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年代文里的脑残女配
简介:女配为了男主痴为了男主狂,为了男主上山下海咣咣撞子弹,最后男主看了她的尸体一眼,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赶着跟女主双宿双飞去了。
我以为自己被贼老天坑害到这本年代文里受苦受罪,没想到竟然一不小心成就了梦寐以求的人生巅峰,事业爱情双丰收。
1、我的穿书
27岁,在屯子里吃了20年大碴子,在首都惦记了4年片皮烤鸭,在西湖边上当了3年社畜。
刚刚耗光自己最后一点积蓄贡献给培训机构,终于成功上岸,成了一名光荣的国家公务员,手续都走完了,明天就去报道了,只等着实习转正之后,同事给我介绍个靠谱地老公,这辈子就稳了。
然而,天是真TMD不遂人愿啊!
我明明离成功的人生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它竟然给我发配到了七十年代!还TM是本我给了一星差评的书里!莫不是作者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我砸了它亲闺女的场子,亲爹收拾我给她出气来了?我可真TM委屈死了!
就那本破书!男主是个不主动不拒绝,好处占尽恶心事做绝的不折不扣的渣男;女主是个左一个哥哥又一个哥哥,备胎四五个养鱼几十条的名副其实的海王;原主跟男主一起长大,司令家的独生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在男主家破人亡后,放弃了工农兵大学,追随男主上山下乡,成了D省丰收县东升大队的一名女知青,她把家里补贴的钱票都给了男主,把男主打扮得光鲜靓丽地去跟女主一见钟情,后来为了给男主筹钱疏通关系,不惜以身设计嫁给了大队里一名回乡探亲的军官,讹了人家300块彩礼,全给了男主,然后男主去城里跟女主双宿双栖,她在大队里又为了离婚作天作地。最后一次见男主,被他推出去给女主挡了两枪,直接一命呜呼。原主是个可悲可叹可恨又可怜的脑残!关键这个脑残还跟我重名,是可忍孰不可忍哪!还有那个杀死原主的凶手,女主的头号备胎狗腿子,被女主害得家破人亡,最后因爱生恨,想要拉着女主同生共死,结果了结了原主这个倒霉蛋,一箭双雕为男女主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障碍。
就这么一本破书,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购买了全本,我根本都不想看下去了好吗!三观不正,文笔不行,人设倒是分外清晰,就是没一个正常。我给个差评怎么了?
我坐在地头的空地上,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我大概就没有大小姐的命,命中注定我属于大碴子!
如今原主已经来到东升大队三个多月了。正值5月,苞米播种的季节。原主和几个女知青都被分派了播种这个轻省活,只要按照一定的距离,一个坑里放两三颗种子就行。
虽然轻省,但是一直弯腰地头也很累,原主不过坚持了两垄地,就跑来地头喝水,倒是让突如其来的我捡了个方便。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自己,头上戴了一顶遮阳帽,但是脸依旧烤得有些难受,手上戴了一副白色劳动手套,但是手掌上已经明显的磨出了茧子,一双胶鞋捂得脚上汗津津地透不过气。
再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的,虽然原身本来也是纤细苗条的那种,但是原来那叫纤浓有度,现在这叫身无二两肉,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如今勉强也就能挤出个B,我的34D,到底缘尽了。
再观察一下自己这一身灰扑扑的长衣长袖,裤腿上还有几个不太明显的小洞,只能凭借没有补丁勉强战胜旁边的大队土著。想想这三个多月,林林总总给男主送去的的够买五套衣服的补票,爸妈从牙缝里补贴的十斤肉票,80斤细粮,200块零花钱,和糖果小饼干——艹,这是什么伟大的爱情,令我心痛欲死!怪不得男主一个被抄家下放的走资派省委领导的儿子,非但没有落魄,反而还有让女主一见钟情的体面资本。个败家大小姐,还真是太有奉献精神了!害我开局就要吃糠咽菜!好在按照以往的规律,应该再有个三五日,家里的定期补给应该就到了。
如果不是原主为了感动爱情,奉献一切,家里寄过来的东西,足够她即使拿不到一个公分,也衣食无忧了。然而,为了爱情,她还得勤勤恳恳的赚工分,这究竟是一个多么恋爱脑的大小姐!
现在这情况,我也不好一直磨洋工。所以我决定请个假。我得静静。其实我还想补给点东西,但是我把一切都贡献给了男主,兜里就剩不到两块钱,一个票也没有!真是越想越想骂人!
2、我的抉择
我回到宿舍,躺倒硬邦邦的土炕上,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我都快睡着了,还是没有反应。
没有系统,也没有金手指,我果然只是个被贼老天坑过来受苦受难的倒霉蛋。
虽然我小时候也帮家里做过一些农活,但是那都是上初中的事情了。每次我累得龇牙咧嘴,我妈都语重心长:“不好好学习,以后你就得天天这么累死累活地种地”,初二我开始戴近视眼镜,我妈就换了个Slogan:“你这样不好好学习,以后连地都种不好,拔草都看不清苗”。我就怕自己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得饿死。所幸最后我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到了首都的一所双一流大学。
哎,不知道21世纪的我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入职。可千万别出事!要不然我爸妈一辈子辛辛苦苦给我供出来好不容易可以享享清福了,结果后半辈子的指望一下子没了,还不得出大事!
虽然我心里清楚这是一本书,但是这里的一切又过分真实。
我又不敢死,就只能好好活着。既来之则安之吧!
如今之计,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在七十年代的农村活下去吧!
今天才1974年4月26号。小说里说1976年10月恢复高考。我至少还得熬个两年半。就算有个首长爹,想让他走个后门给调回去,也指望不上。当初原主为爱抛弃一切,差点儿把爹妈气死,而且她那个爹一向古板端正,在他眼里,纪律高于一切。
那,那除了在这里熬着,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呜呜呜
没关系,我可以的!我可是从一级老破穷的农村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成为一级省会城市公务员的女人,农村可是我的老家,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
然而,第一天,玉米面糊糊+杂粮窝窝头+点(苞米)子机器
第二天,玉米面糊糊+杂粮窝窝头+点(苞米)子机器
第三天,玉米面糊糊+杂粮窝窝头+点(苞米)子机器
第四天——呜呜呜,我每天都在饿死和不饿死之间反复徘徊。每天即使努力摸鱼,依然累得腰酸背痛。今天又是拼命爬起来当点子机器的一天。
妈妈呀,救救我吧!
我流着眼泪写下一封极尽卖惨的家书,企图心软的妈妈能够想到办法尽快给我捞回去。
劳动节那天,我又请了一天假。大概是看我这几天要死不活的状态极度差劲,大队长这次特别痛快地就答应了。
到公社五六公里的路,即便快走依然用了一个多小时。我特意换上的红色布拉吉长裙,都感觉被尘土染透了。到了邮局,先寄了信,再查看一下包裹,妈妈的救援物资果然到了。
60块现金,30斤细粮票,4斤肉票,6尺布票,还有几张生活用品、工业品和副食品票。可谓面面俱到。
我虽然想马上去补给物资,但是手上二十来斤的包裹,拎着走一个多小时,对我而言已经是挑战了。
走到村口,已是大汗淋漓,形象全无。霍志安那个狗男主竟然等在那儿,这可真是比狗鼻子还灵,准是知道我去公社取包裹了,才跑来献殷勤。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偶尔他帮我拎个水拿个东西,还有知青打趣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邻居哥哥”,原主每次听了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全然忘记自己私下里给了他多少东西,导致大家都以为家破人亡的是她,不离不弃的是他。
男主外形自然是不错的,还自带晒不黑光环,全大队就他最白,身高180,文质彬彬,温润有礼,看着你时眼睛里永远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温柔,难怪把原主吃得死死的。可惜不是我的菜。在我们东北,他这样的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儿;在21世纪,他就是对谁都送温暖的中央空调。
不过我还是把包裹递给他,送上门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我跟他保持着一米的社交距离并肩往知青点走。走到附近,突然响起一阵骚乱,我就看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猛冲向知青点的房子,然后升起一阵烟尘——房子塌了。我正要仔细分辨那是个什么东西时,突然手里一沉,包裹回到了自己手里,转头看见霍志安拼命奔跑,我冲着他大喊了一声:“霍志安——!”
再回头发现那黑乎乎的一坨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周围的人四散而逃,嘴里呼喊“野猪来啦!快跑!”,我不再执着于探索,朝着霍志安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喊霍志安的名字。我这是急中生智——这是我跟霍志安划清界限的好机会。刚好周围这么多人见证他对我见死不救。
然而,我嘚瑟的太早了,即便我扔开了包裹,依然跑不过后面的野猪。我已经隐隐听到了身后不属于人类的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我没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天要亡我!我连妈妈养的年猪都干不过,更何况这只大了几圈长着獠牙的黑毛野猪!
扑通一下,我因为分神摔了个跟头。我马上爬起来正要继续为自己奔跑出一线生机,却已经感觉到野猪喷出的过分灼热有冲击力的鼻息。
我心知大势已定,逃跑无望,不管是被獠牙戳死,还是被猪蹄子踩死,总而言之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真的不甘心啊!贼老天把我坑到这里,就是为了要让我不得好死吗?后台够硬就可以这么践踏我的生命吗?
我正想临时组织一万字小作文狠狠诅咒坑害我的王八蛋,突然感觉腰身一紧,回头,男人刚毅的俊脸从眼前一闪而过,站定时,我已在野猪锚定地点的三米开外:不愧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臂力,啧啧!
我看着那个军绿色的背影拿过一个老乡手里的镰刀,脚步沉稳的向着野猪走去:一个背影就帅呆了老夫的少女心!这挺拔的轮廓,这拿着镰刀的姿势,这就是修罗男神降临七十年代啊!第一次觉得,原来杀猪也没有那么血腥。
等等!绿军装!挂着肩章!这不就是书中被原主坑害的那个倒霉蛋吗!整个大队现在就他一个军官,上一个是他爸爸,牺牲好多年了。原主讹了人家300块钱彩礼,为了离婚还跟亲爹抹黑人家,说人家如何打她骂她羞辱她,好在他亲爹知道自己女儿什么德行,没有盲目相信,加上人家拼死救下的战友在军中颇有威望,这才没有影响到人家前程。但是到底成功把人家大好青年整成了二婚。
至于原主为什么选中这个倒霉蛋,就因为他这身衣服,她爹可是林忠华首长,她看一眼这身装扮,就知道他每个月多少工资,她还觉得讹人家300块很是仁慈呢!她要500来着,但是人家倒霉蛋他妈死活不同意,最后才拿了300,原主又从父母那骗了800块嫁妆,这一千多块,在当时是普通工薪家庭几年的收入,她眼也不眨地送给了男主,为他砸通了一条升职路。
感觉原主存在的意义完全就是给男主绑定奶,等男主自己能立起来了,原主也就gameover了。
哦,对了,人家叫什么来着?顾建军!
顾建军!!!
野猪死了,但是我的心活了。
原本我从没想过像原主一样坑害无辜路人下水的。但是,这一刻,我觉得做个自私的人没什么不好。
他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未来老公啊!
这目测185往上的大高个,这五官清晰轮廓分明的脸,这小麦色油光水滑的皮肤,这劲瘦有力的身材——这就是我最爱的菜啊!
还有简单的家庭关系,全大队最富裕的生活条件——
我决定,我要对他以身相许!
我一定要赖上他!
3、我的进击
大队长做主,这头野猪加餐,又烧起了大锅饭,就连知青这边的桌上,也有不少油水。
虽然肉菜让我欣喜若狂,但我现在还有比肉更重要的事情。
我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看着顾建军在大队长那桌跟乡亲们一起喝酒聊天,心里急得不行,就怕自己一错眼,人就回自己家了,那我上哪儿堵人去!
饭桌上一个女知青阴阳怪气我都没搭理她。
我都吃完饭坐了快半个小时了,那边还没结束。
唉,东北汉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爱喝酒的毛病还是得给他板板。
我蹲在顾建军他家大门口附近的必经之路上划圈圈。
又半个多小时了,才看到人影。
我站起来,没想到他直接旁若无人的往回走。
我直接喊了一声:“顾建军!”
人才终于回头。
我拖着酸麻的腿快速上前,没站稳,直接扑了上去。
他大概有点喝高了,反应都慢了,竟然被我扑到了!
我抱着他站了一会儿,腿上不麻了才起来。
他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一脸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鼓起勇气看他,他也静静凝视着我。
“你抱了我两次了!”
“你今天救了我的命!”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
“我,我要嫁给你!”
他这样一直不说话,反倒助长了我的气焰。
“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我美滋滋的看着他这呆样,竟然诡异地找到了一点萌萌哒感觉,没忍住又上前抱住了他。
“你以后可不要再喝酒了,被人非礼了都不知道!”
我就这么抱着他,偷偷地在他胸前蹭蹭脑袋。心砰砰砰跳得厉害,有点儿紧张,还有点儿莫名的欢喜。
我马上也是要有老公的人了啊,嘿嘿嘿嘿嘿,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冒泡泡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声音:“你是谁?”
我正要回答,突然听道大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顾建军他娘正站在门口,一脸目瞪口呆。
我也震惊了,这,这出现得也太是时候了!我马上领悟到,这是我趁热打铁登堂入室把这个准老公砸瓦实了的绝佳机会。
于是,我赶忙从顾建军怀里出来,任由羞涩的红晕爬满脸颊。
“顾大娘,您好,我是林雯雯,是,是军哥的对象。”然后含羞带怯的扫了顾建军一眼。
顾大娘好似终于回神:“啊,啊,好,对象,对象好,快进屋来!”
我抱着顾建军的胳膊往院子里走。“顾大娘,军哥喝得有点多,您看,先让他回屋睡会儿?”
“啊,这——”顾大娘看着我,有点纠结的样子。
“没关系的,大娘,让军哥先去睡会儿,您陪我唠会儿嗑就成!”
顾大娘让顾大哥顾二哥把顾建军带去里屋休息,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碎碎念。
“建军这孩子也是的,带对象回来也不知道先跟我知会一声,还喝那么多酒!”
“大娘您别怪军哥,他也不是有意的。我们也是今天才确定对象关系的。”
大概是跟我实在不熟,顾大娘明显有些拘束。那就只好我自己主动点儿了。
“大娘你别介意。我是首都人,我爸是首都军区司令员林忠华,我妈叫文瑛,我三个多月前来到咱们东升大队。我以前就听我爸提起军哥,说他身体素质好,学习能力强,以后一定前途无量。今天军哥把我从野猪嘴里救下来,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我想跟他过一辈子!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他好,用一辈子去报答他!”
我只是为了报恩,绝对不是为了觊觎他的美色,也不是为了逃避劳动,更不是为了蹭吃蹭喝——
呜呜呜,妈妈呀,我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我堕落了!我为了安逸,为了吃喝,为了美色,竟然欺骗一个勤劳朴实的老大娘,我再也不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了!呜呜呜呜
我发誓我就干这一票,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对顾建军好的,绝对不会得到了就不珍惜的。
顾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判断方式。
首先,这姑娘出身好;再看看这娇滴滴的小模样,长得也像模像样,怪不得他那挑剔的老儿子才见两面就松口了呢;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对他儿子死心塌地。老儿子可是他的心肝肉,就是一直找不着对象愁死个人。
顾大娘一合计,这个对象成啊,方方面面都没得挑。就算娇气点儿也不算啥毛病,搁早些年,这就得是那风一吹就倒的大户小姐,她身上剩的这点儿娇气,那得叫富贵气,农村可养不出来的。
想着她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言谈也更积极了。
“好,好,你看得上那小子,是他的福气!就是,你看,他这假期也没几天,过几天就得回部队了,要不要趁着这时候,把你们俩的事跟家里通通气,抓紧定下来?”
我这回是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但是眼看着就敲定了,万万不能功败垂成,毁在自己身上。厚着脸皮加油上吧!
“嗯嗯,我也想早点定下来,到时候我去随军,就可以天天都跟他一起。就是我爸妈那边可能赶不过来。我待会去给我爸妈挂个电话,等军哥醒了,我再跟他商量商量。”
顾大娘非常满意:“那可太好了!我就盼着你们能早点结婚,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
我真是没忍住,脸刷得就红透了。这,这大娘也想得太远了吧!
下午,大队长召集大家议事,主题是知青宿舍被野猪拱了,建好晾干住人,最快也得十多天,谁家能腾出几个位置,先帮着凑合凑合,把这二十多个知青分一分,大队会给公分补贴。
我拉着顾大娘的手臂,泪眼汪汪:“大娘,你,你得收留我,去别人家,我,我害怕!”我是真怕啊!这时候腾出几个位置,可不是几个房间,全大队也没几家有那个条件,还有空房间,而是一铺炕上能多睡两个人。
虽然我从小也是跟家人睡一铺炕长大的,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去陌生人家里,跟不知道男女,不知道几个的陌生人睡在一铺炕上,想想就可怕!
我抓紧了顾大娘这根救命稻草,全大队我就对他们家还有所了解,而且人品还靠得住。原主那会儿也有这么一出,她跟一个女知青一起睡在一个姓王的家里,晚上差点被强了,幸好两个人拼命反抗叫人,最后才没有被得逞,而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顾大娘看这姑娘哭得可怜样,都想笑了,多大点儿事儿啊,就吓成这样。不过还是好生安慰:“好孩子,你可是我未来儿媳妇,不住我家,你还想去哪里!”
