尖挂了层薄汗,鲜活明动。
虽然我的邻居也是我腹诽名单的常驻嘉宾,但万事讲究随机应变,尤其是体验了这把枯木逢春后,我的邻居瞬间就光辉伟大了。
我不断朝他眨着我的卡姿兰大眼睛,他凑过来和我对视了三四秒。这厮恍然大悟,用整个医务室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你是说不想让旁边这个同学送你回去,要我扶着?”
走到半路,碰上我们班双马尾妹妹,李真时便愉快撒欢去了。
至今我仍不知道这个双马尾妹妹的名字,可人家举手投足表现出的好意,又天天被我冷着脸吓得“练练”都不敢叫,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刚要开口谢谢她,耳膜差点没被头顶上方传来的魔音穿透:“萧白练!你搞什么!”
卓楚涵推开面前的男生,跑下楼梯,到我旁边发现自己的出场方式不够优雅,装模作样咳了两声,用手撩撩自己的头发,扬起下巴斜眼看着双马尾妹妹:“你,那什么,你先回去吧。”还不等人家松手就蹭了上来。
“萧骗子,你也有今天。骗人骗太多遭报应了吧。”卓小姐鼻孔朝天,“哎哎哎你给我小心一点好不好,看路会不会呀,右脚都成粽子了还踩那么用力,什么人呀这是。”
我有点想笑:“你头仰得再高也还是比我矮。”
卓楚涵仍是仰着头,留了个白眼。推了推方才她面前那位男生,男生顺势抓着她的手到嘴边啄了一下。
没眼看。
我靠着她,不咸不淡:“你鼻孔好大。”
南华香奈儿这才低下头,红了耳根,决心做个低调的美女子。
4.6更新
卓楚涵回自己家一样直接往我们班里闯,嘴上不饶人,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小心翼翼拉开椅子。
她也不着急走,捻起兰花指从我桌面上扯了张纸巾擦手,一副贵妃微服私访的模样环顾四周。
“这两人怎么回事,不一起上学,开始改成一起上厕所啦。”说着说着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低头看了看我的脚,又看了看邢南洙的座位,一团纸巾就扔我面前:“萧白练,你色欲熏心!”
卓楚涵的火气又被挑起来:“你敢说你这只瘸腿跟邢南洙没关系的吗?”
我想了一下,觉得她的话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见我不说话,这姑娘痛心疾首,指着我的鼻子吼道:“让你不要沉迷男色,这回崴脚了吧,崴了吧!”
她还不解气,用力踢了踢桌腿,扭头就走。人都到门外了还能听到她嚷嚷:“让开,挡什么路呀!”留下全班人目瞪口呆。
惊,高一五班萧白练因沉迷男色,日渐消瘦,脚都崴了。像话吗这???
下一秒,邢南洙走进教室,同学们纷纷低头,假装自己是蘑菇,眼睛却毫不收敛的瞟过来。
狗东西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我桌上,十几岁的孩子终于学会怎么推椅子了,他妈妈知道了一定会感动哭的。
“这是我家医生开的药,上午的事是我误会了,抱歉。”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练习册,浑身上下没有哪个毛孔写着真诚。
懒得搭理他。不然呢,学习我们荨姐你这个野猪豪猪花猪光猪蠢猪笨猪乌克兰小乳猪?事实证明,当你真的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是绝不会想到那么多只猪的。
准备看看下节什么课,身边阴沉沉来一句:“你就不说点什么?”
“…………”
“说什么?感谢邢南洙同学没让我失去一条腿?”
“都说了是误会!”才一句话,狗东西又有了发挥余地,一副是我不依不饶的样子。
已经很努力尽量不和他接触,这人怎么三番五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孩子咳嗽老不好,脑仁都咳出来了?我气不打一出来:“闭嘴。”
放学的时候心里还是堵得慌,走出教室才回过神来,为自己多余的情绪感到好笑。暗骂自己幼稚,心虚的摸摸鼻子,慢悠悠挪下楼。
这会儿教学楼里已经没太多人了,走在我前面的几个学生声音越来越大。
“哎,你们看到萧女神那个脚没,听说是为了追邢南洙摔了呢。”
一个尖细女声道:“不要乱说,我们女神哪是简简单单摔了,她想害吕姝,给邢南洙发现推下楼的好不好!”
“哈哈哈就她也太搞笑了吧。”
“你们知道吗,我今天还看到八班那个李真时扶女神回来的。”
“哟,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这两人还走一起去了。”
“我们女神跟哪个男生走不到一起呀。”
几人大笑走远了,我扶着楼梯扶手也想跟他们一起笑,原来九科考了一百分的人是李真时。
拖着这只脚走来走去也不方便,我干脆跟老师请了几天假。班主任想像修理自己儿子一样修理我:“请四天假?!请完这四天回来就分科考了!”可能发现我不是他儿子,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咱们再坚持坚持可以吗?”
看着班主任发亮的头顶,我只能跟他保证:“老师,这四天对我的考试没什么影响。”
班主任的头更亮了,差点没笑出来,喝了口茶水:“白练啊,不要妄自菲薄,老师一直相信你的。”
请好假之后,班主任仍是不甘心,准备离开时还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要不这几天老师先接你?虽然老师那个电动车有点……”
拒绝了班主任的好意,我怕再不走他就得哭着挽留了。
回校当天就是分科考试,在考场里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想起来了,好像吕姝选的也是文科。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门外叽叽喳喳来了几个女生,这阵仗不用看就知道是卓楚涵和她的小跟班们。
她走到我面前,看得出挺开心的,偏要忍着:“练……萧白练,你也在这个考场呀。”说罢想戳戳我的脑袋,手指伸到一半马上收了回去,“哎呀,都给忘了,考试前不能碰你了,不然你把倒数第二传染给我怎么办。”
过了会儿,小姑娘别扭道:“这次又不用考物理,你怕什么。”一只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肩上的麻意还没散开,人已经跑后边找自己的座位去了。
4.7更新
念高中的时候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杂志、小说,学校发的《如何写好高考作文》没读几页,泡在一堆言情小说里愣是无师自通了高考宠儿议论性散文,每每考完试几个班语文老师都抢着拿去当范文。
分科考试还算顺利,除了数学大题最后一问没算出第二个答案,并没遇到什么难题。
南华是省示范中学,进来就等于半只脚踏进大学。能上南华的学生除了成绩好,就是些非富即贵的孩子。所以小白莲是怎么进来的???
这几天大家都埋头用功,不是抓紧时间临时抱抱佛脚,就是聚在成绩好的同学周围问问题。就算是考完试,都不会有人想找萧白练对答案,也正和我意。
压抑了三天的学生等着最后一门结束,迫不及待冲出考场,几个内宿生一边对答案一边商量着晚上去哪玩,喋喋不休念答案的人被旁边的朋友推了一下警告他闭嘴,相互拉扯着往食堂走去。
原本想直接回家,可那道写不出来的数学题横在心里,我怕解不出来晚上吃不下饭,厚着脸皮跑到办公室请教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以为这个学生在跟他开玩笑,像见着个稀有物种一样,叫我先用自己的方法写一遍让他看看。
写到最后一步,身后凑过来一个脑袋:“a大于等于二分之一,小于二分之五,这里你算错了,这题本来就只有一个答案。”
李真时用作业本挡住半边脸小声得意洋洋道:“刚在老李那里看了你们的答案,你可以问我。”
数学老师打量着他,奚落道:“小子,又去偷作业啊,不怕挨揍啦。”
李真时把本子藏到身后,像个散财童子笑容可掬:“周老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数学老师被气笑了,挥手让他滚蛋。
刚考完试,全班都心不在焉的等着放假,如果不是学校丧心病狂还安排了一个期末考,这会学生怕是爬墙都要爬出去。不过学校还算有点人性,明天就是周末,也够高一的学生疯一疯了。
第二天我去了画室。
我上的是素描班,第一堂课老师讲了些理论知识,顺带附赠介绍工笔和水墨作画基础,讲着讲着就开始推荐我们去上隔壁的水墨班,报他名字打八折的那种。
可能是我幽怨的眼神太有杀伤力,年轻老师有点挂不住,板起脸提前给我们发画具。
如今网上、地铁广告铺天盖地“八天零基础版画”“二十八天零基础托福”“七天速成八块腹肌”“六天速成马甲线”,商家只管煽风点火,从不会说拿笔会把手指磨出水泡,让那些八天没学会版画的人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很差劲。
上完课,我在画室留了一会。吸取上次的教训,天黑之前就回家了。
这次我的邻居提着超市的袋子靠着他家门口玩手机,看样子是没带钥匙。俗话说 穷则独善其身,我谨遵先人教诲,心安理得进门关上。
其实我的邻居并不烦人,他和你的互动总会保持在一个恰当的距离,连玩笑都是张弛有度,分寸把握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
还没喝口水大门便被敲响了,李真时站在门外举起手中满满当当的袋子晃了晃,挂着自己的招牌笑容:“可以让我进屋做个饭吗我的邻居萧白练同学?”
我还头一次被人问能不能到你家做个饭,消化不过来。李真时挠挠头:“我给开锁公司打电话了,最近的也得两个多小时才能过来。借借你家厨房,我送你颗西兰花?”
李真时进门之后,叮叮当当开始摆弄,我边喝水边看着厨房里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见过没带钥匙到邻居家坐坐的,还没见过没带钥匙到邻居家炒炒菜的???
可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李真时边急匆匆把饭装进我给他翻出的饭盒里,边满不在意的说着:“给我妈送的,外边的饭菜她不能乱吃。喂,锅里留了点鸡汤,你当晚饭吧。”
看他兵荒马乱的收拾厨房,差点没把盘子打碎,我把他赶走:“你出去,我自己收拾。”
印象里,妈妈的手机存了一堆东西,卡得人短命。有次查单词,四个字母按了三分钟,网页还没加载出来,手机干脆直接黑屏,气的我内脏翻滚,话也不过脑:“妈,用这破手机,您身体怎么还那么健康呢!”结果被她逐出家门长达五个小时。
这个连我周考成绩单都存手机里的女人,在我上大学那天红了眼眶,差点没用她的小拳拳抡死我:“臭丫头,多这些分出来干嘛,马路对面那个学校都懒得收你。”
今天发了分科考试的成绩单,可惜这次她不能偷偷存下来了。
班主任进门时可谓是春光满面,得意得自己考了高分似的:“这次考试,咱们班同学都十分优秀!都拿到自己的成绩单了吗?”说完还故弄玄虚关掉投影仪,“我想先请一位同学上台发言。”
班里这才安静下来,茫乎不知的盯着他。
“萧白练同学,上来上来。”
停下正在画的线条,我觉得班主任笑着朝我招手的样子像极了学校门口拉客的黑车司机。
不好意思放错图了黑黑黑。
“萧白练同学前些日子请了一周的假,但是她就算是生病,还是坚持抱着一袋子的书回家复习。”
那不是我请假的时候您拼命塞过来的吗???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下那袋还没开封的复习资料,默默把它往里踢。
班主任浩然正气道:“我和大家说过,老师相信你们的潜力。萧白练同学这次考了年级第一,绝不是偶然,而是多少个日夜的刻苦。”
班里又是一阵哄乱,比刚发成绩单那会儿还热闹。
“萧白练同学,上来呀!”
我这人吧,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老师,我脚还没好,就不上台了。”拿起铅笔,准备继续排线。
班主任直接走下讲台,把话筒递过来:“没事没事,你就坐着说两句。”
班里安静了几秒,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难道不应该是窃窃私语怀疑萧白练是不是作弊了吗
还发呆的时候,后桌的姑娘轻轻踢了踢我的椅子:“白练,发什么呆,讲话呀。”
有点不知所措,看着用力鼓掌的同学,自诩牛逼哄哄的我竟然结巴了:“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同学们哄笑起来。
之后班主任婆婆妈妈交代了十几分钟,抱起自己的小皮包一颠一颠往外走:“下节我的课,没空来看你们,自己挑部电影看,老实点啊。”
班里又是一阵欢呼,大喊“老李万岁”。
看电影的时候我偷偷跑出去透了口气,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年级的公告栏里已经换上了最新的成绩榜单。
喜气洋洋的光荣榜上,文科:高一(5)班萧白练,高一(5)班邓新颖,高一(5)许诺,高一(5)班吕姝 ………
准备离开,发现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往回走了几步,并列的理科榜单上,第一名赫然印着“高一(8)班李真时”。
4.8更新
被年级主任叫到小花园拍照时,我的邻居李真时正站在草丛里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拍了十多张还不满意,被摄影老师不耐烦的赶走了。
看到我也不惊讶,扯下校服外套,笑嘻嘻的露出颗小虎牙:“邻居驾到!快来庆祝一下,我俩名字又排一起了。”他兴奋的举起手要击掌。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我镇定自若侧过身子,完美避开他的爪子。
“呀,给点面子好不好。”话音刚落,一手拍在我后脑勺上,“give me five!"说完高高兴兴哼着歌走了。
自从前些日子看到我的成绩后,卓楚涵又开始作天作地,认定我背着她偷偷学习,还故意不搭理她,就是怕她认真学起来会超过自己???这几天放学一直等在我们班后门,说是偏不让我的计谋得逞。
“萧白练,你不要得意哦,要不是考试前我戳你那么一下,你怎么会考那么好呢。”她一面下楼一面喋喋不休。
这姑娘抓着我的手臂,沾沾自得道:“你今天就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找了找她身上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没发现什么,不是,她哪天对劲过?
我无辜摇摇头。
卓楚涵食指恨不得翘到天上,指着自己的头眉飞色舞:“看到这个绿宝石发卡了吗?这可是我伯伯从俄罗斯带回来的,比吕姝前些天带那个俗里俗气的东西好看吧?”
看着她头上半个巴掌大的蓝紫色发卡,这什么鬼?准备吐槽,忽然想到这个同学的脾气,我斟酌了一下,诚恳问道:“这是伏地魔和绿巨人联名款?”
卓楚涵甩开我的手,表情逐渐变态:“什么眼光!你的审美配得上你的脸吗?你站在我旁边有什么意义!”
生了十几秒闷气,她自己又默不作声搭上来,哼哼唧唧:“怎么有你这种朋友嘛,夸一下人家那么难的哦。”
我拉开她的手,退后一步,郑重其事上上下下打量她。
卓楚涵莫名其妙:“你干嘛?”
我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她:“好奇怪哦,这里又不是迪士尼乐园,怎么会有一位如此美丽的公主呢?”
“萧白练!你好烦!!”
分科考过后,不时有同学拿着作业本到我的位置上问题目,刚开始还不太习惯。
“白练同学,可以帮我看一道历史题吗?答案只给个A,都没有解析。”
我不是很懂怎么给人讲题,以前教表弟写作业,孩子聪明,都是打一顿就会。
生硬的学着老师讲课的样子给他解释:“题目里国民革命其实指的是第一次北伐,你知道北伐战争吗?”
“知道知道。”
“那北伐战争的对象是谁?”
“北伐的对象……蒋介石!”
忍住,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能打。
题目还没讲完,体育委员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气都来不及喘,大声喊道:“同学们!我们年级这个周末组织出游!”喊完用力吸几口气,还不小心呛到自己,扶着讲台不停咳嗽。
班里瞬时炸开了锅,几个坐在后排的男生语无伦次,抓起扫把上窜下跳开始表演贵妃醉酒。刚还在问问题的男生转头就加入狂欢大队,也不管他的北伐,练习册都直接扔我桌上,封面龙飞凤舞“吴桦乔”三个大字。
几乎全班人都围到讲台,叽叽喳喳扯着还没缓过来的体育委员要他说清楚。
我用笔盖戳了戳面前的练习册,原本想像平日一样嫌弃的把它拎走,可抬头看见凑在教室前排欢呼雀跃的同学,我的眉头怎么也皱不起来。
体育委员又说了点什么,几个女生尖叫着抱在一起,少年们嚷嚷着互相推搡,甚至有几个人跳到椅子上,挥舞旗帜般,一圈一圈甩着校服外套。
不可名说的情绪嫩芽般悄然滋长,心里被挠得不自在,我刻意收回目光,严正地坐直。可不管自己多努力,还是控制不住悄悄上扬的嘴角。
接着是笔掉落的声音。
表情还没收起,下意识转过头,入眼是邢南洙深不可测的双眸。
一个女生忽然拉住我往外跑,“白练!快去挑任务。”
邢南洙收回目光,不紧不慢捡起笔。
看着被牵起的手,我只想学卓楚涵的语气呵斥“大胆刁民”,或许是最近表现得太仁慈,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然的抓着我。
还是有些芥蒂,我把手抽了回来。身前的女生仍是兴高采烈,头都没回,又抱上我的臂膀。
算了,就这样吧。我被她牵得四肢僵硬,差点没同手同脚。
一直以为高中出游就是在附近找个小公园嗑瓜子聊天,或者到天文馆水族馆博物馆科技馆各种下馆子。
所以当班主任神采飞扬宣布要去百多公里外的滨海市时,一片其乐融融中我心如死灰。尤其是看到大巴车的那一刹那,差点没当场昏厥。
浑浑噩噩跟着队伍往车厢里挪,五脏六腑源源不断受着皮革座椅气味的攻击,我险些站不稳。
“同桌一起坐啊,这样我好点名。”班主任在门口扯着嗓子。
车里一片骚乱,让人根本没办法坐下。
几个同学不满道:“老师!好不容易出游,就让我们自己找位置嘛,为什么一定要跟同桌坐。”
话音初落,引来声声附和。
“对啊,这样跟在学校有什么区别嘛!”
“老李你行行好啦。”
“就是就是。”
班主任被堵得哑口无言,嫌弃道:“哎,还挑!不管你们了,我上另一辆车看看去。”
想要推开前边挡路的人,手却被拦住,邢南洙伫着不动,要不是开口会吸进更多难闻的气味,我现在真的好想骂到他满地找妈。
这时,一个婉转悠扬的天籁女声如黄莺出谷般娓娓唤道:“邢南洙,一起坐吧。”狗东西终于放开我的手。
我要把维基百科上所有形容声音动听的词都送给这个妹妹。
遇到空位我便立即坐下去,抱紧书包闭目养神。
大巴车开始启动,班主任不知何时又溜达回来:“哎等等等等,周老师,这还有座位,让那几个学生过来。”
我只知道有人在身旁坐下,一直没睁眼,试图逼自己入睡。
可越紧张越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前些年的场景。我的老父亲心血来潮说要自驾游,而我坐在后座一路难受的泣不成声胡言乱语,到服务区休息时,我爬出车子要吐吐不出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害得热心市民以为我爸是人贩子,差点报警。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觉得这样可能会好受些。忽然,什么东西落在我右耳,一阵舒缓的音乐闯进来。
我睁开眼睛,李真时正坐在一旁玩手机,左耳挂着只白色耳机。
窗帘早被严丝合缝拉上,车厢半明半暗,少年的身子不时随车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手机,百无聊赖。他转过头,发现我正看着自己,便佯装严肃,无声的说了句“快睡觉”。
宛如魔咒般,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4.9更新
“白练,快醒醒,我们到啦。”
我是被邻座的许诺摇醒的,身旁座椅上空落落,甚至看不出有人坐过的痕迹。
可能是看我脸色有些苍白,许诺不放心的扶着我下了车。
各班学生排好队,正站着等老师安排。我们班主任也不知道在哪辆车上,迟迟不出现。初夏的太阳把大家烘得汗流浃背,一片民怨沸腾中,(8)班的老师走了过来:“你们班主任临时有点事,接下来由我来带队。”
队伍里一阵唏嘘,几个男生揶揄道:“老李肯定自己找地方喝酒去了,他还能有什么事。”
对“大海”最初的认知是在幼儿园的图画书上,蓝色蜡笔的痕迹延伸到页面尽头。后来是一本《优秀作文五百篇》,这些孩子天天换着法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感受人生真谛。
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顿悟了,我爸眼红也逼着我去看海。那天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慷慨激昂:“你知道爸爸为什么叫你多读书吗?不是因为你考第一我就可以在家长会上横着走,爸爸只是希望你面对大海时能说出'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而不是'这海真他妈的大 '。”
风雨天,我瞪着面前成片泥泞,黑漆漆的海面上不时飘来死鱼的腥臭。
我抱着游泳圈在水里瑟瑟发抖,男人撑着伞在远处握紧拳头大喊:“加油!爸爸相信你!”那是这个七岁的孩子第一次对自己祖国花朵这一身份发出质疑。
我还是有些晕,在帐篷里休息了半天,直到被班长拉出去。外面升起篝火,同学们正围在沙滩上,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班长朝着人群大喊:“大家看看我把谁抓来了!”
他们纷纷转过头来,见了我便大声欢呼,不知道谁带头吹起口哨,没一会儿他们就开始起哄:“萧白练,你迟到啊!要接受惩罚。”“对!让萧白练表演一个节目。”“萧白练!萧白练!……”我就这样糊里糊涂被推到圈子中央。
旁边几个女孩子喊道:“白练加油!”
还有人说了句:“怎么办,白练就算是站着不动让我看几分钟我都满足了。”
不好意思,听得我有一点点膨胀。
夏日的午后本就闷热,一旁的篝火更推波助澜,快要把人群点燃。海风咸咸吹过,大家脸上红晕尽染,喝醉了酒般。
我忍不住低头轻笑,缓缓脱下外套,顺便朝刚才夸我的妹妹做了个wink,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节奏热烈的外文歌曲中,我的身体慢慢找回熟悉的感觉,踩着拍子开始旋转跳跃,自如的在沙滩上展开一个又一个曾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跳到一半,发绳松开了,我听到几个女孩子激动的喊着:“白练,妈妈爱你!”,“这个反差也太萌了吧!”。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加入进来,最后是男男女女一起放肆的蹦蹦跳跳,那么几个爱耍宝的男生故意扭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姿势,被大家哄笑着推到沙子里。
我满头大汗的钻出人群,回到我们班帐篷下,从箱子里拿出瓶碳酸饮料,还没开始喝就被抢走了,班长拿着它在我眼前晃了晃,警告道:“听说你晕车啊,待会就要回去了,别喝这个。”他递瓶矿泉水过来,顺便扭开盖子。
道完谢,喝了几口水,发现他没走,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随口问道:“怎么了?”面前的男生抓着脑袋吞吞吐吐:“没什么,就是,那个,八班那个李真时,离他远一点吧。”
这都哪跟哪,我水都没吞下去,瞪着这个根正苗红的班长同学。
他脸红到脖子,急忙解释道:“不是,就,他不是什么好人,高一就换了好几个女朋友。这次考年级第一,人家都说他是提前看到题目了。我知道老李是个好老师,可是老李早就跟他妈妈离婚了,他根本没把老李当自己爸爸。”
4.10更新
回到小区附近,太阳已经完全落幕,狭窄的街道上一如既往冷清。
忽而,一抹模糊的纤瘦拐进铁门,我情不自禁加快脚步,眼看着人影就要消失,我小跑追上去。
前面的陌生男子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看我一眼,进了另一个单元楼。
我是被等在门口的女人拥进门的。那张磕了边角的旧餐桌被铺上塑料桌布,一席鸡鸭鱼肉毫不客气的散发着香味。桌上的男人一杯黄酒下肚,咋吧着嘴,手上筷子指着我挥了挥:“女儿!过来坐!”
女人顺势拿下我的书包,把我推过去:“刚刚你们班主任来电了,说这次分科考试你考了年级第一。练练怎么也不和爸妈说呢!这不,你爸爸一听说就拉着我请假回来。”
我拿起碗筷,盯着面前的大鱼大肉,有些索然无味。女人一个劲给我夹菜:“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小白莲的爸爸不知是喝了多少,手猛地一拍桌子:“萧白练!听到了吗,好好学习!”我面不改色把碗里的菜扒到一边,男人又是拍了拍桌:“女儿,看过来!爸爸跟你聊聊!”
我放下碗筷,假作乖巧的看过去。
男人手指伸进酒杯里点了一下,开始在桌面上写写画画:“咱们来算个账啊,你知道从小到大你花了爸妈多少钱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叔叔准备干嘛。
“尿布,奶粉,幼儿园,小学一直到现在所有花销我都记着呢,要不是养你啊,我跟你妈早就成百万富翁了。”
不是,这个大叔在套什么娃呢?我继续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朝他微笑。
“所以爸爸想说,一定要继续努力,考个好大学,找个挣钱的工作孝敬父母,不然你对不起我们知不知道?”
身旁的女人欣慰地扶住我肩膀:“我们练练长大了,懂事了。”
我僵着脸回到房间。也许是太闷热,我毫无睡意,拿出画纸练习上周学到的构图。实在是闷得厉害,我推开窗子透透气。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原来从这里看不到隔壁的窗户。
出游回来,同学们有些浮躁,在班主任一句“所有科目都要考”的威胁下,全班又陷入了准备期末考试的焦灼。
这些天被物理老师cue了好几次我都没答上来,班里一些物理比较好的同学毛遂自荐要给我讲题,被我直接拒绝了。就在我和18题月球上那辆性感小车车死磕时,身旁一只手把我的作业抽走,邢南洙就着擦掉一半的公式继续写下去,没一会便扔了回来,阴阳怪气道:“还能再偏科一点吗?”
我总是从心底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没看他写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解析。
【18题:略。】
“………”
“白练,有人叫你。”后桌的女生戳了戳我肩膀。
卓楚涵下课经常跑过来叫我陪她去洗手间,有时候烦了我假装没听见,这人就每天放学等在班门口罗列我的罪行。
“呀,叫你老半天都不出来,聋啦。”一出门就被卓楚涵拉过去,“陪我买瓶水。”还有两分钟就上课,她也不担心。
我随口问道:“怎么不叫你的昊天陪你去买。”
她嗤了一声:“哎,昊天他们班老师还在讲课啦,不然怎么会找你,自作多情哦。”
到学校超市时已经上课了,卓楚涵站在冰柜前犹豫半天要什么牌子的矿泉水,我离开她上二楼买支笔。
走到一半,发现楼上竟然还有人。
“你们才在一起两个礼拜耶。”
“对啊,和平分手。”
“好像是你先跟他告白的,不难过啊?”
“哈哈,哪次不是女生主动跟他告白?也是我跟他说分手啊,有什么好难过的。”
两人走下来,其中一个是上次带我去找李真时作业的女生,见了我也很惊讶:“白练,上课了,你怎么在这?”
“买笔。”说完我便上到文具区。
“她好高冷啊,我看她跟李真时照片放一起还……”两个女生走远了,再听不清说什么。
有段时间我嫌中午回家太麻烦,本想呆在学校,可脚步却停不下来,一下课就到马路对面等那班十二点十分的车。
考试临近前几天,每天第一节课我都睡到六亲不认。其实我没有上课睡觉的习惯,一般不听课的时候最多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从没那么困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邢南洙又故态复萌,这个词有点可爱不适合他,狗改不了吃屎。一下课就踹我凳子把我踹醒。
今天狗东西更过分,刚下早读就开始作妖。我爬在桌子上没精打采道:“邢南洙,可以把脸伸过来点吗?”
这厮高贵冷艳的凑过来:“嗯?”
我拿起物理课本用力拍在他脸上:“说了别踢我凳子!”
狗东西怒不可遏指着我的鼻子:“萧白练!”他把物理书扔在我桌面,“下节物理课睡不死你。”
后桌的陈京瑜走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你们别吵啦。白练最近不舒服吗?这几天好像精神不是很好。”
我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道:“没事,起太早。”
狗东西嗤了一声:“每天最后一个进教室,还起太早。”
他不觉得自己最近活泼过头吗?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有口臭。”
“萧白练你找死啊!”邢南洙话刚落音,吕姝冷着脸转过来:“邢南洙,好好说话!”陈京瑜则要笑不敢笑的抓着我:“白练,你也别说了。”
期末考由于物化生加成,我没排在第一。在榜单上来来回回找了几遍,竟没看到我邻居的名字。
4.11更新
放假在家经常要和小白莲的父母打交道,我曾经讨厌过他们。
我讨厌女人殷切的眼神,讨厌男人偶尔的训导,他们欣慰的望着我时,我甚至反感,他们配吗。
后来我问自己,我配吗?这份讨厌中,又多了愧疚。
我不敢想象妈妈找不到我时会是什么样子,她会哭,会撕心裂肺,对着我的照片流泪。
可小白莲也是她妈妈的女儿。
一个月以来,我每天躲在画室里,一直画到太阳落山。上完最后一次课,我抱着画板回家。
在小区门口,我遇到了李真时。面前的少年好像黑了,瘦了,长高了。他朝我笑着说:“好久不见。”
说完从书包里翻出盒东西扔过来,我差点没接住。“燕南特产,送你。”
我们一起上楼,他也不提自己消失的这段日子,指着我手中的东西问:“这什么?”