我更想哭了,就怕你儿子醒酒了,我这个自封的儿媳妇就要下岗了。
大队长还想给顾大娘那儿多塞几个人,被大娘拒绝了。她家也不差那点儿补贴,可不想沾染上那些个知青的是非。当她不知道,那些个知青,就没几个安分的。
我偷偷关注着,见这次姓王的人家认领了两个男知青,偷偷松了口气。
顾大娘拉着我,笑呵呵地跟身边打听的人介绍:“这是雯雯,我家军子对象!”我就腼腆地笑笑,跟人打招呼。
见事情结束,人群马上要散了,我偷偷跟顾大娘嘀咕两句,就大声叫住了霍志安。
他回头看我,面色一变,马上又恢复正常。
“雯雯,叫我有什么事吗?”
“霍志安,自从你家里出了事,我处处照顾你,你说你没钱买衣服,怕人嘲笑,我宁可自己不穿,也把家里寄过来的布票鞋票借给你;你说你身无分文,问我借钱,我二话不说就把我妈刚汇过来还没焐热的200块全借给了你;你说你请女朋友吃饭,没有肉票,没有细粮,前前后后从我这借走了十几斤肉票、上百斤细粮,我一直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掏心掏肺的对你,可你呢?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见死不救!虽说攸关性命,你扔下我跑掉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以后就不必来往了,只是借给你的东西,麻烦尽快还我,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我说得声泪俱下,刚刚不少要回家的人这会儿都围在周围看热闹,不少人更是对着霍志安指指点点。
霍志安脸色涨红,大概从来没想过,林雯雯有一天会给他这样的难堪。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些不都是你心甘情愿送我的吗?”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撒谎也该有个限度,谁送人东西是这么送的?我凭什么白白送你那么多东西?”
“你,你——”他憋了半天,最后破釜沉舟一般道:“自然是因为你喜欢我,为了追求我才送的!”他咬牙切齿。
“就算我喜欢你,难道我还会给你钱给你肉给你粮让你去跟别人处对象?”我气愤地指着他:“你,你该不会是想赖账,不想还了吧?”
“你看看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借钱给你置办的,我宁可自己苦点儿,也想着全了你的自尊,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想赖账?”
我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霍志安,我也不要你还什么东西,那些东西都一起折算成钱,三天之内,给我800块,咱俩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不然我就去革委会告你,复辟资本主义,你说他们是信我这个首长的女儿,还是信你这个畏罪自尽的走资派的儿子?”
他脸色骤变,目光沉沉的盯着我:“你想好了,当真要我还钱?要断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斩钉截铁。
顾大娘插空助阵:“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还想赖小姑娘的账!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要脸!再说,雯雯现在可是我家军子对象,我家军子那么好,雯雯怎么可能看上你!”旁边几个关系好的老大娘连连附和。
这有了群众基础,战斗起来就是有底气!
霍志安脸色铁青:“好,那你们家欠我的怎么算?你口口声声说两家的情谊,可我家出事,你们家却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我爸妈自杀!”
这狗男人果然脑子有问题!难道这就是他把原主利用到底也没有一丝愧疚的原因?可真会为自己的自私自利开脱!不愧是能当男主的人,脸皮都不要了。
“你可真可笑!我们家如何欠了你的?你父母出事,是我们家举报的吗?我爸妈耗尽关系,才安排你们一家下放到东升大队,而不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山沟沟里,你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有脸怨恨!你爸妈自杀是我们家给递的刀吗?连你到大队的火车票钱都是我们家拿的,你有什么脸怨恨?”
“我倒是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脱下那层光鲜的皮,内里竟然是你这么个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东西!”
“是,你们施舍给我不少东西,那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你们家欠我的!”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不必念着往日的情分了。三日内,如果你不把钱还我,我就去革委会告你!总有地方能给我个公道!你好自为之吧!”
我擦干眼泪拉着顾大娘去倒塌的知青点帮我一起收拾东西,刚到手的救援物资捡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开呢!先搬去吧,好在也没有多少东西。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场蓄谋已久的撕X大战,总算是我胜出一筹。从此以后就能摆脱男主这个吸血虫,还能为原主之前的舔狗行为冠上合理的理由,免除后患。我可真是超棒!
来到这儿几个月,原主就给自己买了一套被褥,一套洗漱用品,一个遮阳帽,一副劳动手套,一双胶鞋,一盒雪花膏,剩下的全都送给了男主。
顾大娘还时不时安慰我:“好闺女,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以后少搭理他就是了!”
“大娘说得是,我就是气自己眼瞎,为了帮他不惜委屈自己,没想到竟然帮出个白眼儿狼!”
我就没打算以后再理他。我跟他现在就只剩下债务关系。借他的200现金,给他买的300多的瑞士手表,加上各种票券,要不是怕他狗急跳墙,要1000也不多,800也就将将回本。女主可是公安局长捧在掌心的小女儿,这点钱肯定舍得给她一见钟情的男人花。
至于男女主之间会不会产生裂痕,以后还能不能终成眷属,那可就不归我管了。
我现在已经搬到了顾建军屋里。他还在炕头睡着。大概是因为到了家里,他难得的放松。
顾大娘帮我把东西放进来,就笑呵呵地出去了。看那样子,就差把‘希望你们发生点什么’写在脸上了。
不过,得到了未来婆婆的认可,我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就差搞定未来老公了。
4、我的对象
顾建军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你对象。”
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谁?”
“你对象。”
“你说的对象是我理解的那个对象吧?”
“嗯,就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里的,那个谈恋爱的对象。”
他突然收起脸上的温和,看着还有点吓人。
我也有点儿慌,但是面上还得稳住。我可是接受过三年社会毒打的女人!我能行!
“我,我现在是你对象,你可不能对我家暴!”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对象,我怎么不知道?”
“就中午那会儿,在你家大门口,你妈都看见了,现在全大队都知道了。”
顾建军:合着全大队他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看他脸色不大好,小声提醒:“我真没骗你,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抱我来着,你得对我负责。”
他还是不出声,看样子应该是在努力回忆。我盯着他突然变换的脸色:看样子是还有印象。有印象就好,就不怕他赖账。
半晌,他又问:“你是谁?”
“我是你对象。”
“我知道了。”
“那你——哦哦,我是林雯雯,我爸爸,,,,,,”我又把自己的家庭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当我对象?你才19,我都27了,而且我家这条件,我也配不上你。”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岁数大,我配得上你就行了!”
我今年也27啊,咱们是同龄人啊!
他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感觉自己像被他审讯的犯人,无所遁形,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印着四个大字:从实招来。
“你明明可以有很多比我更好的选择,所以,为什么是我?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
“今天上午,你把我从野猪嘴里救下来,我,我看第一眼就觉得你是我对象。我不管什么更好的选择,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有很多不那么纯粹的动机,但是这也的确是我的真心话,他也是我活了两辈子,唯一的一见钟情。
“就因为我救了你,你就想嫁给我?”
“不对,是因为救我的是你,我才想以身相许。”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就是,就算你没有救我,我也喜欢你,别人都不行。”
我看他好像脸红了。但是他肤色深,屋里光线又暗,实在看不清有多红。
不过他的声势明显弱下去了:“我知道了。就是,就是有点儿太突然了。”不过睡一觉醒了就多个对象,谁能不突然呢!
“你看你刚好需要一个对象,我刚好想要当你对象,咱俩这不也是心有灵犀!”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听见了。
啊啊啊,未来老公好纯情!!!
我得寸进尺:“既然你同意了,那明天抓紧让人帮你把结婚报告交上去,趁着你休假,咱俩抓紧把婚结了!”
他震惊:“这,这么快?”
“处对象不就是为了结婚?赶早不赶晚!”早点结婚我就可以早点儿去随军,脱离水深火热的乡村劳动,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小日子。
“难道你想对我耍流氓?”
顾建军:我竟无言以对。
“那,那,听你的?”
万万想不到,我的硬汉老公竟然乖得像一盘奶香小馒头,满脸写着‘吃我吃我’,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哦,看颜色,大概还是过了油的那种。
“嗯嗯,那你待会儿骑车带我去趟公社,我给我爸妈打电话说一声,明天再一起去县里添置点儿东西。”
我突然端正严肃道:“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喝酒!”
“行,都听你的。”他可是一名优秀的解放军战士,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最动听的情话。
我对着电话哭得涕泗横流,跟我妈哭诉霍志安那个王八蛋有多么忘恩负义不是东西,表达了一下我与他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恩断义绝的决心,然后疯狂安利我新鲜出炉的救命恩人,他是一个多么英俊帅气、年轻有为、铁骨铮铮的军人,我对他一见钟情,准备趁着他假期抓紧结婚,顺便让我爸跟他军区那边打个招呼,结婚报告和随军申请都早点批下来,我真是一日都不想跟他分开。
尽管林妈妈早就被怨种闺女磨得没脾气,这一刻还是感到了崩溃:才为了追随爱情上山下乡,转眼就移情别恋,还要马上结婚!!!
“雯雯啊,婚姻是大事,可不能儿戏,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要不,咱们先订个婚也成?”
“妈,你放心,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我看他第一眼就想跟他结婚,连以后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嘿嘿,妈,你要是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我呗,顺便见见亲家,给我添点儿彩礼——”
我扫了一眼旁边等着的顾建军,他早已经为我的甜言蜜语所沦陷,面红耳赤,神情呆滞,站成了路边直挺挺的小白杨。
“雯雯啊,你,是不是缺钱花了?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跟妈说,妈再给你想想办法,可不能为了嫁妆就骗妈啊!”
我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果然是亲妈,这可不就是原主干出来的事。但我不是啊。
“哎呀妈呀,你瞎想啥呢,你女婿还在旁边呢,可不带你这么抹黑自己亲闺女的!”我急得把自己藏了好些年的东北腔都飚出来了。
“啊,那雯雯你别急,妈这两天就过去会亲家,给你们安排婚事,你千万别着急哈!”
我没忍住笑出声,原本因为自己不是原装的忐忑纠结也散了几分:“妈,你也别着急,我巴不得你来给我张罗婚事呢!您来了,也显出咱们家对亲家的尊重不是!”
“好好好,妈马上就去!”
‘嘟——嘟——嘟——’
竟然挂了。
我一时忘了这是70年代,竟然煲起了电话粥!一看时间,30多分钟!
我唤顾建军,他如梦初醒。
“怎么了?”
“我完事了,该你了!”
“顺便把随军申请也递上去!”
“啊?哦。”
我偷偷支棱起小耳朵。
听着他请战友递交结婚报告,顺便把随军申请也准备好,再给申请个婚假,帮忙物色一下家属楼。
一分钟搞定,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在心里偷笑,他肯定也急着将我占为己有。嘿嘿嘿
最后电话费结了10块8毛。我直接结了。他拦着,我瞪他:“你的钱以后都得归我管,知道不?”
“好,都听你的。”我真是爱死了他说这句话的样子。
晚上,我们睡在了一铺炕上。
一人一套铺盖,一个炕头,一个炕梢,中间隔了3米远。
我有些亢奋,有些紧张,还有很多不真实感。大概就是突然从一个挣扎求生的倒霉蛋,变成了心想事成的锦鲤的那种突兀和不真实。
不过我今天也实在折腾得够呛,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次日听着上工的钟声,我就早早起来了。曾经大学四年都没养出来的早睡早起习惯,来到这边三天就成了。没办法,起晚了没饭吃。仅仅晚起了一次,我就深刻意识到一个道理:哪怕再难吃,也比没得吃强。
昨晚大概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睡得最舒服的觉了。
清晨的光投进屋里,依然有些灰蒙蒙。看看时间,哦,才5点,奇怪的是,顾建军竟然还没起来。
我做贼一样爬到他身边,看他特别板正的躺在炕上。安静。乖巧。
我在他脸上戳了一下,软的,温的,活的。他竟然还没醒。
我想到奶香小馒头的美味,凑上去亲了一口。没什么味道。
于是我小小的咬了一口,嗯,兼具果冻的Q弹和牛肉干的韧性,是我喜欢的口感,不错。
正当我俯下身准备再咬一口时,发现他竟然醒了。我因为做坏事被抓包,吓了一跳,随即马上镇定下来。
“我,看看你脸上有没有落灰。”
他好像反而比我更紧张:“啊,哦,有吗?”
“我,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大概,有吧?”
“哦,啊,那我马上去洗。”
我这次以准备结婚为由,直接请了十天假。
从大队出来,我瞄了顾建军好几眼,都没看出什么表情,偷偷松了口气。
这个年代的人,可是用生命在信仰‘只要干不死,就要拼命干’,老公还没到手,可不能给他留下好逸恶劳的印象。
去县城的路上,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抱他,在一个颠簸差点儿把我颠下去之后,我就完全放弃了矜持,两只手牢牢抱住他的腰。
没想到,他的腰还挺细。我偷偷摸了两把,感觉车子晃了几下,我抱得更紧了。他偶尔绷紧身体,我感觉自己摸到了明显的腹肌。
我把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莫名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年代剧《甜蜜蜜》,我隐约记得那个剧情似乎并不十分甜蜜,但此刻的我,抱着他,却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甜蜜。我想,我的灵魂一定在开心得转圈圈。
到了县城,他先带我去见了一位战友,还非常熟练得介绍:“李哥,这是我对象。”好像已经对别人介绍过无数遍,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我也非常自然的打招呼:“您好,李哥,我是林雯雯。”
“之前听李哥提起嫂子在百货大楼工作,我们想置办点儿结婚用的东西,待会儿就得麻烦嫂子了。”
我倒是有些意外。暗恼自己还是不够适应环境,如今可是计划经济,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好东西。他倒是意外的靠谱周到。
“这有啥麻烦的,跟我还客套啥,你等我打个招呼,领你们过去。”
感情这夫妻俩还是双职工,看穿着,日子确实应该过得不错。
一行人走了十来分钟,来到商场二楼,间或还有人跟李哥招呼:“李哥,又来找娟子啊!”
来到成衣柜台,一个身形微胖的大姐主动迎了过来:“老李——哎呦,这不军子吗!有两年没见了,这是回来探亲来了?”
“哎呦呦,这谁家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我被打趣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顾建军重新介绍,并说明来意。李嫂子很热情的招呼我:“想要什么尽管说,包在嫂子身上!”
我的购物热情疯狂高涨,非常渴望在70年代的百货大楼一展拳脚。然而,我身上只有昨天新鲜出炉的60块,只能让我缩手缩脚。
我偷偷附到顾建军耳边有些羞赧:“我钱都借出去了还没收回来,要不等我妈过来咱俩再大采购吧?”
“没事,我带钱了。”
“可是,咳咳,咱俩还没结婚呢,多不好意思,,,,,,”
他神色古怪地瞟我一眼:“那你就当是彩礼钱?”
如今已经箭在弦上,大不了回头我妈来了再还他吧。
我把自己想到的都跟李嫂子提了:“买红布做一条结婚当天穿的长裙,买三套日常衣服,三套内衣,两双鞋,一套护肤品,一套被褥。哦,再买几包喜糖。”
“就这些?”
“我们结婚就去部队了,我打算买些急着用的,其它的到部队再添置。”除了捯饬自己,别的我也不知道需要啥呀。
“不买三大件啥的吗?”
“不要不要,用不上那些。”
看到李嫂子递给顾建军一个赞赏的眼神。
我得意挺胸:我可是勤俭持家不贪彩礼的好姑娘。
李嫂子倒是从同事那扒拉过来一匹好步:暗红色灯芯绒,还带点弹力。但是我不知道该买多少。
我跟李嫂子形容了一下我想要的样式:圆领,七分袖,长至脚踝,仿旗袍,略微收身,开叉到膝盖。最后买了6尺,并且直接交给李姐介绍的一个老裁缝,讲明要求,付了20块手工费,约定5天后来取。
最后,我多买了一双皮鞋,暗红色短款马丁靴,头层牛皮,牛筋底,纯手工,才36块钱。我大学那会儿在商场看到类似的,一双600多,那会儿买不起。这会实在忍不住。
还买了两个脸盆,两个暖壶,结婚之后,可以给婆婆那屋用。
给他买了两套常服,两双皮鞋。
还有如袜子、头花等等零七八碎的东西。今日血拼圆满完成。
回去的路上,我大致核算了一下,我俩的衣服大概就花了600多块。虽然每次售货员夸我眼光好,我都挺开心,但是100多块一套的衣服,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奢侈了。不过是我还没从21世纪的物价转换过来,所以看什么都觉得便宜。好在我能看上的东西也着实不多,毕竟还隔着几十年的审美鸿沟。
吃过晚饭,夕阳的余晖几近消失。我惦记着今天欠下的400块彩礼,想着要不要去催催霍志安那个王八蛋,毕竟我只是想要钱,无意与他纠缠,真闹起来也麻烦得很。
正想着,就听顾大娘叫我:“姓霍的那个知青过来找你,说有事要谈。”她的眼神里不可避免地带上几分探究。
我非常懂得避嫌地拉上顾建军一起。他还能在一边给我撑腰,要是霍志安那个王八蛋来硬的,我也不怕打不过他。
我让顾建军站在几米开外盯着我点,要及时拯救我。
对霍志安,我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怎么,来还钱了?”
他递给我一沓大团结,我一数,才300,这是糊弄谁呢!!!
“你耳朵有问题还是当我瞎,我记得我说的是800吧?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还不够你手上那只表的钱!”
“雯雯,你知道,我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知道他是想试探我或者怎样,但我跟他之间无话可说。原主付出的情谊,与我无关;但是原主给他的东西,那可是我的财产,我只想尽快与他清算干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看不到剩下的500块钱,后天就得去革委会聊聊你这个不知悔改的资本主义!”
“雯雯,你当真不念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一定要如此对我恶言相向吗?”
“可闭嘴吧你,个不要脸的白眼狼,还好意思跟我提情谊!抓紧还钱,没得商量!”我如今可是有对象的人了,正面刚,谁怕谁啊!
“明天最后一天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我就拉着顾建军走了。要不是为了钱,谁耐烦搭理他!
5月初的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气,却吹不散我脸颊的燥热。
我抓着他的手,目视前方。一时无言。
他的手好像自带了发热系统,越来越热。
我偷偷瞟了他几眼,他若无其事,不停地“向前进!向前进!”好似成了被我牵在手里的木偶。不说话,也不看我。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强买强卖的事,一时心里有些没底:他不会是不高兴了吧?可是不是成了我对象也挺开心的吗?或者我太过主动伤了他的自尊?
算了,不给牵就不给牵吧,男人的心,真是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我若无其事地放开手,也没有在意他惊诧的表情。
不到7点,天就黑透了。我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他的一声“嗯”被风偷偷送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依然默默往回走。
我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这段心血来潮的感情。我对他的了解,全部来源于书中,而且仅限于人品。
虽然这个年代见一面就结婚的也司空见惯,但是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接受了我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对象?
如果是我,如果不喜欢,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下的。
可是他呢?我不清楚,总归不会是因为喜欢我。
我有些挫败,也有些难受。因为穿书的缘故,我到底还是过分想当然了。
也有些过分自私了。我想过安逸美好的生活没有错,可是不该寄托在别人身上。即使我真的喜欢他,即使他真的愿意。
躺到炕上,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混乱。我将自己的铺盖拖到他旁边。我需要跟他谈谈。
我侧过脸,伸手戳了他一下:“顾建军,你睡了吗?”睡了也得给他搞醒。
“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我真是厌恶死了这个语气助词!
我决定开门见山:“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处对象?”
“我刚好需要一个对象,你刚好愿意当我对象。”
“如果是别人想当你对象,你也不会拒绝是吗?”
“我不知道。”其实他已经拒绝很多个了。
这回答真TM人间真实。我突然觉得一股郁气直冲天灵盖。
“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没有。”
“你有喜欢的或者喜欢过的姑娘吗?”
“没有。”
“那有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的姑娘吗?”
“没有。”
很好,白月光和青梅竹马的雷都排了。但是我依然高兴不起来。我感觉自己一见钟情的火苗,大概就快被他的冷漠寡言熄灭了。
“那你喜欢我吗?”
“不讨厌。”
“顾建军,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想你。”
很好,即将熄灭的爱情的小火苗,又因为他这无意的撩拨旺盛起来。
“你以后会对我好吗?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什么样是特别好?”
“首先,你得听我的!咱们家里得我说了算,有什么事必须得跟我商量,经我同意,有什么问题或想法,也要及时跟我沟通。然后,挣的钱都给我管,不能藏私房钱。还有,在家的时候要帮我洗衣做饭带孩子。”
“除了工作上不能听你的,其它的我都可以尽力做到。这些都是我作为丈夫的责任,你不用担心。”
我有些郁闷,只是身为丈夫的责任吗?
“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过得不开心,或者有了喜欢的人,就离婚吧。”
“嗯。”
真想把这个语气助词从汉语字典里划掉!!!
我告诉自己:在这个年代,能找到这样三观端正、家庭和谐、思想开明的对象已经很幸运了,而且还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我应该满足了。奢望爱情,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3号下午,我收到了霍志安还的500块尾款。我坚持还了顾建军400块,那天置办衣服的钱。这天,霍志安的结婚报告和婚假都批下来了,政委非常大方地给了一个月婚假,家属楼也看好了,只待拿着结婚证到部队走个流程就能去拿钥匙了。
5、我的婚礼
4号上午,林妈妈就到了。
勤务兵开车直接到了顾家大门口。
我看着这个端庄优雅的女人,一声“妈”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只站在那里,不觉泪流满面。
这不是我妈啊!我妈是东北小屯子里那个朴实粗糙的农村妇女!她不优雅不美丽,甚至跟村里人吵架的时候尽显粗俗,可是,却是她,用双手给我撑起了一片天,坚持供我上学,让我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村子,走向未来。那才是我亲妈啊!
我任由林妈妈上前将我拥在怀里,尽情哭泣来发泄自己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委屈不安,以及对家人的思念。哪怕曾经一年也不过只能回一两次家,至少还能经常视频,至少能看到他们过得很好。如今,却连想都不敢想。
一番热情地寒暄之后,我先陪林妈妈去休整。我也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才是。
在见过顾建军一家后,林妈妈对我闪婚的决定显得不那么排斥了。我再次表达了一番非顾建军不嫁的决心,林妈妈就妥协了。
下午,两家人进入了商讨婚礼的正经事环节。
顾大娘:“雯雯这孩子我是当亲闺女一样稀罕的。虽说咱们家条件不比亲家,但我也是真心喜欢这闺女的。三大件啥的两个孩子都说不要,那我们就出一千彩礼,回头到了部队两个孩子需要啥再自己添置,亲家,您看这样成不?”
林妈妈:“老姐姐爽快!军子这孩子我也是看着哪儿哪儿都好,这以后,我们也必定将这孩子当亲儿子待!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两个孩子!彩礼我们一分不留,再给闺女陪送一千块嫁妆,两个孩子在军营里无依无靠地生活也不容易,咱们当爸妈的,肯定尽可能的帮衬!”
顾大娘:“大妹子你可真豪气!这十里八乡就没有你这么疼闺女的,难怪养出雯雯这么好的闺女!”
接下来就是商业互吹环节。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定下5月20号早上领证,中午办婚礼。不选这个日子简直对不起天时地利。现在选这天肯定不用排队。
不过林妈妈肯定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定在6号,小两口给双方父母敬杯茶,两个妈妈把彩礼|嫁妆交到孩子手里,再改个口,就算完成了‘过礼’仪式。
晚上我跟林妈妈睡在顾建军屋里,顾建军被安排去顾大娘屋里了。
林妈妈要去宾馆,到底没有抵抗住亲家母的热情。
林妈妈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重点只有两个,一是远离霍志安,不要藕断丝连,二是结婚以后好好跟顾建军过日子,三是有空回家看看,林爸爸也很惦记我。我都很耐心地应了。
6号敬过茶,改了口,收了两个大红包。林妈妈说买好了明天的火车票,不放心林爸爸一个人在家。
晚上,顾大娘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好闺女,这是妈私下补贴给你和军子的,这东西虽然现在不能用,但是顶好的,你收起来放好了。”
我好奇地打开,好家伙,竟然是两个大金镯子!虽然做工不如21世纪500多一克的精致,但是它有分量啊!
我虽然心动,还是有点犹豫:“娘,这,大哥二哥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啊?”别为了一点东西再搅得家宅不宁。
顾大娘笑了:“他们结婚时候都有,就是没你这个分量,你放心收着吧!”这儿媳妇没看错,不是个眼皮子浅的。
于是我就非常开心地收下了。
晚上跟林妈妈交代了之后,林妈妈又例行了一番‘爱的教育’,重点是孝顺婆婆,好好跟顾建军过日子,有困难就跟家里说。
送走了林妈妈,我和顾建军又睡在一铺炕上了。
经过了十多天的培养感情,顾建军对我的吸引力,已经从奶香小馒头,上升到了烤脆脆肠,怎么看怎么合口味,看一眼就想吃掉!
明天就结婚了,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顾建军:“睡不着?”
“嗯呢!”
“出去走走?”
我欣然应允。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我们顺着村里的大路慢悠悠走着。
自从我差点被绊倒,他扶了我一下,之后就一直牵着我的手。
我美滋滋地一时忘了说话。
虽然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再奢望什么浪漫的爱情,但是,心里总是希望,他能每天更喜欢我一点,哪怕是乡土味儿的爱情,我也甘之如饴。
他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是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每次有什么意外,他总能及时出现在我身边,他还替我在大队上工,一连八天!虽然他从没说过爱,但是我觉得他对我一定是真爱了。毕竟,就算我自觉对他也是真爱,但是我坚信自己不可能会替他上工。上工这件事,已经大大地超越了爱情。
不过十几分钟,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头。
蝉鸣蛙叫不属于5月的东北。所以除了偶尔几声狗叫,分外安静的夜里,村头一片草垛子那里隐约传来的声音,越发清晰。
我有点儿小激动:万万没想到,错过了苞米地Play,竟然有机会见证草垛子激情!
虽然尚无实战经验,但是我理论绝对优秀。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唯一一本小H文,虽然是男上加男,看完后除了好奇就是满脑子的驴JJ,但是那什么炕上激情、苞米地激战好像突然就在眼前成片了,烧得我血脉喷张、兽血沸腾。
我正想走近看看,就被顾建军拉了回去,直接往回走。
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身影,身体里好像突然觉醒了欲望的怪兽。
反正明天就领证了,提前履行一下夫妻义务,也没什么啊!
回到院里,我非常严肃地告诉他:“你今天太臭了,需要洗个澡。”
“一定是因为你太臭了,才熏得我睡不着。”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乖乖去洗澡了。我趁机换上了自己几个月不曾上身的睡裙。把我的铺盖拖到他的旁边。
不过十分钟,他就带着水汽回来了。还没穿上衣。
我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触到他温凉的背:“你用凉水洗的?”我突然有点后悔,万一感冒了我可就造孽了。
“习惯了。不用擦了,快去睡觉吧。”他的声音比刚刚多了几分沙哑。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冻着了。
有必要让他来个热身运动。
我看确实干得差不多了,就爬到炕上,乖乖钻到被窝里。等他躺下,就钻到他的被窝里,扑上去,抱住,一气呵成。
在他的胸肌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摸了几遍,终于想好从哪儿开始下口。我抚摸着他胸前的点点凸起,轻轻咬了一口。
他闷闷得‘嗯’了一声,好似很不情愿。
我却觉得这个语气助词大概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了。
“林雯雯?”
“嗯?”
“你在干什么?”
“履行夫妻义务!”
“我们还不是夫妻,没有义务。”
“那行使夫妻权利?我就提前一天怎么了!”我趴在赤裸的胸膛上,非常理直气壮。
他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凉凉的水汽,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将我灼伤的热度。我突然有点怂,但是非常完美地用虚张声势掩盖住了。
“你确定要现在?”
“嗯呢!”不能怂,这可关乎着以后我这个一家之主的尊严!
“我是谁?”
“我对象!”
沉默。
“老公?”
沉默。
“顾建军?”
突然之间,天翻地覆,我就被压在了下面。
我还没来得及愤怒自己失去的地位,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已经光光啦!
我忍不住捂脸:太羞耻了。这坦诚相见来得我猝不及防。
顾建军低低地笑起来,他拿开我的手:“你不是要履行夫妻义务,行使夫妻权利?”
我太生气了!这狗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笑话我!简直丧心病狂啊!
我抬脚朝他的裤子蹬去。凭什么我都光了他还剩个裤子在那笑话我!
我的脚丫子还没来得及发力,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光了——光了——
我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羞耻心。我借着月光偷偷打量了一下他全身上下。嗯,穿不穿裤子,看着好像尺寸差别有点儿大。
随即他轻轻地贴在我的身上,灼热的大手上下游走,带起一阵阵战栗。
我突然觉得他这副老司机的样子非常不合理:“你从哪儿学的?”
“什么?”
“就,就夫妻义务!”
“天生的!”
他又笑了!狗男人又笑话我!
我非常愤怒:“你下去,我今天不要履行夫妻义务了!”
“乖,别闹!”麻蛋,原来这狗男人也会哄人!
他在我胸前轻轻吮咬了一口,我不由自由的发出羞羞的声音。麻蛋,这狗男人肯定在报复我刚才咬他那一口。
这狗屁男人还睡什么睡!
“快点儿滚蛋!说好了以后都听我的!”敢不听话休了你!
“呵呵,傻妞儿,男人炕上的话也能信?”
呜呜呜,我的冷峻帅气兵哥哥呢?不是突然被什么邪魅魔尊附体了吧?
“顾建军!”
“嗯?”
原来这个语气助词还可以这么性感!
“你要是被附身了,你就,就眨眨眼?”
“呜呜呜,你竟然一直眨眼,你果然被附身了!你快把我对象还给我!”
然后我就被嘴堵嘴了。这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让我沉浸其中,忘了嘤嘤嘤。
“别闹了,嗯?今天就算我被附身了,也不能停止履行夫妻义务!”
我身体一僵:竟然,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呜呜呜
“那,那你轻点儿,温柔点儿,我怕疼。”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直接灌入了我的耳中,沙沙痒痒的:“遵命,媳妇儿!”
男人炕上的话果然信不得。
这里也不是人间真实。
肯定是傻B作者的设定,男人非一般的战斗力,女人非一般的遭罪。
伴随着一股热流涌进身体,我及时制止了意犹未尽的男人:“今天就,就这一次,你要是还不听话,我,我明天就不结婚了!”
“好,都听你的。刚刚是我不好,不生气哈,别哭了,嗯?”
我那是气的吗?我TM那是疼出来的眼泪!
我恨恨地咬他一口,我都不敢再使劲了,他竟然也不叫疼。
“你不疼吗?”
“不疼,想咬就咬吧,别哭了就行!”
我竟然从这狗男人的话里品出了甜味儿。
“你都不疼我还咬你有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还咬我咬得津津有味?”
我恼羞成怒,狗男人竟然装睡:“我那是梦游!梦游!”
此时的他,依然伏在我的身上,肌肤相贴的感觉,清醒而又清晰,忍不住羞涩的悸动,更管不住情不自禁的沉迷与渴望。
我推开他,试图爬起来,然而失败了。太TM疼了。唉,就当是苦尽甘来吧!据说第一次以后都是性福!
只好向他求助:“我要上厕所!”
“我陪你一起!”
我咬牙切齿:“我起不来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尿盆。”
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都已经这么深入地交流过了,将就过吧!
我觉得自己此时摊在炕上的样子,一定像极了被蹂躏过后的小可怜。
小解时沙沙的疼痛——这TM肯定是有外伤啊,八成撕裂了。我也不好意思检查,查看了也没用,这时候也没有药啊。
我看着他从旅行包里翻出一小包东西:“这是咱家的全部积蓄,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打开看看,一张红色的存折,好家伙,竟然有一万多块!“你的工资没有上交给家里吗?”
“以前每个月交一半,妈说结婚以后每个月给她5块钱养老钱就行。”
“妈打算过两天就分家,她虽然放心不下两个哥哥,但是也最疼我,他说不能一直拉着我补贴家里,她先照应哥哥几年,等过两年咱们有孩子了,就来给咱们看孩子。”
“嗯,5块是不是有点少?”
“没事,妈说三家均摊。咱们有机会多给她买点儿好东西,她俭省了一辈子,也不会花什么钱。”
我窝在他的肩窝里,心里异常满足、踏实。这个世界,总算有了属于我的独一无二。以后,我和他在哪里,哪里就有了我们的家。
感受着身下硬硬的炕,虽然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但是依然很硬啊:“你腿不疼吗?”
“为什么腿疼?”
“你,你刚刚在炕上跪了那么久,腿不疼吗?”
顾建军沉默了。
“要不你帮我看看?”
“也行,坏了明天顺便去买点药。”
“雯雯,你是在勾引我吗?”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摇头三连。
“雯雯——”
我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动,连忙老实窝好。“你的小媳妇儿已入睡,有事请明天再说。”
20号早上,大队的上工铃声准时响起。睁开眼就看见在身上作乱的男人。
“我要睡觉!”
“你睡你的,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你如果不想去领结婚证,我也是没意见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挫败的起身出去了。等结了婚看我怎么收拾你!
再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屋子里除了被褥,都已经被毁尸灭迹。
我特意换上了那条专门定做的红绒布长裙,踩着米白色粗跟小皮鞋,带着介绍信和证明信,坐上绑着红绒花的自行车。
今天我结婚啦!
到了公社门口,我一只脚都迈进去了,他突然跟我说:“我刚才看到一个战友,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招呼。”
我有点儿不乐意,这时间卡得太招人恨了!
“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回来。我去门口看了半天,也没个人影儿。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终于被名为‘不安’的情绪彻底笼罩。
一个穿着军装的小战士向我走来:“请问您是林雯雯同志吧?”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顾营长手下的兵,顾营长接到紧急任务,已经出发了,他让我跟你交待一声,等他回来,他下午肯定能赶回来结婚。”
我声音干涩:“好,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不会回来了。
但是我不想相信。于是我站在公社门口,沐浴着5月的暖阳,静静地等。
我不知道来来往往过分殷勤的目光和私语,是在打量我今日的‘盛装’与美丽,还是在议论我这个行为怪异的新娘子,或者在将我当成一个笑话毫不留情的嘲讽。
我不在意了。
这大概我两辈子仅有的、令我难以承受的难堪。而这份屈辱,正是昨晚那个与我坦诚相见的男人带给我的。
就在这里等着吧!
至少这里没有人认识我!
不然呢?难道回去村里聆听众人的嘲讽吗?
究竟是多么紧急的任务?来不及领完结婚证,还来不及打个招呼吗?
下午两点了。婚宴都该吃完了。
而我的婚礼,黄了。
我的爱情,也飞了。
我站在阳光下,恍恍惚惚。
看着顾妈妈向我疾步而来,我终于忘记保留自己的体面,忍不住嚎啕大哭。
“好孩子,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军子呢?”