“画板”。”
“哟,我的邻居除了跳舞,还会画画。”
他看着手机脸不红心不跳的:“萧白练今天又恃美行凶了,你的每个动作都是在勾引我,我要给你生猴子。”
???
我应该说什么,你好骚啊?
少年哈哈大笑把手机递过来,调侃道:“你家没通网啊,自己看。”
出游那天跳舞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看着满屏彩虹屁弹幕,我淡定的把手机塞回去,头也不回的关上门。
第二天我出门倒了五次垃圾,别问,我家就是垃圾多。
第六次提着装满旧垃圾袋的垃圾袋到小区门外时,李真时正站在垃圾桶旁边。我的邻居和垃圾桶深情对视了将近五分钟,这让我想起了那古老的典故,每个孩子都是妈妈从垃圾桶里捡回的宝贝小可爱。
接着,我眼睁睁看他把套着塑料袋的右手伸进垃圾桶,掏出一个饭盒。
我的邻居发现我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时,瞬间就不好了,指着手里的饭盒大惊失色:“不…那个……不是…”又颤巍巍的指着垃圾桶语无伦次:“这个……你……”。最后他放弃解释,恳切的注视着我:“你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嗯?”
我懂,我都懂。
我走过去把垃圾丢了,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少年在我身后哀嚎:“不是那样的!”
我在房间里涂了一下午素描,准备弄点吃的,李真时敲开了门。
我的邻居站在门口冷若冰霜的问:“你家没人?”
我茫然的点点头。
他继续做作的高冷:“不会做饭,天天吃泡面?”
我加了青菜鸡蛋的泡面怎么招惹到这个小伙子了。
“干嘛?”我不悦的瞪他,“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吃……”突然想到今天我丢的那几袋垃圾,下意识捂住嘴。
李真时看着我的表情变化,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整个人又开始凌乱了,气势汹汹摔门而去。
补完画上最后一笔,我甚至不敢多看,把它折起来放进口袋里。
隔壁两个大人早已入睡,屋子隔音不好,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轻悄悄打开房门,换了鞋子往楼上走去。
楼顶的门乍一看上了锁,只轻轻一推便可以打开。这是我这个假期发现的地方。仲夏午夜的穹顶缀着星星点点,远处不时有航班返航,闪烁着灯光同这个城市招手。夹杂着干燥水泥地板气味的暖风卷来,吹起谁家忘收了的床单。
我看见月光下侧脸被映得苍白的少年,他坐在栏杆旁,漫无目的望着前方。我突然发现,这个夏日的难熬,又多了一个理由。
李真时转过头来,无措的神色还没收回,嘴角习惯性挂上自己标志性笑容。我在他身边坐下,对比起前方黑洞洞一片,头顶的天空可称得上热闹。
我对他说:“别笑了,很丑。”
他轻轻笑出声。
安静了一会儿,身旁的少年伸了伸懒腰,语气如常:“上个月送我妈回家。燕南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干燥得要命,呆了一个多月,脱了几层皮。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到死也要回那里。”就像在说“我和妈妈回了趟外婆家,那里很热,我不喜欢就先回来了”。
我盯着自己的脚发了会呆,拿出怀中的画纸缓缓展开,手指小心翼翼的摹着画面上熟悉面孔:“要是她发现我这么久没回家,一定会拿着扫帚来揍我的。”
我和李真时无声的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是他伸出手假意推了推我的肩膀,笑了出来,我也没忍住,两人看着对方笑个不停。
他并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只是看着画上的女人,扬下巴指道:“你俩眼神一模一样。”
我才学了两个月的素描,自知还没达到这种水平,不解的问:“什么眼神?”
李真时煞有介事的看了看画,一开口又把我给弄笑了:“一看就知道正在心里骂我呢。”
我抬头看着一架红眼航班驶向城南方向的机场,也学李真时伸了个懒腰,好像呼出了半年以来的第一口气。
4.12更新
昨晚喂蚊子喂到凌晨两三点,导致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刷完牙,头发还乱糟糟的夹在头上,门就被砸响了。
看到面前意气风发的李真时,再看了看自己这身被当成睡衣的皱巴巴的校服,瞬间想把门关上,李真时的脚却先一步挡在门边:“你怎么那么能睡,十二点半才听见这边有动静。”
说罢举着手里满当当的碗凑到我面前,还故意用筷子翻了翻碗里的菜,不怀好意道:“吃过泡面了吗?”
“不饿!”然后我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李真时听得见的那种。
我黑着脸把他的脚踢走,李真时灵活的侧身躲过去,夹起一颗肉丸往我嘴里送。我的身体它管不住自己,诚实的咬了两口。
李真时小人得志,仰头大笑。我愤愤抢过他手中的饭菜,用力把门摔上。
我就不该吃那碗饭。
十八点三十七分,我盯着冰箱里的泡面,它们再也不香了,加了青菜鸡蛋也不香了。
煮饭很容易,把菜炒熟也容易,可想到中午鲜嫩弹滑的牛肉丸,清新爽口的荷兰豆,颗粒饱满的米饭,再想想自己做的只能说熟了的东西,那是饭菜?不,它们叫糟糠。
偏偏这时我还闻到透过门缝传来的香味,是萝卜牛腩,还加了点咖喱。
我拿着中午那副洗干净的碗筷,不争气的出了门。看到对面房门大敞,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站在外面敲了敲,李真时走出来装模作样惊讶道:“这么巧,我正准备吃饭。”我卯着劲站住不动,等他邀我进去。
李真时盯着我的手恍然大悟:“噢!你是来还碗的啊,谢谢啊。”他接过碗,转身就走。
下一秒李真时便俯着身子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他一脸欠揍的样子,我还是吃泡面吧,横扫饥饿,做回自己。他见我要走,忙跑过来四肢并用把我推进家里,笑意未散:“别走啊,不然我白举着菜在你家门口扇半天。”
我的邻居替我拉开椅子,桌上两只碗已经装满饭,他从砂锅舀了一勺牛腩到我碗里,大半年没吃过配称作菜肴的东西,在炖得软烂可口的牛腩面前,我变成一个优雅无情的吃饭机器。
李真时坐在旁边啧啧称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人嘴短,我没敢翻他白眼,送了个友好的微笑。这人尾巴要翘上天,得意道:“好吃吧?”
我勉为其难夸他一下:“挺好吃。”心里有点好奇,“你天天自己做饭吗?”
“不然呢,跟你一起吃泡面?”他笑了声继续道:“初中开始就自己做饭,不是我吹,职业厨师也就这水平了。”
我能怎么办?我又骚不过他。
吃完饭,我把碗拿进厨房,李真时差点没把我赶出去:“叫你来吃饭又不是叫你来洗碗。”我站在旁边看他收拾,想到过几天就要开学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准备开学了,你还去学校吗?”
李真时看傻子一样着我,顺便把手上的水甩过来:“我不去谁来考第一?”
我是造了什么孽要进门吃这个饭?
这时候越搭理他他越要上天,我不讲话,把他洗好的碗放进柜子里。他从身后递了个东西过来:“这个也帮我放进去吧。”
我看着手里淡蓝色的饭盒,这不是他从垃圾桶里捡的那个吗?有点眼熟,好像还在哪见过。他看我不解的样子,指着饭盒毫不介意道:“我妈住院的时候给她送饭用的,后来用不着,不小心把它扔了。”虽然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我还是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在李真时家蹭了几餐饭之后就开学了。我分到了文科实验班,同桌是一个戴眼镜的腼腆男生,十分安静可人。
南华中学的传统是高二上学期开学第二天摸底考,今天大家也没什么心思聊天,教室比较安静,所以卓楚涵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的时候尤其热闹。
她一看见我就大叫着跑过来:“练练!我们终于一个班啦!”我记得有天她给我打电话哭了一晚上,说分科考才考了两百名,她爸爸要扣她生活费,那个月买了三个包之后只剩五万块,没法活了。
我稀奇的问道:“你怎么也在这个班?”
卓楚涵白了我一眼,觉得我明知故问的:“我家有钱啊。”说完把自己的书包递过来,“同学,你让让,我跟你换个位置。”
我同桌把脸从语文书里抬起来,看了卓楚涵一眼,宠辱不惊地转过去继续看书。卓楚涵气得故意用书包撞了他一下,扭着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小伙子背了半天书,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他背的都是同一句话。不动声色凑近了点,听见这位同学嘴里念经一样:“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妈快乐。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妈快乐……”
4.13更新
我本来就不怎么主动跟人说话,卓楚涵一来,还把每个想跟我打招呼的新同学都给瞪回去,一个大小姐当得跟个土匪似的。
下课铃刚响,卓楚涵就跑过来催我收东西回家,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狠狠指着我同桌的课本对他说:“你背的全都不考。”害得男生憋了满脸通红。
等车的时候,李真时从校门内跑出来。少年穿过人群,在马路对面匆匆看了眼来往车辆,跑到我面前朝我笑着,干净的校服被太阳晒得刺眼。“就在隔壁班,干嘛不等我一下。”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干嘛要等你?”
李真时做出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天,我这几天的饭都喂哪去了。”
老是在心里骂人,骂多了不免遭到反噬,我没过脑子顺口说:“喂狗了吧。”
两人都愣了会,我挡住嘴巴红着脸急道:“不是!!”
李真时大笑着把我推上车:“小狗,车来了。”
我们一路闹着上了楼,看到上学期的班主任正站在李真时家门口。方才还不停逗我的人安静下来,对我笑着说:“你先回家吧。”我朝班主任鞠了鞠躬便进门去了。
门外一开始还是正常的对话,没一会两人便激烈的吵了起来,隐约听到李真时说了句“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接着便是剧烈的关门声。
天黑了下来,李真时敲开我家的门,我看着面前的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煮的泡面还挺好吃的。”我的邻居坐在客厅里,一边嫌弃手上的泡面,还一边不停吃着。
晚上李真时硬是拉着我到楼顶吹风,说什么泡面太难吃,来消化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很多事情,不用他开口,我总能感受到一些额外的东西。
邻家独居的高中生,路灯下提着饭盒的单薄身影,牵着女同学的手在父亲办公室前招摇,还有气势汹汹赶人时的落寞。每次他若无其事讲自己的事时,我都会想到孤月下那张侧脸。
他把我按在台阶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刚刚老李让我搬过去跟他住。”
“可是你把他赶走了。”
他看着我取笑道:“你还偷听。”
以前我以为李真时身上的痞味是多年自己摸索出来的,直到摸底考完那天晚上回家,我看见班主任和开锁公司的师傅正在撬李真时的门,班主任还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白练,吃了吗?”说完催了催师傅,“麻烦您这再抓紧点。”
我默默进了家,也不知道该为李真时还是班主任祈祷。
有点不放心,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在楼下磨蹭了很久。
班主任先从楼上下来,头也没梳,脸上睡不醒的样子,看见我又立马挂起和蔼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指着单车棚下的小电驴:“白练,老师送你!”
过了几分钟,我的邻居走过来,面色不善道:“别跟他讲话。”也不知道是对班主任还是对我说的。
成绩出来那天,李真时还真又考了第一,我郁闷的盯着我俩并排的名字,卓楚涵正低头找自己的排名,不悦的扯着我肩膀:“快帮我找啦,你名字就在第一个要找那么久吗!”
李真时从办公室走出来,在我身后站着,不知道在干嘛,也不说话。过了会,这厮不动声色凑到我耳边轻轻说道:“原本想考零分隔应一下老李,发现还是和你名字排在一起更有意思。”
他的气息尽数洒在我耳朵上,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懒得看他,伸手努力把他推到一边。
卓楚涵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准备继续找她男朋友的名字,李真时突然朝我开口道:“放学等我一下。”
卓楚涵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们,把我拉到身后,防备的看着他:“你干嘛?”
李真时笑而不语,朝我扬了扬下巴示意便离开了。
回去我一定要削了他。
李真时是离开了,卓楚涵死也不肯放过我,课也不上了,把我拉到操场,大小姐双手抱在胸前:“萧白练,你怎么回事?!”
无奈的看着这位风雨欲来的同学,转头想走。结果下一秒我就像个渣男一样被她摁在长椅上,劈头盖脸吼道:“今天你不把那个小白脸的事讲清楚,你就别想回去!”吓得我抱着胸怕这个姐姐乱来。
卓楚涵横眉怒目坐在我旁边:“那个小白脸不就是李真时吗,我身边那堆丑女人个个想着跟他谈恋爱。”
她看着我呆住的样子,噘着嘴解释道:“丑女人没说你啦,从幼儿园开始我都是全校最好看的女孩子,都怪你,现在变成之一了。”
自我陶醉了一会,她回过神来,”不是,这都哪跟哪,你看你这个样子,眼瞎的人以为你高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笨啊!”
不知道她又自己脑补了些什么,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母爱。
被她给整笑了,我推了推旁边这个女生:“卓楚涵,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不知道,高一刚开学程子绪跟他告白,小白脸答应之后,过个礼拜竟然问程子绪叫什么名字!那个丑女人跟我哭了好几天,烦死了。”
“他是我邻居啦。”
卓楚涵愣了一下:“邻居!他家在哪?我让我爹地买下来。”
放学的时候卓楚涵一定要跟我一起等车,上车前还一脸不甘的盯着李真时,以我这些日子饱受摧残的经验,一下便读出了那个眼神里的“本小姐要你无家可归”。
李真时本还想说什么,被我拉进车厢。
回到家,我看着面前的李真时觉得有点不对劲,突然发现他也跟着我进了门:“你进我家干嘛?”
这小子变脸似的收起笑容,把书包抱在胸前,委屈巴巴的看着我:“萧同学,你知道我家父慈子孝的,收留一下吧。”
他见我无动于衷,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的指了指厨房:“给你做晚饭?”
心安理得吃完饭,李真时进厨房洗碗,我把餐桌收拾了一下,找出干净的桌布铺在上面:“你要写作业吗?”
只是客气的问一句,没想到他真拿出几本练习册开始写起来。
少年端坐在对面,旁若无物的写着题目。他习惯在想问题的时候转笔,眉间偶尔几不可察的皱一下,每每这时,他便会在草稿本上快速列式。少年微微低头,灯光把他睫毛影子打在挺直的鼻梁上。
他认真的做着题,我认真的看着他。
李真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眼睛含笑的看过来:“有那么好看吗?看那么久,我都装不下去了。”
“... ...”我怀疑经常朝他翻白眼,鱼尾纹都要出来了。
顺手拿起他的一本练习翻开,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个男生的本子,答题栏里字迹干净利落,明明是刚开学,练习册已经写到最后一页。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并没打算每题都写,只是专门挑了些比较难的题目。
李真时看见我有些惊讶,骄傲的挑眉:“你以为第一名怎么考的。”
说着拿我的练习册翻了一会,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过来拿起我另外两本练习从头翻到尾,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萧白练,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我看着自己一题都没做过的练习不厚道的笑了出来,李真时一脸悲怆拿着书轻轻砸我的头,我也不甘示弱砸回去。
他仗着手长开始挠我痒痒,“李真时,你过分!”我也要挠回去,手还没伸到一半,发现男生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我心里一凉,发现自己打不过他,绕着桌子就开始跑。
两人就这样围着桌子打个不停,不时传出惨烈悲壮的笑声。
4.14更新
大家还记得南华校门加长豪车里的靓女靓仔吗,要不是在走廊里碰到他们,我都快忘了自己是穿到了本校园甜文里。
不远处,两人面对面站着,女孩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摞课本塞进男生的怀里,又佯装怒容把手上的面包丢过去,转身便走。男生趁势拉住女孩的书包,又把人给扯了回来。
看来没了恶毒女二的激情助力,甜文还是挺甜的。
准备选择性白内障直接走过去,原以为最多会听到邢南洙口吐一两句芬芳,却是吕姝把我叫住了,“萧白练同学,请等一下。”
果然,邢南洙的芬芳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在吕姝开口前捷足先登道:“两个月不见,有些人胖了不少啊。”
“………”
吕姝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愧疚的朝我道了歉,又说道:“这周六是我们的生日,家长想邀请班里的同学参加聚会,特别希望萧白练同学能来!”
这些甜文怎么一点都不收敛,最近不生在同一天都不配做男女主了吗?
中午看见李真时递过来的糖醋排骨,忽然想到邢南洙那狗东西的话,发现自己这段日子吃的确实有点多,我郁闷的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排骨,兴致缺缺。
我的邻居常年处于一个过度自信的状态,从不质疑自己,关心道:“肚子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放下碗筷:“不吃了。”
“怎么了?”他看着我,豁然大悟:“怕胖啊?”
心思被人戳中, 我更是懊恼,起身要回去午睡。
李真时笑着拉住我:“你哪里胖了!”他见我不信,又说:“真的。”说完还故作认真的上下看了一圈。
我发现这小子的脸可疑的红了起来,心虚的把眼神挪到一边,问道:“怎么了?”
李真时摸了摸鼻子:“是胖了。”他看我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赶忙后退几步,一脸委屈:“有的地方胖了才好看嘛。”
我愣了好一会,在他大笑时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差点没把碗砸过去,摔门就走。李真时还在后面喊道:“去学校记得叫我!”
下午出门,本想直接就走,又觉得有点不厚道,我拿出笔在便利贴上写下“一点四十分了,快起床!”贴在他家门口,这才愉快地下楼。
下课去接水,还特意绕开李真时他们班门口,回到教室都快打铃了。
刚到座位旁边,我同桌竟噌的一下站起来,把椅子推到桌下给我让出位置。可能是上学期老是和邢南洙打架斗殴,这个同桌彬彬有礼得让人受宠若惊。
刚坐下,身边的男生红着脸跟我说出了这个学期第一句话:“那个,我妈说......她说......”男生憋红了耳根,声音小得差点听不到:“她想让我借你的英语练习回家研究一下。”,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补充道:“我妈知道你英语考了满分。”
想到自己空白的作业本,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他妈妈看了可能会有点不快乐。
男生见我不说话,脸色更是羞愧,恨不得把头埋进书堆里,我有点于心不忍:“可以借给你,只是我的练习写得不太好,你先看......”
他忙抢道:“没事没事没事。”心满意足把练习册放进书包,又声细如蚊的跟我道了谢。
卓楚涵被父母勒令必须参加吕姝的生日会,在我耳边念叨了好几天,要我一定得陪她。结果前一秒还姊妹情深,一到地方抛下句“练练你先玩,我去找昊天他们”,转眼消失不见。
生日会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幢别墅里举办的,除了同班同学,还有不少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吕姝父母许是怕同学们拘束,简单讲两句便离开了。
二楼大厅里我惊奇的看见了五好少年同桌,自从上次给回练习册,他每天见了我就像见欠债不还的人一样。
我忍不住问道:“你也在?”男生眼神仍是幽怨,扶了扶眼镜,低头小声道:“我妈说,这里都是好学生,让我来跟他们学习。”
话刚落音,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抒情古典乐换成轻摇滚,几个男生欢呼着把手上的橙汁丢掉,吹了几声口哨喊道:“啤酒红酒谁要!”
我同桌艰难的喝了一口橙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遗世而独立的落寞。
看着他总是想起以前经常被我揍的表弟,不由心里一软:“我要走了,一起吗?”
他没点头也没说不,抓紧手里的杯子跟了上来。
大多数参加生日会的同学都加入了纸醉金迷的狂欢中,我们一路挤开人群,腼腆的男生走了几步开口道:“那个,萧白练,准备月考了,我可不可以借你上次考试的试卷回去看看?”说罢又紧张的绞着手指。
“好呀,周一给你。”
男生悄悄呼口气,难得又说了话:“你是怎么考高分的呀,你都不写作业,上课还画画,我那么努力都赶不上。”好像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男生迅速低下头。
身旁的人同我一般高,瘦瘦的,剪着干净的小平头,看着年纪很小,说是初中生或许都没人怀疑。
忘了是哪一年期末,正上小学四年级的表弟溜进我房间,拿出两百块巨款,吸着鼻涕跟我说:“姐,你这个期末能考差一点吗,这样我就能过个好年了,这是两百块,到时候红包我再分一半给你。”
想着那个贿赂我的小孩,忍不住笑了出来,正要开口,一件外套猝不及防把我的头整个罩住,一只手还搭上来轻轻拍了两下,接着是李真时的声音响起:“努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知道吗?”我同桌本就内向,被李真时一句话给吓走了。
我扯下头上的外套丢过去,纳闷道:“你怎么在这?”
李真时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转身又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帮我拿着,热。”
我不满道:“热你还带外套。”
这时,卓楚涵不知道从哪个盘丝洞里冒出来,两边脸蛋红彤彤,扑到我身上才闻着酒味,整个人路都走不稳:“练练,陪我去喝酒嘛,可好喝了。”
我赶忙扶着她,随口道:“我酒量不好,一杯倒。”
卓楚涵还要嘟囔什么,被她赶来的男朋友抱回去了。
4.16更新
心情复杂的看着靠在我肩上昏昏沉沉的李真时,有点想把他扔下车。
两个小时前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拿了几瓶啤酒,软磨硬泡非要我一起喝,结果没两瓶竟把自己给灌醉了。
原以为是个王者,却不想是个青铜?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五楼,正要敲门,李真时在旁边间歇性诈尸:“他出差了。”
最后是在外套里摸出了钥匙,把他丢在沙发上。我累得坐在旁边,有气无力戳了戳李真时的脸:“你为什么要喝酒!”
听到我说话,李真时微微眯了眼睛,开口答道:“我要灌醉萧白练。”
???
我忍住掐死他的冲动,瞪着他氤氲双目:“为什么要灌醉萧白练?”
李真时歪了歪脑袋,无辜的看着我,过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个笨拙的笑容:“让她跟我告白。”
我被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愣了大半天。
直接打还是要走什么流程?
还没动手,半靠在沙发上的人突然用力一扯,我就这样毫无防备跌在他身边。
近距离的双眼半睁半闭,盯着我喃喃道:“又梦到你啊。”
我挣扎着要起来,面前的少年皱着眉把我搂住,头抵在我的下巴上,声音模糊:“别走。”
两个字像石子般,轻轻落进我心里,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敲打着其中怒火。
我不愿承认自己心里乱的一塌糊涂。
抱着我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一缕缕气息不断洒上脖颈,我一动不敢动。
醒来时,沙发上只我一人,身上多了张薄毯。大脑空白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我猛地站起来。
天还没完全亮,只一点稀薄的光线透进客厅,我忍不住四下望了望。
咔嚓一声,洗手间的门打开,李真时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上的水迹还没擦干。他看见我醒了,整个人呆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笑一声,低声自嘲道:“不小心翻车了啊。”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在我面前站下,整个人有点不自然的僵硬着:“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们......”说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讲下去。
我差点没被他气笑,一动不动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面前的少年先是有些慌乱,紧紧抿着嘴唇。
许久,他认输似的叹了口气,把我缓缓按在沙发坐下,声音有些沙哑:“你还记得我回来那天下午吗?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看到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还有一直想见的人。”
他就这样看着我,“我所有的样子你都见过,就剩一个忠诚,我把它也给你。”
我承认是我一直在招惹他,我本可以像同这个世界其他人事划清界限一样离他远远的,从身后的那束光开始,黑暗中故作狰狞的鬼脸,大巴车上舒缓的音乐,久别重逢瘦落的身影。
即使他掩饰得再好,我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到似曾相识的孤独和倔强。我以为自己是个绝望的人,没想遇到了绳索,迟迟不肯放开。
我还未想过同这个世界妥协,可却早喜欢了这个例外的他。
本以为会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晴朗的午后,或者迷人的夜晚。会有一些契机,像小说里面常写的,感怀,吃醋,坦白。可能是我先开口,亦或是他。我想过我们会说“喜欢你”“爱你”。
想到昨晚这家伙阴谋未遂,我愤愤咬住嘴唇瞪他,罪魁祸首像个无辜受害者般,羞赧一笑,把我搂进怀里。
还没动容几分钟,一个不甘的声音咬着我耳朵:“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我哭笑不得要推开他,李真时搂得更紧了些,把下巴抵在我的头上小声道:“再抱一会。”
4.17更新【李真时】
(小说没有完结!!!)
十一年前,李老师带的那届学生很喜欢到家里蹭吃蹭喝。那时候每家每户还没把门锁得那么紧,赶上李老师最后一堂课,总有几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嚷嚷着要吃师娘做的糖醋排骨。
高中生下课比较晚,大队人在院子外头就闻见阵阵香味。大男孩们争着跑进院子,顺便摸一把坐在门口看书的小真时的脑袋。
小真时看到爸爸进门,开心的放下手中的书,跳下凳子,迫不及待跑到门口,垫脚把拖鞋拿下来给李老师换上。小男孩想在自己父亲面前炫耀一番今天的学习成果,面上又故作波澜不惊,把手背到身后,学着屋里那些大哥哥的样子说道:“我今天背完乘法口诀了,也不是很难,我看明年就不用上小学了吧!”