“快别哭,到底怎么了?你这孩子,是要急死我吗!”
“妈,顾建军临时接到任务走了。他说下午回来跟我结婚。”我一时叫习惯了,也忘了改口。
“那他人呢?”
“还没回来。”
“好孩子,先跟妈回家。军子这个小混蛋办事不靠谱,等他回来了,妈给你打他!”
“妈,我知道他是军人,军命难违,可是他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我心里难受啊!”
我捂着心口,真的好疼啊!难道这就是我自私自利一厢情愿的报应吗?
“妈都明白,这事儿就是军子做得不对,先跟妈回家,等他回来妈给你做主,哈?”
“妈,你让我再等等,万一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呢?等他回来了,我就跟他结婚!”
“傻孩子,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妈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等到4点,他不回来,我就回家。”
“那妈陪你一起等。”
4点了。我到公社给家里拨了电话。竟然是林爸爸接的。
“爸,我想回家。”我听见自己粗嘎的声音,分外难听。
林爸爸沉默了片刻:“好,爸爸明天就安排人去接你。”
“嗯,谢谢爸, 我明天在公社门口等着。”
挂断电话。
我牵着顾妈妈的手,向着东升大队走去。五六公里的路,今日走得分外漫长。
我再也不复来时得意气风发,只觉得这条裙子非常不合身,这双鞋特别磨脚,身上的疼痛也异常突出。
熟悉的房间内,崭新的大红喜被提醒我,今天我结婚了。可惜,新郎跑了,没结成。
我去大队开好介绍信和探亲假,无视一路上众人或欲言又止或幸灾乐祸或惋惜哀叹的神色。将我的东西打包收拾好,将顾建军的钱票存折以及顾妈妈给的彩礼和手镯放到一起。
换好明日要穿的衣服,躺到炕上。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大队的上工铃声。
5点了,天亮了。
我将自己收拾干净,跟顾妈妈打了招呼:“顾大娘,我回家了。顾建军的东西,我都放在他房间的抽屉里了,您一会儿记得收起来。”
顾大娘急得要哭了:“好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回哪里去!”
“顾大娘,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我要回北京了,我想家啦。”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顾大娘再三劝阻,奈何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那让你大哥骑车给你送到火车上,要不妈不放心。”
我答应了。
我发现,原来这段路并没有那么颠簸;我发现,只要抓稳了自行车后座,不用抓着人也不会摔下去。
到了公社,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一个是司机,送我到车站,一个会一路送我到家。
虽然不知道林爸爸那颗顽固不化的心,为什么突然就软了,但是这样的安排让我既放心又窝心。
我跟顾大哥打了招呼,就上车走了。
火车上,我昏昏沉沉。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扔到这个世界来。难道我注定要在这本书里走女配剧情?想要独自美丽都不行吗?
6、我的‘新家’
30多个小时后,我到达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
林爸爸和林妈妈竟然都在家里。我非常乖巧地冲他们笑,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里有点儿糖:“爸,妈,我回来了。”
然而林爸爸林妈妈看到宝贝闺女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要强颜欢笑,心疼坏了。
林妈妈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跟建军吵架了?”
“他走了。我们去领证那天,还没领证,他就不告而别了。我就回来了。”
“他上哪儿去了?”
“有一个小战士说他出紧急任务去了,下午就回来跟我结婚了,但是我没等到他。”
林爸爸非常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他是个军人,他去出任务你不但不体谅他,竟然还闹脾气——”
我委屈得又忍不住眼泪。然后我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度醒来,我看着满屋子的少女粉,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在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对这间卧室的记忆:谁能想到恶毒女配的本命会是少女粉呢?
想到自己睡前的情况,再感受一下这四肢瘫软浑身无力的身体状况,我推测自己可能生病了。
可是,床前没有人趴在那儿等我,醒来也没有人围上来嘘寒问暖。这个时候的我,分外想家,想妈妈。
我忍不住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才二十多天,却比既往的二十多年更让我疲累。
我不想记起顾建军那个混蛋,却发现来到这里的大半记忆,都是我与他的朝夕相处。
我以为我的爱情是甜的,就像他从山里带给我的那块野生蜂蜜,甜到人的心里;到头来,我的爱情却是苦涩拌着疼痛,仿若那日的黑皮野猪当真从我身上践踏而过,痛得我体无完肤。
我不禁想起那段课文:“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或许,我也是个天选之人,被老天爷扔过来历劫来了?
这样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一番,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许多。想我来到这里,劳动过筋骨,饿过体肤,情劫都渡了,应该也差不多要苦尽甘来了吧?
无论如何,总归还是要好好生活。
我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没有听到开门声。
直到被林妈妈的哭声唤醒:“雯雯啊,我可怜的闺女啊,有什么事就跟妈说,可千万别吓妈!这一边哭一边笑的,你是要吓死妈吗?”
我现在竟然如此面目狰狞了吗?
“妈我没事,我就是特别饿,饿得忍不住哭——”
“你都躺了三天了,能不饿吗!你王叔说你只是身体过度疲乏加上情绪太差引起的炎症带来的发烧,退烧了就没事了,谁想到你都退烧了又躺了两天还不醒!今天再不醒妈就给你送医院去了!”
“你等着哈,妈马上给你拿吃的去!”
“妈,你先给我倒杯水,我嗓子难受。”
“哎!”
“谢谢妈!”
我喝了半杯水,干掉一大碗白粥,瞬间感觉自己复活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妈妈:“妈,我不想回东升大队了,我想先在家待两个月可以吗?”
林妈妈看捧在手心儿的女儿这个样子,强忍着眼泪,笑着道:“你这傻孩子,说得什么胡话,有妈妈在,这里就永远是你家,想待多久待多久!”
我又有点儿想哭:可是你不是我妈妈啊,这里也并不是我的家。
“可是,爸爸——”
“别理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家伙,妈已经给你找好了单位,让小杨去给你办交接手续了,再过七八天你就去咱们家附近那个电影院当售票员,先把档案调回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我爸?”
“本来你就是咱家的独生女,不需要上山下乡,就算如今你回来了,谁也挑不出毛病!”
我轻轻地靠在林妈妈怀里:“谢谢妈妈!”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总还有林妈妈是真心实意待我,我如今也算有了安身的‘家’。
售票员的工作非常轻松,每天上下午各一场电影,提前两小时卖票,工作时间4小时,完事就下班。每月还有四天假,工资32块,不大手大脚,养活自己倒是不成问题,想要享受生活,就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突然想到了顾建军的小金库,也不知最后会落到哪个女人手里。总归是与我无缘了。
不过两个星期,再想起顾建军时,我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知道自己不会是个恋爱脑。
我至少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这是在城市安身立命的根本。21世纪的房产炒出天价,我知道有很多我这种思想的人助纣为虐,但是我坚持,并且死不悔改。
现在房屋还不允许自由买卖。我还有两年的时间。
我要复习高中知识,准备高考,难得我这辈子赶上了包分配的年代, 不需要倾家荡产省吃俭用报培训班就可以捧上铁饭碗,错过是傻子好吗!要是能考到京大就好了,上辈子差了20分,不知道换一辈子能不能圆梦。
还得寻个赚外快的门路,不然靠着那点儿工资,攒钱的速度都赶不上房价飙升的速度。
我上辈子学的是英语专业,虽然英语6级和专业八级都过了,但是,我要是敢在这个时期用这个去赚外快,基本等于把全家推进了火坑里,直接送上了死路。
去黑市倒买倒卖,我倒是会做点儿好吃的点心,连从牛奶里提炼黄油的流程都记得,但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哪!想想我被警察从巷子里提溜出来铐上手铐领去公安局再被林爸爸领回去拔掉一层皮——我宁愿当个遵纪守法的穷光蛋。
嘤嘤嘤,小钱钱,我该怎么办,才能得到你?
我抱着怀里刚买回来的一套高中文科课本,沐浴着首都6月火红的夕阳,慢悠悠地往家走。
看着怀里的书,我突然灵光一闪。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我欺。
可以给报社投稿啊!几十年前就有不少文人靠一支笔杆子养家,我没本事以笔为刀,刻画灵魂,还不能以笔为业,娱乐大众吗!如今可以说是中国现代史上娱乐最匮乏的年代了。
我果然超棒!就算曾经被爱情糊瞎了双眼,也不能改变我聪明又机智的事实。
我如往常一般打开家门,进屋,换鞋,抬头——却被客厅中那个背对我而站的身影吸引了全部目光——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军装,一样款式的肩章——
我一声‘顾建军’差点脱口而出。
我想大声骂他这个混蛋,怎么有脸到我家来!
我想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跟我结婚!
我想嘲讽他现在才想起来找我,晚了,我已经不打算要他了!
我甚至没听到那人在说什么。
我正要上前一步,那人转过身来——
哦,认错人了。
他太白了。
他长得太精致了。
他还是我的小伙伴
我妈的忘年交谢奶奶的大孙子——谢霆。
说起这人真是哪儿哪儿都像男主,从长相到气质,从履历到家世,简直就是军婚文男主的标配。这样的人竟然都不配在小说里有个名字。霍志安那个狗东西肯定是走了作者的后门才混上了男主。
“怎么了,林妹妹?这是太久没见到哥哥喜极而泣了?”就连这不着调的性子都像极了男主专属的邪魅狂狷。
“谢霆,不许叫我林妹妹!”这不是在诅咒我英年早逝不得好死吗。
“好,那雯雯妹妹,怎么,谁欺负你了,走,哥哥给你找场子去!”说着就要与我勾肩搭背了。
我实在还不习惯一下子拥有了一个关系这么亲密的好哥哥,躲得有些过于突出了。
除了顾建军,我上次跟男孩子手牵手都是八岁的事了。
那时我们还都是刚上一年级的小学鸡,他领着我去了人少的男厕所,结果被高年级的男生拦在了外面,害我差点儿尿裤子。
他狠狠地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吆呵,还躲我!哥哥今天赶着回去交差,改天收拾你!”
说罢大步而去。
这个谢霆,性子实在是太讨厌了,怪不得他当不了男主!
他刚刚至少揉掉了我三根头发。
林爸爸林妈妈对我勤于学习的态度都非常认可。
我浏览了一遍高中课本,仿佛看到了京大在向我招手。然而,当我打开数学练习册,就遭遇了当头一棒,不过七年不见,再相见竟已是相望不相识。我当年高考数学考了130多分,现在10道题就勉强能做对4个,还有2个是蒙的。
不是它进化了,是我退化了。看来我与京大的缘分就系在数学上了。
这段时间,我除了复习课本、攻克数学,闲暇时间就贡献给了报纸。我去附近几个报亭,接连一周,每天买十几份畅销报纸,最后找到几家小说专栏版面比较突出的报纸,比对了内容类型之后,选定了三家偏好大众生活|情感轶事|人物趣闻类型的报纸,什么刑侦、文史类的,门槛太高了。
林妈妈偶尔也会跟我一起看报纸。自从我住进来以后,林妈妈比以前更活泼了。我也被林妈妈喂成了名副其实的白富美,再不复刚到家时的病态。
这里,仿佛越来越有家的温度。
一个月后,我成功投递了3篇初稿4万字的小说。相信我向21世纪优秀的网文大神学来的断章挖坑之法,能够成功勾起编辑的兴趣。
不负所望,一周后就陆续收到了三家报社的约稿。千字5-8元,独家连载,周更万字保底,稿费月结。我还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渡卿’,祈祷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哪天能放我回去。
虽然听起来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在这个年代养活一家老小了。3篇初稿12万字就为我带来了600多块的收入,我仿佛已经在看到三环的房子在向我招手,二环的房子在让我加油。
八一建军节。三个月了。
我没想到,我没有等到顾建军,竟然等来了孕吐。
我今天一如既往的下班,不同寻常的就是下班路上惊现一坨狗粑粑,我都不确定闻没闻到臭味,就突然干呕不止。
我正在惊奇这70年代首都的8月天竟然有本事让我中暑时,一个大妈好心过来搀扶我,“好闺女,你这是几个月了啊,孕吐得这么厉害,这会儿天热还是少出门儿——”
晴天霹雳!
我甚至都没听清大娘后来都说了啥。
说了声谢谢就急忙离开了。我到卫生所挂了妇科。
拿着确诊怀孕的验孕报告单,我突然感到不知所措。这难道是狗上帝给我的又一个考验吗?
我根本不用思考就做出了决定:我得好好生下这个孩子,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名副其实的唯一的亲人啊!
刚好的养得起。
只是,不知道林爸爸林妈妈是什么态度。
如果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就偷偷租个房子搬出去?
我坐在家属区楼下的长椅上,在缤纷的夕阳里,默默计划着我和小家伙的未来。
明天得去做个详细检查,还得问问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毕竟我对怀孕的所有知识来源几乎都是网文,可不能让宝宝还没出生就被网文荼毒了。
头顶的阳光突然被遮住,我抬头,目光就这样毫无准备地撞到了顾建军的眼睛里。
我一度怀疑自己被绚烂的夕阳晃花了眼。
“顾建军?”
“嗯。”
又是这个该死的语气助词,是顾建军那个王八蛋没错了。
“你挡着我阳光了。”
他直接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起身就走。又被他抓回来。
力气大TM了不起啊!“放开!离我远点儿!”
“你手里拿得什么?”我惊得忘了反抗。
“你怀孕了?”
“跟你没关系!”
“你不说我大概还不确定,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我生的,以后我养他,跟你没关系!”
“你结婚了吗?”
“马上就结!”
“跟谁?”
“反正不是你!”
“你不结婚怎么把孩子生下来?你要被当成流氓抓起来吗?”
我被这句话镇住了!我,我竟然成了流氓了?还得被抓起来?
“你这属于生活作风问题,基本上民不举官不究,但凡有人举报,没事都得惹一身腥,更何况你这样的,一举报一个准儿,证据都在肚子里揣着呢!”
“你才生活作风有问题,你才是流氓!”
这个王八蛋,气死我了!就不会说一句人话。
“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客观情况。”
“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有多远滚多远!”
“雯雯,你冷静点儿,我们先回去,好好谈谈好不好?”
我看着周围慢慢聚集而来的目光,没有反抗,任由他牵着回到家。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妈告诉我的。”
“是你妈!”
“嗯,都是我妈!”
,,,,,,
“爸,妈,我和雯雯去她房间说会儿话。”
林妈妈:“哎,去吧,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我也不好意思在林爸爸林妈妈面前对他发脾气。
到了房间,我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坐到床上,嘲讽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快说,别耽误我时间!”
他走到我正对面,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狗男人,还企图在气势上压倒我,做梦!我气势汹汹地瞪回去。
他突然弯腰给我鞠躬:“雯雯,对不起!”
这转折来得过于猝不及防。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扎了十个孔的气球,突然就生不出气了。
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
谁稀罕大猪蹄子迟到好几个月的道歉!黄花菜都凉了!太平洋的潮水都不知道来回旋转了几圈了!
呜呜呜,连种子都在肚子里扎根发芽了!
谁还稀罕大猪蹄子!!!
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又上前抱住我:“雯雯,对不起,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现在已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不能就这样不要我了,嗯?”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汹涌而来的眼泪。
“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从来都没有不要你!那天的任务出了点儿意外。我怕你不等我,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你,怕你不要我,还怕你难过,我任务完成就迫不及待请假来找你,对不起,我没有信守诺言,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呜呜呜,顾建军混蛋王八蛋!”
“是,我是混蛋王八蛋。”
“我那天在公社门口等了你一天。”
“站得我腿都疼了。”
“那天你买的鞋特别坏,把我脚都磨破了。”
“我那天身上也特别疼,你就是个拔掉无情的渣男、大猪蹄子!”
“呜呜呜,好多人都在笑话我。”
“我那天本来要结婚的,我特别开心,都被你毁了!”
“你根本就不想跟我结婚!”
“呜呜呜,我年少无知,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我太活该了。”
“呜呜呜,你太坏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我要重新开始,下一个更好!我才不要你这个大猪蹄子!”
我已经不清楚中间顾建军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或者有没有说什么。
我只是急于给自己积压了几个月的情绪寻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一直都知道,顾建军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没有见异思迁,也不是琵琶别抱,他真的是去执行紧急任务。
我不怨他,不恨他,甚至也不是真的怪他,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不去委屈。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我那日的难堪和痛苦却实实在在都是他带来的。
在这漫长的三个多月里,我也会偶尔忍不住反思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始于一见钟情,起于一厢情愿,终于结婚当天。归根结底,还是感情基础太薄弱。闪婚这种时尚果然不适合我。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竟然已经坐在顾建军的怀里。
脸上痒痒的,都是顾建军这狗男人舔的。
我试图挣脱无果。
“我今天从外面回来还没洗脸。”
他果然放开了。“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你以前明明说过不会嫌弃我。”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伸手把他的大脸推开,离太近了容易扰乱心智。
“我现在已经不稀罕你了!”不知道为什么,认真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有点儿难过。
“可是我现在特别稀罕你。”
哼,狗男人也会说人话了。
“那,那我也不稀罕你了。”
“那我再努力点儿,让你重新稀罕我?”
“哼,我不可能吃回头草!嫩草也不回头!”
“那试试我这棵熟草?”
“明天我们去把结婚证补上吧!再去医院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
“谁,谁说要跟你结婚了!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我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你!有的是人排队等着跟我结婚!”