李老师早对这孩子免疫了,眉都不皱一下:“这样啊,幼儿园你都在家自学的,你以为哪个小学要你,我给你买了个铲车,明年就去工地挖泥巴啊。”说着从袋子里掏出刚刚在路边买的玩具铲车。吓得男孩小脸一白,哇的一声哭着跑到厨房找妈妈去了。母亲安慰了半天,再三保证不念幼儿园的孩子也能上小学,小真时这才不再担心自己要以铲泥巴度过余生。
爷俩天天斗法,平时还好,赶上妈妈出差,根本没人哄昨天那个宣布绝食的孩子。李老师还觉得自己做的菜不够香,偷偷到饭馆打包了几份,搬个电扇坐在小真时房间门口大快朵颐,不时用力砸吧着嘴。没过几分钟,小真时忍不住走出房间,李老师奚落道:“哟,今天不绝食啊。”小男孩噘着嘴努力把眼睛从冒着热气的红烧猪脚上移开,别扭的小声嘟囔:“绝半天。”
渐渐地,回家吃饭的大哥哥大姐姐越来越少,家里争吵的声音却越来越多。等到小真时不用垫脚就能拿到爸爸拖鞋的时候,爸爸也不常回家了。
李真时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离婚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是很难过,与其天天听两个大人吵架,倒不如每周到父母家各住几天来的舒服。俗话说距离产生美,有时为了体验一把真正的父慈子孝,李真时总是故意在妈妈这里住上大半个月,才慢悠悠晃到城南的李老师家住段时间,那几天爸爸对自己可谓是言听计从,日子别提多滋润。
初二上学期的体育课正好是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自由活动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提前回家。李真时就是在这个可以提前回家吃饭的周三下午,看见妈妈房间里还没收起来的肿瘤诊断书。女人从厨房里端来刚出锅的鲫鱼汤,笑眯眯的对李真时说:“今天妈妈在鲫鱼汤里加了点莲子,可甜了。”一如每次她研究出新菜谱时候的欣喜模样。
李真时逃也似的躲进了爸爸家里,他躺在父亲的床上,大口吸着被子上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味道,在恐惧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老师应该还没下课。李真时赤着脚在房里来回踱步,累了便坐在父亲的书桌前,无精打采随意翻着他的抽屉。又是那个周三,他看见了一本崭新的结婚证,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笑得开怀。
每个人都忙着中二的年纪,李真时也没闲着。一夜之间,洗个碗都能把自己割伤的男孩开始每天往医院送饭,十三岁的少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拿着比第二名多出几十分的成绩单在母亲病床前,这张苍白的脸上能多露出一点笑容。
没人见过李真时靠在病房外崩溃而泣的样子,也没哪个同学见过无时不谈笑风生的男生冷漠的对自己父亲说“要走就走得干净些”。这个好看的优等生处处表现出越于同龄人的成熟,无不吸引着正懵懂的男男女女。李真时发现,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谈恋爱好像是最不用动脑子的事,来来去去的女孩们比那两个人好些,至少不会让自己难受。
关于萧白练,两人一直没太多交集。别人的三点一线可能是教室食堂宿舍,李真时就是家医院学校。在李真时印象里,偶尔在楼道碰见这个漂亮的邻居,对方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样的女孩子他见过,好像每做一个动作都要顾及旁人眼色,生怕别人不高兴。
突然有一天,萧白练竟然满眼嚣张看着自己时,李真时忍不住开口逗她:“怎么,我的邻居竟然屈尊降贵跟我说话了?”一开始李真时以为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性情大变。可当天下午他看着她决然转身,像个观光客一样漫无目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李真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唐,停留在这位邻居身上的目光不知不觉多了起来。他就这样无数次盯着萧白练的眼睛,有趣的发现这个女孩子真没礼貌,每次都赤裸裸的用眼睛骂自己,以前那个人绝不敢这么做。后来他让萧白练帮自己拿作业,面前的女孩竟不耐烦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她是他初三班里的语文课代表。
那天妈妈病情恶化,李真时带去的饭盒没能打开,好像也再没能为她打开过。李真时强撑着回到小区门口,疲惫的靠着路灯。接着他看到了站在另一盏灯下的人,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进,看着对方眼中的黑暗、困惑和不安。恍然被人看破,李真时心里有点窘迫。记起这个萧白练好像怕黑,故意一路都没打开手机,还在门口把人吓得语无伦次,这才心满意足进了家。
李真时发现自己根本赢不了萧白练。这人好像摔得很疼,撇着嘴想要自己扶她起来,脸上是梨花带雨了,眼神却不知收敛的写着“傻*,快扶我起来”,让人哭笑不得。李真时把人扶到医务室,心有不甘,跟认识的校医打了个招呼便走。在校园里晃了两圈,还是不情不愿折了回来,直到最后扶萧白练回教室的路上落荒而逃。
终于,他妈妈还是走了,李真时不用再担心每天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人会难受,也不用再担心她还会离开,女人的笑容定格在了黑白照片上,。燕南雾霾很严重,干燥的风里全是沙石,李真时怀疑自己不小心把这些砂砾吸进了心里,不然为何一刻不停的打磨着自己,疼得厉害。
回来那天傍晚,他在楼下看到了萧白练,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些日子自己一直有一个想见的人。那天夜里,这个人终于吝啬的向他敞开了一丁点的心扉。
李真时不知道怎么告白,听到萧白练随口一句自己酒量不好、“一杯倒”,就慌不择路的要把人给灌醉,觉得还是让她跟自己告白省事,反正结果都一样。最后“偷人”不成蚀把米,自己醉的不省人事,还露出马脚。别人跟自己告白的时候会说:“李真时,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可李真时觉得他和萧白练早就在一起了,至于喜欢二字,总觉得词不达意。自己浑身上下的痛苦惶恐、真挚情深,她都知道,最后只剩一个忠诚可以给她。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凝望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注:引号内诗句来自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4.18更新
一打开门,李真时已经站在外面,他眼睛从手机上移开,眉间克制不住笑意,目不转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又有些不好意思背过去,浑身上下冒着不可思议的害羞。我被他这个模样给逗笑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可爱。面前的男生忽然转过身,大步走来把我抱住,刻意压低了声音:“好久不见。”
头靠在他的胸口上,鼻间萦绕着他校服上干净的气味,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不愿表现得太明显,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佯装淡定道:“要迟到了。”
李真时充耳不闻,嘴上说着“知道了”,人却不断往前挪,搂着我靠在了门上。他低下头,凑着我的耳边轻轻哼道:“一会就好。”
低沉的声音从耳朵麻到了心里,我双手忍不住慢慢搭在他腰间,抱着我的人突然闷笑了声,竟然在我下颌用力咬了一口。李真时大笑着跳开,小人得志般骄傲的看着我。
我捂着下颌,恼羞成怒跑过去抓他:“李真时,你属狗的啊。”面前的男生灵活闪躲,如鱼得水的反过来抓住我,扬眉吐气道:“不是啊,我属你的。”
我不仅没有小脸一红,还不屑的看着他,李真时愣了一下,稍稍松了手。我忍着笑,得意的朝他做了个鬼脸,趁他还没回过神来跑下楼。
“萧白练,你小心不要让我抓到。”忿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加快速度往小区门口冲去。
这么一闹,果然就迟到了。
教导主任站在一排迟到的学生面前,把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来回踱步,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他头也不抬:“刚来的这两个同学,站到这来。”
李真时那家伙还好意思朝我偷笑。
过了五分钟,再没其他学生过来,教导主任从身后拿出登记本,下巴朝左边第一个同学扬了扬:“从你开始,报一下哪个班的,我请你们班主任来接你们啊。”
几个学生不情不愿开始报数:
“高二(3)班,
高一(6)班,
高一(12)班
......”
轮到我时,教导主任抬起眼睛撇了我一眼,准备要说什么,李真时大大咧咧叫道:“高二(14)班。”引得其他同学看了过来,教导主任朝他挑了挑眉:“哟,李真时,这学期你还没到我办公室喝过茶呢,是不是有点怀念啊。”
李真时笑盈盈的看过去:“怎么好老是占用公共资源呢,那多不好意思。”
本是看不出表情的教导主任脸上裂出一点笑意,卷起登记本指着李真时叫他别说话。
等到各个学生的老师过来领人,教导主任看着我和李真时,轻飘飘说道:“别以为现在成绩好就骄傲,要是到高三还能考年级第一,不来学校我都不说你们。”
俩班主任签了字之后开开心心领着我们上楼,两个好兄弟肩并肩快乐探讨教师食堂出了什么新菜,准备走到教室才想起自己这一趟是干嘛来了。走在前面的班主任转过身来朝我道:“白练啊,秦治治他英语不太好,你记得平时要多帮帮他。”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李真时抢先开口:“秦治治是谁?”结果被自己班主任教训道:“哎,你哪那么多事,下次迟到能不能别被抓到?”
两个老师转过去的时候,李真时飞快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待会见。”接着就被自己班主任推进教室去了。
回到座位上,我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刚翻开几页,一张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我还在疑惑自己好像没有夹书签的习惯,就看到不长不短一张纸条上挥洒着“本以为星星已经很美,直到有幸瞧见你的眼睛”,落款是个干净利落的“李”字。
我双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把纸条收进书包里。
我以为李真时说的“待会”是上午放学,所以下课一直在给我同桌、也就是班主任口中那位秦治治同学讲英语题。无意瞟见窗外靠在走廊上的人时已经是第三节课课间,心里暗道不好,正准备站起来,上课铃就响了。我就这样看着李真时同学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慢悠悠走进自己教室。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些悲壮,秦治治战战兢兢问道:“白练同学,我这题又做错了吗?”我摇了摇头:“是我错了。”“啊?”我没再讲话,想着四十分钟后自己的死法。
刚下课我就跑到李真时他们班门口等着。没一会他便走出来,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转身下楼。
我跟在这个大爷身后,安静乖巧,优雅端庄。一路上他都没讲话,直走到学校超市。我看着面前正悠然自得挑饮料的人,心虚的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啦。”我大爷霸道的哼了一声:“嗯?”我继续扯着他的衣角:“我以为你说的是放学......”我奥斯卡·白练抬起头,用人见犹怜的汪汪大眼委委屈屈看着他:“没有下次了。”
李真时转身把我按在冷藏柜上,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问道:“刚刚在给他辅导?”一边还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划着我的脖子。他的指甲不长,这样抓着我又痒又麻,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我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勇敢承认错误。
他在我耳边笑了一声,故意压低的声音充满磁性:“好啊,那萧老师以后每天晚上可不可以也给我辅导一下啊?”
见我不做声,我大爷又霸道的哼哼:“嗯?”眼看着刚顺的毛又有炸起来的迹象,我赶忙抱着他的手,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李真时这才满意的摸了摸我脑袋,伸手从我身后拿了瓶汽水,牵着我去收银台付钱。
不过我大爷没能大爷很久,翻车专业户李真时就上线了。
晚上回到小区,有个穿着校服的姑娘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袋子,见了李真时便一路小跑过来,喘着气娇滴滴道:“李真时,你怎么才回来?”
被忽略的我和一脸懵逼的李真时同时开口道:“你是谁?”
面前的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瞪了我一眼,举起手上的袋子对李真时说:“这是你送给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疑惑地看向李真时,他整个人傻了眼,清纯小白花般无辜的看着我。过了一会,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目瞪口呆道:“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接着又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满脸欲哭无泪。
我恍然大悟,一副了然的样子拍了拍李真时的肩膀。
我觉得我们家小真时要跪下了。
女生抓着手里的袋子,明明是跟李真时说话,却要看着我:“分手是我提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李真时牵住我的手,转过脸面无表情的对女生说:“抱歉,我喜欢的人是她。”说完还觉得不够,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特意加重声音道:“也只有她。”
一进门,李真时就开始抛出“我都不记得她是谁”“我承认我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是那些都过去了”“我的未来都是你”一系列论据来论证“今后我只喜欢你”这个论点。
女生丢在李真时脚下的袋子被我捡了回来,我不动声色的从里面拿出一个陶瓷存钱罐,喜道:“哎,正好,我家没有存钱罐。”
李真时停住自己的三段论,声音都是抖的:“萧白练!”
看着他委屈的要哭了的样子,我差点没笑出来,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快去做饭,我饿了。”李真时睁大了眼睛,捂着被我亲的地方,同手同脚走进厨房。没一会又钻了出来,指着自己的嘴唇,得寸进尺道:“亲一下这里才行。”
我哭笑不得的把人推进厨房,顺便关上门,愉快的欣赏他的挠门声。
4.19更新
自从卓楚涵知道我和李真时在一起之后,打破我俩上次冷战时长一天半的记录,整整三天没跟我讲话。
今早她进教室的时候,还以为要继续这场持久战,就听到小皮鞋哒哒哒的声音往这边蹬来。卓楚涵双手叉着腰,没鼻子没眼哼道:“萧白练,你们给我争气一点哦,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忘了这是她的第几个“再也不理你”。
因为又是自己先跟我讲话,整个人本就愤愤不平,看我一脸懵懂,她气得把手机摔到我怀里:“你们村通个网行不行!”说着把我同桌给扯起来,“给我坐一下,下次考的题目你全都会写。”
卓楚涵靠在我身上,指着手机:“你看,不知道哪个丑女人发的,他们在打赌你和你的小白......男朋友两个礼拜之后会不会分手。”
屏幕上是我和李真时上学期分科考在年级光荣榜上的照片,还有一张在学校超市拍到的模糊的牵手照,底下洋洋洒洒写了篇小作文,有几行字还被特意黑体加粗:“从倒数到第一”“伪富二代校花”“扒一扒萧李的情史”。发帖的人还做了个投票,“你觉得校花能逃过两周定律吗?”,划到最底下,看见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写道:“丑八怪,一小时以内不删帖子我给你寄退学通知书。”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熟悉的语气。
我用肩膀碰了碰卓楚涵:“这个是你写的哦?”我觉着好玩,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这回你又那么肯定啦?”
卓楚涵骄傲的哼了一声:“不就是让他退学嘛,跟我爹地说......”在我眼神的胁迫下,卓楚涵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甘道:“好嘛,我跟昊天在一起之后没有不理你哦,你有男朋友了也不准敷衍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我抢在她前面笑道。卓楚涵瞋了我一眼,这才如愿以偿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来回问了五次“白练同学最近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忍不住提醒:“老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他假装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白练,我最近看到一些传闻啊,当然了,你放心,我叫你来这不是来批评你的,虽然老师年纪大了,你别以为我是那种古板的老家伙,”讲到这还心虚的往旁边看了两眼,“老师年轻的时候也,那什么啊。但是我希望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你的成绩是最近开始有些起色,之后我们的学业会越来越重,遇到的困难也会越来越多,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否则后悔的只会是自己,知道吗?”
我摆出一副端正的态度,听话的点点头。班主任看了我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大腿,脱口而出:“李真时那个臭小子,我非得收拾他!”说完才发现我还在这,脸上有点挂不住,故作严厉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回去吧!”
晚上李真时看见我乖乖拿出作业开始写,新鲜的要命,不停在旁边揶揄。
我把笔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严肃的对他说:“不要打扰我学习。”
李真时含着笑,把笔当作话筒递到我面前:“我来采访一下,是什么让我们萧白练同学决定痛改前非了?”
我抬着下巴继续矜道:“老师说了,和李真时同学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不能掉以轻心。”
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屑的敲了敲我脑袋:“也太没自制力了!”我面不改色的把这张沾沾自得的脸扭到一边去。
听到身边传来刷刷写卷子的声音,我放下手中的笔,慢慢把凳子往李真时身边挪,双手撑着下巴,就这样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他。
“干嘛?”
我稍稍眯了眼睛:“你写你的,自制力。”
李真时挑了挑眉,镇定自若的继续写着题目。
过了一会,我把下巴搭在他左边手臂上,这人嘴角跟着上翘,仍是从容不迫。
等到抱住他侧腰的时候,我愉快的看到他把一个公式写歪了。接着我把脸埋在他肩上,闷声道:“真时哥哥,作业难吗?”我感受到抱着的人一震,然后是笔掉到桌上的声音。
我大笑着从李真时肩上起来,不遗余力的嘲讽这位极具自制力的同学。
李真时黑着个脸,阴森森说了句:“萧老师?”
为什么会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我防备的看着他:“干嘛?”
方才为了逗他,我把椅子拉的很近,李真时转身便俯下来,双手撑着椅背把我圈在里面。我看着他的脸慢慢放大,直到两人鼻尖碰在一起。我的手紧紧按在椅子边沿,不敢眨眼睛。两人炽热的气息不断纠缠着,李真时还火上浇油般喘着笑了一声,拖着长音:“作业好难啊,你教我好不好。”
我心里紧张,没有注意李真时仍在缓缓靠近的脸,正要说“不”,刚张嘴就碰在了他温软的唇上。
两人皆是一愣,李真时先反应过来,眼神一暗,把嘴唇压了下来。接着,他的舌头撬开我本就微微张开的嘴唇,我呼吸一窒,下意识要推开他。李真时顺势扶住我的后脑勺,让两人更加贴近,声音低哑含糊:“再张开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妈为什么要用第一人称????我这朵娇花要不行了李泽言我对不起你我黄了呜呜呜呜呜)
在这以前,我认真考试好像只是因为萧白练妈妈那三千块钱。但是现在,我找不出一个具体的理由。我不再每节课都要画画,不再敷衍来问我题目的同学,体育课也不再谎称身体不适。突然就捡回学习的热情一般,晚上还会和李真时比赛写卷子。
一个不认识的老师从身边走过,我乖巧的叫了声:“老师好。”那位老师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便走远了。李真时正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好一会,才伸出手在我鼻尖点了一下,温柔道:“终于有点人情味了。”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我在疑惑我们班主任有没有履行承诺教训他。
卓楚涵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用力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钻到我和李真时中间,紧紧抱住我的手臂:“你们有没有去看成绩啊?”我看着李真时故作委屈的脸笑道:“还没。”卓楚涵拖着我就往公告栏跑去。
她叫我陪她去看成绩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陪她”,这人每次都嚷嚷“你就在第一个,有什么好看的”。刚站到公告栏前,卓楚涵突然用力掐我的手,疼得我嘶了一声。受害者还没抱怨,卓楚涵倒惊叫起来:“萧白练,你是变态吗!”
她指着排行榜:“652分,第二名599分。”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去看理科榜单,忍辱负重般朝身后的李真时竖了个拇指,“算你厉害。”这次李真时考了670分,理科第二名也是他们班的同学,好像是六百五十多分。
李真时嬉皮笑脸的对卓楚涵道了个谢,一只手随意搭在我肩上,看似漫不经心:“上回你老师找我们班主任告状,说我会带坏你的,还让我别招惹你。”
有些人脸上装的宠辱不惊超凡脱俗,实际心里激动得一直在挠我的肩膀。看着他这样子,我摊开双手挡住他的脸,打趣道:“笑吧,没人看见的。”
李真时回过神来,恨恨的敲了敲我额头:“就你还用我带坏!”
4.19 +更
如果高中校园也有特权阶级的话,那一定是那些成绩好的学生。
他们就像沙丁鱼群中几只横冲直撞的鲶鱼,偶尔犯错也会被老师简单翻篇,有时甚至让人恍然生出这些同学坐公交都不用买票的错觉。
教室里的孩子们一边抱怨着这个惟成绩论英雄的集中营,一边埋头忿忿不平的写着被他们称作“新八股”的高考作文。
卓楚涵因为位置问题每天都翻着白眼和我同桌交涉,吕姝联考掉到了年级五十名在邢南洙怀里悄悄哭个不停,李真时因为我提出住校心里正别扭,把我按在门上胡乱亲一通,眼不见心不烦的跑下楼。李老师从对门出来,来不及叫他,把手上的外套丢给我,朝着楼下吹胡子瞪眼道:“等下把衣服给那臭小子,让他别冷死了。”
放学的时候,李真时在教室门口等我,把我后背的书包拿到自己手里,一言不发的,浑身上下写着“快来哄我”。我憋着笑走到校门外,牵起他的手,靠了过去:“高三我们要上晚自习,十点半才下课呢,早上还提前半小时上早自习,你看我们家又那么远。”
李真时反握住我的手上了车,不以为然的哼了哼。我继续道:“周末我们可以回家住呀。”在后排坐下,我闭上眼睛对他说:“我让你弹一下额头好了!”每次惹到这位同学时,他老是喜欢敲我额头。李真时还真来劲了,不怀好意道:“哦?那你别喊痛啊。”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我把头摇得像拨浪:“不疼。”这小子故意提高了声音:“准备好了啊。”我紧紧闭着眼睛把头凑过去,视死如归。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只听到一声宠溺的轻笑,接着一双手扶住我的脑袋,李真时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该死,心脏每天都在为他疯狂乱跳。
好不容易碰到家里有人的时候,我把住宿的事情告诉他们。女人拿筷子的手一顿,问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嘱咐了几句便洗碗去了。
回到房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李真时发来一条消息:“睡了吗?”我趴在枕头上回复道:“准备了。”正要问他什么时候睡觉,对方忽然又发了条:“开门,我在外面。”
我疑惑的从被子里起来,披了件衣服,不知道他要干嘛。
李真时把手中的练习册塞过来,回自己家一样无比自然地开始换鞋,一边小声问道:“他们睡了吗?”我点点头。他头朝我房间扬了扬,示意我进去,那样子像是在说“有一道题还要跟你讨论一下”。
我跟在他身后,刚到门口忽然就被用力扯了进去,房间里的灯被人顺手关上。我还没反应过来,李真时把我抵在门后,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说着还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我耳朵倏的一麻,差点叫出来,他快速拉起我的手挡在我唇上,隔着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我都答应要住校了。”细微的声音带着沮丧,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这人笑得有多得意。
上半身被按着,我只能用腿去踢他,又不敢动作太大,李真时轻松地曲着膝盖把我的腿压住,拿开我的手低头便亲了下来,先是嘴唇,舌尖,口腔,身上的人贪婪掠夺着我呼出的每一缕气息,直到我浑身脱力软在他怀里。李真时嘴唇滑下来咬了咬我的下巴,把我抱到床上,给我盖上被子。他隔着被子搂住我,缓缓在我眉间留下一个吻:“真的就睡一觉。”
我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闷闷不乐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不甘的开口:“你冷不冷?”黑暗中的人得逞的闷声笑出来:“冷。”李真时稍稍掀起被子,把我搂进自己怀里,温柔的啄了啄我额前的碎发:“晚安。”
不时有风拍打着窗户,天气早已转凉,而他的呼吸,脸颊,还有拥抱,都是滚烫的。我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两人心跳频率渐渐合在一起。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身旁又传来声音:“白练。”
我闭着眼睛:“嗯?”
哄孩子睡觉一般,李真时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头,怕惊扰了夜色,悄声呢喃道:“我爱你。”
第二天在家门口碰上了李老师,他似乎没发现自己儿子昨晚暗度陈仓,和悦的同我打了招呼以后,皱着眉指着李真时道:“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李真时让我走在前面,顺手整了整我的领子:“我要住校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李老师满脸不屑:“你以为谁想照顾你?”
李真时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菜做得这么难吃,洗衣机里的衣服也不晒,谁照顾谁?”沉默了一下,少年不以为意的说着:“你跟她自己生个孩子祸害去,别老是烦我。”
身后的男人停住脚步,眼里满是震惊,良久才小心翼翼开口:“你......”
李真时耳根一红,拉起我的手朝门外跑去:“要赶不上车了。”
少年牵着我逆风而上,嘴角不自然的上扬着。
正文完。
【由于以前四年级写的《霸道总裁的杀手娇妻》不幸被班主任收缴,还被拉进了四(2)班禁书名单,所以萧白练可以算是我第一篇完整的小说。
我知道文章有太多太多太多不足,我自己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更何况读者。
写完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萧白练,有李真时,有卓楚涵,突然就要跟他们告别,盯着手机莫名其妙眼睛就酸了,吸鼻涕的时候我妈差点没把我丢去隔离。
原本只是想一路沙雕下去,可没过多久故事就开始不受控制,萧白练和李真时两人的发展并不是一开始我规划的,他们有过冷漠,无助,防备,有过动容,期待,憧憬。但我觉得他们心底更多的是坚定,才能在并非自己所选择的剧本中活出自己的颜色。
哎大家别理我,这么简陋的一个小说都能自己脑补那么多,太丢脸了。
我也经常看小说,知道追连载有多痛苦,恨不得把作者的头摁在键盘上摩擦,更何况是这篇还比较粗糙的文。每天看到一个点赞都会很开心,看到每一条评论都很亲切,希望没有辣到大家的眼睛嘿嘿嘿,爱你们!!!】
4.28更新番外
大二那个暑假,两人订好回家的机票,萧白练突被导师留下来完成项目。李真时本是想退票等她的,被萧白练赶了回去。
屏幕那头的少年褪去了两年前的稚气,邻家有男已长成般,通身的清澈沁人中没了浮躁,还透出几分稳重来。
这个”稳重“的人额头凑近了些,垂着眉眼,受了莫大的委屈般,不满的嘟囔道:”萧白练,你竟然让我自己坐飞机回家,你怎么那么无情。“
手机那头传来萧白练的轻笑,画面照着空空如也的桌椅,并不见人。
李真时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掰手指:“从6月28号开始我们就没见过面,你还不让我留下来,你是不是不想我,啊?”
萧白练换好衣服,坐回电脑前,看到这个模样的李真时,心都快化了:“李老师早就催你回家看看你弟弟啦,我这也不知道要多久。”顿了一会,若无其事道,“明晚要开小组会,不能和你视频了。”
李真时哑口无言,满脸憋屈的写着“你去哪,和谁去,多久回,还爱吗”。
萧白练低笑了声,胸前抱着个半人大的抱枕,整个人蜷在椅子里。目不转睛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慢慢把半张脸埋到抱枕里,女孩软绵绵的声音隔着抱枕和网路一字一句钻进李真时心里:“李真时,我好想你。”
电脑界面倏地暗下来,接着是手机响了起来。李真时不再像方才一样撒娇,好不容易哄着女孩上床睡觉,不忍她再念着自己。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听着萧白练浅浅的呼吸声,李真时躺在床上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真是要命,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
正郁闷不能和女朋友视频,李真时刷着手机准备买机票。应该是老李带着小朋友过来了,心不在焉开了门,就这么抬头一瞥,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
本应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里开会的萧白练,此时竟笑眯眯站在楼道里,朝自己张开双手。
李真时怔怔的看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女孩,忽而大步向前,在萧白练抱住自己之前,托住她的双颊亲了下去。
对于相隔日久的两人,最难熬的时刻往往不是泪眼婆娑的离别,也不是那些辗转反侧无眠的夜晚,而是他突然出现在面前,不论抱得多紧、亲了多久,相看到眼睛都酸了,仍是觉得不够,“这是真的吗”“你还走吗”“我好想你”三句话挤在嗓子里,不知先说哪句比较好。
李真时贪婪的盯着面前的人儿,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方才嘴角还挂着笑的萧白练却先红了眼眶,两行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李真时忙将人搂进怀里,轻轻顺着女孩的头发,心疼的不行。往后靠了些,稍稍俯下身用指腹抹去女孩的眼泪,怜惜道:“怎么还哭了。”说罢又把人紧紧抱住。
萧白练把脸埋在李真时胸前,鼻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仍是昨天午睡起来,恍惚间觉着四周安静得像极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来时的样子。女孩闷着声音哽咽道:“我害怕......”剩下的话已经淹没在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中。
放好行李,李真时看着一直乖乖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萧白练,捏了捏她的鼻尖:“今天怎么那么乖。”
萧白练答非所问道:“想你。”
两个字打在李真时心弦上,“嗡”的一声,绷断了。李真时一手把女孩拉到怀里,低头亲了下去,舌尖不断攻城略地,不肯放开,好一会才稍稍抵着萧白练的下巴,让她能够呼一口气。
李真时的吻有以下没一下落在她唇边,问道:“饿了吗?”
萧白练双眼迷蒙,无意识的摇着头,忍不住往李真时身上靠。
两人不知何时挪到了房间里,李真时把人轻轻放在床上,顺着床沿跪了上去,从萧白练的额头开始亲下去,眉心,鼻尖,嘴唇。李真时呼出的热气一点点喷洒在萧白练脖颈间,下一秒便轻轻咬她的耳垂,声音沙哑:“不饿的话,我们开个会吧。”
萧白练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李真时把手伸进了自己衣服里。萧白练下意识要推身上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的双手只是轻轻抓着他的衣服,身子也软了下去。
李真时眼神一黯,和风细雨般的吻变成了轻轻撕咬,手下也毫不留情的揉捏着。萧白练觉得他的吻像是带着火,所到之处都是热辣辣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被烘高了。直到李真时的手伸到另一个地方,用比方才更加沙哑的声音问:“可以吗......”萧白练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热。
女孩氤氲了双眼,嘴唇早是红肿,浑身脱去了力气,并没有开口回应,却用双手堪堪勾住他的脖子。
李真时恨不得一口把萧白练给吃下去,却怕弄疼了她,这会儿动作温柔了下来:“别怕...”
萧白练咬住自己的手背闷哼,李真时却拉开她的手,十指相扣着把人的手臂往身侧摊开,把她剩下的声音都含入口中,声音像砂纸上的颗粒一般磨着女孩的耳腔:“别咬,你可以叫出来的。”
不说还好,一句话下来,萧白练蜷着脚趾,浑身娇气到不行,任他碰到哪里都想要哼哼。李真时含糊的笑了声,身下的动作愈发放肆,故意要她叫出来般。
醒来时,房间里拉着一半的窗帘,几缕阳光打在床尾。身边并没有人,萧白练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李真时常穿的那件T恤,大脑还处于加载状态,坐在床上发呆。
李真时拿着饭菜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穿着自己衣服的女孩眼神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几缕头发黏在脸颊,眉眼间洋溢着一夜过后的慵懒。
李真时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发现自己可能是越来越自私了,恨不得在她发丝上也刻上自己的印章。
萧白练看着来人,反应过来,小脸一红,扯着薄薄的被子盖在自己的头上。李真时被这个动作给逗笑了,宠溺的连人带被揽过来,隔着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慢慢揭开被子,把饭送到萧白练嘴边,一口一口喂着:“先吃点东西。”
萧白练耳根的羞赧还没完全褪下,李真时又幽幽开口道:“看来以后要多喂一点,不然才一会就喊累了。”
结果当时是被反应过来的人儿一顿好揍。
【某瓜尔佳六元:淦,我脏了,大家再见,呜呜呜呜呜,你们不认识我,不认识,不认识】 全文已完结
0123:00,我骂骂咧咧地关闭了某江阅读器。
2:00,【宋辞掐着唐诗的腰,将她抵在墙上,低声耳语,“躲什么,怕我?”】
3:00,【宋辞抬手,轻抚唐诗的长发,像是无奈般地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命也给你。”】
我猛地睁眼,脚趾抠出一套芭比梦幻豪宅,差点口吐芬芳。
明天我一定去某乎上给大家避雷!睡着之前,我如是想。
再醒来,我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老师正在台上讲洛伦兹力。
我??!!
这是什么情况??!!
一觉醒来梦回高中??!!