“不管你在哪里等我,我都会第一时间去找你;不管有多少人排队,我肯定会排在第一个。你总不忍心让宝宝没有爸爸?为了宝宝,就委屈你一下,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我努力压住渐渐上扬的嘴角,“那,那我就为了宝宝,先勉为其难跟你领个结婚证。”
“就这一次啊!再有下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离婚的!”
“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肯定不会再让你有离婚的机会。”他说着,又递给我一包东西。似曾相识。
“你忘了把自己的财产带走了。”
是我留在顾家交给顾大娘的那些东西。
我非常不客气的收起来了:“如果你明天再跑了,我就把你的钱全取出来,把你的票票全花掉,然后用你的钱去养别的男人!”
他掐了一下我的脸:“明天就算拿枪指着我,我都不会跑。以后不要再故意说这样的话气我了,嗯?虽然知道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但我听着还是特别难过。”
这狗男人刚刚还掐我,现在又装可怜。
我觉得我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于是,我转头,伸出双手,揪住他的两腮——我必须得双倍奉还!
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到手的肉就跑了。
我被他搂在怀里,摁住脑袋,来了个缠缠绵绵的吻。
这,这还怎么报复啊!
我无处安放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偷偷睁开眼,看他吻我吻得一脸陶醉的样子,暗暗得意。他肯定特别想我了。啊,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我一点儿也不想承认,我其实每天都有那么一丢丢想他,希望他能来找我。
我压下身体泛起的激动,一脸嘚瑟:“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每天都想你。”
哎呀,这狗男人莫不是偷偷修炼了情话宝典?越来越会了!
“我,我也有一丢丢想你。就,就那么一丢丢,你不要想多了!”我比出手指尖大小,让他明白,我对他的想念就只比没有多那么一点点。
他笑起来:“嗯,我知道。你能有那么一丢丢想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哼,你知道就好!你不要以为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了,我这只是为了宝宝的权宜之计。”
“嗯。”
又是这个该死的语气助词!
“还有,我想让这个宝宝姓林。”我怕这个年代的人对跟谁姓的事过分敏感,还特别补充了两句。
“我爸爸一直对没有血脉姓氏传承耿耿于怀,只有这一个宝宝姓林,以后都随你姓!”
“好,都听你的。”
竟然意外的看得开。
“你把军队的家属房先退掉吧,我近几年应该都不会过去了。”
“为什么?”
“我现在有宝宝了,需要有经验的人照顾。宝宝太小,还是需要人帮忙照顾。至少要等两三年吧?我现在还要工作,还要写小说,还要准备高考——总之,不方便去随军了。”
我以为我们冰释前嫌便可和好如初了。
可是终归不一样了。
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为这份爱情一往无前的勇气。
曾经,我期待的随军生活,也不过是“柴米油盐,烧饭养娃”,即便知道一个人可能会辛苦,也为了能够一起建设我们共同的家而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我更需要物质带给我的底气,让我不需要在被抛弃时担心自己无家可归,不需要在失去爱情后见证自己的狼狈。
他沉默无言。
我觉得他不开心了。
但是我现在已经做不到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一心一意地追随他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胆小的人。把他变成我的对象,是我两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许久,才听他道:“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尽量过来看你的。好在华北军区离这里不是太远。”
“嗯,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只是想到不能每天回家都看到你,有点儿失望。”
“那我尽量早点儿让你每天回家都看到我。”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跟林爸爸林妈妈交待了我们的安排后,虽然我怀孕的消息炸得他们外焦里嫩半晌回不过神,但是对于女婿要麻烦他们照顾闺女的交待,还是非常乐见其成。
8号一早,顾建军就回部队了。
不过我这几天过得特别开心。我们一起去医院做了产检,大人宝宝都特别健康。
我还指挥顾建军镲苞米浆给我做了三次苞米饼。就是用地里刚掰回来的新鲜苞米,用镲土豆丝的镲板把苞米浆镲出来,放点儿葱花儿、花椒粉和盐调味,不管是烙还是蒸,都是人间美味。
我东北老家的苞米都是8月中下旬才可以吃,没想到首都的玉米刚到8月就可以吃了。我就为了吃这个玉米,已经计划好以后每年休年假的时间了。自从我到了杭城,就只有甜玉米了,我的大苞米只在家乡等着我。
如今虽然没有妈妈在身边不辞辛苦地给我镲苞米吃,但是有了一个便宜老公也不错。
我的孕吐等一切不良孕期反应都没有出现过。我每天好吃好睡心情舒畅。
我忍不住想起那坨狗粑粑,总觉得它是不是带着某种神秘的暗示。
比如,‘狗屎运在向我招手?’又或者,我马上就要时来运转了?
老天总是喜欢用事实打脸,都不屑跟我说一句‘想太多。’
8月19号,照例上班的我竟然在售票处看到了脚步匆忙的林妈妈。
“雯雯,刚刚部队那边来电话说建军受伤了,现在还在抢救,情况不明——”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刚刚破镜重圆就要生离死别?
贼老天不带这么玩儿我的吧!
“妈,你找人帮我安排一下工作,请几天假,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他!”
“你爸安排了两个小战士开车送你,建军部队离这边不远,还是开车方便些。他们跟家等着你呢,你先回去,这边交给妈。”
“嗯,谢谢妈。”
“你这孩子,回去慢慢走,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不能冒冒失失的!”
“我知道了,妈你放心。”
我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和日用品,带上钱票和存折,就坐车出发了。
走了八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医院。
一路问询,才得知顾建军已经做完了手术,在病房里修养。
我一路紧绷的心终于放下。总算不用担心孩子一出生没有爸爸了。
我看着静静地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顾建军。他皱着眉头,肤色仿佛都比以往白了几分,抿着唇,肩上和胸前缠着几圈绷带露在外面,左胳膊还吊在脖子上。
应该很疼吧。
这样的无意识的他,带着与以往不同的鲜活和脆弱。
敲门声响起,吓走了我即将脱眶而出的眼泪。
我看向门口:“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还异口同声了。这诡异的缘分。
还是谢霆先开口:“我是二团一营长,他是三团一营长,他这个枪子儿是替我挨的,我肯定得照顾好他。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他就是小说里那个被顾建军救过一命的很有背景的战友。
“顾建军是我对象。已经领了证的那种。”
“军营里都传顾建军回老家娶了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媳妇,就你?”
“我在他们大队当过知青。”
“哦——感情你们这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那你不来随军在家待着有啥意思?不都说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吗?”
我沉默了。
“随军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就差这?你一句话,哥哥明天就能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行,那你帮我安排吧!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就认识俩人,一个还在那儿躺着,就麻烦你了。”
“最好帮我收拾利索了,锅碗瓢盆、米面粮油、床铺被褥都置办齐全了,需要多少钱我拿给你。”
“你倒还挺不客气!”
“客气有啥用,能给我当饭吃,还是能给我当床睡?你就能者多劳,多辛苦辛苦了,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行,你都开口了,哥哥肯定跟你办妥!”
“你晚上怎么安排?我给你找个行军床跟这儿睡,还是去医院外面,我给你找个招待所?”
“就在这睡吧!他还没醒,我不放心。”呜呜呜,去外面走丢了咋办,我连个打110的手机都没有。行走在这个时代实在太缺乏安全感了。
没一会儿,顾建军就醒了。
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角眉梢都漾起了笑意,轻轻喊了一声“雯雯——”
连声音都平添了几分缠绵的情谊,荡漾地不得了。
“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或者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扶着他坐起来,迎着他笑盈盈的眼睛,我突然有点儿挫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你,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嗯。看见你,我就不疼了。”
“有医生和勤务兵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能在这里陪着我就很好了。”
“我让谢霆帮我们收拾分的家属楼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就搬进去。”
“真的?”
他果然很惊喜。我不得不承认,女人,自己心软了。
看他一个人安静脆弱地躺在病床上,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在这里,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夫妻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那么希望和他一起组建一个温馨幸福的家,那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却因为那点小别扭跟他置气,忘了自己的初心。
“嗯,以后,我就在家里等你。你要记得回来,早点儿回来,完好无损的回来。”
“可是——你现在,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危险?”
“没关系,现在月份还小,我自己就可以应付,等生产前后,可以请顾妈妈过来住几个月帮帮忙,如果妈愿意,以后就一直在我们这儿住着,我们俩在这也可以相互照应。”
“妈肯定愿意!她最疼我了!早就盼着能给我带孩子呢!”
他突然搂住我,吓得我半天不敢喘气,就怕自己呼吸太重冲到了他的伤口。
“谢谢你,雯雯。”
“你快放开我!别扯到伤口!”
“让我抱一会儿。想你了,媳妇儿。”还用脑袋在我的肩窝里拱了拱。
这,这铁汉柔情谁遭得住啊!
“才,才十多天没见而已。”
“嗯,都11天不见了。每天都想你。”
这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会了!!!我,我都不好意思口是心非了。
“我,我也想你。每天都想——每天都想一丢丢。”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我连忙抓住他没有绷带的那边肩膀,慢慢将他推开,“你轻点儿,一会儿伤口裂开了!”
“我又没说什么,干嘛笑成这样!”
“跟你在一起,我就特别开心。”
行吧,我就勉强信了你的鬼话。
我突然想到曾经听说的各种家庭主妇惨遭抛弃的故事,决定要提前给他做好思想教育。
“我跟你讲,我可是有一技之长的女人,你别以为我在家就要听你摆布了,我这是为了我们家庭和谐不得已作出的牺牲,你要懂得珍惜。一家之主必须得是我,你得听我指挥!”
“嗯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我保证永远听媳妇儿的指挥,令行禁止,言听计从!”
我正想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
“你之前说男人炕上说的话不能信,那你现在在床上,说的话能信吧?”我认真确认。我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同一个男人欺骗两次。
“哈哈哈哈——”
笑那么大声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我正想提醒他注意伤口,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个护士走进来。
屋里瞬间安静。
“我过来查房。”她声音淡淡。
我就是觉得她有点儿奇怪。
“顾团长术后可有什么不适症状?”
就还是很奇怪,这里的护士和兵哥哥们都这么熟吗?我都不知道顾建军什么时候成了团长呢!
“没有,一切正常。”
“那就好,不过外伤炎症可能引起发热,晚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好,谢谢护士。”
这位护士终于施舍给我一个眼神:“这位就是嫂子吧,顾团长晚上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这话真是越听越不对味儿。根本用不着第六感都听能得出怪味儿。
到底谁是顾建军媳妇?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顾团长?”
“咳咳,前两天刚升副团,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不错呀,书里应该是明年被原主纠缠那会儿才正要升副团,所以才懒得跟女主计较。还提前升职了。
“你跟刚刚那个护士很熟?”
“她刘副师长的女儿,咱们营地的基本都认识。”
“她喜欢你?”
“没有吧,不过之前有个嫂子要给我们俩牵线,我拒绝了。”
“那是她看上你了,你没看上她?不应该啊,她这条件也不差。”
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别瞎想了!这位吧,对我们‘农村来的’有点儿看法,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就差把鄙视写在脸上了。就有一次我亲眼看见的,对我手下的一个小战士各种不耐烦,甚至破口大骂,身上挨了一枪都没掉一滴泪的小战士差点儿让她给骂哭了,转头对张团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周到有多周到。就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公主,我也没那个兴趣。”
原来他还有八卦的一面。果然八卦不分男女吗?
“行叭,算你有眼光。”
“对了,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执行任务造成的,不能跟你讲。”
我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这个,我在家接到通知,说你在抢救室里性命垂危,给我爸都惊着了,抓紧安排人就给我送来了。”
“那确实不至于,我就左边肩上挨了一枪,不算啥大事。八成打电话的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自己吓坏了。”
“那就好,都要给你吓死了。”
“放心,你男人命大着呢。”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打点吃的?”
“不用,我手术出来已经吃过了。你饿不饿?这一路赶过来累坏了吧?”
“啊,我好像今天才吃了一顿饭。那我先去食堂吃点儿东西?”
“快去吧!”
草草啃了个馒头,都水房收拾一下,我就匆匆赶回去了。
回来屋里多了个人。
“这是我升副团后,组织给我配的勤务兵,小赵。这是我爱人,喊嫂子就行。”
“嫂子好!您有什么事尽管交待我,保证给您办妥了。”
这工作态度,也太积极了。简直让我自惭形秽。
“你好,这么晚还要麻烦你跑一趟,辛苦了。”
“我刚刚交待小赵,明天协助谢霆那边帮我们把分的房子收拾好了,下午来接我们回去。你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没有,我跟谢霆说了,让他给收拾干净了,生活用品置备齐全了,我也想不到具体还需要什么,住进去再慢慢添置吧,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麻烦小赵同志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的本分。嫂子太客气了。”小赵笑嘻嘻的。
小赵走了,病房又恢复安静。
“你明天就能出院?”
“术后观察24小时,没有发炎发烧,就可以出院了。”
“你确定?”
“非常确定。你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我还要跟你一起白头偕老呢!”
他抓着我的手好像突然变得格外黏糊。
第二天下午,医生检查过后,果然非常爽快的批准了出院。
“不要沾水,不要用力,一周后过来复查,换药。”非常得公事公办。
“医生,那有什么忌口吗?”
那医生头都没抬:“忌辛辣刺激,忌酒。”
“鱼虾之类的都可以吃吗?”
“可以。”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到一间小院前面。
谢霆从院里迎出来:“欢迎回家!”
我困惑了:“这是我家还是你家?”
“当然是你家!看看这小院,不错吧?我给你们挑的!先前给你们选那个楼房,前段时间被一个新上任的营长占去了,正好这片儿团级以上干部的家属区,还有几个空着的院子,我就给你们挑了这个,虽然靠边儿一点儿,但是格局好,房子院子都宽敞。”
“嗯,宽敞点儿挺好。”
“看看哥哥给你收拾得怎么样,院子里的杂草都给你拔干净了,怎么样,满意吧?”
我扫了一眼院子,确实挺干净。
屋子跟老东北方正的格局差不多。地上铺着红砖,左右各两个房间,东边第一间里床褥都放好了,中间是大客厅兼走廊,靠墙一排6把椅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后面还有一个厨房和卫生间,厨房的碗柜里四副碗筷,四个盘子,两个锅,两个盆,两个燃气灶,卫生间里放着两个崭新的洗脸盆。
虽然外面看着有点老旧,里面倒收拾得异常干净。
我忍不住给谢霆比了个大拇指:“厉害!比我自己收拾得都利索。”
我笑弯了眼睛,朝着顾建军伸手:“顾同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余生请多关照啊!”
他也温和了眉眼,翘起了嘴角,拉着我的手:“嗯,以后就要麻烦林同志多多关照了!”
7、我的日常
“啧啧,真肉麻!”这人真是没眼力见,难怪他不配有名字。
“顾同志,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林同志给你做!”
谢霆:“你不是要谋杀亲夫吧,顾团可是我亲哥,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滚!”真是忍无可忍,非得逼我这个小仙女口吐芬芳。明明顶着男主配置,却成天跟个炮灰似的不消停。
“我滚了你们俩都得饿死!我早上让后勤车带了吃的回来,这会儿后勤车应该也回来了,让小赵开车跑一趟拉回来。”
还真不少东西。20斤的玉米面、富强粉、大米各一袋,酱油、米醋、白糖、红糖、精盐各一包,还有一通5斤左右的大豆油,一小筐鸡蛋,一块两斤多的五花肉,一袋圆葱,四五个青椒,三颗大白菜,一包粉条,一包木耳,一箱啤酒,还有一只拼死挣扎的大肥鸡。
看着这堆东西,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对谢霆太苛刻了。
“你让哪位采购员帮忙买的东西?”这位采购员简直是个人才,这东西置办得太齐全了。
“就后勤部的大李。”
“我记住他了。”
我指着那只不甘于向命运屈服的肥鸡,问谢霆:“想吃吗?”
谢霆咽口水:“你真会做?”
“你就说想不想吃?”
“想!”傻子才嫌肉多。
“那就把它处理好了!杀鸡放血拔毛去内脏,最好直接剁好了。”
“你,你让我去杀鸡?”
“难道你也不敢?你怎么当上的兵?”我怀疑的盯着他,这家伙不是走后门了吧!
“我,我只会杀,后面就不会了。”
“哦——”我看向小赵,这只鸡能不能吃到嘴,就指望他了。
小赵非常乐意接下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嫂子,我在家经常干这个,保证完成任务!”
那谢霆你协助小赵同志搞鸡吧。
杀鸡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刀。
呦吼,都傻眼了。
谢霆:“隔壁是沈师长家,平时就沈嫂子一个人在家,她为人特别和气热情,要不先去她家借一下?”
顾建军:“我去吧!”
“我跟你一起,顺便还得借两个盆,还得借点儿姜和蒜。”
我俩一起走到隔壁,大门没关,进来就看见一个50岁上下的婶子在屋檐下坐着小马扎纳凉。
顾建军:“沈嫂子好,我是二师三团的副团长顾建军,这是我爱人林雯雯,我们今天刚搬到隔壁,过来跟您打个招呼,还得麻烦您,跟您借点儿东西。”
“哎呀,你这娃子咋这客气!缺啥婶子去给你们找!小两口结了婚日子和美着!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小年轻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婶子,婶子就喜欢你们年轻人身上这股鲜活气!”