我带着满头问号,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人。真巧,我一个都不认识。
出大问题。
我不会是掉进什么深层梦境出不去了吧??
我得想办法问问情况。
大家看上去都在认真听课,我只能找一个看上去不那么认真的人。比如……我的同桌。
趁着老师回身写板书,我小幅度地侧过身,压低声音,“同学你好,不知道是否有幸得知你的尊姓大名?”
我的同桌皱着眉头看过来,似乎心情不大好。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他冷哼一声,“李云端,你吃错药了?”
他眼中不屑与嘲讽的意味很明显,我……
谢谢,有被冒犯到。
“等会儿,李什么?”我突然捕捉到了重点,“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不耐烦地翻过我的书,手指在扉页上点了两下。
高二一班 李云端。
我如遭雷击。
“抱歉。”缓了片刻,我伸手,在同桌疑惑而嫌弃的目光下翻开了他的书。
宋辞。
02说来暴躁,我穿书了。
是一本叫《她撩他宠》的校园文。
瞧瞧这个名字。你品,你细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刚刚结束终考不到半年的我,又要被迫重读一遍高中。
我……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不是有着水汪汪大眼睛柔柔弱弱的娇软女主唐诗。
坏消息是,我是疯狂迷恋男主还为此欺负女主的恶毒女配李云端。
一时间我竟分不清这两个消息谁好谁坏。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是高二上学期,故事才刚刚开始。唐诗转学过来不到一个月,她还没来得及和宋辞发生什么故事,李云端,也就是我,暂时还没把她当做情敌来对付。
害,这情节,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话说回来,虽然对我来说面前的这些人都只是书里的纸片人,但在这个世界他们的确是真实存在的。李云端从小就喜欢宋辞,两个人青梅竹马,他们之间必然发生过一些我无从得知的故事。
如果有什么过于舔狗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只能说……原身行为,请勿上升本人。
冷静了几分钟,我还是开始认真听课。还好我原来就是学的理科,知识也还没忘光,否则我可能直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李云端,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看着PPT上老师的例题,公式还没默全,宋辞又开始阴阳怪气。
“什么什么花样?”我没停笔,跟着从前的记忆解题,稍微有了些思路。
宋辞冷笑一声,“你怎么突然开始听课了?听得懂吗?装模作样给谁看?”
我???不是吧阿sir?您是太平洋警察吗?管这么宽?
“您的嘲讽三连让我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恶毒女配了呢。”我算出答案,打算跟他来一场正面battle。
宋辞皱眉,“李云端,你在说什么鬼话?”
“不,你错了。”
宋辞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没有在说鬼话,我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我送上一个优雅的微笑,“如果您没有听懂,那么我想这不是我的问题,您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哦。”
宋辞显然不能领会我的意思,于是他又冷笑一声,“怎么,想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您有事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霸总语录尬到头皮发麻,抬头瞥见老师似乎翻了一页PPT,“……稍等。我先对完这道题,行吗?”
宋辞不置可否,却也保持着沉默直到下课。
一连做了几道例题,我稍稍放心了些。虽然这只是新课的题目,但跟着老师的进度学下去,再抽空复习复习高一的知识,替李云端参加个高考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默默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准备与宋辞展开正式的交谈。我清了清嗓子,“小宋同学。或许咱们能简单聊个几分钟的天?”
宋辞挑眉,算是默许我继续。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宋辞点头。
“哟,你知道啊。”我有那么一点点惊讶。原来书里的世界也是讲政治的吗?
宋辞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崩裂,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不然呢?”
“没,你很棒!”我鼓了个掌,“那么,上一秒的我不是这一秒的我,从前的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个你能理解吗?”
宋辞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也不知道他是被我的鬼话唬住了,还是单纯的拒绝与我交谈。
我再接再厉,“我最近发现,学习是一件令人特别快乐的事情。从今往后我将把我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
“所以?”宋辞偏了偏头。
我讪笑两声,“所以从前的事情,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从前?什么事情?”宋辞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不是,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
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
“你这不会又是什么欲擒故纵吧。”宋辞似乎对我有极大的不信任。
我几乎快要被他噎死,“宋辞,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宋辞沉默了一小会儿,“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难道之前我一直苦恋宋辞并对他有过一系列猛烈的追求攻势,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也是,我的人设崩得太快,他大概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能是看我半天没说话,宋辞也不太想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行了。希望你这次说话算数。”
我迅速点头,“算数算数,一定算数!我已经准备好为学习大业奉献自我了!”
宋辞笑了笑,起身出了教室。
虽然感觉本次交流我们双方并不在同一频道上,但没有谈崩,也算是我黑暗女配生活中一个好的开端。
只要以后我避着点男女主,不去招惹他们,应该就能苟到底吧……
03我之所以用“苟”这个字,那必然是有原因的。实在是这本恶毒小说里的人恶毒起来都太恶毒了。
是不是很绕?是不是很疑惑?没关系,我来举个例子。
拿李云端来说,作为一个恶毒女配,她始终非常敬业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她对唐诗做过的坏事数不胜数,简直是罄竹难书。
我无法理解作者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女二这种校霸的存在有什么价值吗?就仅仅是为了推进男女主的感情线?这duck不必吧。
再说说宋辞,别看他现在年纪不大,心里的想法可是不少。高中毕业之后,他出国留学了五年,回国后正式在公司掌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李氏集团安插自己的人手,在一年之内把集团搞到负债累累宣告破产。
别问这是怎么做到的。问就是天赋异禀。
这还没完,李云端的爷爷此前身体就不太好,被此事一刺激,旧疾复发,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但是李家那情况,债都还不上了,哪来的钱给爷爷治病呢?李云端四处碰壁,借钱无法,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去求宋辞帮忙。
按说李云端的长辈们总有那么几个挚交好友吧,暂时借点救命钱应该是能借到的。但是宋大少爷发话了,谁敢借钱给李家就会终止与对方的合作。没有合作关系的,李家的现在就是他们的未来。
说到底,宋辞这么做,就是为了逼着李云端求他。他为什么逼着李云端求他?当然还是为了他放在心尖上宠的唐诗。
行,李云端去找他了,按着他的要求给唐诗又是下跪又是自扇耳光,仅剩的一点点自尊心被踩得粉碎。然后呢?然后她还是一分钱没借到。
虽然说宋辞并没有借钱给李云端的义务,但是他拦着不让别人借钱给李家是不是有点过分?是不是有点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于是李爷爷去世了,李云端疯了,唐诗和宋辞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全剧终了。
我……
我就问你这小说恶不恶毒。
这种传递着扭曲三观的小说,居然还在某音某手某博上被疯狂推送,评论区一水的“甜甜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唐唐绝美我爱了”、“辞哥我可以”。
我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
拜托,都0202年了,都要推进法治社会基本建成了,怎么这作者搞得跟法盲一样???
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生气。还好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否则我可能会气愤到把自己送进少管所。
把原书的主线这么捋下来,我感到身心俱疲。上课铃响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回神,被吓得打了个寒噤。
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我从桌子里翻出教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的前桌是空的。
这大概是唐诗的位置。
唐诗转学后,一开始并不在一班就读。她先在普通班上了两周的课,参加了一次摸底考试后,因为成绩优异被调入一班。
按时间线算一算,唐诗应该就快要转班了,她和宋辞的感情线也要开始发展。但我很疑惑,现在我是李云端,没有我做那些坏事,接下来的情节要怎么推进?
我开始有些不安。
宋辞在我桌上轻叩了几下,“刚刚还跟我说要好好学习,又骗人呢?”
我忧心忡忡地看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宋辞明显顿了顿,“……李云端,你正常点。”
我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儿课,记笔记的空当,我侧头看了看宋辞,发现他背靠椅子坐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指了指PPT上的遗传系谱图,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不用听都会?”
宋辞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算是吧……”
“这玩意儿还有算是的?”我抓了抓头发,回过头接着写。
写到一半,我回想起书中对宋辞的描写,他上课从不听课,随便学学就能考年级第一。结合他现在的表现,我突然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
“宋辞,”我小声叫他,“我有件事要问你。下课咱们再聊个几分钟的天呗?”
04下课的时候,一节的内容还没讲完,于是老师拖了几分钟堂,语速飞快地把剩下的知识过了一遍。
我看着底下的同学不约而同地露出绝望的表情,和我们当年的反应如出一辙。熟悉的画面让我一时间有点恍惚。
我跟着粗略地做了笔记,打算过一会儿再抽时间补好。宋辞则收拾着东西,一副随时准备溜走的样子。
老师前脚刚出门,宋辞就起身打算离开,我估摸着他可能有急事,也没管他。
“李云端。”宋辞走了几步突然回身,“不是有事要问?愣着干嘛?”
“哦,我的事不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收拾好笔盒,冲他摆了摆手。
宋辞顿了两秒,又回来拎起我的书包,没好气道:“我走了你怎么回去?不是早上还说你们家司机休假了?”
……你们这一part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两节课前才过来的!
我干笑了几声,把我的笔盒塞进书包,“道德观察,你知道吧?我刚刚就是观察观察,发现你还挺有道德的。真棒!”
宋辞闭了闭眼,我觉得他可能是翻了个隐晦的白眼,于是我十分做作地看了看手表,“呀!都十一点五十了!要是……”
宋辞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我的话,抓着我的后领把我往前推了一下,“走了。”
我和宋辞坐在宾利的后座上,已经相顾无言了六分五十八秒九五。宋辞自上车就沉默不语,他周身的气压极低,空气也因他而凝滞起来,明明是秋日,车内的气温却冷得如同寒冬……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说他家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为此我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宋辞冷着脸看了我一眼,我蹭了蹭鼻梁,状似无意地低头躲开他的视线。
虽然我也不知道看上去是不是很像做贼心虚。
“陈叔,把空调关了吧。”
……看来小宋同学在高中阶段还是很善良的。冲着他忍受了李云端这么多年,我可以让他当个一分钟的小天使。
我抬眼偷偷看向宋辞,发现他正看向窗外,一副“举手之劳,不必重谢”的样子。
哟,这还是个一分钟的傲娇小天使。
看着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我有些慌张。因为我不知道李云端家住在哪……我只能厚着脸皮凑到宋辞那边,“小宋同学,请问是先送你还是先送我?”
宋辞看着我不说话,让我感觉到我的确十分冒昧。
但我能怎么办,书里只说李宋两家住在同一个别墅区,离得不远,也没写具体位置,我上哪找李云端她家?
他不开口,我也只能继续跟他尬聊,“那,要不然,先送我回家?”
“道德观察又开始了?”
我被他盯得发毛,反应了一会儿,“不会我们家阿姨也休假了吧?”
宋辞露出假笑男孩的微笑,“这不都是你说的吗?”
我……
你好,李云端,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对你重拳出击。
趁着车还没停,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原剧情,发现到目前为止,符合书中描写的就只有上物理课李云端睡觉的那段,其他的似乎都没提到过。但是这本小说我看得比较粗略,只能确定大概剧情,这些小细节是我忘了也说不定。
在和宋家的长辈用过礼貌安静又略显尴尬的午餐后,宋妈妈热情地把我带到了花园的玻璃房里,“小辞和我说你们有事情要聊,怎么样,这里漂不漂亮?”
周围的花品种丰富,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花架上,次第开放,一眼望过去,的确赏心悦目。于是我由衷地点了点头,“特别漂亮。”
宋妈妈满意地拍了拍我的手,“你先坐在这等一会儿,我让小辞拿些点心过来。”
现在正是夏秋之交,今天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气温没有三十度也有二十度了,然而玻璃房里的空调没开,各种花的味道交织到一起,还有许多小蚊虫。我坐在玻璃房的吊椅上,感到有些眩晕。
“我妈怎么把你带到这儿来了?”宋辞一进门,显然也被混杂的花香熏的够呛。
“谢天谢地,你可算来了。”我拍了拍旁边的吊椅,“坐。”
宋辞把点心盘搁在桌上,皱了皱眉,还是坐了下来。
我撑着桌子,稍微往他那边侧了一点,“小宋同学,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偶尔会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做出一些违反自己意愿的事情?”
宋辞明显愣了一下,“比如?”
“嗯……比如冷哼?冷笑?突然来一句尬穿地心的霸道总裁语录?”我试探着问。
宋辞估计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有。”
!我就知道!
“那上课呢?”我着急追问,“你是真的不用听就会吗?”
提到这个,宋辞自嘲似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上课的时候,任何与学习相关的事情我都做不了。”
我一时有些语塞,“那……那你考试的时候,是有自主意识的吗?”
宋辞点头,“考试时没有限制。”
“不是,那你的年级第一是怎么考出来的?知识会自动出现在你的记忆里吗?”我有点无法理解这是什么玄学操作。
“当然不是。除了上课时间,我都可以正常学习。落下的课后再补就好了。”宋辞一脸没所谓的样子。
……敢情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学过来的?这什么鬼设定,又不让人家上课学习又要人家考第一?
我有点生气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宋辞歪头看过来,“你也会被控制?”
“暂时还没有,但应该也快了。”我垂头丧气,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小饼干。
宋辞没说话,只是把点心往我这边推了推。
到现在为止,我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我是否愿意,时间一到,我都要按照作者的安排推进剧情线,书中的情节也会自动发生。
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很郁闷,“小宋同学,你说我要是被迫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怎么办?”
宋辞笑了笑,“那你提前告诉我,在那之前我拽着你点儿。”
05自从知道宋辞没法好好上课的悲惨消息后,我们又仔细商量了一番,我表示我可以替他翻翻书,我的笔记由两人共享,而他答应给我解答数理化生我不会的题目。
我惭愧,我都是经过三轮复习的人了,该不会的我还是不会。
课间休息的时候,班主任进班敲了敲讲台,班里闹腾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他向门外招了招手,一个略显娇小的女孩就走了进来。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剧本走来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班主任笑眯眯地扶了扶眼镜,等大家的掌声渐小,他转向唐诗,“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唐诗双颊微红,面带羞涩地开口,“大家好,我叫唐诗,很高兴能够来到一班这个优秀的集体。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共同进步。”
语毕,教室里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间或夹杂着几句私语。
“我的天,她也太可爱了吧!”
“这是什么神仙妹妹!我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我觉得她比李云端好看多了,完全碾压!”
我???
你怎么这样?你是行走的营销号吗?你夸人家不可以直接点吹一波彩虹屁吗,踩一捧一干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唐诗的确很漂亮。她的脸并不是标准的瓜子脸,尚有未褪的婴儿肥,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而她的个子不算太高,更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且无害,十分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宋辞和唐诗之间的羁绊就从此刻开始,那么我们的当事人宋辞现在作何反应呢?
当事人宋辞……还在看我的笔记?
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醒,来新同学了。”
宋辞抽空瞥了我一眼,“嗯,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然后呢?哥,你不是男主吗,你看到女主就这点反应?
我回忆着书中的情节,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宋辞漫不经心地抬眼,恰巧看到唐诗走进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认出了她。
下着大雨,明明就只有一把伞,宁可自己淋雨,还要把伞硬塞给他。
真是……傻得可爱。
这样想着,他指尖擦过唇角,低低地笑了。】
行了行了可以了,这味儿也太冲了。
一时之间,我也顾不上追究宋辞跳出剧情的原因,因为……我开始走剧情了。
唐诗在我的前桌落座,向我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我也想回她一个笑,但我做不到。
我伸手攥住宋辞的衣角。
宋辞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他僵硬地转身,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端广播电台为您播报,大型伤痛虐爱青春校园偶像剧即将开始,希望您谨慎观看,如有不适,请及时换台。
【“诶?是你啊。”唐诗看到宋辞,脸颊又开始微微泛红,“没想到又见面了。”
“嗯。”宋辞的声音宛若醇厚的低音大提琴,他轻笑,“真巧。”
我看着两人迅速熟络起来,心中划过一丝警觉,“怎么,看起来你们认识?”
唐诗笑着摇头,“不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我嗤笑一声,用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连阿辞都不认识,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唐诗顿觉有些难堪,她咬了咬嘴唇,垂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宋辞面色阴沉地看过来,眼里全是冷意,“李云端,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阿辞,你居然……居然为了她这样对我?”我的语气中充满着无法置信,“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宋辞冷哼一声,“我对你的态度一直如此。”
他给暗自垂泪的唐诗递了一张纸巾,“别哭了。”
唐诗红着眼接过,“谢谢你。”】
突然,我感觉自己像是解开了桎梏的提线木偶,终于不再被受限。
我和宋辞对视一眼,都有些生理性反胃。
我缓过神来,双手合十向唐诗小小地鞠了个躬,“唐诗,我刚刚说话太难听了,真的非常抱歉。”
唐诗有些讶异,显然对我的态度转变之快无所适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没关系的……我不怪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能感激地看着她,她大概是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匆匆忙忙转过身去。
宋辞估计是被恶心到了,一直闭着眼睛不肯说话。我用手肘杵了杵他,“小宋同学,看开点,习惯就好。”
宋辞睁眼,眉头紧蹙,“不行,我没法习惯。”
“可她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主角啊。”我深沉地叹了口气,又深沉地摇了摇头,“果然,青梅竹马不敌天降。难道这就叫做逃不开的缘吗?”
宋辞:“……你又开始了?”
原本我以为今天被迫尬了一段剧情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更惨的还在后面。
“同学们,咱们已经开学快两个月了,是时候该检验一下大家的学习成果了。”班主任说着,不紧不慢地吹了一下他茶杯里的茶沫,细细地品了一口茶,“下个星期的周三周四,进行期中考试。按照你们三门主科和理综成绩排名的先后,自主选择新的座位。除此之外,还会在下周日召开家长会。希望大家能好好准备,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看着宋辞,他看着我,我们都从彼此的眼神中品出了一些祖安佳句。
我好不容易和宋辞达成了共同学习的友好双边协议,好不容易准备好和他一起迎接弱智剧情的狂风暴雨,你转头就要把我们这对苦命的工具人姐妹拆散???
“小宋同学,你能稍微考差点吗?”我挠头。
宋辞仔细想了一会儿,“我也没试过。但应该是可以的。”
想想他永远第一的人设,我觉得还是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我们如果要违背剧情,必定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我们是否能承受住这个未知的后果。
再说了,就算宋辞考差了也不会受到惩罚,我们也还是不一定能继续做同桌。我怎么能阻止他成为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呢?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桌上散乱的笔记,恍惚间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高三时期,燃起了久违的斗志。
“宋辞,你好好考,争取稳住这个第一。”我握紧了手中的笔,冲他笑了笑,“我努努力,争取以后还能当你的同桌。”
06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我一直处于忙碌状态。最大的原因就是我落下了之前一整年的课,而新课进度也没有因为考试而暂停,我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现有的作业,并复习以前的知识。
虽然我已经参加过终考,曾经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知识体系,但那和期中考试的侧重点并不一致。前者是对知识的综合考查,而后者则是为了让老师了解学生对新课知识点的掌握情况,也很可能结合以前的相应知识。
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法保证自己能发挥出自己以前的水平。
现在已知的是,唐诗在期中考试中九科总分排名是年级第二十二名,班级第十名。至于六科排名如何,书中没有交待过,但我估摸着应该还是挺靠前的。
选座位的时候,唐诗因为刚转到一班,没有什么熟悉的同学,班主任看她实在纠结不出个所以然,就大手一挥,直接让她和宋辞坐到了一起,让他们互相学习。
此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李云端怒火中烧,隔三差五找唐诗的麻烦,正式踏上成为恶毒女配的不归路。
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我能考过唐诗,先她一步选位置,那么她就不会和宋辞同桌。李云端没有了仇视她的理由,是否就能延后甚至避免恶性事件的发生?
可这样一来,唐诗和宋辞之间感情线的发展就会滞缓,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想要改动剧情,是为了避免自己被迫欺凌唐诗,却无意干涉主cp的感情线。
就如同硬币的正反两面不可能同时朝上,这两种对立的情况又应该怎样平衡呢?
唉……
做女配难。
做恶毒女配更难。
做想要洗白的恶毒女配更是难上加难啊。
房间的门被敲响,周女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小满,你休息了吗?”
“没呢。妈,您进来吧。”我收拾了一下桌面。
周女士从门后探头进来看了看,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她把手中的鸡汤放在桌上,压低声音凑过来,神神秘秘的:“妈妈给你送汤来了,别让你爸知道。这可是妈妈特意给你炖的,不给他喝。”
我也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谢谢妈,我一定守口如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周女士赞许地点了点头,她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低头喝了口汤,“怎么了妈?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这个……就是……你们明天要期中考了吧?”
“是。明天后天。”
“哎呀,妈妈就是想和你说,考试的时候别紧张,放松心态。”周女士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我和你爸都对你没什么要求,你就尽力去考,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的。知道了吗?”
我越听越不对劲。难道说李云端以前的成绩都……差得一塌糊涂?这个考前鼓励也太宽容了点。
“妈,我上次月考分数您还记得吗?”我有一点点好奇。
周女士的笑容突然僵硬,“嗐,那都是过去的分数了,提它干嘛。”
看来李云端成绩是不怎么样。
我三两下把汤喝完,“您放心,我明天一定认真考,争取不让你在家长会上丢脸。”
周女士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你不要有压力,考多少分都行。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妈妈送你去学校。”
第二天临下车前,周女士又把昨晚的话对我重复了一遍,这才把我放下了车。
班主任在早自习开始前把考场号贴在了教室前面,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满了人。我也懒得挤进去,就直接回了座位,打算下了自习再去看看,顺便再去接杯水。
教室中的座位已经拉开,因为今天有考试,老师也没有安排早自习的任务,大家都在各自复习。我把背诵默写篇目中的易错字过了一遍,又记了一会儿文言文翻译的字词句式。渐渐的,外面开始有学生走动,这表示考试时间越来越近。
我有些心跳加速。
沉默了一早上的宋辞侧身过来,轻声问:“李云端,你要不要去接水?”
我点头,拿过我的水杯,“走走走。”
考试前接水的人总是很多,我和宋辞排在一小队人后面,宋辞突然递给我一张纸条。
“你的考场和座位号。”宋辞顿了顿,“早上帮唐诗看的时候,顺便给你记的。”
“谢谢小宋。”我展开纸条,“六考场十八号?看来排名还不错嘛。”
宋辞忍了忍,还是开了口,“理科考场总共就八个。”
???打扰了。
我干咳两声,“我的意思是,这个排名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你说是吧?”
宋辞垂头看了我一眼,“……你心态不错。”
“实不相瞒,我心态快要崩了。”我接完水,深呼吸了一次,“宋辞,我有点紧张。”
备考铃响起,意味着考生要开始进入考室。
宋辞迅速拧紧杯盖,拽着我的衣袖快步往回走。我们逆着人流回到教室,已经零零散散有一些考生落座。
一班就是一考场,所以宋辞是在本班考试,但我得去六班,于是我收拾好东西,打算从后门出去。
宋辞伸手拦了我一下。
他递给我一支笔,我意识到那是他平时最常用的那一支。
“我现在分一点运气给你,你要考好一些。”
宋辞说出这句话时,眼神无比认真。
我郑重地接过,“谢谢小宋同学。”而后略显慌张地跑走。
我这么做绝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是因为……再不走监考老师就要开始分发试卷了。
07我沿着走廊一路小跑,在拐角处找到了六班教室,监考老师正在查点试卷。我在座位上坐下,看着黑板上“沉着 冷静 认真 仔细”八个大字,一时有些感慨。
果然,所有的高中都是相似的。我能这么快适应书中的世界,多半还是因为这个让人十分熟悉的高中。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周四晚上,学校安排了三堂文科考试,六十分钟一科,两科之间休息五分钟。
最后一堂考试的收卷哨响起,期中考试也正式结束。
我拿好文具回班,宋辞正坐在位置上整理之前的试卷。我蹭过去,“小宋同学,我这次应该考得还不错。一定是你这条锦鲤在保佑我。”
“过奖。”宋辞抬头看着我,“准备怎么报答你的锦鲤?”
那,你要这么说,你就把我问住了。
我冥思苦想了一小会儿,“今天我妈来接我,要不顺路把你捎回去?”
宋辞靠着椅背没说话。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说:就这?就这?请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所以我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那我……改天去给你的锦鲤朋友们多喂点面包屑。让它们感受感受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宋辞气得起身就走。
“不是不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赶紧拿过我和他的书包,在教室门外把他逮住,“小宋同学,我错了。”
宋辞接过我们两个人的书包,一言不发地往校门口走。
一路上我围着宋辞叽叽喳喳,但他一直很有骨气的没理我。眼看着就要上车了,我心想不行啊,我不能让锦鲤就这么生着气溜了,于是我跑到他们家车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车窗降下,陈叔探身靠近副驾,“李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笑得十分乖巧,“陈叔,我想和宋辞对个考试答案。今天能让他和我一起回去吗?”
陈叔犹豫了一下,见宋辞没有反对,他点头笑了笑,“好的,那我就直接回去了。”
叮咚!拦截锦鲤成功!
“妈,今天宋辞家的司机休假了,他和我们一起回去。”我扒着前座的椅背。
宋辞:???我信了你的鬼。
他礼貌地向周女士打了个招呼,“阿姨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周女士摆了摆手,开车上路,“你们这次考得怎么样?”
我和宋辞突然默契爆棚,异口同声:“还好。”
“不错。”等红绿灯的间隙,周女士回过头对着我,“你爸爸出差了,我想着你考试肯定累了,就在家里叫了点小龙虾。小辞过去一起吃点?”
什么?!小龙虾??!!
周女士这么接地气的吗???
我转向宋辞,双手交扣对他作揖,小小声道:“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宋辞有点哭笑不得,“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去了。”
“也是。”周女士表示理解,“等下次周末,我和你妈妈说一声,让你来我们家吃饭。”
“谢谢阿姨。”
宋辞下车之后,我也跟着下去,非常诚恳地向他再次致歉,“小宋同学,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我的错误……”
宋辞很无奈地打断我的话,“我不生气了。”
“真的?”我眨眨眼,“那有什么可以为锦鲤效劳的吗?”
“先欠着吧。”宋辞指了指车门,“阿姨还在等你。”
“那我让她先回家,我亲自把您护送到家门口。”我双手交叠,微微鞠躬,“客服小李竭诚为您服务。”
宋辞:……
友情提示,这只猫似乎已经处于炸毛边缘了。
“好了好了我走了。”我赶紧钻进了车里,开窗向他挥了挥手,“锦鲤再见。”
宋辞轻轻点头,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我们离开。
周五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端着他的电脑和茶杯走进教室。
“同学们,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看了一下,大家都发挥得不错,许多同学都有进步,值得表扬。”说着,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现在公布六科成绩排名。”
班主任连接电脑和电视的时候,我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Excel表格出现在电视屏上,但字体太小,我有些看不清。班主任还在放大表格,我低下头,突然有些不敢看。
宋辞用手肘碰了碰我,“看到你了。576,班级第十一。其他分数要我给你念吗?”
我听到成绩,稍微松了口气。
我并不属于班里最拔尖的学生,但语文和英语一直很好,所以能够保持在中上游。这次的成绩和我从前的水平相差不大。
“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我眯了眯眼,开始浏览电视屏上的成绩。
宋辞还是第一,652分。而唐诗……588分,班级第九。
我莫名感到一阵轻松。
大局已定,这下我不用做再选择了。
“恭喜你啊,小宋同学。”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次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宋辞笑了笑,“你也很厉害,进步很大。”
“谢谢夸奖。”我趴在桌子上,开始摇头晃脑,“可我是十一名,咱们真不一定能继续做同桌了。”
宋辞没有接话,我也开始沉默。
我们的情绪都不算好。
就像努力过后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虽然总好过没有结果,但仍然让人不太甘心。
所以说,人一旦有所期待,就要承担失望的风险。
换位置时,宋辞依旧坐在原位,和剧情一样,唐诗因为纠结而迟迟无法落座,在班主任的安排下成为了宋辞的新同桌。
我很庆幸自己还能自主选择座位,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但书中的法则又随时可能生效,因此我拒绝坐在唐诗的附近。
于是我坐到了宋辞的前桌……的前桌。
我的同桌叫贺兰因,是个偏科小天才。她目前在班级排第五,完全是被她那刚好及格的语文分数拉低的。
所以我们俩见到对方之后都挺激动的。她馋我的语文成绩,我馋她的理综成绩。
我们迅速熟络之后,我问了一个我琢磨了很久的问题,“姐妹,你是姓贺,还是姓贺兰?”
08对于她的名字,贺兰因是这么解释的:她姓贺,名兰因,兰草的兰,因果的因。她母亲是植物学家,父亲是土壤学家,当初因为一株兰草而结缘,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我流下了柠檬的泪水。
刚和贺兰因同桌的时候,我总担心法则会开始发挥作用,我得开始搞些阴间事情了。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周,宋辞和唐诗都走了几次剧情,我还是没有受到任何控制。
这就让我很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考试之前我还得每天对唐诗阴阳怪气几次,估计人家唐诗都怀疑我是不是精神分裂,怎么换了个位置我就直接跳出剧情了?难道恶毒女配的设定只有在和男主捆绑的事件中才能生效?
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想不通就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课之后,贺兰因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一张A2大小的纸。
她拉着我的手,和我面对面,“云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吧,我准备好了。”
贺兰因展开那张大纸,“学校下个月建校85周年,要举办校庆晚会,考虑考虑报名吗?”
系统提示,您的解说员小李已经上线。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晚会来了!有没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剧情是这样的:唐诗擅长跳舞,在同学的劝说下报名了晚会,但又害怕自己怯场,于是邀请宋辞和她一起表演节目。李云端一听这消息,又炸了。为了让唐诗当众出丑,她找了学校里的一帮精神小妹,让她们弄坏唐诗的演出服。结果小妹们没什么经验,忘记了还有监控摄像这回事,被宋辞当场抓到,稍微逼问两句就供出了李云端,两人大吵一架,李云端进一步黑化。而唐诗本人和宋辞完成了一次绝美的合作舞台,顺利在校内圈下一大波粉。
不是吧不是吧,这事我说出来都嫌磕碜,怎么真还能有人做呢?李云端怎么想的?
正当我满脑子飘弹幕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用手指碰了碰我的头。
“想什么呢?”宋辞在我旁边蹲下,“叫你几次都没应。”
“你要和唐诗一起在校庆晚会上表演了?”我正好想到这,顺口问了他一句。
宋辞大概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先是愣了愣,“是。她要跳舞,让我给她拉小提琴伴奏。”
我应了一声,估摸着他是来拿笔记的,在抽屉里翻翻找找之后把东西递给他。
宋辞接过笔记本,没立刻起身,“……我是被迫答应的。我不想跟她一起上台。”
我看着面前的宋辞,有一瞬间觉得他像一只大金毛。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宋辞,不管你主观上是否愿意,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好好准备。你得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我知道。”宋辞垂眼,看起来不大高兴,“那你会在底下看吗?”
“我不能保证。因为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做。”我偏头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表现得很好。”
宋辞单手撑着膝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话一出口,我想着他要是发挥失常怎么办,于是又补了一句,“反正在我心里,小宋同学永远是第一名。”
宋辞整个人似乎僵了一下,而后他迅速起身,回了座位。
学了一节课的原电池和电解池,我又回忆起了当年被理综支配的恐惧。贺兰因倒是显得很轻松,下了课还生龙活虎地把我拉去接水。
排队的时候,我勾住贺兰因的脖子,“兰因,我考虑好了。”
“什么什么?”贺兰因一脸诡异的表情,“把话说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孩。”
我:???姐妹,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沙雕了?
“帮我在校庆晚会上报个名吧。”我悄悄跟她说。
“?!真的!”贺兰因瞬间欣喜,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她不好意思地挡了挡脸,压低了声音,“给你报什么节目?”
“钢琴。”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曲目我回头再给你写。”
“好的好的。”贺兰因给了我一个wink,“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不是说不报名的,我还失望了一小下。”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教室的方向,“……报恩。”
09其实这件事吧,我是打算瞒着宋辞做的,到时候还能给他个惊喜。可我和贺兰因一商量,发现还真不一定能保密。
由于校庆晚会是重大活动,上报的节目需要进行三轮筛选,最终通过的才能上节目单,且确定之后还要进行多次彩排。在这些环节里,怎么也没法完全避开他吧?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和贺兰因爬到双杠上,一起坐着晒太阳。
我晃了晃腿,“兰因,我的节目从筛选到彩排,那曲子都弹好几遍了,到时候还有什么好听的。”
“怎么会?”贺兰因没有get到我郁闷的点,“也就是晚会工作人员和一部分表演者能听到,其他观众都是校庆当天才会拿到节目单的。”
“可我就是不想让其他表演者听到啊。”我很惆怅,“这样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贺兰因突然福至心灵,“哎呀哎呀,这么说你的锦鲤也有节目?”
我告诉贺兰因期中考前我被锦鲤保佑,但没说锦鲤就是宋辞。主要是我这节目也不一定能过,我就没说得太清楚。
我点了一下头,“是啊,他也报名了。不过他还有一个搭档,是双人节目。”
“嗐,你早说啊。”贺兰因把脚搭上双杠,“是这样。节目审查分几个组别:唱歌组、舞蹈组、乐器演奏组和语言组,这四组是分开筛选的。节目单确定后,肯定有单人节目,双人节目和多人节目,这些节目会被穿插安排。彩排按定好的顺序上场,候场区仅允许三个节目组停留。”
!我又可以了!
“也就是说我的节目最多只会有三个组知道?”我兴奋地凑过去。
“这个……倒是不一定。”贺兰因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因为节目顺序可能会根据彩排效果进行调整,也有临时增减节目的情况。”
不是,这怎么越听越像春晚了?
“云端,你敲定曲目的时候一定要慎重一点,而且最好有几首备选曲,免得遇到突发状况措手不及。”贺兰因语重心长地叮嘱。
我抓了抓头发,“兰因,你说得我有点儿紧张……”
贺兰因笑着拍拍我的头,“怕什么?我在审查组呢,只要你的节目能被筛选老师认可,我就不会让它被拿掉。”
“awsl!贺兰因!你也太飒了!”我跳下双杠,一把搂住她的腰,“你有打火机吗?”
贺兰因:???
“李云端,你高兴到开始说胡话?”贺兰因的神色十分疑惑,“我当然没有啊!”
我抬头深情地望向她,“那你是怎么点燃我的心的?”
贺兰因:……
她跳下来,把指骨捏得喀喀响,咬牙切齿道:“李云端,我看你是欠打了。”
“怎么了亲爱的,不喜欢我的土味情话吗?”我挑了挑她的下巴。
贺兰因恼羞成怒,伸手就来抓我。我侧身躲过,从双杠下钻了出去,她紧随其后,对我穷追不舍。
我一路跑到篮球场附近,看见宋辞正站在比分牌旁边,估计是刚被替下场。唐诗从不远处朝他走过去,手机还拿着两瓶水。
我觉得我不能再往那边跑了,于是慢慢停下了脚步。
贺兰因从后面扑上来,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圈住我的脖子,“可算被我逮到了!怎么突然不跑了?”
“累了,跑不动。”我侧过头看她,“我要继续跑你能追的上吗?”
“又来了!我真的要打你了!”贺兰因伸手轻轻地打了我几下。
我笑着求饶,却忍不住看向篮球场那边。唐诗把水递给了宋辞,去拧自己那瓶水的瓶盖,似乎是拧不开,于是宋辞又把拧开的水递了回去。
距离我穿书已经有一个月,书里的很多剧情在我印象中逐渐模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剧情里还是在现实里,但不管是哪种,好像他们都相处的不错。
“诶?那不是唐诗和宋辞吗。”贺兰因也注意到了他们,“哦对,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来了,我得过去跟他们确认一下节目。”
“他们报的什么节目?”
“唐诗跳芭蕾,宋辞给她拉小提琴。好像是《胡桃夹子》里头的一段,叫《糖梅仙子之舞》。”
“真好。”我被太阳照得有点犯困。
贺兰因拉着我的手往他们那边去,“走,去找他们再确认一遍。”
我有点抗拒,“兰因,我有点困,想先回教室了。下节课讲《滕王阁序》,我怕我精神不好。”
“行,那你快回去眯一会儿,别在班主任课上睡过去。”贺兰因松开我。
我冲她比了个大大的心,“下次一定陪你。”
贺兰因笑着揉了把我的脸,“去吧去吧。”
我散步似的往回走,心情很复杂。
其实现在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唐诗和宋辞的感情线正自然的往下发展,我也暂时被法则所忽略,未受约束,还和贺兰因这个小可爱成了好朋友。所有事情都很完美,不是吗?
但我还是非常难过。
我想起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在一堂物理课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其实是宋辞。后来我猜到他受制于书中的法则,我们还达成共识,想要一起面对未知的剧情,甚至想要改动它,试图与之抗衡。
可我们计划的一切都彻底落空。你看,宋辞即便被剧情控制着,也还是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很好,他根本就不需要我和他一起承担什么,我的作用其实无足轻重。
今天是有点丧的一天。
我到教室的时候,班上还没有同学,倒是班主任已经坐在了讲台上,捣鼓着他的电脑。
我看到他,有一种天然的对老师的敬畏,以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尴尬。
班主任也看到了我,还有些惊讶,“李云端?这节课不是体育课吗,你怎么这么早就上来了。”
“我忘带水了,跑了步有点口渴,想回来喝水。”我开始瞎扯。
“哦,这样。”班主任扶了下眼镜,在讲台后坐下,又把视线落回他的电脑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硬着头皮坐在座位上,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愿意再去操场,于是拿出了今天的数学作业。
世上之事千千万,唯有学习最可靠。要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做有理想,有抱负,负责任,敢担当的新时代青年。
我做完了选择和填空题,又看了下时间,觉得再做一道大题就要下去集合了。班主任探头看了我一眼,我瞬间僵住,“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班主任合上电脑,“李云端,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很不错啊。语文是我们班单科第一吧?”
“是的。”我很不好意思,一时有些局促。
“我看你的字也是越写越漂亮了,平时肯定下了不少功夫练。”
我心中一紧。
不会吧,我这么快就暴露了?
班主任接着道:“正好。我之前的课代表分科的时候不是去了文科班吗,这个学期我也一直没选新的。怎么样,愿意当我的课代表吗?”
!!!
“愿意愿意!”我赶紧答应下来。
班主任笑着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要下课了,下去点到吧。”
“谢谢老师!”我起身鞠了个躬,突然感觉鼻子一酸。
唉,也没别的,主要是我想起我的高中班主任了。他也是教语文的,我给他当了三年的课代表,早读给大家报听写,坐在讲台上边监考边答题,这些事我太熟悉了。
没想到在这里,我又做回了老本行。要是被我原来的班主任知道,他估计会劝我考个语文教资,毕业之后回学校给他做组员。
我到了集合地点之后,贺兰因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云端!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地球上宝贵的空气?”
“东西在我这儿。”宋辞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迎面就怼上来一个纸盒。我拿过来仔细一看,儿童牛奶?
我???
“什么意思?”我拎着那盒草莓味的牛奶质问两位当事人,“是想隐晦的表达我很可爱吗?”
“不是。”宋辞低头看了我一眼,“是希望小朋友喝了能再长高一点。”
???人身攻击实锤了。
贺兰因一把搂住我,“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心情有点不好,给你买个甜牛奶喝。”
好吧,看在人间小天使贺兰因的份上,今天勉强就算个不错的一天吧。
10我的节目正式通过之后,我告诉了周女士和李先生。他们首先是对我要参加校庆晚会感到极大的惊喜,然后对我会弹钢琴这件事感到极度的惊诧。
好在李云端小时候也学过一点钢琴,只是没坚持学下去,这件事就被我一两句话搪塞过去了。
校庆当日,学校停课一天。周女士一大早就把我拉起来,说是要给我做造型,为此还特地安排了一个造型团队。
“那个,妈,”我看着站在我房门口的一帮人,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我就是上个校庆晚会,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隆重?”周女士一脸疑惑,“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好的好的,是我唐突了,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我坐在镜子前,看着她们把我两侧的头发后编,又将发尾微卷,忍不住开口:“您好,咱们能稍微快点儿吗?我等会儿还要再去参加一次彩排。”
“发型已经做好了,您先换上礼服,我再给您上妆。”化妆师小姐姐很温柔地笑了笑。
周女士给我准备的是一条黑色的吊带长裙,裙摆用金线绣着花纹,看上去精致得体,又不会显得太过华丽。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造型师终于放弃了给我带皇冠的想法,改换了一条麦穗样式的金色发带。我站在全身镜前,越看越觉得这个造型很眼熟。
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特别像我小时候看的神话故事书上印的希腊女神。
如果说唐诗的美是温柔内敛的,那么李云端则完全相反。与所有校园文的女配一样,她的长相明艳而张扬,是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漂亮的类型。
虽然黑色的礼服裙对于她来说略显成熟,但不可否认,这么一打扮下来,效果的确是惊艳的。
“几点了?”我换上摆在一旁的绑带小高跟。
“还有三分钟到十点。”周女士看了一眼手表,“别急,妈妈给你拍几张照片。”
我……无语凝噎。
摆拍了大概十分钟,周女士才挥挥手把我放走。等我赶到学校礼堂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四十了。
贺兰因的电话打进来,“云端!你到了没?再过三个节目就到你上场了!”
“我在礼堂门口呢。”我的裙摆长至脚踝,走路没什么妨碍,上楼梯却不太方便,“你确定这次是得带妆彩排吗?不会到时候就我一个人换了礼服吧?”
“当然了!这可是最后一次彩排。”贺兰因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我现在过来找你。”
见到贺兰因的时候,我已经被周围的同学打量得快炸毛了,“快走快走,我感觉自己像什么怪物一样。”
贺兰因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云端,你今天太漂亮了!你是迪士尼在逃皇后吗!”
“别夸,再夸我就要膨胀了。”我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等等,什么叫在逃皇后?我不配当公主,只能当公主们的后妈?”
“也不是。”贺兰因仔细想了想,“可能是我刚见过唐诗,你们对比太强烈了。”
我也没来得及问其他的,主持人就开始报幕了。上去走了一遍节目,我从下场口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唐诗。
看到她,我突然就理解了贺兰因说的话。
唐诗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裙上的碎钻反射出微光。她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纤长的脖颈,头上还带了一小顶皇冠。的确,她就像一位善良而美好的公主,而我就如同狠心拆散王子与公主的后妈。
“李云端?”唐诗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回去。
“你是来找宋辞的吧。”唐诗歪了歪头,“他刚刚出去了。”
我???
不是,这里不是下场口吗?我怎么就是来找宋辞的了?
“没有,我刚刚彩排完。”我指了指舞台。
唐诗显得十分惊讶,“你也有节目?”
我一时语塞,“……怎么,这……很奇怪?”
“没有没有,”唐诗摆了摆手,“只是你之前都没提过,我还以为我们班就一个节目呢。那你也要加油啊!”
我微点了下头,“你也是。”
午饭的时候,贺兰因把我带到了礼堂内一间独立的休息室,里面有一个长沙发,一套桌椅,还有一个梳妆台。
我在桌上放下盒饭,又接过她手里的两杯奶茶,“可以啊贺兰因,这么出息了!都有独立休息室了!”
“那当然了。”贺兰因向我挑了挑眉,“哦对了,刚刚宋辞还找你来着。”
“他找我?”我喝了口奶茶,“我没见到。”
“你要上台表演的事儿还没跟他说呢?”贺兰因搅了搅她手中的烧仙草。
“都没见着面,我怎么跟他说。不过今天在下场口,我和唐诗提过。”
“跟她说顶什么用?他们也不一定聊这个啊。”
“算了,没准晚上在后台能遇见呢。”我拆了两份盒饭,“先把饭吃了。”
观众在下午五点半开始入场,我们出去之前,贺兰因又给我补了一遍妆。
“兰因,你这手法也太娴熟了。”我抿了抿嘴上的口红,感觉自己和上午出门前没什么两样。
“这都是跟我姐学的。”贺兰因收拾着化妆包,“我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偶尔化化。”
我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东西落下,就和她去了后台。我找了把椅子坐下,贺兰因还要给出席领导带位置,没坐几分钟就被叫出去了。
后台吵闹且混乱,大家穿着各式各样的演出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期间还有工作人员来回穿梭。我把位置挪到角落,静静地看着那一张张生动的脸。
我从来没有在晚会上表演过,参加钢琴比赛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所以尽管已经排练了很多次,但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会弹错。
而且,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宋辞。
晚会很快开始,参演人员陆续去了候场区,后台的秩序逐渐变好。晚会一共有十八个节目,唐诗和宋辞的节目排在第七个,我的节目排在第十一个。
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去下场口等着。其实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剧情在发生作用,使我没有办法找到宋辞。不管怎样,他们表演结束后总是要退场的吧,如果在那里都找不到人,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节目顺序居然被临时调换了。
“李云端学姐!”负责带我去候场的学妹匆匆忙忙地赶来,“在你前面的节目配乐出了点问题,你可能需要提前上场了。所以咱们现在就得去候场区。”
“……可以再等一下吗?”我听着舞台上的小提琴曲,似乎已经接近尾声,“等这个节目表演完,我就立刻过去。”
学妹有些为难,“学姐,这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听到台下响起掌声,“我就和我同学说两句话,之后就去候场。”
我看见宋辞从台上下来,赶紧提着裙摆跑过去,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差点被台阶绊倒,宋辞伸手扶住了我。
“宋辞,你不是问我怎么报答你?”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今天的曲子,就是为你弹的。”
来不及等他的反应,我就被学妹一路带去了候场区。
舞台的灯光亮起,我来到钢琴旁,向台下的观众席微微鞠躬,然后坐在琴凳上,轻轻呼了一口气,弹奏出《Evgeni's Waltz》的第一个音。
……
下来的时候,我看见站在台阶一侧的宋辞。他今天穿了裁剪合身的西装,把额前的头发梳上去了一些,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借着舞台的光线,往下走了两步。宋辞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我。片刻,他向我伸出手。
我一下愣住。
大概是看我太久没有反应,他直接拉过我的手,把我往下带,“小心脚下。”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今天很好看。弹的钢琴曲也很好听。”周围光线很暗,我看不清宋辞的神色,只觉得他罕见的有些语无伦次。
过了一会儿,宋辞又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了?今天吃可爱多了?好像变了个人。”
宋辞沉默着不说话。
“我可以自己走了。”我晃了晃他拉着我的手,“你松手吧。”
“……你确定自己不会摔跤?”
“不会啦。我拽着你的衣角,行不行?”
“……不行。”
“小宋,你今天真的很幼稚。”
11说来惭愧,区区在下不才本人我,已经脱离剧情控制整整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中,我对宋辞进行了全方位的观察,结合我自身的情况,得出了一条结论。
不论在哪个世界,学习永远可以压过一切。
哦,我是不是单押了。
在这个学校里,有一句话几乎随处可见:学习是学生的第一要务。
这么说吧,我们作为书中的角色,每次参与剧情都可以视为一次任务,推动情节发展,则任务完成。但与此同时,我们还有一个重要身份——学生。
学校中的标语实际上就是一种提示,即无论何时,学习任务都优先于其他任务。也就是说,当我在学习时,法则不能强制执行剧情任务,此时我被忽略,剧情大概率将直接跳过。如果我未处于学习状态,且剧情需要的话,我就会被拉进入剧情主线。
而且书里也不是每天都发生剧情的,女配在其中占比又不大,因此我就这么苟过两个月也不那么稀奇。
至于为什么我能参加校庆晚会,也没让人破坏唐诗的演出服,我猜可能是期中考的排名变动,使得李云端的人设发生了轻微改变。再加上学校近期一直在搞学风整顿,前段时间还开除了一些精神小妹的学籍,李云端人又不傻,不会在这个当口顶风作案,剧情没有太崩坏,法则大概也就未做干涉。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剧情bug罢了。
如果我可以重回现实,我会考虑出版一系列穿书指导教材:《三分钟速成,手把手教你躲避剧情》、《我与法则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那些年,我逃过的剧情》等。届时欢迎大家选购。
“李云端,回神。”宋辞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下车了。”
我探头看了一眼,“干嘛,这不是你家?我下什么车。”
“今晚你住我们家。”宋辞撑着车门低头看我,“还不下来,打算睡车上?”
我赶紧钻了出来,“我住你们家?我怎么不知道?”
宋辞一路领着我进门,“你爸妈和我爸妈说是临时有什么紧急项目,一起出差了。你家阿姨休假回家,明天才回来。你有钥匙吗?”
我翻了翻口袋和书包,“……没带。”
宋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你想怎么回家?上二楼阳台翻进去?”
“不了不了。”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小宋同学,叨扰了。留守儿童小李感谢您的善举。”
“你的衣服都放楼上客房了。”宋辞站在楼梯边给我指了一下,“右边第二间,看到了吗?”
我点点头,“等会儿,我哪来的衣服?”
“中午你妈妈来过学校,没找到你,这些都是她跟我说的。”宋辞去厨房倒了杯水,“我回房间了。”
“……不,不是,那我怎么办?”我站在原地,被熟悉的尴尬包围。
宋辞看了我一眼,“半个小时之后吃饭,你自己安排。”
我想了想,上楼去洗了个澡。吃过晚饭,鉴于大家都比较无聊,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就邀请了宋辞和我一起……看恐怖电影。
我也是实在没有想到,宋辞居然比我还害怕,问题是他也没提前跟我说。电影还没播到一半,该项活动就被迫终止。
于是我们坐在电影房里,开始看近期最火爆的一档选秀节目,《MG303》。
醒醒!YCYU都出道多久了!你们还在这选啥呢!
节目还在继续,我们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小宋同学,你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我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废话。
“应该和以前一样吧。”宋辞并不太认真地看着投影幕布,“你呢?”
“还行。”我试图开启新话题,“那你这个寒假打算干什么?”
“好好学习。”宋辞顿了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李云端,我过几天要去爷爷那边,所以这个新年就没法和你一起过了。”
啊这,这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吗?你们以前都是一起过新年的?
“没关系。”我抓了抓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了,你爷爷家,是在临市吗?”
“是。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可能会在那里偶遇同学吧。”
“你又知道?”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和他说实话,“……宋辞,其实我不是李云端。”
宋辞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这令我很慌张。
我开始思考怎么把我说的话圆回来。
好半晌,他垂下眼,轻声开口,“我知道。”
一瞬间,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我皱了皱眉,“你知道?”
“你和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奇怪。”宋辞仰靠在椅背上,“在那之后,你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我,你根本不是李云端。”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十多年。你觉得我会分不清楚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仔细想想,其实宋辞的做法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发现了我不是李云端,却没有拆穿我,是因为他无法证明这一点,毕竟这听上去的确十分荒谬。
“在想我为什么不拆穿你?”宋辞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我点了下头,“是因为你拿不出证据?”
“这不需要证据。”宋辞笑了笑,“我都能发现的事情,难道你爸妈会感觉不到吗?”
我沉默着,只觉得一切杂乱且令人头疼。
“李云端,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原来的你了,但我们都没有说出口。那是因为我们选择了接受现在的你。”宋辞认真地看着我,“只有你自己还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李云端。”
我只觉得更加难以理清思绪,“宋辞,你说得太绕了。”
宋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头,“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你只要记住,我们会一直对你像从前一样好就行了。”
“你以前那样,也叫对我好?”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一直忍你到现在,还不算好?”
“不算!你态度太差了,成天就知道讽刺我!简直就是冷淡冷漠冷酷冷血无情!”
宋辞已经快被我说得没脾气了,“那我以后不这样了,行吗?”
我很不争气地脸红了一下,庆幸着这里光线不亮,看不明显,“……勉强能行吧。”
真奇怪,明明今晚谈论的是关于我身份的超自然话题,为什么是以我慌不择路地逃走告终?
“李云端。”宋辞敲了两下我的房门。
“干嘛!”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没好气地冲那边喊。
宋辞轻声笑了笑,“晚安,做个好梦。”
12回到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宋辞。
想来也是,高中的寒假一向不长,他父母出差,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提早回临市看望家中长辈,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我之前和他说,他去临市会碰到同学,当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剧情确实如此。
【宋辞拖着行李箱来到宋家大院的门前,管家远远看见,过来替他打开门,亲切笑道:“小辞回来了。”
“管家爷爷。”宋辞礼貌地笑着,“很久没见到你了。”
管家一路将他送至玄关,又让人把他的行李箱拿去房间收拾好。宋辞换过鞋,还未至客厅,就听得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其中有个声音似乎特别熟悉。
他心底出现一个名字,开始暗自期待。
当唐诗的笑靥落入他眼中,他竟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飞快。】
是的,没错,他们在临市,宋爷爷的家里,又相遇了。
哦,老天,这该死的缘分。
唐诗的父亲是宋爷爷的主治医生,唐诗的母亲曾经是宋奶奶的学生,如今年关将至,二人携女儿唐诗前来拜年。好巧不巧,宋辞提前回家,与唐诗正好遇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盯着眼前的复习资料,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了好一会儿。瞄了眼日历,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已经是除夕了。
定了个番茄钟,我打算再做二十五分钟的物理题就去睡觉。对过答案,我发现自己的正确率比以前要高多了。
如果继续努力,那么到最后参加考试时,我一定能比之前那次考得更好吧。
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一个运气挺好的人。高中虽然也是扎实认真地学过来的,但与班里真正的学霸相比,我的确远不及他们刻苦。终考的时候,我考出了高中时期最好的水平,进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双一流大学。
但其实我一直很后悔。
那并不是我理想的大学,我所读的也不是我理想的专业。我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再多努力一些,因为我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未自己的理想而尽力奋斗过。
现在,我拥有了重新来过的权利,就必定不能重蹈覆辙。哪怕努力之后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呢。
至少以后再回忆起这件事,我不会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而感到后悔。
我收拾着桌上的习题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有电话打进来,我也没看来电人,就接通按了免提,“喂,你好。”
对面沉默了一下,“……是我。宋辞。”
我愣了愣,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给我,“小宋?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你在家吗?”
“是啊。”我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抱着娃娃靠在床头,“怎么了?”
“我……给你寄了新年礼物,现在应该到了。你下楼拿一下吧。”
“礼物?大过年的,快递员上班吗?”我半信半疑,“你是不是又骗我。”
宋辞无奈的笑从那边传来,“没有。你就去看一眼,行吗?”
“……哦。”我揉了揉耳朵,“小宋,你怎么说话就和哄小朋友一样。”
“不就是在哄小朋友吗。”
我……勉强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带着满头问号,我拧开门把手,发现电话那头的宋辞正站在我面前。
他大概是刚参加完什么活动,还穿着正式的西装,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宋辞伸手递给我一个袋子,“新年礼物。我没骗你吧?”
“谢谢。”我接过礼物,整个人都有点懵,“你不应该在临市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和你过新年。”宋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只觉得脸烧得发慌,随手拽过挂在门口的外套,“咱们出去走走吧。”
一路逛到湖边,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宋辞侧头看我,“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叔叔阿姨呢?”
我拢了拢衣服,“集团二十周年庆典和跨年一起办,我爸妈去参加活动了。你呢?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偷偷跑回来的?”
“一个无聊的宴会。”宋辞说得漫不经心。
我们之间突然陷入沉默。
宋辞并不是一个擅长找话题的人,而我在此时心绪纷乱,更无暇顾及是否应当说些什么。
大约过了几分钟,远方传来钟声,几簇烟花在天空炸开,此后一朵接着一朵落下火星,绚丽夺目。烟花燃放声和电子鞭炮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四下热闹非凡。
宋辞往我这边靠了靠,“李云端,新年快乐。”
我看着他,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新年快乐,宋辞。”
我曾听说过一段话——
烟花这东西,其实很快会消失。所以才要和别人一起看。忘了烟火的样子和颜色也没关系,但是却会一直记着身边那个人的脸。
我想,这个漫天烟花的夜晚,我大概会记很多年。
13年十二的时候,学校就开学了。其实也不能算正式开学,只是寒假补课,高一的学生没来,校园里的人也显得不那么多。
桌椅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我收拾桌面的时候,顺带把贺兰因那边也擦了擦。
贺兰因到得稍晚,她进班时班主任已经坐在讲台上有一会儿了,此刻教室异常安静。
“桌椅我都帮你擦干净了。”见她过来,我凑过去轻声说。
贺兰因抿唇笑了笑,“谢谢云端。”
晚自习大家都忙着找人借作业,趁着老师还没提收作业的事,抓紧机会补一补。
回到学校,生活就开始循环往复,一切都变得乏善可陈。终考日期一天天逼近,学校里开始拉横幅,贴标语,各种大学的宣传海报也贴上了公告栏。
大课间,贺兰因拉着我出了教室,说是楼下小会议室有各个学校派来的招生代表,正在进行宣讲活动。
我跟着她下楼,发现楼梯间人很多,似乎都是要往会议室去,“怎么人这么多?而且咱们才高二,现在听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
“谁说带你下来是听宣讲的?”贺兰因带着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我听她们说有好看的学长,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想和你一起见识见识。”
我一时无言,和贺兰因挤进小会议室,环绕一圈只觉得人海茫茫,什么也没见着。“这哪有传说中的学长?”