果然很热情啊。
我抱着大大小小四个盆,里面装着两头蒜,一块姜,其实我还想对她家屋檐下那串红辣椒下手,但是为了顾建军到底忍住了。顾建军拎着一把大菜刀。
幸好就在隔壁,要不顾建军这样八成能吓哭不少小孩儿。
“顾同志,红烧肉喜欢吃软烂一点的还是有弹性一点的?”
“我都喜欢。”这年头谁吃肉还讲究口感。
“选一个!”
“那就有弹性的吧,没吃过。”
行叭。
哎,就这两个锅,还没有微波炉,好在现在天热,菜凉得慢。
五花肉切下一小块,炒一盘圆葱。锅中放油,加白糖,熬变色,倒肉,加少许蒜末,炒得表面微焦,加盐,倒一瓶啤酒,盖锅,烧开转中火,半个小时左右,汤敖干了,出锅。
我夹起一块喂给旁边的顾建军:“怎么样,好吃吗?”
“特别好吃!”
我期待地看着他。
“肉特别香,口感特别劲道,还有啤酒发酵的香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我满意了。
鸡直接切块下锅翻炒,加葱姜蒜,炒出油脂,加盐和酱油,多放点水,开锅转中火,半个小时后,下粉条,再半个小时,出锅。
再炒个木耳白菜片,凑足四个菜,有荤有素。
我看着顾建军:“这些应该够了吧?”
讲真,要是我之前一个人,这些够吃一个星期了。但是据说当兵的都特别能吃,所以我也不是特别有底。
他沉默片刻:“够了。”
“主食你带他俩去食堂打吧,米饭馒头吃啥带啥,多打点,剩下明早咱俩当早饭,别让人上门吃饭还吃不饱。”
我用隔壁婶子家的小盆盛出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鸡,给送去添个菜,目测也差不多够两个人吃一顿来了。
婶子三推四推地不肯接受。
“婶子要是这点儿吃食都不肯接,那我以后也没脸过来麻烦婶子了。”
“哎,你这娃子,咋这客气!”到底拗不过我。
我笑:“婶子尝尝我的手艺,给沈叔添个下酒菜。我赶着回家吃饭啦!”
最后,一盆鸡肉炖粉条,一盆红烧肉,一大盘圆葱炒肉和木耳白菜片上桌。我最爱的是鸡里面炖出来的粉条,那是跟酸辣粉完全不同性格的美味。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想多。
不过我对大家不自觉的光盘行为特别满意,这就是对我厨艺最高的肯定啊!
就连谢霆那个沙雕都不得不对我刮目相看。
我就说自己嫁给顾建军是为了报恩的。
像我我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优秀女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回头还得给顾建军做做思想工作,让他时刻谨记珍惜自己的好媳妇。
谢霆很自觉地跟小赵一起收拾善后。
走得时候我想起来给他拿买东西的钱。
他坚决不收:“不用不用,咱们这关系还用计较这些!就当我送你俩的乔迁之礼,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以后经常帮哥哥改善改善伙食!”
说完就跑了。
我TM跟你到底有多大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顾建军带我去打电话。
路上。
“你跟谢霆关系很好?”
“我妈跟他奶奶关系特别好,我跟他就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他那人,看着跟谁关系都特别好——”
我后知后觉,盯着顾建军:“你这是吃醋了?”
他不自在地眨眨眼:“没有,我相信你,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儿。”
“嘿嘿,你信任我跟你忍不住吃醋并不冲突。偶尔吃醋有益健康,想吃就吃吧。”
“嗯,都听你的。”
我都被他整懵逼了,这有啥好听我的?
我给林妈妈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告诉她我已经住进家属院,请她帮忙把我的学习资料和手稿寄过来,如果有时间,欢迎随时来看我。
顾建军向顾妈妈告知了我怀孕的喜讯,并且表示如果她愿意,可以安排好家里,做好到这边养老的准备,如果不愿意离开家乡,也麻烦她务必抽出几个月时间在生产前后能过来帮忙照看我。
顾妈妈表示,她会尽快安排好家里过来。
我俩都挺开心的。
虽然我有点惧怕和婆婆这种存在相处,但是顾妈妈留给我的印象一直不错,而且看得出来,他们母子关系特别好,关键是我第一次怀孕,又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实非常没底。
所以我还是挺期望顾妈妈的的陪伴。
“按照惯例,刚搬进家属院,都要请相熟的战友吃一顿暖锅饭的,本来我还担心该找谁给你搭把手,现在就先等等,等妈过来了再请客也不迟。”
“要请多少人?”
“二三十个吧!”
“带家属吗?”
“不带,都是战友。”
我想到那天几个人的战斗力,突然有点儿心疼自己的钱包,关键是:“能买到那么多肉吗?”
他又笑起来:“我说傻媳妇儿,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实在!你这要是还照着今天的这桌菜置办,一顿就得吃掉我两个月工资。虽说咱家现在也吃得起这一顿,但是也得考虑一下大众水平,咱们把这席面抬得太高,不是让后面请客的人家为难吗?就按照今天那个圆葱炒肉的水准,整桌能有三四成肉,就已经很高水准了。”
虽然有点儿不忿他说我傻,但是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我总是忘记这是一个物资多么匮乏的年代。我现在能够衣食无忧,是因为我已经属于站在顶层的那一批人。
我默默决定这几点把菜谱拟好,还得以防物资不齐,做好预备方案。这可是我在这里的第一次社交亮相。虽然我对社交没兴趣,但是这关乎到我这个一家之主的体面和威严,绝对不能马虎。
9月2号,顾建军带我去医院例行产检。顺便再给顾建军换药。宝宝已经18周了,我的小腹也有了明显的凸起,怀孕的感觉越来越真实。
检查结束,在卫生间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奇奇怪怪的刘护士。
“这不是顾嫂子吗?怎么一个人来医院?要不要我帮忙?”
我肯定不是我太敏感了,实在是她太阴阳怪气了,拿腔拿调,一脸嘲讽和不屑。
她不是也以为我是那个传说中一无是处的农村土妞吧?
她是瞎吗?看不到我这白里透红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读了十几年书养出的气质吗?
唉,果然叫不醒装睡的人,也看不透装瞎的人。哦,也可能是真瞎。
我客气道:“谢谢,不用了,我爱人在外面等我。”
“哎,嫂子有事可千万别跟我客气,顾团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报答都是应该的。”
瞧瞧那含羞带怯的样子,演技太低劣,就差把‘我俩有一腿’刻脸上了。
“刘护士客气了,我爱人救你是军人的指责,不需要你的回报。”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我已经不耐烦应付她了。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我把她的话说给顾建军。
“我确实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救过她,但是我跟她私下从没有来往,媳妇你要相信我!”
“哼,我当然相信你!就她那样,长得不如我,身材不如我,身高不如我,就连拼爹都拼不过我,你是瞎了才会选她!”
顾建军:这坚不可摧的信任啊。
回到军营,就看到了大包小包等在门口的顾妈妈。这么多东西——顾妈妈可真是老当益壮啊,太厉害了啊。
顾妈妈来了之后,我就进入了休闲的养胎状态。
就真特别休闲,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初在家乡上学的时候。
“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你要没事就去看看书!”
“衣服放那,一会儿妈一起给你洗了,你现在肚子大了,不好一直蹲在那儿。”
“椅子放那,一会儿妈归置,别给你绊着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好婆婆啊!
虽然我觉得她总是过分小心,但是她爱护我的心真的特别特别温暖。
有时候就连顾建军都看不下去了:“妈,你不用太紧张,医生说适当活动有助于生产。”
“那你带着雯雯出去走走,消消食,走慢点儿,注意安全。”
顾建军:行叭,妈你赢了。
请客定在9月6号,勤务兵小赵加上隔壁婶子和顾妈妈,四个人忙了一下午,最后准备了两桌,一桌十个菜,26个人,基本都是一些关系不错的营长、团长,看年纪差不多都30上下,还属谢霆最脸嫩。主食是从食堂打来的馒头,管够。还有一个小桌,就我们四个干活的,去隔壁跟沈师长一桌。
沈师长无论怎么请不肯过去,说让他们年轻人一起乐呵乐呵。我跟婶子提议,索性我们几个跟沈师长一桌,省得听他们闹腾,婶子还挺乐意。
这天的合作仿佛建立起了顾妈妈和婶子牢固的友谊,俩人天天干活都在一起,好似手拉手一起上厕所的一对小姐妹。
没过几天,顾建军就归队了。
不怪我总觉得这个世界缺乏真实。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挨了枪子儿隔天出院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修养不到一个月就能归队训练了,怎么想都不科学吧!
1975年3月15号,我在产房里疼得破口大骂顾建军那个王八蛋,就算是等在外面的顾妈妈的面子也不能阻止我骂他的歇斯底里。
呜呜呜,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又跑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生娃都不在身边,要他有屁用!早晚给他休了!
暮色四合,紫红的晚霞晃花了我的眼。我注定在那片彩霞里找不到我的盖世英雄。
煎熬了5个小时,终于生出来了。
医生喊着林雯雯家属:“下午6点出生,6斤8两,男孩,身体健康。”
顾妈妈激动的抱着期盼已久的大胖孙子。
我躺在床上,拉拉顾妈妈的衣袖,示意我有话要说。
顾妈妈俯身:“妈,看好孩子,别让人换了,也别让人偷了。”
虽然这种情况十分罕见,但是我必须要防患未然。谁知道贼老天在哪挖坑等着我呢。
这可是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宝宝,一定要平安愉快的长大呀。
再睁眼,已是晨光熹微。
床边依稀趴着个人。嗯,终于也有人守在我的床边,期待我醒来了吗?
“顾建军?”
他抬头,还真是。
就是有些胡子拉碴邋里邋遢。
我有点儿提不起劲儿,但是我坚持表达自己的意见:“顾建军,你有点儿埋汰啊。你先回去洗干净了再来看我吧!”
“嗯,都听你的。”
我看着他又哭又笑,怀疑他是不是出任务伤到了面部神经。
“你怎么了?”
“雯雯,谢谢你。”他上来抱住我。
“谢我干什么啊?”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谢谢你愿意生下我们的儿子。”
我忍不住扬起嘴角。嗯,懂得珍惜就好。
“你也说了是我们的儿子,我当然要好好生下他,还要好好把他养大,让他一辈子幸福愉快。”
“嗯,一辈子幸福愉快。”他轻吻我的额头。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小心脏砰砰跳,渴望来点儿更深入的交流,但是,现在——
我推开他:“哎呀,我昨天出了好多汗,还没洗脸呢!”
他笑:“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你!你得好几天没洗脸了吧,你看你那胡子都扎手了。”
“我也才一天没洗脸。”
出院那天,我特意给林爸爸林妈妈打了个电话。还是林妈妈接的。
我告诉他:“顾建军给孩子取名‘林越珺’”,林妈妈激动得喜极而泣。
“好,好,好,我晚点儿告诉你爸爸,他一定特别开心。”
孩子满月的时候,林妈妈和林爸爸一起过来了。
给了宝宝666块压岁钱,还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金锁。
因为顾妈妈的鼎力相助,宝宝并没有影响多少我的生活节奏。
我在学习或者写作的时候,就把宝宝放在我旁边的小床里。
他哭了饿了会哼哼,如果哼哼时间长了,没人理他,就会哇哇大哭。
顾建军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像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出任务的时候,可能一两个月见不到人影。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和缺席。
不过他回来的时间一直都表现得特别好,顾妈妈还总数落他,我有时候想找茬跟他发发脾气都不忍心了。他太难了。
1976年10月,越越小朋友已经能够简单交流了,他特别爱说爱笑,我总是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到底像谁呢!’
有次谢霆过来听到,特别嘚瑟:“那肯定是像我啊!”
滚就一个字,我再说一次。我生的崽凭什么像你!
顾建军没说什么,只斜了他一眼。听说后来两人还就这个问题在训练场狠狠地切磋过。
我进考场的时候,顾建军去赴战场,南边打起来了,从华北军区调集兵力支援。
这两年,我大概已经将自己修炼成一名合格的军嫂。
我只如往常他出任务那般告诉他:“我在家里等你。”
除了考场,我跟顾妈妈收拾东西带着宝宝去了首都,直接住在林家。
这两年我连载了5部小说,四百多万字,加上顾建军的工资,一共攒了将近5万块。
高考都开放了,买房子还会远吗?
我托林妈妈发动关系,给我找找京大附近有没有要卖房子的,最好宽敞一点的,平房楼房都可以。对于京大,考完后,我基本就十拿九稳了。就算有什么万一,学区房入手也不亏。
半个月后,入手了京大西门马路对面的一间小院,3600块。院子没有部队那个大,房子倒是差不多,就是里面有点破。
大革命过去了,我自然也不用活得那么小心。找人联系装修的人,给里面差不多翻新了一遍,给地板暖气热水器都安排上。竟然花了差不多1000块。突然怀疑自己这波可能有点儿奢侈了,毕竟房子才3000多。
这个房价大大刺激了我。我决定把崽崽们娶媳妇|嫁人的的婚房提前置办出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至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已经不重要了。
又半个月,京大英语系的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同时,我又入手了京大附近的两套门面房两个小院和一栋小洋楼,花了将近4万块,过户完成后,转手又挂在房管所出租。
买房子行动就此告一段落了。存款告罄了。
原谅我实在没什么商业头脑,当一个包租婆,已经是我能实现的最富有的梦想。
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与顾建军更是聚少离多。急得顾妈妈总想催我们生二胎。
顾妈妈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婆婆,不管是我上大学,还是宝宝的姓氏,顾妈妈都没提什么太大的意见。当然,多半也有顾建军安抚得好的功劳。
顾妈妈现在对我的重要性已经不亚于顾建军。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相处时间最长的就是顾妈妈了。
我给她承诺:“妈你放心,等我一毕业,二胎马上就安排上。到时候越越去上学,我去上班,刚好您一个人也能顾得过来。”
临近毕业,跟顾建军通话,他问起我之后的安排:“XX大学给我抛了橄榄枝,我觉得做个大学老师挺不错,你觉得呢?”
他沉默片刻:“我觉得也挺不错。”
“那我就答应那边,以后就去XX大学当老师了。”
我觉得他肯定特别不开心。
狗男人,让你不说,憋着去吧!
我故意的,我已经跟首都军区那边的高中说好了。
哦,77年参战回来论功行赏,顾建军直接就升团长了,并且借机调到了首都军区。
1980年12月,瑟瑟寒风拂过地面,带起一片片轻盈的雪花。
我捂得严严实实得准备去食堂打几个馒头。
一出门就看到了裤子上一片泥泞的顾建军推开院门走进来。
他呆呆地看着我:“今天不是周三,你怎么过来了?”
我笑嘻嘻看他:“有没有很惊喜?”
“嗯,特别惊喜,特别意外,特别开心。”
“我可是为了你推掉了大学老师的工作,跑到山区里来当高中老师了!你可要记得我对你的好呀!”
想想我一个教英语的小说家,这个人设还挺带感的!
他紧紧抱住我,顺势将我推回屋里:“记得,一辈子都记得,生生世世都得记得!”
一个绵长的见面吻结束,他还蠢蠢欲动。
“顾建军,你看你埋汰的,像刚玩过泥巴的小孩儿。抓紧去洗干净。”
“就你自己在家?”
“嗯,顾妈妈和宝宝住在林妈妈那儿,等年后再过来。”这是顾妈妈为了早点儿抱上二孙子想出来的对策。
“那你帮我洗!”
“我,我帮你洗?”这是不是有点儿刺激。
讲真,我俩虽然是名义上的老夫老妻,但是因为婆婆和宝宝,即便聚少离多,在这种事上也尽量克制,这么刺激的还真没试过。
“嗯,我想你了。”
“我,我——”我有点儿羞涩,还有点儿跃跃欲试,还没纠结完,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你,你抱紧我啊,别给我摔坏了。”
他的手直接在我屁屁上掐了一下:“太小瞧你男人了!”
这一个多月顾建军难得的没再出任务。我们俩过上了婚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上次两个人的时候,我肚子里藏着一个,他还是个独臂半残,委实称不上二人世界。
我觉得我们俩浪得有点儿过头了。
大概是把我们没来及度的蜜月期补上了吧。
我们俩还真没辜负顾妈妈的一番苦心。过年的时候,我又孕吐了。祸头子是餐桌上的那盘葱爆羊肉。
二胎竟然已经在路上了。
只能怪我俩都身体太好了。命中率太高也让人苦恼啊!
1981年9月8号,我们的二胎宝宝降生了,一对新鲜出肚的小姐弟。
这个时候,我终于确定,自己应该拿的是女配逆袭剧本。
基本上,一胎双宝、龙凤呈祥,这都是女主专属的传说。
原来的男女主,听说早就被那个一枪打死原主的男二搞得惨不忍睹了,据说直接给女主来了个栽赃陷害家破人亡一条龙服务。
我合理怀疑这个男二是个重生的。但是我没有证据。总归过好自己的生活,那些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路人。
8、我的劫难
每每在我以为雨过天晴、柳暗花明的时候,贼老天总是喜欢猝不及防地打脸。
因为改革开放带起的新风气,不少人渐渐抛开了革命的枷锁,听说龙凤胎满月,想来沾沾双胞胎的喜气。
我和顾建军商量着,直接在院里摆几桌。
我虽然与这些人并不十分亲密,但是不少都是可以与顾建军在战场上交付生死的战友,带着家属一起熟络熟络热闹热闹也挺好。
今天的席面是我跟顾妈妈一起商量的,但都是顾妈妈一手操办的。因为我还被顾妈妈按在床上坐月子。
顾妈妈说生孩子损气血,让我好好养养。
宴席上,姐姐顾越珊和弟弟顾越珩同时亮相,收获了不少羡慕的小眼神。
外面热热闹闹的吃饭,我突然想到,今天中午还没见到越越。
越越如今在部队小学上二年级,因为就在军区,离家撑死了一千米,在接送了一段时间后,他坚持自己可以自己回家,试了几天,看他天天跟小朋友一起蹦蹦跳跳回来还挺开心,家里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往日这个时间,他该到家了。
明明刚刚还听到外面有小朋友玩闹的声音。
心里的不安呈指数扩散,弥漫全身。
也许,只是路上贪玩回来晚了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之前也不是没晚过。
见窗外,顾建军还在招呼战友,我偷偷唤来顾妈妈:“妈,越越那孩子还没回来,我有点儿担心——”
顾妈妈立马会意:“没事儿,他那帮小同学也才坐下没一会儿,八成路上贪玩儿又忘了时间了,妈往他学校那条路上去迎迎他,你别担心,在这军区还能有啥事儿。”
“辛苦妈跑一趟了!”
“你这孩子,还跟你妈我来这套!”
我嘻嘻笑笑。
然而,20多分钟过去了,那帮小朋友不少都吃完席了,顾妈妈还是没回来。
我也顾不上继续坐什么月子了。
顾建军看见我明显诧异了一下,直接走到我跟前,目光里带着询问。但是我已经没心情理会他了。
我看着正在跟排骨作战的一个非常眼熟的小朋友:“鹏鹏,今天越越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
小朋友非常不解:“越越的小姨来接他,他第四节课没上完就提前回来了呀!”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越越有个屁的小姨啊!
我扭头看见顾建军,紧紧抓着他扶住我的手臂,好像这样就能抓住救命的稻草。
“顾建军,越越出事了,他没有小姨,我们没让人去学校找他——”
“嗯,我知道。”他轻轻安抚地拍拍我的后背。
转而看向小朋友们:“鹏鹏知道带走越越的阿姨长什么样吗?”
“嗯,眼睛大大的,带着护士姐姐的口罩。”
“还有吗?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高矮胖瘦?”
“灰色衣服,剩下的不记得了。”
顾建军看向其它小朋友:“你们有谁记得带走越越的阿姨的样子?或者你们谁见过她?”
一个小姑娘疯狂举手:“我!我!我!我见过那个阿姨!”
“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在哪见过那个阿姨好不好?”
“在医院!上次糖糖感冒,就是这个阿姨给糖糖扎针,可疼可疼了!她手臂上还有那么长一条疤,像虫虫一样吓人!虽然她一直蒙着脸,但我还是认出她了!”
“糖糖真聪明!那糖糖知不知道这个护士阿姨叫什么名字?”
糖糖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听别的姐姐喊她刘护士。”
我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刘护士。
我告诉顾建军:“就前两年从华北军区调过来那个,爸爸是副师长那个刘护士。”
顾建军沉思片刻:“十有八九就是她了。我记得当时救下她的时候,她手臂确实受伤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她肯定脑子有问题,干嘛要带走越越!”
他拉住我:“你在家等着,我带人出去找!想现在要稳住,等会儿妈回来了,你跟她说清楚,让她别着急,也别让她再出去,你俩都在家里等着,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尽快找到越越,嗯?”
我连连点头。对,我得镇定,得稳住,千万不能拖后腿。
“你快去吧,我在家等着你!”
热闹的人群哄然而散。
顾妈妈也回来了。
我简单跟她说明了情况,安慰了半晌,总算镇定下来。
留下来帮忙看着双胞胎的嫂子见顾妈妈回来,便打个招呼离开了。
这个时候,任谁也没心情招待人。
不一会儿,一个小战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顾嫂子,有电话找你,对方说是你妹妹。”
“我没有——”未尽的话戛然而止。
我想到了带走越越的那个‘小姨’。
我交待顾妈妈照顾好双胞胎,就跟小战士跑去接电话。
“我是林雯雯。”
“你不用管我是谁,想要找你儿子,一个人到后山的三生桥这儿来!记住,必须一个人来,如果我看到别人的影子,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你确定在后山?我儿子跟你一起在三生桥那儿?你在桥上怎么打电话?”
“切,土包子,大哥大不知道吗?在哪都能打电话!少废话,给你半个小时,晚了后果自负!”
我放下电话,恨自己没能及时给顾建军配个大哥大,那样现在就能联络到他。
我嘱咐小战士:“如果顾团长回来,告诉他我去后山的三生桥那了!拜托你了!”
说完我就往后山奔去。
后山是小朋友的禁地。三生桥下清明河横贯后山,据说淹死过无数个小朋友,河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掉下去一时半会儿都捞不上来。
我的越越,他的人生都还没来得及绽放,怎么可以让他埋葬在冰冷的河水里呢!
我即将走出山林,依稀看到桥上好似有人影,突然被人拉住,吓得我差点儿失声尖叫。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不愧是老夫老妻,到底还有几分默契。
“刘护士打电话让我一个人来这里。”
“我们刚刚追踪到这里,越越在他旁边,我们正在商量解救方案。”
“我去分散她的注意力,你们趁机解救越越,一定要保证越越的安全!”
“我明白,你走过去以后,尽量站到桥的西侧,不要挡到凶手,我会安排狙击手,从东侧发起攻击。”
“好,我明白。她说只给我半个小时时间,只剩6分钟了,我得过去了!”
我用力抱了他一下,转身向桥上跑去。
在离刘护士五步远的地方,她突然大叫:“站住,不许动,再上前我就杀了他!”
说着就拿刀架到了越越脖子上。
我两辈子头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生怕她一不小心伤到越越。我直接站定,举起双手。
“我不动,你小心点儿,不要伤到他!”
“哈哈哈,林雯雯,你不是很狂吗?你也有对我低声下气的一天!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我实在不记得自己何时张狂过,天地良心,我敢拿生命发誓,我就是一个低调善良的小内向。
“跪下!快点儿给我跪下!”
我马上就跪了。生命面前这点儿尊严算个屁。
我生怕自己跪得不够快,面前这个疯批就在越越脖子上划上一刀。
“林雯雯,你看你现在像不像一条毫无尊严的野狗?哈哈哈”
“为什么针对我?”
“你该死!你跟顾建军都该死!”
“那你冲我来,把越越放了,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跟大人的恩怨无关。”
“谁让他是你跟顾建军的孩子!他就该死!”
“我和顾建军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
“你还有脸问我!我哪里不如你?凭什么他连跟我见面都不愿意,却愿意跟你结婚?”
“我千方百计设计的绑架,连最爱我的周洋都牺牲了,好不容易破坏了你跟顾建军的婚礼,结果你们又结婚了!”
“周洋都愿意为我去死,凭什么周建军不愿意娶我?”
“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跟周建军结婚,就不会遇到齐跃那个魔鬼,也不会被人嘲笑是‘不下蛋的母鸡’!”
“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幸福?凭什么你生了一个又一个?”
“你该死!顾建军该死!你们的孩子也该死!你们都该死!”
“你,快点去死!”
我震惊地看着这个疯批。懊恼自己竟然真的会试图跟她讲道理,太TM傻缺了!
“看什么看,你,快点儿,从桥上跳下去!”
我默默地向西侧挪动,扶着桥栏看下去,看不清到底是绿色还是黑色的河面上,仿佛潜伏着一只张开大嘴的怪兽,荡起的水波好似怪兽愤怒的咆哮,‘你这个渺小的人类,为什么还不乖乖跳下来给我吃掉?!’
我的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的,暗暗发誓,如果自己这次能侥幸活下来,回去一定抓紧把游泳课安排上。
“你放开我儿子,我就跳下去!”
“少废话,抓紧跳,现在就跳!你死了我就放过你儿子,你要是不跳,我现在就杀了他!”
“好,好,你别激动,我现在就跳!”
我慢悠悠骑到桥栏上,心里默默祈祷:顾建军,我的小命能不能剩下,就看你的了!
“你放开我儿子,我马上就跳下去!你就把刀先拿开,我怕你看到我死了太激动,伤到我儿子!”
“行,你跳吧!”他把刀从越越脖子上移开。
“你给越越吃了什么,他为什么现在还没醒?”
“就是普通的迷药,得昏睡四五个小时呢!”
“那我能不能等他醒了,跟他交待一下遗言再死?”
她突然举起刀指着我:“少废话!你TM玩儿我呢吧?现在,马上给我去死!去死——”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疯批持刀的右手鲜血淋漓,刀掉到了地上。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翻下桥栏,狠狠推开这个疯批,把儿子抢到怀里,同时把刀用力踢出去。
我蹲在地上细细检查,好在越越身上除了有些轻微的划痕,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见顾建军领着一帮人已经要走到桥上了。
我带着劫后余生的无限欢喜,抱起越越起身,连小跑的姿势都蓄起来了,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击,翻下桥栏。
贼老天真是不遗余力地坑我啊!世间最悲惨的乐极生悲也不过如此了吧!
大概只有‘如有神助’,才能解释我那一瞬间的机智和勇武。我一手吃力地抱着越越,一手扣住桥栏底下一块凸起的石板。
“雯雯——雯雯——”
顾建军撕心裂肺的呼喊,仿若自天际飘忽而至,又仿佛在耳边炸开。
大概也不过十几秒钟,我恍惚已经过完了自己的两辈子。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断了,胳膊断了,人也要断了。
我看看怀里毫无意识的大儿子,我已经过了两辈子,可他这一辈子,连青春都没来得及感受呢!
我努力抬头,果然看到了顾建军向下探出来的身影。
“顾建军,先救越越,先把越越带上去,我还挺得住!”
因为角度和受力问题,将我们娘俩一起拉上来是不可能的。
桥上的人将顾建军当麻绳一样拉着,大半个身子都放下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越越居高一点,让顾建军可以抓到他的衣领。
看到他将越越拉上去,我的手指终于可以安心地断掉啦。
对不起啊,顾建军,我真的尽力了。
对不起啊,顾建军,我可能要丢下你一个人了。
对不起啊,顾建军,早知道死得这么早,我每次说想你的时候,就多说一点点,这样也不会显得我那么小气,每次只给你那么一点点想念。我只是怕自己每次给与的太多,你就不珍惜了,不是真的只有一丢丢想你,其实我每天都特别特别想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窝在你的怀里,我怕你觉得我没出息啊。
早知道死这么早,就不坚持去读大学了,这样还能在你的怀里多窝一段时间。
10月的河水真冷啊!
水里的那个怪兽终于把我吞掉了,我好听到顾建军声嘶力竭的呼喊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又好像连最后的那句‘我爱你’都被怪兽一起吞了进去。
我可真是惨出天际了,竟然连交待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就突然死翘翘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竟然又看见顾建军了。
我扑上去打算狠狠抱住他跟他分享一下我这几次险死还生的惊险刺激和死里逃生的喜悦,结果竟然穿过他径直朝门口飘去。
一回头,我家客厅竟然TM摆成了灵堂。
呦吼,贼老天可真会玩儿,竟然把我搞成了阿飘。
我尝试跟他说话,触摸他,他都毫无反应。
看来我是一个被设定为不能跟人类沟通的阿飘啊。
顾建军就跪在我的尸体旁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家里静悄悄的,不知道小宝宝都哪去了。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我还有点小吃醋。
我明明就靠在他身边,他竟然只关注那具尸体。
那尸体丑得我自己都不敢看第二眼。
不一会儿,顾妈妈走进来:“军子,该送雯雯入土为安了。”
顾建军抬头,突然伏在顾妈妈肩膀上痛哭出声:“妈,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没能及时救她——”
我被顾建军的哭声镇住了。就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像我一样没有形象哭得痛彻心扉。
原来活久了见不到的事情,也可能死后就见到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就是坏人作恶,还有我自己大意,你能救下越越,已经很好了。
快别哭了,我的小军军?我的军哥?顾同志?我的顾哥哥?哭得我心都要碎了,魂儿都要散了。
顾妈妈没说话,只是像哄小孩一样轻抚他脑袋。
“妈,你说雯雯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招惹了姓刘的那个疯婆子,她也不会受这些罪!”
顾妈妈:“怎么会,雯雯最喜欢你了,每次你一出任务就她最能念叨你,你一回来,她眼睛里都差点儿笑出花儿来。她那么明事理的孩子,怎么舍得怪你。再说,那个疯女人已经被枪决了,刘副师长也被隔离查办了,我们也算为雯雯报仇了。”
原来顾妈妈什么都看到了呀,哎呀,还真是让人羞涩呀!
“妈,我不甘心,我好恨啊!我为什么就没能把她救回来呢?我明明救过那么多人啊!”
顾妈妈:“军子,不要再钻牛角尖儿了,已经7天了,你该振作起来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你,他们都是雯雯拼命生下来的,他们已经没有妈妈了,你忍心让他们再失去爸爸吗?”
感情我回魂的契机就是传说中的‘头七’啊。
以后我们的崽崽就都交给你了。
你如果要给宝宝们娶后妈,就把宝宝交给林爸爸林妈妈养。一想到这个狗男人还要再找个媳妇,恨不得直接拉着他一起躺到棺材里。
“妈——我舍不得她。”他的悲痛,仿佛已经沁入了骨髓里,让我也忍不住的痛。
没一会儿,陆续有人上门。我看见顾建军捞起我的尸体,轻轻在额头印上一吻。
这一幕太TM惊悚了好么!
“雯雯,我爱你!”
呜呜呜,狗男人,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多说几声!
呜呜呜,我想告诉你,‘我也爱你’,你也听不见了。
他又亲了一口。“雯雯,我想你。”
呜呜呜,我也想你哇!
又亲一口:“雯雯,我舍不得你。”他悲恸不已。
我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扑上去抱住他。我难过得魂儿都要散了。
我看到顾妈妈上前将顾建军拉开,泪眼朦胧地合上棺材。
我的世界再次归于混沌。
9、我的圆满
再度睁开眼,我躺在遍布白色的病房里。
我轻轻抚摸心口,嗯,还有心跳。我看到床边趴着的人,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好像是——我妈?
我怕不是得了什么绝症,给我妈千里迢迢地都折腾来了。
“妈?”我试探地唤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一脸欣喜地看着我——果然是我妈。
谢天谢地,我还能活着回来。
“妈,我好想你——”我泪如泉涌。
“你这孩子,可算醒了!医生说你这急性肠胃炎术后观察24小时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你术后一直不醒,都睡了三天了,你是要吓死你妈啊!”
“我就是太累了,多睡两天,我福大命大,肯定没事儿。”
我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问题:“妈,谁给我送到医院的?你帮我给公司请假了吗?”
我有点儿焦虑啊,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千军万马里挤上的独木桥,好不容易考上的,不会一天班不上就把我开了吧?
我拿过手机找到新单位人事和领导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表示事出突然,绝非有意旷工。最后同意我提供病例诊断,补上病假条。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呀。幸亏单位够人性化,要不我后半辈子的着落,我那安身立命的房子,都要飞了。
当公务员比在私企搬砖的节奏明显更从容。
我出院后,在我妈妈每日流食的精心喂养下,竟然瘦了,眼看着已经掉下110斤了。长高是没指望了,不过165cm也够用了。
一年以后,我顺利转正了,终于捧上了梦寐以求的铁饭碗。
同事大姐想给我介绍对象的心更迫切了。
我其实有点儿提不起兴趣。昏迷的三天,我已经实实在在地跟那个人一起生儿育女,过了6年。
我知道自己早晚要解开心结,开始新的生活。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大姐跟你说,建军这孩子是我三姐的堂叔家的二闺女的儿子,大高个,长得帅,研究生学历,今年26,已经提干了,杭城本地人,不抽烟不喝酒,房子现成的,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当兵能遇到的优秀小姑娘少,要不可抢手!”
我听了大姐一堆安利,只关注一个重点:“他叫啥?”
“啊,建军,那孩子叫顾建军!”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富有时代特色的名字有一天会出现在21世纪的我的相亲对象列表里。
“大姐,明天,啊,明天周五,您看后天行不行,您帮我约他见面聊吧!”
我觉得自己那颗好不容易慢慢沉寂下去的心突然又沸腾起来。
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但是,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想试试。
“行,后天上午10点,XX路XX咖啡,他到时候穿白衣服黑裤子拿着红玫瑰花,一进去你就能看见。”
“行,那您跟他说一声,我穿着红色连衣裙,带白色小包包。”
“妥嘞,后天别忘了!以后你俩要成了得多给我两包喜糖哈!”
“嗯嗯,保管您甜到心坎里。”
周六上午,我起了个大早,洗漱换衣,还非常勤快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9点出头儿就坐在了咖啡店里。
9点半,我开始紧张地盯着来往的人群,9点40,我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影,白色卫衣,黑色休闲裤,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白衣、黑裤、红玫瑰——都,都对上了!
虽然这人看着白白胖胖的让人很有好感,但是他不对口啊!这完全不是我的菜呀!
我急中生智,把白色小包包藏到桌子下面,低下头,默默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万万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林雯雯?”这声音还挺对胃口的。
我不得不抬头应对。
“顾建军?”我看着桌子对面的人,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一支红玫瑰。
他从容地坐在我对面。
“嗯,是我。我来找你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好似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千言万语。
“顾建军?”
“嗯。”
“顾建军?”
“嗯。”
“顾建军?”