贺兰因眉头直皱,似乎也觉得周围太乱太吵,“不知道。”
我又四下看了看,挽着她往外走,路过宣传栏的时候,贺兰因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兰因,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贺兰因抬手指向其中的一张海报,“首都财经大学。他们的金融专业很有名,我还挺想学的。你呢?想去哪里?”
我扫了一眼,没有发现那个学校的海报,“首都外交学院。”
“啊,原来你想学外交。”贺兰因撞了下我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
我只笑了笑,也没答话。
“等咱们以后去了首都,周末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出来玩。”贺兰因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到时候一定要去吃很多好吃的,等到大四实习了,咱们还可以一起合租……”
我听着她的话,竟然也对未来有了一点点期待,但这点期待很快被我自己掐灭。
我隐隐有种预感,终考作为学生阶段的最终任务,一定不是那么好完成的。至于我,也许考试结束就会离开了吧,那么现在贺兰因描绘的有关未来的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周,学校正式开学。我本以为自己早就脱离了剧情控制,但某天的体育课,我又猝不及防地被拉回主线。
【老师带着大家做了基础的热身,又让全班慢跑了两圈,就宣布解散,放大家自由活动。
我刚要回身去找宋辞,就发现唐诗拽着他的衣角,将他往教学楼的方向带去。
又是唐诗。
我只觉得心口窜起一股无名火。恨恨地咬了咬牙,我远远跟过去。
唐诗回班提了一个纸袋子,和宋辞一起上到天台。她胡乱将袋子塞到宋辞怀里,红着脸小声开口,“给你的。”
宋辞提着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上去心情很好,“里面是什么?”
唐诗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气得跺了跺脚,“宋辞,你明明知道的!”
她这副样子落在宋辞眼里,完全没有半点威慑力。宋辞挑了挑眉,“嗯?我知道?知道什么?”
唐诗咬了咬下唇,别过头去不愿看他。
宋辞只道自己的小姑娘实在不禁逗,又上前两步,放缓了语气,“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原来宋辞也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我紧紧攥着手,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扬起一个不屑的笑,“怎么?送的什么礼物,能让我也看看吗?”
宋辞一瞬间变了脸色,他不悦地看过来,眼中满是厌恶,“李云端,你怎么在这儿?你又想干什么?”
“又?”我冷笑一声,“也是,我欺负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辞将唐诗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我。
我夺过他手中的纸袋,狠狠将它扔在地上,“既然这样,那也不差这一回。”
纸袋里的点心撒了一地。
“李云端,你疯了?!”宋辞伸手将我推开。】
剧情在此刻戛然而止。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残局,张了张嘴,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云端,你太过分了!”唐诗红着眼跑开。
哟,这小姑娘,我倒是第一次听她吼人。
宋辞闭了闭眼,情绪不是太好,“李云端,刚刚那样对你,我很抱歉。”
我突然负能量爆棚,很想和他说,我真的受够了。可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没说出口。
我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我的确挺过分的。”
“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宋辞蹙着眉,略有些暴躁,“难道我们就只能被控制着,像这样永远吵下去?”
我绕过地上的纸袋,趴到天台的栏杆边,看着操场上一点点的人影,“也不是没有吧。只要你和唐诗在一起,咱们就都解脱了。”
毕竟按照剧情的走向,唐诗和宋辞正式在一起后,李云端就转学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书中都没有出现。
宋辞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怀疑他早就离开了。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转过身来,却恰好与他的视线相对。
宋辞静静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只有这一种办法?”
“是。”我突然有些不敢看他,“其他的对你不起作用。”
这话是真的。早在放寒假前,我就和宋辞交流过关于学习任务能覆盖剧情任务的事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他能略过一些普通剧情,但只要和唐诗相关的,他就必须参与。
大概这就是法则对宋辞天然的限制吧。
宋辞眉眼间带了一点戾气。我能感觉到他生气了,但我也实在没什么好心情,说起话来有些不过脑子,“你和唐诗现在关系不是挺好的,反正最后总归是要在一起的,早一些也没什么要紧,不是吗?”
“李云端,你真行。”宋辞气极反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眨了下眼睛,“当然。”
“行。”宋辞冷笑着看向我,似乎整个人都隐隐有些发抖,“那咱们就这么吵一辈子吧。”
我看着他走向楼梯口,消失在拐角处,一瞬间感到十分无力。
14自那之后,我和宋辞开始冷战。除了必要的对话以外,我们都避免与对方进行交流。
我当然清楚那天在天台上我说的话有多么自私,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和他道歉。我总是在想,要是宋辞再也不原谅我了怎么办。我想不出结果,所以就干脆让一切保持现状。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春季运动会上,距离我和宋辞吵架,已经过了一个半月。
运动会接近尾声时,由于统计各项成绩和确定名次还需要时间,经常会增添一些趣味项目,让这个过程显得不那么漫长。
这些项目中就有一项,是以班级为单位的4*100接力赛。为了让它的竞技性显得不那么强,学校规定,参加了运动会正式比赛项目的选手,不能再报名接力赛。
这其实就是想让没什么经验的同学上赛道,相对显得公平一些。
大概是和体育委员商量过,宋辞没有报任何比赛项目,被安排参加接力赛跑最后一棒。原定的第三棒是在校田径队训练的女生,但她参加过田径队的团体比赛,所以也没有报名资格。
不知道为什么,体育委员就找到了我。我盯着他手中的选手号码牌看了一会儿,其实特别想婉言拒绝,但他实在太诚恳了,直接给我一种“卑微体委,在线求人”的错觉。
最后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站在跑道上的时候,我很不合时宜的后悔起来。周围人声鼎沸,呐喊加油的一声高过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操场四角的广播响起,“高二年级,4*100接力赛马上开始。请选手就位。”
我深吸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第一棒,否则我可能被自己活活吓死,
裁判发出预备指令,片刻,发令烟屏前冒起白烟,枪声响。四下就如同瞬间被点燃了一样,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和呐喊声。
一二棒已经交接,那个同学没与旁边的人拉开距离,甚至隐隐有落后的趋势。看着她越来越近,我开始起步助跑,脑子里紧紧绷着一根弦,一点不敢松懈。
等她向我靠近,我都觉得自己是从她手里抢过了交接棒,而后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尽可能快地往前跑,耳边只余下呼呼的风声。临近交接区,我迅速伸手将交接棒往前递。
宋辞从我手中接过交接棒,如一阵风般向前掠去。
我看着他的衣摆稍稍扬起,看着他冲过终点线,看着他被一拥而上的众人围在中心。
他站在人群中,就如同一颗耀眼的星星。
我站在原地平复着呼吸,宋辞突然转过身,似乎是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其实我们相隔的距离太远,我也没怎么看清。
可就是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去找他,一定要和他说对不起,一定要告诉他,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和他吵架。
颁奖典礼上,宋辞作为班级的门面担当,被派上台去领奖。典礼结束后,我跟在体育委员后面一起去接他,宋辞看了我一眼,把奖牌奖状都给了体育委员。
顿了顿,他又抽出其中的一块,“这个接力赛的奖牌能留给我吗?”
体育委员非常大方地摆了摆手,“拿去拿去,本来也应该给你。”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回班里分奖状了。
我和宋辞并排走了一段路,上楼梯的时候,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宋辞,我有话想和你说。”
宋辞应了一声,“去天台。”
他这话说得不冷不热,我心里更加没底。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法再偷偷溜走,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上了楼顶。
宋辞走到我原来站过的围栏边,向我偏了偏头,“过来。”
难得他愿意主动开口,我迅速靠过去,十分心虚地笑了笑。
宋辞突然抬手,将他拿了一路的奖牌挂在我脖子上。我愣了一下,拎起奖牌左右晃了晃,“给我的?”
“你以为呢?”宋辞语气很平淡,看不出情绪是好是坏。
“……宋辞。”我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奖牌,“我今天是要和你道歉的。”
宋辞垂着眼没看我。
我顿了顿,接着之前的话说下去,“那天在天台上,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乱说的。我当时情绪不好,说什么也没过脑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后悔,一直觉得我……特别特别对不起你。我……”
“好了。”宋辞及时打断了我语无伦次的话,“原谅你了。”
他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前不是挺嚣张的吗,就因为这事,能一个多月不和我说话?”
“那我不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宋辞,咱们以后别吵架了行不行?”
宋辞终于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回教室吧。”
“诶,等等。”我叫住他,“宋辞,你……你喜欢唐诗吗?”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宋辞轻声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的心又开始乱跳,在那一瞬间,我很迫切地想要告诉他一件事,“可是,我……”
宋辞低头看着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是,好端端的,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他突然弯下腰,视线与我齐平,语气郑重而又认真,“李云端,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前是你,现在是你,未来也还会是你。所以以后不要再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我的选择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明白了吗?”
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点点的光。我只觉得双颊滚烫,“……宋辞,你不要骗人啊。”
宋辞有些哭笑不得,“我骗你干什么?”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我吸了吸鼻子,害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哭出来,索性一头扎到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
宋辞整个人僵了一下,而后他拍了拍我的头,不大自然地说:“干嘛?碰瓷我?”
“我也喜欢你。”我发现他的心跳其实和我的一样乱,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嘴角,“非常非常喜欢你。”
15对不起,我忏悔,我没有给大家带个好头。
在即将步入高三阶段的前几个月,我居然和宋辞……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情是这样的,考虑到我们还是学生,不适宜在学习之外分散太多精力,于是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
我们打算终考结束后在一起。
当然了,前提是那时候他情我愿,我还能留在这里。
宋辞问过我关于我本人的一些事情,类似于我是怎么到这儿的,我为什么会拥有像预知未来一样的能力,我们现在面对的超自然的一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我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在考试之后一一和他说清楚。希望这不会把他吓到。
就如同世界上所有中学的高三一样,我的高三生活枯燥而乏味,忙碌而充实。在成绩跃入年级前三十名之后,我拥有了参加理科强化培训班的资格,从此之后不仅要完成日常作业,还有额外的培训资料要做。
时间在这一年仿佛像是被加速了一样,我们日复一日地刷题、考试、讲解、整理,成绩退步再进步,在考前渐渐稳定下来。
今天,教室前的倒计时牌终于只剩下一个数字。
距离终考仅剩一天。
为了让我们好好休息,学校只安排了两节晚自习,提早放我们回家了。离开教室前,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怎么了,紧张吗?”宋辞见我定定地看着倒计时牌,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歪了歪头,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受,“也没有。就是……挺感慨的。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宋辞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别的。我抬手抓住他的衣袖,“走吧,回家了。”
我们在校园里散步似的往外走,速度很慢。其实是我走得很慢,因为我想多看看这里,毕竟考试结束,我大概也不会经常回学校了。
“李云端,你今天很奇怪。”宋辞语气里有些担忧,“紧张?还是难过?”
“难过。”我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舍不得这里。”
宋辞失笑,“又不是以后都不能回来了,毕业了也可以进来啊。”
“你会陪我回来吗?”我抬头看他。
宋辞点点头,“会。你什么时候想来,我都陪着你。”
我笑了笑,却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走到校门口的孔子像旁边时,我拉住了他,“宋辞,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礼品盒递过去。宋辞看上去很意外,“考前礼物?”
“是钢笔。”我解释道,“我在这里的第一场考试,你不是给了我一支笔吗,从那以后我的运气就一直很好。现在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场考试,我也想分一些运气给你。”
“这样啊。”宋辞笑着,眼睛里就如同装了星星一样,亮闪闪的,“那这两天就拜托你了,小锦鲤。”
我勉强笑着,心里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宋辞,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一定别慌,一切都以考试为先,行吗?”
宋辞沉默了一会儿,“比如呢?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我犹豫着,说出我猜测的结果,“也许这个世界会分崩离析,也许我会消失,或者,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法则吗?”
“控制我们的那股力量。”
“是。我们带有完全的自主意识去参加考试,最终的结果可能会与法则发生冲突,这是它规定范围内所不能发生的,因此必定会产生一些后果。”我顿了顿,“当然,如果是我想多了,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好,我不会受影响的。”宋辞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也别担心了,知道吗?”
我看着他上车,自己站在车边,头开始有一阵没一阵的疼,感觉整个人晕头转向。直到我回到家躺在床上,才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真实感。
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可是我来不及想了。
一瞬间,我像是被短暂的电流击中,痛了一下之后就彻底陷入昏睡。
16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早晨的闹钟声里醒来。
我是被脑海中的一声嗡鸣吵醒的。类似于,手机靠近话筒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睁开眼之后,我发现宋辞就站在我的床边,垂着眼静静看着我。
一瞬间,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你病了,应该再多睡一会儿。”宋辞俯下身替我掖了掖被子。
我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他注意到我的动作,不悦地皱眉,阴恻恻开口问:“你躲什么?”
我干笑两声:“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宋辞看上去很疑惑,“云端,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们的家啊。”
我看着面前这个诡异的宋辞,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不行,我得赶紧醒过来,否则去考场就来不及了!
我的意识挣扎着要醒来,身体却不能动弹。梦里的宋辞还在不断地问我,“云端,你怎么不说话?”
这不对,为什么一切都在向着恐怖片的方向发展?
我不能继续被困在这里!
长时间的挣扎似乎让我精疲力尽,明明我的身体根本就丝毫未动,但梦境中的我却前所未有的疲累。
在我即将昏昏沉沉再次入睡之前,我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奋力起身,这一次竟然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背上冷汗涟涟,空调吹出的冷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抓过桌上的手机摁亮屏幕,离闹钟响铃还剩一分钟。
“终于醒了。”
听到声音,我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我僵硬地转头,发现书桌后坐着个陌生的女人,正摆弄着桌上的时钟。
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你是谁?”
“啊,你忘了。”她起身向我走过来,在我的床边停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监察官。你也可以叫我1204。”
“1204?”我忽然觉得头部一阵钝痛。
她俯下身来看我,“又头痛了?这次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我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她说的话没头没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唔……看来是没有。”她挑了挑眉,把垂到胸前的长卷发拨到后面,“别介意,我经常胡言乱语。”
我满腹疑问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干脆什么也没问,“我要换衣服了,你……”
没等我说完,她就钻去了窗帘后面,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没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帘子后头传过来,“你不问我些什么?”
“问你什么?”
“比如,我是谁,我为什么在你房间,我来干什么……之类的。”
“你不是监察官吗。”我扣好扣子,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肯定是系统让你来的,如果我的最终成绩超过了李云端,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会被扰乱,所以你来阻止我?”
“是……也不是。”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纠结,“这个事情吧,说来话长……”
“那你就不要说了。”我打断她,“考试结束我再来听你的故事。”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出来吧。”我拿过桌上的考试包,检查自己的证件文具有没有带齐,“这两天你需要一直跟着我吗?”
“是的。”她十分懒散地靠墙站着,过会儿又补了一句,“寸步不离。”
……好家伙,又多一位监考老师。
李爸今天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考点,周女士在后头扒着座椅看我,“小满,等会儿考试千万不要紧张啊,要沉着冷静……”
“行行行,这话说几遍了都。”李爸停好车,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小满不怕,考上了大学咱好好读,没考上直接来公司上班。”
“你说什么呢!”周女士打他一下,“小满还没考试就说这种话!也不知道说点好的!”
我笑着握住他们的手,“好了,现在你们每人借给我一点点运气,我就肯定能考好。”
“爸爸妈妈就在这里等着你哦!”
“正常发挥就好!”
我向他们挥了挥手,“知道啦,放心吧!”
1204抄着手走在我旁边,一脸无语的表情,“……不就一个小考试,至于吗。”
“至于。”我看了她一眼,“这是一场可以改变命运的考试。你相信吗?”
她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信不信有什么用,我又不参加。”
“你多少岁了?1204不会是你的年龄吧?还是你的编号?”
“……你不用复习的吗?你看看人家,都在争分夺秒地看书,再看看你,不务正业。”
“干嘛,说不过我就转移话题啊?”
“闭嘴!”她瞪了我一眼,突然消失了,声音还停在我耳畔,“我可一直盯着你啊!”
我:……会隐身了不起吗?!
17一天下来,人越来越少。
我这么说并不是要渲染什么恐怖的气氛,纯粹是想表达字面意思。
终考铃响,我跟在其他人后面慢慢挪出教室,“1204,你把那些人都弄哪去了?”
“他们可看不见我,你这么对着空气说话,大家会觉得你很奇怪哦。” 她显出身形,靠在走廊的栏杆上。
我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人不是我弄走的,我也没这个本事。我又不是魔法师。” 她跟在我身边往楼下走,“你之前说,高考改变命运,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我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
“每年都有一二三本线,消失的那些人分数和你不在同一档。”她顿了顿,“也不算是消失,只是在系统开启的平行世界里。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意思是你们根据分数线创造了几个平行世界,他们都被挪过去了?”我拽了拽书包带,压低了声音,“只考完了两科,你们依据什么划定分数线的?”
“这个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怎么划的。况且……天机不可泄露。”说着,她抬手搭上我的肩膀,却像被烫到了一样缩回去,小声嘀咕,“真小气。”
“?我什么都没干。”我伸手要拉她,“你要搭就搭着呗。”
“不了不了。”她后退着离我更远了些,指了指天,“领导不让我碰你。”
不是吧,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还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领导这么严格?
我抬头看天,太阳还没落下,云飘成一缕一缕的样子。“……真小气。”
吃过饭回到房间,1204又出现在我书桌后,摆弄着时钟。
我凑过去看了看,“这个钟有什么特别的吗,你这么一直盯着它。”
“没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是很久没见过时钟了。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突如其来的惆怅实在让我猝不及防,“你喜欢就带回去好了。”
“带不回去的。总部没有时间概念,不允许度量时间的工具存在。”她冲我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你。”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吗?”她又重复了一遍早上的话题。
我绕到床边坐下,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你知道宋辞吗?”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像是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知道。”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头顶,除了天花板和顶灯什么也看不见。
气氛十分诡异。
她干咳了两声,在椅子上坐正,“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是因为我和他也不在同一档分数线内吗?”
“不是。怎么跟你说呢……”她看上去很为难,“他不用参加考试。”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参加过,并且做出了选择。”
我更加一头雾水,“你们系统的人说话都这么语焉不详的吗?”
她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抱歉。关于他的事,目前我只能和你说到这里。”
我沉默片刻,“那……明天考试结束,我也需要做选择吗?”
“不一定。”她又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虽然1204在说正事,但为什么总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
“你今晚还复习吗?”她拎起三轮复习资料晃了晃,“临时抱佛脚还挺有用的。”
我仰面倒在床上,“不看了。今天好累,我也看不进去。”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去洗澡吧。早点休息,明天才会精力充沛。”
“哦。”我翻了个身,“那你呢,你是人还是机器人?需要睡觉吗?你们是不是有那种神奇的储物空间可以拿出一张床来啊。”
“……你少看点小说吧。”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嫌弃,“我晚上回总部,明天再过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到衣柜里拿了睡衣,“好。那明天见。”
“那个……”她往我这边靠了靠,轻声耳语,“你有什么想和宋辞说的吗?兴许我能帮你带给他。”
“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很想见他一面。”我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能见到宋辞,就告诉他我很想他吧。”
她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我一定带到。”
我看着她消失在房间里,莫名有种熟悉感,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洗过澡之后已经十点半,我收拾好书包准备睡觉,手机铃声在此时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宋辞。
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他在那头说,“李云端,你能到阳台上来吗?”
我推开玻璃门,见宋辞就站在我家的大门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你怎么来了?”
“因为很想见你一面。”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知道他也一定在看着我。
“宋辞,我觉得今天好漫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不免有些颤抖,“每一次考试结束,都有人在消失。也许明天,我也会从这个世界消失,那时候会有人发现吗?一定会有一个新的李云端代替我吧。”
宋辞轻微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来,“不会的。”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在回答我的哪一个问题,但当下我也无法深究,因为我又一次被困倦感包围。
我掐了掐自己,试图变得清醒一些,“宋辞,希望我能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18
19再见到1204是第二天清晨。
生物钟作祟,我连懒觉都没能睡成,六点半就醒了过来。而她此时恰好出现在我床尾,仿佛是特意掐着点来的。
“早上好。昨晚休息得好吗?”
我翻了个身,“我要是说休息得不好,现在还能继续睡吗?”昨天大哭一场,我的眼睛现在还肿得厉害,又微微有些刺痛,因此我实在不大想睁眼。
“当然。”她尾音上扬,“只需要你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直觉这个问题或许并不如她说得那么轻巧,于是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说吧。”
“今后的时间,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个……可以由我自己选择吗?”
“这个必须由你自己选择。”
我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我其实想过很多次,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到底是留下还是离开。但我觉得我大概是不会有这个权利的,因此这个问题也只是反复地从我脑子里滚过去,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我拍了拍床边,“或许我们可以坐着聊一会儿。”
“可以,时间还很充裕。”1204很自然地在书桌后坐下,又很自然地摆弄起桌上的时钟。
“如果我选择回去,那里的时间还停留在我离开的那一刻吗?”
“不,毕竟时间还是会流逝的。”1204顿了顿,“再回去……大概也就是你睡一觉那么久吧。”
我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想,我好像并没有太多要问的,剩下的这一个问题,也不期待能得到答案。“我能见宋辞最后一面吗?”
她明显有些犹豫,“抱歉,我无法回答你。”
“没关系。”我毫无负担地笑了笑,“我想回去,请你送我离开吧。”
话题转变得太快,1204愣了一下,“你……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最后一次环顾房间,我看得格外仔细。我作为李云端,在这里生活了两年,这实在算得上是一段很奇妙的经历。
“我想带一样东西离开,可以吗?”我转头看向1204,她又一次望向天花板,或许这是她与总部沟通的方式。
得到了允许后,我在书柜上翻翻找找,把宋辞给我的那支笔拿了出来。这支笔其实从他给我之后我就没再用过,以后大概也不会用,把它带上,纯粹只是为这个无疾而终的故事留个纪念。
1204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我说不清她是想表达什么,只觉得她似乎有些欣慰。
我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手环,1204走到我身后遮住我的眼睛,“我带你回总部复命。”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我无所适从,慌乱中我抓住1204横在我眼前的手,稍稍镇定下来。
我开始怀疑所谓的总部是否建造在地底,因为整个过程我似乎不断在下坠,直到我被失重感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双脚才终于有了落地的真实感。
1204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到了。”
我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站在一间办公室内,正对面是一扇落地窗,外面一片漆黑,点缀着零星的白色亮点。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时间的概念吗?”我走到落地窗边,视线所及全都是一样的景色,就如同身处浩瀚的宇宙,被众多星系环绕在中间。
这是一种单调而壮阔的美。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熟悉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我只觉得心脏仿佛都停跳了一拍,而后又不知道为什么狂跳不止。转身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僵硬,直到看到宋辞就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办公桌边,我也还是不大能回过神来。
宋辞半靠在桌上,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虽然这么说并不准确,但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眼前这个人,他比从前好像更高挑了一些,眉宇间已经脱去少年的稚气,变得深邃而锐利。我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如今他身上的制服在我看来与西装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是胸前多了一枚三星徽章,可即便他只是懒散地靠在那里,也流露出明显的威严感。
我并不清楚当下是什么状况,宋辞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是在意识到他也正在看着我时,掩面转过身去。
宋辞似乎有些慌张,走到我身边安抚似的摸了摸我的头,又伸手抱住我,语气中有一些无奈,“怎么又要哭了?不是说要再见我一面,现在见到了,也这么难过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我没有哭,也一点都不想哭,捂着脸纯粹是因为觉得自己眼睛太肿不好看,不想让他看到罢了。
可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于是默认一般趴在他的肩膀上休息了很久。
很多年以后我和宋辞再谈起那一天,我们两个人都还记得很清楚,直到那时宋辞也还是没能知道实情。
而我只是惊讶。在陌生的环境中见到他,甚至都不确定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宋辞,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危险,不是更加警惕,居然只是在担心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否依旧漂亮如初。
我想,原来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那样喜欢他。
20虽然我和宋辞都比较沉默,但好在气氛不算尴尬,甚至可以称得上和谐,不过很快,一串敲门声就打破了这份和谐。
“长官,后面还有个会,您还记得吧?”1204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您和李小姐的,实在是他们催得急。您也不是不知道,会议室那帮人不讲道理得很……”
宋辞在我耳边轻轻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啰嗦?”
“你快去。”我伸手推了推他。
宋辞看了我一会儿,确认我情绪正常,这才点了下头,转身往门口去。
门外1204还在絮絮叨叨,宋辞突然拉开门,把她吓了一跳。她动了动脚往旁边挪了几步,弯腰伸手,“长官请。”而后又十分狗腿地补了一句,“您放心,我一定把李小姐招待好。”
宋辞满脸的无语,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提步离开了。
1204见他走远,窜进来带上了门。我瘫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悲愤难当,“托你的福,我现在在你长官面前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他都等你这么久了,应该也不在意形象这回事吧。”她在我身旁坐下,“你也就是眼睛肿了点,还是很漂亮的。”
“谢谢你的安慰。”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她的话不大对劲,“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他等我这么久了?”
“……你还是不记得?”1204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我还以为你能来这里,是因为你都想起来了。”
我只觉得头疼,“你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每次你说话都没头没尾的,我真的很难理解你的意思。”
她欲言又止,静静地看了我很久之后,才终于开口,“关于你和长官从前的事情,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摇头。
从前这个词范围太广,虽然不知道1204指的是多久以前,但我觉得应该比我在物理课上醒来的时候早。我怎么会有印象?
“其实这些事长官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她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节,好像在回想些什么,“你之前不是问过我,1204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1204不是我的岁数,也不是编号。”
我莫名有些心慌,右眼皮跳了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它意味着我作为你的监察者,已经重复监察了1204次。”她顿了顿,“而长官在总部,同样等待你循环了1204次。”
【全知视角】
宋辞和李云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控制,是一次莫名其妙的争吵。
那天班里转进来一位新同学,被安排在李云端前桌。前一刻,李云端还在和宋辞讨论午餐应该吃什么,唐诗一落座,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他们居然不受控且没有缘由地吵了一架。
唐诗的出现,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他们总会在不确定的时间,说出类似于台词的话,然后在某一刻,对话戛然而止。
于是他们猜测,也许自己是被不明力量控制的两个角色。
这听上去很离谱,也没什么科学依据,但这的确是他们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学习任务高于一切,是他们发现的唯一一种对抗操控的方式。终考完成后,两人的分数都超过了系统设定,并得到了选择未来命运的机会。
系统初次创建主世界时,从来没预判过会有角色意识觉醒,宋辞和李云端都选择离开主世界,意味着两个主要角色即将流失,剧情线无法推进。
对于系统来说,这个漏洞太大,暂时又没有应对措施,当下整个操作系统陷入短时崩溃,主世界濒临崩塌。
在这之前,宋辞已经完成了与主世界的脱离,这也是系统崩溃的一大诱因。而李云端由于角色优先级低于宋辞,未能及时脱离,作为主世界的一部分,也受到了影响。她以往的所有记忆和意识,在瞬间脱离本体,李云端又变回角色本身,滞留在主世界中。
宋辞被带回总部,作为第一个意识觉醒并成功脱离主世界的角色,他拥有离开的权利。总部最高管控者替他在异世界安排了新的身份,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宋辞放弃了。
管控者对此不解,“你在主世界和法则对抗,挣扎了这么久才脱离出来,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我要等她回来。”
为了当初一起离开的承诺,宋辞无限期地留在了总部。
他被任命为最高监察官。监察者各司其职,终考前在总部对各角色进行监察,终考期间则进入主世界。而他作为长官,只能面对着浩瀚的星河和满墙的监察屏,等待李云端恢复自我意识,从主世界脱离,走到他的面前,如同等待着一个奇迹。
而今天,在李云端重复循环了1204次之后,这个奇迹出现了。
21我很难受,难受得有些说不出话。
其实1204说完这些之后,我也还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可我记得现在的宋辞。
他这样好,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他就应该有最美好的未来,然后一生顺遂。可是他为了一句承诺,为了一点点可能性,竟然在这个连时间都没有的地方等了这么久。
1204大概讲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宋辞都已经开完会回来了,她见到宋辞之后,迅速站了起来,“长官辛苦了!今天的会议结束得这么早,不再多开一会儿?”
宋辞抱臂看她,“你有意见?”
“……我没有,我不敢,我立刻马上走。”1204关门的时候,对我挤眉弄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宋辞的表情里带了一点嫌弃,“她在干嘛?”
我没接话,只是向他伸出手,张着手指抓了两下。宋辞把手递过来,我就拉他在我旁边坐下。“你们开会都说了些什么,不会打算把我扣在这里不让我走了吧?”
“怎么会。刚刚就是在谈这件事。”宋辞很认真地看着我,“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你在主世界的终考分数很高,但由于你在原世界已经被大学录取了,那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改变,所以这次的分数只能作废。我觉得这样太可惜了,所以和他们商量是不是能让你回到过去的节点,重新参加一次考试,你愿意吗?”
“说实话,我不大想重考,我都考了两遍了。”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冲他笑了笑,“虽然的确有些可惜,但没有关系,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宋辞垂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你也开心一点,好不好?”我凑过去看他,“宋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重来一次这种选择的,人生本来就是有很多的遗憾。我只是碰巧拥有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现在我不用再被控制,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我的大学,现在看来可能不那么理想,但那是很正常的因果关系,我曾经没有现在这样努力,自然就没办法考出像现在这样的好成绩,这个结果是我应该承担的。”
宋辞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想给你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自己的未来怎么样,他们说了不算。”我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对了,你们就只谈了我的事情吗?那你呢?你得和我一起走的。”
“这个之前就跟他们商量过了,管控者会安排好一切。”宋辞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可能得重新参加一次考试,否则填不了志愿,也没法被录取。”
“小宋同学辛苦啦。”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头,“在总部闲了这么久,不会把知识点都忘了吧。”
宋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你怎么知道,我在总部……”
“1204都告诉我了。你不要怪她,是我自己想知道。可是我得告诉你,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想起从前的任何事情。”我感到难过,不仅是为缺失了记忆的自己,还为宋辞,“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恢复小时候的记忆,这样我就……就不能算是从前的李云端了。宋辞,对不起。”
“云端,你不需要感到抱歉。我喜欢你,这并不会因为你缺失了记忆而改变。就像你说的,现在我不再被控制,我还能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宋辞看着我的时候,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件珍宝,虽然这么说有自夸的嫌疑,但我的确从来没有被除了父母以外的其他人这样珍视过。
也许这就是他们说的,当你面对着喜欢的人的时候,就算捂住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吧。
我心头一热,伸手挂在他肩膀上扑了过去。他被我扑倒在沙发上时异常慌乱,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睛里写满了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逐渐变红的耳朵,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于是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
“云端……”宋辞不大自然地咳了两声,“办公室安了……监控……”
我突然有些尴尬,但本着气势上不能输的原则,我理直气壮地开口,“安就安了,怎么,难道还不让人谈恋爱了!”
宋辞轻声笑了出来,“也是。”说着,他抬手搂住我,又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
这个……小宋同学,一开始慌成那样,但其实还是挺会的嘛。
22“没有了,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翻了一页手中的资料。
宋怀瑾似乎很不满意,“就……没了?妈你这个故事编得也太草率了!”
“我没编。”我听到玄关处有开门声,伸手指了指门口,“不信你去问你爸。”
宋怀瑾回头看了一眼,泄气似的瘫倒在沙发上,“我不去。你们肯定合起伙来骗我。”
“怎么了,问我什么?”宋辞去厨房洗了个手,回来在宋怀瑾身边坐下。
我冲着茶几扬了扬下巴,“你女儿,把这两支笔翻出来了。”
宋怀瑾一下来了精神,翻身从沙发上起来,抓过两支笔怼到宋辞眼前,“爸,我妈说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宋辞看了我一眼,“是啊。”
“那那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宋怀瑾兴奋地拽着她爸的袖子。
我见宋辞又得把我刚才说的往事再说一遍,很有先见之明地带着我的资料撤去了书房,果不其然,客厅里没多久又传出宋怀瑾的哀嚎,“我就知道!你跟妈还真是,编故事都编得一样敷衍!”
宋辞把宋怀瑾哄回房间,转头来了书房,他凑到我电脑前看了一眼,“怎么还是这套房子,我看你改了好几天了。”
“甲方不满意,我还不得一直改?”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没忍住伸手拍了下桌子,“我也真是服了,每次交稿他都有意见,他也不一次说完,一条一条蹦出来跟挤牙膏似的,前前后后改了这么多次,现在告诉我他还是最喜欢初稿?我……”
“好了好了,别生气。”宋辞握着我的手,把我从电脑桌前拉起来,“小瑾说你看资料看很久了,休息一下。”
我被他带到窗边,一起坐到吊篮里,“小瑾写作业去了?”
“嗯。”宋辞抬头看了看挂钟,“五点四十,等会儿我去做饭。”
“诶,那两支笔呢?”
“被小瑾一起带回房间了。”
“你觉得小瑾会相信我们说的那些事吗?”
“我不知道。但是看她反应,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也是。听着太离谱了,换成是我我也不会相信。”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柔和地洒在我们脚边,吊篮轻轻晃动着,我靠在宋辞肩上。有些昏昏欲睡。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的天气似乎也和今天一样好。
“宋辞。”睡着之前,我迷迷糊糊叫了他一声,“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我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偏头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我也这么觉得。”
“我好困。”我在他肩头蹭了蹭,“如果我睡着了,你记得把我抱床上去。”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直接去床上睡?”
“我不!”
“……知道了,睡吧。”
宋辞把李云端抱回卧室的时候,宋怀瑾也跟了进来,把床上的被子掀开,“爸,其实我相信你跟我妈说的话。”
宋辞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又和宋怀瑾一起给她盖好被子,“相不相信,其实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和妈妈都很爱你,这就够了。”
“我一直都知道。”宋怀瑾骄傲地扬了扬头。
宋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走了,让妈妈睡觉,我去给你们做饭。今晚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你都给做吗?”
“除了方便面。”
“……爸,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我还不知道你?”
房门被轻轻阖上,一道暖黄的光透过门缝漏了进去,恰巧照到了书桌的一角。
那里正放着宋怀瑾刚刚送回来的两支笔,它们静静躺在透明的盒子里,金属的外壳映出一点柔和的光。
〈The End〉
走剧情的部分会用【 】区别开。
磨磨蹭蹭这么久,小宋和云端终于要和大家告别了。第一次真正把一个故事写到相对完整,如果有疏漏,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吧!
有很多读者说看不懂,但是你们不说哪里看不懂我也没法给你们解释 有一个我回答过的问题,我就直接把答案附在这里。
Q:“我”到底是谁?
A:“我”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李云端,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是穿书,是因为“我”是李云端觉醒后被分离到异世界的意识,所以她后来才会和宋辞说,她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我来了!没想到这个回答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我也太幸福了!!!我想说你们喜欢就好!!!
在知乎上写文的初衷是想把自己的很多脑洞写出来,有一件能够坚持做下去的事情。我写得很开心,也希望大家能看的开心!
趁着现在有时间我就写一写一个我构思很久的脑洞,还是缓慢的我,大家想看就戳一戳叭✓
明月何皎皎:如何写一篇“男主把女主当替身,然后发现自己也是替身”的文? 我穿书了,还是不受男主待见,嚣张跋扈的反面女二。有什么关系,住别墅、开豪车,还有个白月光教授男二,甜宠到炸。
《临渊而言》(已完结)
1
「既然死不了人,那你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我仿佛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深渊,四周全是黑暗,让人无处挣扎,只听岸上的人群骤然喧哗起来。
昏沉的大脑仿佛被劈过一般生疼,我猛然睁开眼,一片雪白刺入眼眶,生生赶走了方才大脑里回响的声音。
环顾四周,似乎是间病房,床边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男生,一手啃苹果,一手玩手机。看着这个全身上下写着「富二代」「花花公子」标签的男生,我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二十四岁的人生里似乎没有这号人,于是艰难地开口:
「你……」
这一开口,吓得玩手机的男生一哆嗦,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声音极其嘶哑难听。
「哟,何大小姐醒了?医生都说你至少要昏迷一天才能醒,你这恢复能力可真是令人惊叹啊。」
何大小姐?那是谁?
我脑子里蹦出一大堆问号。
看我一脸迷茫,那个男生摆出一副故作同情的面孔:「何聆,你该不会被张知言推进湖里后,脑子也进水了吧?唉,你说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张知言那个霸道总裁,给自己找虐,人家可是只会念着他的小白莲何念啊……」
眼前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终于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何聆?张知言?何念?
这不是我刚追过的一篇狗血霸道总裁文里面的人物吗?什么情况?我穿越了?
一把抢过床边男生的手机,我看向屏幕,上面倒映着一张略显憔悴却难掩明艳的脸孔,只是一头别扭的黑长直使颜值大打折扣。
这张脸分明不是我看了二十四年的那张!
果然,我穿越到刚刚发了几千字吐槽的霸道总裁文里面了。
忍不住闭眼哀叹,不就是一直看不下去这种霸道总裁文的脑残设定,所以才控制不住地发表了一篇批斗文章,结果就被直接传送到了自己吐槽的女主身上,早知道就该谨言慎行!
我回忆了一下这本叫《霸道总裁你别跑》的小说。
小说里,女主何聆和男主张知言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也是世交。张知言大何聆 5 岁,何聆还在上学,张知言却已是企业的接班人。按照狗血霸总文的套路,女主从小就喜欢男主,男主则是一副「我是霸道总裁你不配」的模样,脑残女主便越挫越勇,在作死之路上越走越远。一系列狗血大戏就此拉开帷幕,前期女追男、虐女主,后期男主幡然悔悟,开始男追女、虐男主。
真是一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写在几千字吐槽里面的一句)。
这狗血文里怎么少得了恶毒女二,也就是女主同父异母的姐姐何念。按照作者的套路,又是女主妈妈生产时听说了女二妈妈的存在,一气之下落下病根,缠绵病榻几年后便去世了。
女主因此从小就讨厌何念母女,将自己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个性发挥了个淋漓尽致,女二也是不甘示弱地装可怜、挑衅加陷害,男主却仿佛眼瞎了一般,只知道处处维护小白莲女二,无论对错,只会对女主横加指责。
于是便有了故事开头那幕女主被男主推进湖里的情节。
想到这里,我不禁摇头。本是男主到女主的大学参加学术探讨会,品学兼优的女二被安排献花。在女二刻意的挑衅之下,女主脑子一热就上了钩,以为是女二蓄意勾引,于是召集了一群人把女二堵在后花园,威胁女二如果再接近张知言就将她推进湖里。这时,及时赶到的男主不仅英雄救美,还在女二的挑唆下,反把女主这个「恶人」推进了湖里。
虽然何聆是自作自受,但她毕竟是被自己深爱的人推进湖里,而我能穿进这副身体里,就证明原本的何聆已经被自己深爱的人亲手害死了,再加上本体的记忆逐渐涌入脑海,我心里不由升起几分对原主的心疼。
「何聆,你不会脑子真进水了吧?就算你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也没用,张知言可不吃你这一套……」
差点忽略了眼前的男生。我回忆了一下,这个男生就是何聆硕果仅存的两个朋友之一,任华远。毕竟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脾气是真没几个人受得了,也只有这个二世祖才和何聆臭味相投。
小说中何聆和任华远并没有感情戏。说起何聆的朋友,还有一个就是大学认识的室友,乔阳。虽然作为富二代的何聆前呼后拥一堆小跟班,但是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也就这两位。
「死要饭的,小聆刚醒过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戳心窝的话!」
说曹操,曹操到。乔阳拿着化验单推门进来。「死要饭的」这个外号还是根据任华远的名字起的,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化缘」。
任华远不屑地哼了一下,说道:「何大姐要是怕这些戳心窝的话,也不会鬼迷心窍喜欢张知言这么多年了。」
「说得对,从前的我就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对张知言穷追不舍。」
乔阳和任华远同时露出「见鬼了」的表情,因为之前的何聆不管怎么被张知言虐,也不许别人说他半句坏话。
我不由暗笑,这还只是个开始呢,既然现在带着这副身体的是我,那我可不准备按之前的脑残情节走。
2
看着眼前豪华的别墅和公主房一样的卧室,我心里不由地嚎起来:
谈什么恋爱!谈什么恋爱!金钱才是王道!
不要怪我如此激动,毕竟没穿过来之前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天天上班攒钱,工资勉强能在一线城市养活自己。现在突然暴富,我能不在房间的地上打滚就已经很有自制力了。
小说里,何父是白手起家,虽然有了一个女二这么一个荒唐的婚外恋「果实」,但总体还是好得没话说,不然也不会因为何聆不同意而不认何念这个女儿。只是小说里的何聆痛恨一切,作天作地,间接害死了何念的母亲,硬生生把父女之情给作没了,何父也被气得撒手人寰。而何父死后,何聆家被人算计得一干二净,她便找张知言自荐枕席,被拒绝羞辱后还对其下药,最后携子上位,这才嫁进了张家。
这也是这本小说的一大槽点,没见过这么倒贴的女主。
既然现在既然是我在这个身体里,那就不能按小说里来了。回到家后,我和何父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一直被冷落的何父更是激动地大手一挥,赐下一笔巨款补偿。这对之前的何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何父此时就像黄金一般闪闪发亮。
或许是我眼中的孺慕之情太过明显,何父更是激动地让司机带着我出去买买买。可能对日理万机的何父来说,表达父爱的方式只有金钱。
于是我就坐着专车直奔最贵的发型设计屋。
为什么先去发型屋呢?因为之前的何聆以为张知言喜欢长发温柔的女生,硬把自己明艳的面孔往温柔贤惠里打理,这一头清汤挂面的黑长直,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到了传说中最贵的发型设计屋,我把金卡往桌上豪气一拍:「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发型设计师找出来!」
一个帅气的小哥哥拿着锃亮的剪刀,露着雪白的牙齿向我走来:「美女想要什么发型呢?」
我一撩自己的头发,对小哥哥浅笑道:「怎么高贵冷艳就怎么给我整。」
小哥哥明显见过大世面,面不改色地拿起工具就开始了。
四个小时过后,我看着一头的长发羊毛卷,努力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发型显高贵冷艳吗?」
小哥哥还是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美女,你的脸最适合这种发型了,清新脱俗中又不失活泼,高贵中又带些平易近人……」
理发师小哥哥喋喋不休地赞扬着自己的手艺,我忍不住打断:「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请问你的艺名是 Tony 吗?」
「……」
虽然和想象中的高贵冷艳差了点,但比之前的黑长直还是好看多了。
做完头发,直奔商场。之前的衣服不是做作的淑女公主装,就是暴发户一样的不良少女装,反正我是一件都不想穿。
人生第一次可以只看喜欢不问价格的尽情买买买,我不由意忘形起来。然而真理告诉我们,人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得意忘形。
于是当我和一个人同时拿着一件衣服大眼瞪小眼时……嗯,没错,就是陪何念逛商场的张知言。
我心里不由狂啸:
「要不要这么狗血,逛个商场都能遇到男主和女二?这是什么主角光环啊!我沉浸在金钱的海洋没注意周围的人,你们两位就不能躲我远点吗?非要女主女二正面 battle 吗?」
虽然心底一片波涛汹涌,但我还是努力维持着表明的不露声色。何念和张知言则明显一副惊讶的表情。
好吧,我原谅你们了,毕竟顶着这一头羊毛卷,还真是看不出来之前何聆的影子了。
3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知言,他不耐烦地甩开和我拿着同一件衣服的手,说道:「我以为你落了水能安静几天,怎么还是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来?」
看着张知言一脸的不耐烦,我明白了,这个霸道总裁肯定以为我是跟踪他们而来的。
大哥,你有眼睛不能自己看吗?我身后的司机大包小包提了十几个,明显是我先来的呀。
面对这个害死原何聆的「凶手」,我心中生不出半分好感。虽然他长着一张小说男主御用脸——雕刻出来的五官,锋利的薄唇,漆黑深邃的双眼……想着这些描绘,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想笑,没想明白为什么想笑时,我就已经笑出声了。
看我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张知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何聆,你笑什么?」
连笑都不行了?霸道总裁都喜欢管得很宽吗?
我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没什么,就是好不容易养好病出来买个新衣服,却被人平白一顿指责,心里觉得真是太无语了。」
「你家里的衣服拉出来一个房间都装不下,在这里卖什么惨?小念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被你全部剪烂毁掉,也没见她像你这样天天打着没衣服的招牌大手大脚。」
张知言毫不客气地指责道,我本想反驳没做过这些事,转念想起何聆在学校的那一群狐朋狗友真有可能打着她的招牌去欺负何念,毕竟之前这种事他们也没少做过,这个锅背得倒是不冤。
说起何念,我这才正式打量起她来。以往的何聆满心憎恶,只觉得何念面目可憎。但是我现在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发现何念长的是真好看,雪白的皮肤,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虽然和何聆有着相似的眉眼,可是何聆的眉眼上挑略显张扬,而何念却是圆溜溜的显得柔弱可欺。也难怪之前的何聆发了疯似的去欺负她,这副样貌可不是惹人心疼嘛。
见我一直看着何念不说话,张知言一把把她拉到身后:「何聆,你又瞪着小念做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是我亲眼看到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把她衣服从宿舍丢了出来。」
好吧,难怪之前何聆不讨人喜欢,有这一帮猪一般的队友真的很难刷好感。
说到底何念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只不过她恰好也喜欢张知言而已。小说里,早期的何念也只是装装小白莲不痛不痒地陷害一下女主,想让女主过得没那么痛快,后期她母亲被何聆间接害死,她才彻底黑化晋级成了终极绿茶婊,手段狠辣,令人瞠目,又是绑架威胁女主,又是设计张知言出轨。
我不是原何聆,自然对她没那么大的怨言,反而觉得此时的她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有些可怜。
于是我就歪过头看向张知言身后的何念,说道:「那个谁……之前是我过于蛮横不讲理,我给你说声抱歉,我会警告我的那群狐………朋……朋友,以后他们不会去找你麻烦了。」
差点把狐朋狗友说出来,还好机智改口。
这时的张知言和何念表情明显一呆,显得分外同步,估计是没见过这么通情达理的何聆。
张知言的眉头越皱越深:「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没办法,之前的何聆在张知言心里劣迹斑斑,估计很难改善在他心里的印象。我无奈地耸耸肩,把手里的衣服还给导购,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的张知言似乎不满我这般态度,以为我又在筹谋什么诡计,开口警告道:「何聆,我不管你又打什么主意,之前都给你说过无数次了,以后但凡小念再受到什么欺负,你别想逃脱干系。」
因为对之前的校园暴力心有愧疚,便不准备和他们纠缠,结果张知言这个脑残男主反而蹬鼻子上脸。
「张知言,何念的事,是我之前做得太过,我心里有愧。可是你现在拿什么立场来说我?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警告我?」
不仅没有对不起你,之前的何聆还处处拿热脸贴冷屁股,将一颗心捧给张知言,任其蹂躏,要说对不起,也是你对不起她。我心里默默地吐槽了后半句。
张知言脸瞬间黑了:「你叫我什么?」
嗯?
这关注点这么清奇?
我想了一下,之前的何聆好像一直是追着他叫知言哥哥的。想到这个称呼,我就想起鸡皮疙瘩。这种狗血总裁文的称呼能不能换一下?
「怎么?之前因为你年纪大才叫你一声哥哥,你真把自己当我哥了?我爸还在呢,轮不到你来管我。」
我注意到,说到何父,一直不作声的何念脸色变白了,这才反应过来那也是她父亲,还被之前的何聆逼得无法相认。无意中,我又戳到了她的伤疤。
强忍着不去看她,我接着说道:「张知言,咱俩从小到大的情分已经被这些年的你折腾没了。你可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就当之前的何聆是被你……杀死在湖里了吧。」
张知言的脸色本来越来越黑,可我最后一句话成功地把他的脸色变白了。
没办法,我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怨言的,之前那个女主虽然脑残了些,但也终归有可怜之处。
说完我转身就离开,可是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
等等……可千万别给我上演什么痴情女主幡然醒悟不再去爱,男主发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开始倒追的戏码!我可是穿越来当富二代的,不是过来谈恋爱的。
心里愈发不安,于是偷偷回头看了一下,张知言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不像是情根深种,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我的视线又撞上何念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心里不由发虚,毕竟之前的她和何聆可是斗得不死不休。
4
可能是刚怼完男主,所以心情分外美好。本来请假了一周,但是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大学校园里,毕竟之前已经工作了两年,深知大学生活的美好。
何聆如今刚大三,还可以再享受两年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
带着这种兴奋的心情,我先去警告了狐朋狗友不许再对何念出手,然后又在校园里捡了一条流浪的卷毛狗,看到狗狗的卷毛和自己的发型有异曲同工之妙,就忍不住掏出来全身的零食,哄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狗狗骗到手。可惜一回宿舍就被怕狗的乔阳赶了出来,无奈只得把小狗交给家里的用人饲养。
啊~美好的大学生活,我来了!
这种兴奋只维持了一天,第二天,看到正式的课表后,我就开始头疼。之前的何聆虽然蛮横霸道,但是为了追逐张知言的脚步,硬生生地考上了张知言就读过的这所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现在等于是自己需要埋头苦读,才能赶上之前何聆的脚步了。
第一节课是高数,刚进教室,我就被震惊了,只见能容纳近 200 人的教室坐得满满当当。我不由地感慨:「高级学府就是不一般,这么枯燥的课程出席率还这么高。」
要不是之前的朋友占了位置,这节课我就得站后面听讲了。刚跟乔阳在占好的位置坐下,授课教授就过来了。一看到授课教授,我就明白这节课为什么出席率这么高了,学生还一个个无比兴奋,打扮得花枝招展,简直不是来上课,是来相亲了。
讲台上立着一人,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解开了前两个扣子,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锁骨,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方,露出一部分线条流畅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只粉笔,另一只手拿着教案,再加上一副金丝眼眶遮住了略显狭长的眼睛,妥妥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啊……
呸呸呸……一时激动,成语都开始乱用了,虽然这位教授并没有比张知言的相貌更帅气逼人,但是由于对张知言印象不好,所以现在我觉得这个教授越看越顺眼。
回忆了一下,小说里的确有这么个角色,就是大名鼎鼎的悲情男二,沈思渊。一开始没想起来是因为当时没细看,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教授存在的男二,没留意他是教什么的。
要说这男二吧,一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出身书香门第,家世清白,因为表现优秀,被院长钦点毕业直接留在学校任教。有了院长的保航护驾,沈思渊的事业顺风顺水,一路升到了教授,不出意外,院长的位置也是他的,然后意外便来了。
小说里女主落水以后倒是长了个心眼,不再横冲直撞地欺负人了,看到男主对功课次次第一的何念另眼相看,便以为只要超过何念,男主就会看自己一眼。但是女主唯独高数这一门年年挂科,于是就开始缠着沈思渊补习功课。
补习了一个学期之后,在女主光环的影响下,何聆果然考了第一,然而男主并未多看她一眼,反而意外获得了沈思渊的青睐。于是便开启了男主虐女主、女主虐男二的狗血之路。最后害得男二丢了工作,还因为救被绑架的女主,失去了一条腿,可是女主依旧心心念念那个在绑匪面前弃自己于不顾的男主。最后的最后,男二一个人瘸着腿孤独终老了。
我还记得自己几千字吐槽里面有一半都是说这个男二,女主自己恋爱脑就算了,还害得身边之人不得善终。
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沈教授,我现在十分庆幸自己穿来得早,还好没有到女主开始接近他的剧情,保住了沈思渊的一条腿和前程。
正当自己暗想要离男二远一点时,讲台上的沈思渊突然一眼望过来,目光隔了中间十几排的学生,硬生生落到了我的位置。我还没来得及惊讶,沈思渊突然展颜一笑,收回了目光。
突如其来的一笑,仿佛狠狠在我心里砸了个洞,心底里如同暴风过境,在不停歇吹着那个洞口。
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我努力地想了想,女主开始接近沈思渊是在落水以后,现在这副身体换成了自己,按理说应该和这个教授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啊,可是刚才沈思渊的笑容分明是认识自己的,难道自己忽略掉了什么情节?
想破头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情节,我索性就不去想了。不过,本来打着拯救男二前途和腿的主意准备对他敬而远之,但是这个笑容彻底打碎了我的所有想法。
心底里那个洞仿佛在呼啸着什么,细听全是他的名字,所以本来在小说里就是属于老娘的男人,现在对他出手也只是顺应天意而已。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单身了二十四年的我,终于发现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事情了。
5
刚下课就有一堆女生朝沈思渊围了过去,一个个努力展现着自己求知好学的一面,但是瞎子也能看出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打着求学之名去接近沈思渊的想法也胎死腹中。
看着我对着沈思渊离开的方向捶胸顿足,一旁的乔阳不由地开口:「小聆,你这抓耳挠腮的又想干什么?」
「阳阳,我突然发现咱们沈教授怎么越看越顺眼呢?」我托腮花痴道。
乔阳忍不住抖了一抖,拍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说小聆啊,你这是又抽风了?你是不是真的像乞丐(任华远)说的那样脑子进水了,再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思渊这种书呆子的类型了?」
「人嘛,总是在遭遇一些打击后才会幡然悔悟,发现自己所托非人。」我故作深沉地说道。
乔阳则是不屑地回道:「你可拉倒吧,张知言从小打击你到大,也没见你幡然悔悟过呀。」
果然之前的何聆倒贴张知言的形象根深蒂固,毕竟可是有过许多次记吃不记打的经历了,不被信任也是正常。不过这种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日久见人心嘛。
「阳阳,我决定痛改前非,现在沈教授就是我的最新目标……不对,唯一目标。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要怎么接近这个目标呢?」
看到我对天发誓,乔阳虽然不信,却也没再提张知言了:「就用你以往的手段呗,死缠烂打。俗话说得好,什么烈女怕缠郎,不对不对,应该是烈郎怕……不对,是烈男……」
看着一直在和成语纠结的乔阳,我不禁扶额。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还没想好怎么和沈思渊来一个难忘的初遇时,就到了周末,何父老早就念叨着让我赶紧回家,周五下了课还安排了司机过来接送。
然而一推开门,我就明白何父为什么这么急切地让自己回家了,因为客厅中此时正坐着笑得春光灿烂的何父,和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张知言。
见我回来,何父热情地把我拉到客厅坐下:「聆聆呀,前几日你不是说想去 B 市看风景吗,正好我听说知言这孩子明天要去 B 市谈一桩生意,你说赶巧不赶巧?」
看着何父拼命地挤眉弄眼,一副「快夸我」的表情,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
「这是何聆的父亲,这是何聆的父亲,这是……」
没等我安抚下自己想飙脏话的心情,就听何父说:「所以我今天特地把知言叫过来了,这周末你就和他一起过去吧,正好我这边有业务走不开,就让知言代劳了。你跟着知言顺便学习一下业务能力,反正爸爸这公司是早晚要交到你手里的。」
何父一副慈父的表情,而一旁早就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的张知言并未开口,毕竟之前的何聆总是在没课的时候跟他屁股后,按张知言的性格,他肯定不愿带着何聆这个跟屁虫,想必这其中何父也没少出力。看来这段时间我对何父太好了,才让他想法子地对我好,主意都打到了张知言身上。
我努力忽略张知言眼中的嘲讽,挤出一副微笑,对何父说:「爸,你看你这记性,B 市不是当初你想去的吗,我可没说过想去看风景。再说了,我这刚回学校,发现功课落后了许多,学习谈业务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还想着周末好、好、学、习呢。」
我特地把「好好学习」几个字咬得很重,但是何父视而不见地以为我是在欲拒还迎,当机立断地对张知言说:「你看着聆聆这孩子,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
我:????