“嗯。”
“我想你了。”
“特别特别想。”
“每天都想。”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任由泪水不停地溢出眼眶。
“我也想你。”
“特别特别想。”
“每天都想。”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我们互相凝视,久久无言。
终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顾建军?”
“嗯?”
“你变白了!”
“你还长痘痘了!”
“你以前的皮肤特别光滑有弹性!”
“你是不是也被化学添加剂腐蚀了?”
顾建军: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变——丰满了,变——精致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妆化得不好还变胖了?”
“不是,你这样,也很好看。丰满一点儿,手感更好。”
这,这一上来就开车的吗!这家伙不是趁我死了找别人修炼过吧!
“你后来,怎么样了?”
“接你爸的班,当上首都军区的司令员了。”
“那宝宝呢?”
“大宝从军了,二宝当大学教授了,三宝搞科研去了,我死的时候,都儿女绕膝,过得很幸福。”
“那你,你有没有给宝宝们娶个后妈什么的?”非得逼我问得这么直白。
他斜我一眼:“你猜?”
这啥意思?我上哪猜去!有没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我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不是自己不好意思坦白吧。
那,我们俩就只能成为过去了。
我眼泪又忍不住噼里啪啦砸到桌子上。
“我,我不猜了,我要回家了。”
我背起包包,落荒而逃。
顾建军: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媳妇儿执行力这么强,说走就走。
我刚出门就被拉到了墙角。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丢脸。明明他都见异思迁了,还忍不住为他掉眼泪。
他似无奈般叹息:“唉,怎么还是这么傻!看不出来我在逗你吗?我要是娶了别人,今天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那,那你现在,有几个前任?有没有现任?”
“就你一个前任,你一个刚到手的现任。”
“那这辈子你是个性冷淡?”条件这么好还能把童子身保持到这个岁数,也称得上是个奇迹了。
顾建军: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夫妻了!
“不是,一直忙着,还没开始琢磨这方面的事儿。你呢?”
“我也是为了忙着搞事业。”
“听说你今年26?姐姐今年28了,叫声‘姐姐’来听听?”我嘚瑟起来。只要身心没出轨,别的都能商量。
“叫你姐姐,就跟我走吗?”
我期待地看着他:“嗯嗯!”就算不叫,我也舍不得跟你分开啊,傻弟弟!
“姐姐,我们回家。”
半个小时后,他给我领到了一栋二层小洋房前面。
“这,这你家?”
“嗯。”
我有点儿想哭。“我现在特别穷,真的,全部存款加起来还不到10万那种。”
“没事儿,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
“你家有多少钱?”
“不清楚,不过我没多少钱,我就只有三套房产,存款不到20万。这是我爸给我分好的,以后他的财产都留给继母生的弟弟,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想骂人!这TM就是人间真实凡尔赛吧!什么叫‘我就只有三套房产’?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连一间房产都没有呢!
“咱俩这贫富差距是不是有点儿悬殊?合适吗?”我有点儿酸。
“你可是拥有过首都四五套学区房的女人,区区三套房产就悬殊了?你觉得你这么说话合适吗?”
“我怕你觉得我占你便宜。”
“我就喜欢给你占便宜,想什么占都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进去。
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非常符合我的审美。
等我参观完房间,发现卧室的窗帘已经拉得严严实实。空调温度适中,白炽灯不复夜晚明亮。
我目瞪口呆地开着他这一连串操作。
“你要,干、干什么”
“当然是干坏事儿。”
“乖,先去洗澡,嗯?”这个狗男人竟然还学会了咬耳朵。
洗就洗呗。我也不是那么不讲卫生的人。
“我去楼上洗。”
我纠结自己洗完澡是穿衣服出来,还是围浴巾出来。穿衣服显得做作,只围浴巾会不会又显得我太急切?
最后他的白衬衫成功解救了我的纠结。
好多小说都有写男友的白衬衫诱惑。
跃跃欲试ing。
我穿好衬衫从浴室出来,他已经在床上等着了。
勉强遮住屁屁的衬衫,怪不得那么容易诱惑——
算了,都老夫老妻了,想那些干啥,干就完了!
我一个虎扑压到他身上。
摸一摸他白了几个度的胸肌。嗯,手感还是一样好。
咬一口,还是那么有弹性。
又是天旋地转。他压上来,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还满意吗?”
“嗯,保持得还不错。”我一本正经。
他已经开始不正经了。
手指凉凉的触感,在肌肤上游走;温润的唇到处吮咬,四处放火。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洒满月光的夜晚。
“这,这又是第一次,你温柔点儿!”
“再弄疼我就咬你!”
“嗯,都听你的。”
男人床上的话,也不能信啊!
好在明天周日,我还能苟一天。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感觉竟然没有上次那么疼了。
事后,我懒懒地窝在怀里,熟练地蹭蹭。
我久违的熟悉的怀抱。
顾建军这家伙竟然难得的主动开口了:“周一请假咱俩去领个证吧!”
“周三吧,我待会儿让我妈把户口本给我邮过来,至少得两三天。”
“行,那就周三。”
“你现在住哪儿?”
“东城那边儿,跟之前公司附近租的,还有4个月到期呢。”
“明天就搬过来吧!这边还离你单位近不少。”
“太,太快了吧?”
他不怀好意:“你嫌弃我?”
这是什么诡异的脑回路!
“我必须要证明自己!”
又一轮情事起落。
“你——你——”气得我都忘了想说啥了!
“你明天搬不搬,嗯?”
“我就是觉得,显得我过于迫切——”
“是我过于迫切,迫不及待想跟你朝夕相处,想让你住到我的户口本上!
哎呀,这狗男人肯定背着我偷偷修炼过。这么腻歪谁顶得住啊!
“搬搬搬,明天就搬!”
“你下周还放假?别领证的时候又找不到人!”
好在这个老天对我还比较一视同仁。
周三的时候,我们顺顺利利地领到了结婚证。
“以后八月下旬,你跟我一起休年假吧,跟我回老家吃好吃的去,那时候地里的苞米,园子里的柿子、甜杆儿、菇娘、香瓜,,,,,,可多好吃的都能吃啦!”
“好,听你的!”
“以后有小宝宝就让我爸妈过来帮忙带吧,我们都上班,得有人盯着。”
“嗯,都听你的。”
“我们这次还生二胎吧,给小宝宝取一样的名字,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婚礼就不办了吧,请亲近的朋友聚一聚就好了。”
“好,听你的。”
,,,,,,
我真是爱死了你说这句话的样子。
比霸道总裁威武一万倍。。
(正文完)
10、顾建军番外
我叫顾建军,但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90后。
17年前,我一个25岁,研究生毕业,工作稳定,有房有存款、都没来得及谈一场迟到的早恋的大好青年,在一次抗震救灾任务中,因为连续6天不眠不休体力透支倒在了抢险第一线。
这也不算个事。军人吗,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拿出‘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向前冲。
但是,我睁开眼,就成了1959年丰收县东升大队一个父亲刚刚牺牲的10岁小屁孩。
好在我在21世纪也没什么牵挂。10岁亲妈就去世了,20岁的时候,父亲给我分了三套房、80万装修费,言明两套房子是我妈给我挣的,另外一套算是他这个当爹的心意,以后他赚的钱多少都跟我没有一毛关系。亲生父亲名存实亡。
这个年代,就是太穷太破太苦。好在有了一个就差把偏心我写在脸上的亲妈,算是给足了我精神支撑。
这辈子,我依然没有抓住早恋的机会。主要是这个社会环境。早恋搞不好就等于耍流氓等于一命呜呼。
我还是一心一意搞事业比较踏实。
然而,今天,我突然就有对象了。
就突然到什么程度呢?
我休假回来探亲,刚到家睡了个午觉,醒来就有了一个全大队就我不知道的对象。
还是个顶着极品白富美设定的对象。
我有点儿怀疑自己被仙人跳了。
然后我醒了醒喝上头的脑子,好像也不算被骗了。
当时我脑子反应有点儿慢,让人家姑娘扑到怀里抱了半天也没拒绝。
主要当时就觉得怀里软软的触感,就,被抱着感觉还蛮好的。她还拿脑袋蹭我,蹭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当时想问她是谁,能不能多抱一会儿,后来被我妈打岔就给忘了。再后来,我就清醒了:流氓也不好意思这么说话吧!
这不拒绝就等于默认的逻辑也没毛病。
我总不能当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吧。
她说得也很有道理。我们俩这就是缘分啊!要不,我就直接从了她吧?
我又确认了一下。
然后我就发现,我这个新上任的对象,实在太好懂了!
什么都写在脸上。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读到这么多表情:欣喜,满足,失望,窃喜,期待,心虚,,,,,,
她还特别会甜言蜜语。她说她第一眼见我就觉得我是他对象。我觉得这话听着特别熟悉,他爸套路,但是也特别舒适。
张无忌他妈死的时候说‘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我细细打量她,清丽秀气,带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鲜活气——我觉得她应该还没有漂亮到满嘴谎言的程度。所以,她大概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了。
在这个见一面就可以结婚的年代,我们已经见过两三次了,结个婚也不算太突兀。
我们一起开始置办婚礼。
她以此为借口一连请了十天假,出来后总是虚心地瞟我,我忍不住偷乐。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能在这坚持几个月没有撒泼打滚,我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她要是一下子成了劳动模范,我才觉得奇怪。
我发现她有时候特别大胆,有时候又特别胆小;有时候特别主动,有时候又特别羞涩。他好像越来越能吸引我的目光,她像是一本有趣的书,吸引我去慢慢品读。
我们俩认识的第一天,就睡在了一铺炕上。就莫名给人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
第一天早上,她竟然偷偷亲我,准确地说是又亲又咬,我虽然也有点儿意犹未尽,但是任由她这样下去,男子汉早上众所周知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我睁开眼,突然觉得她心虚的样子和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都分外可爱。
我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分外有道理。
自从她成了我对象,我就觉得她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那天晚上,在月光下为我而绽放的身体尤其好看。
她在炕上积极主动不做作的样子更让我着迷。
我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因为他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雀跃,我也特别开心。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
我也终于拥有了一份全心全意的爱。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藏着星星,闪耀着无限的满足。
如果有人问:在领结婚证的上一刻突然被派去执行紧急任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那么我可以非常明确的给出答案:特别糟糕。
我突然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森森的恶意:这是让我两辈子好不容易要到手的媳妇儿给飞了呀!
刘副师长的女儿被歹徒挟持,歹徒指名要见我。
我觉得这件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行动顺利得也特别诡异。
歹徒死得也非常巧妙。
两个小时就圆满完成任务了。
结果那个被救的女人一直抓着我不放手。
在同事的注目下,我只好顺势送她去医院。然后就又被指派了个紧急任务。
我都特别不理解为什么突然间就有那么多紧急任务找上我。
但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本分。我没有选择。
我甚至不敢让自己有片刻空闲。
我不敢想象,被我就这样扔在那里的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敢想象,她那双盈满星光的眼睛,有一天会怨恨地看着我,甚至无视我。
三个多月后,我终于见到她。
她一个人静静的低着头,好似在夕阳下等着发霉。
我看见她的表情有瞬间的纠结、哀伤,随后便转为坚定。
我突然就怕了。我怕她的坚定是为我而生。怕她下定决心当真要离我而去。所以我上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无比庆幸自己那天选择了坦诚。我将自己对她的想念和喜欢倾数相诉,为我们换一个携手未来的机会。
我知道我要当爸爸了。很开心,很新奇,很期待,也有点感激宝宝的出现。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宝宝的突然到来,她不会那么快妥协原谅。
尽管,她看起来真的很好哄。
但是,我也知道,我并没有真的把她哄回来。
她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随军了。
明明那时候她那么迫不及待。
他不愿意再全心全意地信赖我、喜欢我。
我觉得我可以再努力表现得好一点,她总有一天,会真的原谅我。
只是没想到,团聚来得那么快。
挨了一个枪子儿换来她的疼惜和陪伴,我觉得特别值得。我还挺感谢那个谎报伤情将她‘骗’过来的小战士。
她到底还是喜欢我,心疼我,舍不得我。我知道自己这样把她绑在身边的想法有些自私,但是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和她在一起,特别希望每天都能回到有她等我的家里。
她总是对我做‘思想教育’,我也静静听着。
其实她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多感激她,因为她,我才有了真正的家。
她每次强调只有一丢丢想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灵魂已经忍不住笑得打了几个滚。她不知道自己那又纠结又心虚的口是心非的样子,到底有多可爱。
她不知道,当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追随我的时候,我有多么满足和欢喜。
1975年3月15日,我当爸爸了。突然就觉得,‘大胖儿子’听起来也没有那么土气,这个称呼简直充满了老父亲的期待。
我给大儿子起名‘林越珺’,我告诉她是希望宝宝越长越俊,其实就想说‘林雯雯喜欢顾建军’,我觉得这是一种带着传承的浪漫。
她到底还是抛弃我了。我被京大那个小妖精比下去了。她说京大是她的梦想,所以她跑去上大学了。
四年呢,可真是煎熬啊。虽然都在首都,但是就是有一种突然变成异地的怨气。
她还要继续在大学里面浪。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哭着支持媳妇儿的选择啊。
万万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二人世界来得简直深得我心。
我想将她融化进我的身体里,只觉得怎么浪都不够。
她怎么能这么好呢!
我知道她是真的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牺牲了很多。
二人世界结束得也很迅速。
不过一个多月,二胎竟然就已经造出来了。
不得不说,在造人这件事上,我俩真是非一般的速度。
双胞胎出生那天,她神秘兮兮的问我:“你看我像不像小说里的女主角?一胎双宝、龙凤呈祥呢!一般人肯定没有我这么厉害!”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至少她就是我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女主。
我多么希望她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不管是宠是虐,至少长命百岁。
她离开得太突然了。
我明明要跳下去把她捞起来,却被哪个莫名其妙的滚蛋偷袭打晕。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可以舍生忘死的救别人,却不可以为了自己的老婆拼命搏一线生机。
我醒来看到的,只是她冰冷的尸体。明明没有结冰,却冷得彻骨。
当天晚上岳父岳母就赶过来了。
我第一次看到林首长那样历经沧桑的老革命泪流满面,也是第一次看到向来优雅端庄的岳母哭得歇斯底里。
但是他们的眼泪都唤不回我的雯雯。
我的眼泪也不能。
那个疯女人被绳之以法。我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救那个疯女人。后来审讯知道,原来当初所谓的挟持不过是这个疯女人的自导自演,而她不过是因为自己遇人不淑、生不出孩子,过得不幸福,就对雯雯下手。她的嫉妒和报复都那么不可理喻。
她死了,同样唤不回我的雯雯。
我突然就找不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明明上辈子,我无牵无挂也活得很满足。
我想到那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想大声斥责那说话的人:拥有过,又怎么可能会不想天长地久!
但是我得活着。
我如今上有老母、下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不再了无牵绊。
我得担负着这个家,继续向前。
我将顾妈妈和三个宝宝都托付给岳父岳母。
以后的军营里,再也没有我的家了。
我拼命的出任务,不出五年,就成了最年轻的师长。然后在第六年,一次敌特围捕行动中,再次为谢霆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挡了一颗子弹。这次,我很幸运的挂掉了。然后回到了21世纪的医院。
原来我已经无故昏迷一周了。才一周而已吗?我明明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
我恢复了工作状态,如愿提干。
我的生活看似毫无变化。只是我对林雯雯这个名字分外在意。我试图在这个世界找到一点与她相关的蛛丝马迹,只是毫无收获。
终于,在一年后的一次亲友聚会上,在一个特别热情的大姐的相亲推荐中,我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我答应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咖啡厅里,那个缩得跟鹌鹑一样的女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一副带着抗拒的姿态,但我还是带着期待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终于不再口是心非,肯痛快的承认一直特别特别想我。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煎熬都值得了。
她竟然不信任我,怀疑我给孩子娶了后妈,还直接跑了!
看着她那一副‘我委屈我不想跟你说’的样子,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就这样子,竟然还想当姐姐!
我直接把她骗回家。她竟然问我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发现她似乎有点儿不自信。
大概是存款还不足以带给她底气。
毕竟她可是在七十年代就坐拥首都四五套学区房的女人,还一再地教育我如果不好好珍惜,她这个有一技之长的女人就要抛弃我远走高飞了。
有落差是很正常的。
但是我觉得她至少应该更相信我一些。我们这样的经历,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好好珍惜怕是要天打雷劈的好吗!
虽然我骗了她。我还没来得及当上首长就挂了,也不知道几个宝宝后来如何。只是她走后,越越就很少笑了。
纵使知道又如何呢?不过鞭长莫及、徒增伤悲。这样,至少,让她以为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家人的幸福,总归没有那么遗憾。
终于拐上床了。脱光衣服之后,我发现她的变化更明显了,的确比以前丰满了许多。这也算是非常新奇的床上经历了吧。
我这次比上次那个第一次表现得可要好多了。
至少她这次没有疼得嗷嗷叫了。还能再来一次。看来适当地提高一下技术的确很有必要。
姐姐真的很甜啊。
如果不是户口本上写着,我简直不敢相信,上辈子初见那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已经27了。
怪不得那时候说不嫌我老,原来是同龄人啊。
有了21世纪智能家居的加持,感觉浪起来更痛快了。
这辈子总算顺利领证了。
她竟然还惦记老家的苞米饼和甜杆儿——
#结了两次婚才发现媳妇儿是个很傻很天真的小吃货,肿么破#
(全文完)
感谢每一个喜欢我作品的你,么么哒!欢迎和平友好交流。
-----------------------------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