不等我开口,何父又非常有效率地对家里的用人说:「李嫂,把聆聆的行李拿过来吧,天色不早了,赶紧让他们俩收拾收拾出发。」
你也知道天色不早啊?上赶着把女儿向外推,有没有关心过我这个刚回家的女儿吃过饭没?要是之前的何聆,肯定感谢死何父的举动了,但我不是那个痴恋张知言的何聆啊!这疼女儿也不是这么个疼法吧?
然而不等我开口拒绝,我和张知言已经连人带行李的被推到了大门外边。行李哪会收拾得这么快?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地打包好了。
果然是亲爹,坑起女儿绝不手软。
刚在乔阳面前对天发誓对张知言绝无他想,结果就来了这一出,到了别人眼中,肯定又是何聆心甘情愿地倒贴,鬼才相信现在的我对张知言没有一丝眷恋。
「哼。」一旁的张知言也心有灵犀地开口,「上次在商场见你信誓旦旦的模样,以为是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原来是学会了欲擒故纵啊。」
现在的我,面对这脚下一个行李箱,加上一个行李包,还有一个大活人,不想说一句话,已经心如死灰。
果然这种总裁文的主角光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我如今生活在一个书里的世界,全世界都是男女主两个人的助攻,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地给主角制造机会、升温感情。
6
张知言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帮我拿行李的打算,我略一停顿,便自力更生地拉着行李,提着包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张知言看我没有跟上去,开口道:「何聆,你又想怎么样?」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乔阳这周还在学校,我这就回去陪她,就不麻烦张大少爷了。」
还未走出几步,手腕就被狠狠地抓住,一个用力我就被迫转身看他。果然霸道总裁一生气不是抓手就是掐下巴。
「少给我玩什么花样,回头你又想给我安一个什么罪名找你父亲告状?然后再通过你父亲施压逼迫我带你出去?」张知言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以前是深受何聆其害呀。
「这次你放心,是我主动不想去的,我不会和我爸说一个字。以后我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免得咱俩相看两相厌。」
富二代的日子过得太舒心,差点忘了这是一部霸道总裁的虐文,才被何父打了个措手不及,以后定会好好说明,免得旁人瞎撮合。
听完我说的话,张知言一双漆黑如墨的鹰眼直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毕竟我不是正品何聆。然而下一刻,我就被连人带行李塞进了他的车里。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可信度吗?这次去 B 市,你给我好好待在酒店里不许乱跑。否则我直接让秘书送你回来。」
大哥,不想我去就直接让我走呗,还说什么让秘书再送我回来,多此一举,听着就觉得麻烦。之前的何聆的可信度真的有这么低吗?好吧,你自己上赶着找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在车上躺尸,拒绝和张知言产生任何交谈,也不理会他的任何嘲讽。
然而到 B 市的第二天,张知言就把我丢到了酒店里面,他自己则去他在 B 市的豪华别墅住了。还真是霸道总裁,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房子,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看见他闹心。
本想着来都来了,自己在 B 市随便转转,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沈思渊嘛。
这一刻我就恨不得飞回去给何父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次助攻真是干得漂亮!
机不可失,我马上觍着脸跑过去打招呼。沈思渊一回头看到我,满脸的惊讶。我想了一下,他平时带过那么多学生,估计对现在的我还没有印象,于是我就主动开始了自我介绍:「沈教授,你也在这里啊?哦……我是你的学生,就是 XX 系 X 班的……」
话还没说完,沈思渊就笑着开口:「我知道你,何聆。」
这一笑顿时把我迷得七荤八素,完全忘记问他怎么知道我的了。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他一笑感觉世界都变甜了。
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真好看。
正当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露出太过色咪咪的表情时,沈思渊开口:「我家就在这边,所以平时没课就会回来,没想到会遇到你。」
「好巧啊。我家人来这边谈工作,我也是顺便跟过来看看。」
书里的世界,所谓的女主光环,就是会随时制造和男一男二的偶遇,这一刻我彻底感受到了女主光环的优势。
想起刚才沈思渊好像从这边的一个养老院里出来,我便没话找话:「沈教授,我看你刚才好像从养老院里出来?你平时没事还会去养老院献爱心吗?」
然而沈思渊听到我的话后身体一僵,笑容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好吧,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有故事!
刚认识我也不好意思太八卦,于是便装作只是随口一问,不等他回答就转移了话题:「沈教授你对这边应该很熟悉吧,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好玩的地方啊?我家人去谈生意了,我一个人在酒店太闷,想出来转转。」
看我不再追问,沈思渊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热心地给我介绍当地特色,还身体力行地带着我转了一天。这一天,我开始感谢这个所谓的女主光环了,有了它,男二真是随时可撩。
通过这一天,我成功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还死乞赖白地要了联系方式,也打下了感情基础(我自认为的)。
晚上刚回酒店,门就被张知言的秘书敲开了:「何小姐,张总让我接您过去吃晚饭。」
这好好的大半夜吃什么饭?霸道总裁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不饿,就不过去了。」
秘书并未离开,还是带着职业微笑说:「张总那边有要情相商,不然也不会让我来打扰何小姐的。」
那倒也是,如果不是有事,张知言恨不得能躲多远躲多远,怎么会自己送上门来呢?看着秘书一副我不动他不走的模样,我只能认命地出门了。
到了餐厅,张知言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品。嗯,明显的霸道总裁作风,没半点绅士风度,我也毫不客气地叫了服务员送菜单过来。
「这一桌不都是你爱吃的吗?你在和我置什么气??」
我翻着菜单,头也不抬地回道:「说这话你不觉得心虚吗?张知言,你自己看看这些菜都是谁爱吃的。」
麻利地点了几个重麻重辣的菜后,我指着这一桌子的菜说道:「我以前是见你喜欢吃这种清淡的,才会违心说我也喜欢吃,但是这些菜对我来说根本就是难以下咽。」
张知言被我一噎,不再说话了。相安无事地吃了几口饭后,张知言开始和我尬聊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突然大张旗鼓地把我叫过来,又自以为地叫了一桌「我喜欢」的菜品,这般姿态,定没好事。
果然,尬聊了几句以后,他似乎也聊不下去了,便直接开口:「明天这边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这种不容商量的口气听着真是标准的霸道总裁口吻呀。
「什么宴会?为什么要我过去?」
估计是有求于人,张知言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扶额给我解释道:「这次招标的李铮是个老狐狸,今天和他打了一天的太极也不见他松口。明天他夫人生日,开了一个晚会,打着晚会的招牌,来考量我们这些投标人。」
看到张知言头疼的模样,我就知道这次招标肯定有什么事情不顺利,但是……关我什么事?
「李铮和你父亲有些交情,听说你也来了 B 市,便让我明晚带你过去。」
「哦。」
「哦?」看我无动于衷,张知言挑眉道。
换作之前的何聆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但我可不这样想,他张知言谈不下来生意,关我什么事?我才不会去给他充当门面。再说了,我还准备明天继续撩我的白月光呢。
于是我抬手擦了擦嘴角,说道:「你谈生意,关我什么事?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张知言怒极反笑:「你刚来 B 市,能有什么事情?」
我起身准备离开:「我的事不需要和你说明吧,今天谢谢张总款待了,我就先告辞啦。」
刚走两步,就听见张知言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这次投标,你们公司可是投了百分之四十的资本,你父亲没和你说过吗?若是失败,受牵扯的可不只是我。」
何父还真没和我说过这事,本来以为何父是个瞎撮合的恋爱脑,这样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把我硬塞过来还真是打着别的主意,要不然八竿子打不着的李铮怎么突然想起来见我了?肯定是何父在背后打点过,既然都打点过了,那这次的投标应该是十拿九稳了,不过就是李铮故弄玄虚,想卖一个面子给我,让张知言从我这里欠人情。
还真是老狐狸呀,想来以张知言的智商也不难看出来,所以才摆出这副头疼的模样,硬着头皮过来请我。
想想就觉得好笑,这人情不拿白不拿嘛。于是我便毫不客气地对张知言说:「那你不早说,我这次没带礼服,你明天过来接我去买衣服吧。提前说明,我可没带钱。」
7
果绿色的露肩连衣裙,一头杂乱的羊毛卷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束在脑后,只在额头留下几丝卷曲的碎发修饰脸型。看着换装完毕后的自己,我不由地暗叹:
「这何聆的底子真不错,稍作打理便眼前一亮,虽没有何念那种柔弱动人的美貌,但是细看也是个清丽佳人,尤其是洋溢着生机勃勃的脸孔,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所以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张知言这一棵树上,还要死要活的。
打扮好以后便去外面寻张知言,只见他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往沙发上随意一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男模,作者还真给了他一副好皮囊,惹得周围小女生都止不住偷瞄。
看见我走过来,张知言难得没有出言嘲讽。
「走吧。」
一路无言,到了目的地,看着豪华的酒店,我心里反有些紧张。毕竟我不是那个参加过许多宴会的何聆,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还真是有点胆怯。
我下意识地挽住了旁边张知言的手臂,如同是扶住一根拐杖,这才有了些底气。
张知言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整得一愣,毕竟我一路上都对他爱答不理,现在突然这么热情。他又露出那份嫌弃的表情,估计以为我是故意去倒贴的。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始抽自己的手臂,有些伤自尊的我则暗暗用力不让他抽出来。
想摆脱我?哪有那么容易。
我们暗暗较劲着走到宴会里面。看到这金碧辉煌的装修,琳琅满目的酒水和点心,还有走来走去贴满了「成功人士」标签的人群,我不由地咽了口气,真是活久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来这种场合。
正当我感慨时,张知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来自己的手臂,一边迅速用手抚平被我弄皱的衣袖,一边低声警告我:「何聆,你给我老实呆着,大庭广众下我不想弄得你没脸。」
不就挽了个手嘛,说的跟我爬了他的床一样。
我张了张嘴准备回怼时,一道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不是张总吗?刚才还念叨着没看见你呢。」
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和何父差不多年纪,身材略微发福,满脸笑容也难掩其眼中的精明。看到我在看他,他一笑,说:「这位就是何家的千金吧?经常听老何念叨自己女儿各般好,见过真人才知道老何所言不虚啊。」
略一思索,这应该就是宴会的主人公李铮李总了,于是我便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李叔叔说笑了,我也时常听家父说起您,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着痕迹拍了马屁,从李铮对我的态度可以看出何父没少从中出力,我果真就是过来混个脸熟,顺便捡个人情的。打了招呼以后,李铮便和张知言离开了,估计是去谈生意细节了,我和留下来的几位太太小姐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溜了。
这种虚情假意的场合刚来还新鲜,待了一会儿就感觉无趣了,果然富二代也是不好当的。于是拿了一杯酒水和些许点心,我就躲到角落里图清净去了。
可能是这里的点心和我犯冲,没吃几口就被噎住了,猛地喝了手里的酒水,还是没压下去。这时,旁边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杯水,连道谢都来不及,我下意识地接过来喝了。喝完一抬头,我差点喷了。
这是哪里来的好运气?
眼前这个一身蓝色西装的人,正是我心心念的白月光——沈思渊!
想起此时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感觉脸上发烫。
沈思渊说道:「这宴会上的点心都是早就放置好的,时间一长就会过于干硬,吃的时候很容易被噎到的。」
看着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沈思渊便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这个尴尬的话题:「家母和李太太有些交情,我随着家母过来送寿礼,刚看到你我还不敢认,走过来才发现真的是你。」
「我也是陪家人过来参加宴会的,呵呵……真是好巧啊……」我尬笑着开口。
和沈思渊聊了几句才赶走初见他的尴尬,我趁热打铁地拿出之前小说中女主的手段,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去找他补习功课的事。小说里就是这样日久生情的,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偷偷抄袭一下小说的路线也没关系吧。
「明天就要上课了,我等下开车回去,你怎么回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天上还会掉这种馅饼?
我眼睛发亮,正准备点头,刚说出口的一个「好」字便硬生生地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何聆,你爸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跟人走吗?」
我一转头,果然看见了满脸严肃的张知言。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撩男二,关键时刻就会有人插一脚。
看着沈思渊的笑容渐渐收敛,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赶紧开口解释道:「沈教授,这位是我哥,我跟他一起来参加宴会的……那今天我就先和我哥一起回家,不麻烦沈教授了。」
听到我的话,沈思渊还未开口,就听见张知言凉凉的声音:「我什么时候又变成你……」
话未说完,就被我当机立断地推走了,推得太急还害得他一趔趄。落荒而逃的同时,我还不忘回头说:「沈教授,咱们学校见哈~」
坐进车里,明显的感觉张知言心情不好,不过我也懒得去问他,刚才要不是他横插一脚,说不定我现在正和沈思渊在回去的路上你侬我侬呢。
「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叫我张知言吗?怎么现在我又变成你哥了。」最后还是张知言打破了沉默。
「叫你哥总归是你占便宜,我吃亏,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何聆,你现在这是什么语气?」
霸道总裁真是一点就爆,我忍不住心里吐槽。
见我不回话,张知言又黑着脸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沈教授?你们学校老师?」
等等,这种捉奸在床的语气是什么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绿了他呢。事情似乎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我当即准备将这种萌芽扼杀在摇篮里,清了清嗓子,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拿出最娇柔做作的口吻说:
「知言哥哥,你这是在吃醋吗?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讨厌,喜欢人家就直说嘛!」
果然,这几句让我自己都差点吐出来的话效果极好。
张知言当场拍开我的手,丢下一句「你少白日做梦了」,就让秘书停了车,自己下车躲得远远的,想必未来几天他都不会想看到我。
8
回到学校后,感觉空气都变清新了,再枯燥的高数课,我都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乔阳时不时地偷瞄我,怀疑我掉水里摔坏脑子了。
终于在我百般撩以后,我带着书本去沈思渊办公室蹭课。这所大学里的老师都是一个人一个办公室,一进屋就看见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书籍的摆放都透漏着严谨,简直对极了我的胃口。
小孩子才会喜欢霸道总裁,像我这种阅尽千帆的老(划掉)女人,就喜欢这种成熟稳重却又不失书生气的男人。
在我胡思乱想时,沈思渊已经开始给我讲课了,低沉的声音仿佛是 3D 立体环绕音环绕着我。果然喜欢一个人,他的什么都是好的。
突然瞄到墙上有一张课表,原来是每周沈思渊所带的课。为了以后充分把握和利用他的空闲时间,我偷偷拿出手机,趁着沈思渊俯身找教案,我打开相机对准课表准备开拍。
然而万万没想到我的相机忘了关声音!只听「咔嚓」一声,沈思渊转头看向我的手机,为了不让他顺着相机的角度找到我在拍什么,我反应神速地把手机对准了他。
「沈教授,你这个角度真好看。别动给我拍一张。」
沈思渊无奈一笑,一手按下我的手机,一手拿着教案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别闹,好好学习。」
我的天,现在是谁在撩谁啊?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无法抵抗。
补完课出来,我满眼的红泡泡还没有消下去,就收到了一条坏心情的消息。消息是苏文文发的,也就是之前何聆身边最大的一个狗腿,最会做的就是仗势欺人。穿过来以后我就没再理会过这些跟班了。看到这条短信,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消息内容:「聆聆,快来 202 宿舍,给你看点好东西。」
202 正是何念的宿舍。
紧赶慢赶跑到 202,看到里面的情景我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只见何念低头跌坐在地上,浑身湿透。透过她滴水的发梢,可以看到她苍白的抿得紧紧的嘴唇。旁边丢着几件崭新的衣服,可是都被撒上了墨水,还有课本全散落在地上,染上了污渍,明显的校园暴力现场,宿舍门口有很多旁观者,却无人插手。
我只觉得脑仁被气得生疼,一口气被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穿过来以来,我处处躲着何念,一是无法面对一个被何聆欺凌过的女生,二是不想重蹈小说覆辙,和女二正式开撕。结果这群神助攻果然是不肯放过我。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苏文文,我有没有给你们说过不许再去招惹她。」
或许是我脸色太难看,苏文文这一群小跟班也显得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聆聆,我们本来也不想去招惹她的,是她处处炫耀张知言给她买了衣服。谁不知道张知言和你的关系,她这样做分明就是想让你被没脸,我气不过才帮你教训她的。」
「哦?我和张知言一没有结婚,二没有血缘关系,他给何念买东西关我什么事?」
我气极反笑,难怪之前的何聆那么难讨男主欢心,被厌弃得那么惨。有这样一群天天拖后腿、仗势欺人的朋友,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败何聆的名声。
「霸凌同学的感觉很好是吧?看到你欺负的人在你面前痛哭求饶,是不是会让你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苏文文,那你要不要尝一下被欺凌的感觉?」
话音未落,我顺手拿起旁边用来欺负何念剩下的半桶水,尽数泼到了以苏文文为首的几个女生身上,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堆尖叫声。
「苏文文,我警告你,以后少打着我的招牌去欺负人,承认是你自己在嫉妒有那么难吗?」
「我没有!」苏文文苍白着脸尖叫道。
「你没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学院公布了沙盘模拟竞赛的第一名,正是被你现在欺负的何念,之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你对这个奖势在必得,想必你回家没少挨父母指责吧。」我开口嘲讽,当时看小说就感觉这一群小跟班不对劲,身处其境看反而更清楚了,「还有你们这些人,天天用为我出气的名义,肆意欺负别人,最后黑锅还得我来背,你们一个个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被点名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但明显不敢多言,我就趁热打铁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了,这所学校里我只有乔阳一个朋友。从今往后,谁敢再以我的名义去霸凌别人,那就别怪我把这个霸凌的名声坐实!不过被霸凌的对象可是我说了算。」
小跟班们一片沉默,苏文文也咬着唇不敢多言,毕竟何聆的家世她们是得罪不起的。
看着围观者诡异的表情,发了一顿火后的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女主为了白莲花女二和别人开撕?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画风?
为了不让局面失控,我当即赶走了这波人,只留下我和何念。本来我也想转身离开的,但是看到默默收拾的何念,我心一软就蹲下来帮她捡地上的书本和衣服。
「这些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此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你报个价给我,我把衣服赔给你。」
「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低头捡书本的何念突然推了我一把,没反应过来的我直接被她推倒在地。就见她苍白着脸,红着眼对我说:「先是授意人欺负我,自己又赶过来当好人,你还真是学聪明了,是想让我反过来感激你?」
我起身拍了拍弄脏的衣角,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的感激。」
「好一个无私的何家大小姐,可真是高尚。」
听着她话里带刺,说到底还是介意这一个何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开口道:「她们欺负你,我是来帮你的,怎么到头来你反而怨恨我更多一点呢?」
何念被我说得一愣,我继续说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是天注定的,但是很多是自己努力可以改变的,正如她们欺负你嫉妒你,不过是她们感觉比不上你,所以才想把你拉下来。你要是不服气,就爬得高高的,让她们碰不到你。」
说完我就离开了,不给何念反驳的机会。出来之后我还不由地感慨:我真是太伟大了,这种时候还给情敌当心灵导师。
话说这个何念也是挺可怜的,换个小说,她就是标准的女主命——长相貌美,家世坎坷,还有个时不时霸凌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没错,就是我),结果还是自强不息,考试次次第一,这不是苦情戏女主的标配嘛,可惜了,她投错了小说,只落得个恶毒女配的结果。
9
「唉……」
「这是你第五次叹气了,到底怎么了?」沈思渊收起补习课本,好笑地问我,「高数就这么让你难过吗?」
「不是因为高数,是我突然发现有些事是真的让人无能为力。假设结果早已注定,那是不是我不管怎么努力,还是会有各种因素推动促成它呢?」
我无精打采地说,在这个世界里待得越久,我越有种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我想避开何念,结果就有一群 NPC 去创造我们之间的摩擦;我想避开张知言,结果各种神助攻就非得把我们凑到一起,而我的态度到头来好像影响不了任何剧情。
难道这真的无法改变吗?想起小说里自己的结局,又被堕胎,又被出轨,各种被折磨,被设计,还是痴心不改,我就一阵恶寒。还有眼前的这个白月光,结局也是不得善终,我心里就一阵发紧。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做什么?」沈思渊却是开口轻笑。
「不。」我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你被卷入一个故事里面,你明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可你一番努力后却发现对结局可能并没有什么改变,你会怎么做?」
「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沈思渊用食指敲了敲我的脑袋,看我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的模样,又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是我知道我会为了我想守护的东西,一直努力,就算无法改变,也不会停止努力。再说,你不是都说了结局是可能没有改变吗,不走到最后谁知道呢?」
我直直看着沈思渊的双眼,就是第一次见面时这一双眼,硬生生地将我心底望出了一个洞。就像他说的,为了填补这个洞口,我不会停止改变,女主的路线我管不了,自己的路我还是有决定权的,管他最后结果如何,且行且珍惜。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拿下了沈思渊的眼镜:「沈教授,你眼睛这么好看,为什么要……」
话未说完,我便说不出来了,因为少了眼镜的阻隔,我彻底地看到了他的眼睛,仿佛是浩瀚星河,又仿佛是大海深处。有种将人吸进去的魔力,不知道为何,在他眼里,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没穿过来之前的自己。
莫名地,我就想靠近这双眼睛,像被什么所吸引。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亲上了他的嘴角。沈思渊仿佛被惊呆了,一动不动。我也惊呆了……
我在干什么!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到底在干什么!
鉴于这个尴尬的场景,我当机立断拔腿就跑,跑出来以后我才发现,我自己的包不仅忘带了,还把沈思渊的眼镜给顺出来了。完蛋了,这下真的没脸见人了,这才刚认识几天,我就这样了,沈思渊会怎么看我?
此时的我欲哭无泪,也终于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喜欢到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借口了。面对这种烂摊子,我当即准备装死逃避,于是直接飞奔回家,请了一周的病假。或许是我的反应过于异常,惹得何父还放下工作来问我怎么了。
刚在家躺了一天,就接到一个电话,正是许久不联系的任华远(乞丐)。乞丐这朋友真不是白当的,听到我没精打采的声音,当即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喊我出去。
想着天天在家躺着也不是一回事儿,我便应约而去了。在一个小酒馆的角落里,乞丐和他朋友划拳喝酒,不亦乐乎。我则抱着酒杯在一旁顾影自怜,过了许久乞丐才注意到我,终于凑过来说:「何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又被张知言虐了?」
我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又把我和他往一块凑:「拜托,张知言早就是过去式了好不好,人总得往前看啊。」
「哟,几日不见,何大姐长志气了呀。」乞丐笑着说道,一看就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我思索了一下,惴惴不安地说道:「乞丐,问你个问题,如果一个刚认识的女生突然没有缘故地亲了你一口,你会怎么想?」
「我能碰上这好事?」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
过了一会儿,乞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何大姐这是又去祸害哪个有为青年了?」
「少瞎说,那可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我瞪了乞丐一眼,警告道。
乞丐点上一根烟,笑着说:「前段时间听乔阳说你放言拿下你们学校的一个教授,难不成你强吻的人是他?」
「什么叫强吻,你会不会说话……」我下意识反驳道,「哎,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和乔阳关系这么好了,她啥事都给你说?」
看到乞丐的脸色一瞬间不自然起来,我顿时感觉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正准备细问,就听见耳边一声炸雷:「何聆,你给我过来。」
这万恶的主角定律,就不能让我松口气吗?来个小酒馆也能碰见张知言。
看着他站在桌子面前,脸色被灯光打得阴晴不定,我当即下定决心:
「我不过去。」
10
然而我的故作镇定并没什么用,下一秒我直接被张知言揪了出去,一旁的乞丐还以为我们在打情骂俏,不但不阻拦,还乐得看戏。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学校吗?怎么跟着那群富二代瞎混呢?」
劈头盖脸就挨了一顿训,我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也是个富二代……」
张知言像个长辈一样训了我一顿,我以为他没听到我在酒馆里说的话,随声附和了几句便想溜走。
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句话:
「白月光?你这喜好变得倒是挺快。」
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转身换了一张面孔扑过去。
「知言哥哥,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心里除了你,还能装下谁呢?」
我一边做作地摇着张知言的手臂,一边冲他挤眉弄眼。然而这一次,张知言只是斜眼看着我,并未推开。
看没有效果,我眼一闭心一横,又离近了些,抬头看着他说:「知言哥哥,你现在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好了?发现非我不可了。」
然而张知言不但没有被我恶心到,竟然还回道:「是。」
一瞬间吓得我赶紧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可是他反而伸手一把揽住我的腰,把我拉向了他,这一举动惊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我还没听够呢,怎么不继续说你有多喜欢我呢?」张知言薄唇微张,吐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同一个把戏玩第二次,你觉得我还会上当吗?」
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就是个无脑的霸道总裁,忽悠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好歹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四五年的商人,恐怕我这点小伎俩都不够他看的。
见我不说话,张知言接着开口:「沈教授?这个名字我好像第二次听见了,上次在 B 市,提到他你也是这般做戏,想要蒙混过关。这么紧张,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他?」
如果说刚才被拆穿演戏让我有点下不来台,这时我是真的紧张了,我是真的害怕张知言注意到沈思渊,因为小说里沈思渊的前途就是被他毁了的,后来断腿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虽然决定努力改变小说结局,但是现在的我刚适应自己的角色,还没想好日后的努力路线和方向。如果此时出现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最后沈思渊还是一样的下场,那我就……真的会自责死。
是我明知结果还如同着魔一般地接近沈思渊,所以此时有关他的事情,我不敢去赌,不敢冒一点风险。
张知言几次提到沈思渊,我都转移话题,结果现在还是被他留意到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我倒真想去见见这位你心中的白月光沈教授了。」
「不行!」下意识开口,张知言的目光一下子就变锐利了,直直瞪着我,我努力按下极速跳动的心跳,说道,「我们沈教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年少成名。我怕……怕……我怕你见了他一时把持不住,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本来张知言听到前几句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最后一句干脆让他不由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趁机猛地推开他拔腿就跑。
只听到他在我身后咆哮:「何聆,有种你给我回来!」
鬼才会回去触霉头呢。张知言一向自傲,被我这般说辞,恐怕杀了我的心都有,一时半会儿倒也不会再去想沈思渊了。我这也算是为了爱情献身了,这一段时间还是躲着他点吧。
一路飞奔回家,刚稳下心来,就被手机短信轰炸。一看是乔阳发的,只是这内容彻底让我不淡定了。
「小聆,我给你说个重大新闻,今天沈教授上课没戴眼镜,真帅!」
「我都差点动了凡心了,这摘了眼镜的沈教授简直是逆天了。」
「你是没看见今天上课的女生,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了。」
「不得不说,你的眼光还真是毒辣呀。」
「……」
好哇,我在这儿冒着拔老虎须的危险维护他,结果这沈思渊却在学校招蜂引蝶。当下我便收拾行李准备回学校,万一他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那我可没地方哭去。
然而真正坐到了教室里面,我却想逃跑了。差点忘了我干过的好事,不过不戴眼镜的沈思渊确实是格外引人注意……
看了几眼之后,我就偷偷把头埋进借来的书本里,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突然感觉全班两百多人安静下来,我正准备抬头看,就见一只修长的手在我桌子上敲了敲。我身体一僵,一个好听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上次你走得急,自己的包都忘记拿了,我这天天帮你带着,现在终于能还给你了。」
我鼓起勇气抬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沈思渊那张好看的笑脸,没了眼镜阻碍,笑的是分外夺目。周围同学看我们的眼神极其古怪,我努力保持镇定,接过课本,挤出一抹职业化的微笑说:「谢谢沈教授,是我太不小心了。」
沈思渊并未多言,反而摊开另一只好看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面对这只堪比手模的手,我咽了口口水,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眼镜上次也被你顺走了,现在该还给我了吧,这几日害得我可是看不清远处的物体。」
大哥,你看不见远处的物体,那还能横跨十几排,准确地来到最后一排找到我?等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在这种场合这样说?
周围同学的目光都能在我身上射出一个个洞了。我机械化地从包里拿出眼镜还给他,沈思渊戴上眼镜便不再过多纠缠,开始上课。
而我此时脑子像是死机了一般,还是那种无法重启的死机。我无法解答乔阳疑惑的眼神,也无法直视同学们古怪的眼神。我也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感觉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小奶狗」沈思渊渐行渐远,现在剩下的是一个露出虎牙的「老狼狗」。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