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新证(二)
#薛宝钗-崇祯帝之皇后#林黛玉-崇祯帝之爱妃
#贾惜春-明朝最后一位公主
#王熙凤-明熹宗朱由校之皇后
#巧姐-明熹宗朱由校之女
#妙玉-秦淮八艳之一陈圆圆
(黑色字为《红楼梦》原文,红色字为脂砚斋批语,蓝色字为本文作者语。)
在新证(一)里,要求读者掌握《红楼梦》写作的两个秘法:一是时间顺序是打乱了的,二是脂砚斋的批语本身就是书内容的一部分。在新证(二)里,主要考证十二钗的生活原型及命运轨迹,作者借人物敷演其他历史的部分暂不引用。
何以见得《红楼梦》不是专写金陵十二钗的呢?举几个例子。
第五回脂砚斋侧批:此回如此写宝钗,前回中略不一写,可知前回迥非十二钗之正文也。
第七回脂砚斋侧批:余阅送花一回,薛姨妈云“宝丫头不喜这些花儿、粉儿的”,则谓是宝钗正传。又出阿凤、惜春一段。则又知是阿凤正传。今又到颦儿一段,却又将阿颦之天性,从骨中一写,方知亦系颦儿正传。小说中一笔作两三笔者有之,一事启两事者有之,未有如此恒河沙数之笔也。
第十四回脂砚斋眉批:昭儿回,并非林文、琏文,是黛玉正文。路谒北静王,是宝玉正文。
第十六回脂砚斋前批:贾府连日热闹非常,宝玉无见无闻,却是宝玉正文。
第二十六回脂砚斋总评:此回乃颦儿正文。故借小红许多曲折、琐碎之笔作引。
第四十八回脂砚斋总批:此回系大观园集十二钗之正文。
全书不都是在写宝玉黛玉宝钗熙凤等吗?怎么有的是他们的正文,有的就不是他们的正文了?是的,很多时候在借他们敷演历史。下面举几个例子,看出作者边写他们的正传边写历史,两者交织在一起。
第二十回林黛玉听了,低头一语不发。半日说道:“你只怨人行动嗔怪了你,你再不知道你自己沤人难受。就拿今日天气比,分明今儿冷的这样,你怎么到反把个青肷披风脱了呢?”真真奇绝妙文!“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此等奇妙,非口中笔下可形容出者。宝玉笑道:“何尝不穿着,见你一恼,我一爆燥,就脱了。”林黛玉叹道:“回来伤了风,又该饿着吵吃的了。”一语仍归儿女本传,却又轻轻抹去也。
“一语仍归儿女本传”,说明前面写的不是儿女本传。崇祯曾把披风脱下来给某个大臣披上,是有这个历史场景吧。但作者在这里并没有展开来讲这段历史,所以“却又轻轻抹去也”。全书“轻轻抹去”、“淡淡抹去”的地方不少,读者多留意。
第三十七回袭人笑道:“少轻狂罢!你们谁取了碟子来是正经。”看他忽然夹写女儿喁喁一段,总不脱落正事。所谓此书一回是两段,段段中却又有无限事体,或有一语透至一回者,或有反补上回者,错综穿插,从不一气直起,直泄至终为了。
段段中有无限事体,总不脱落正事。写女儿喁喁只是夹写而已。
第二十五回林黛玉见宝玉出了一天门,就觉得闷闷的,没个可说话的人。至晚正打发人来问了两三遍回来没有,这遍方才说回来,偏生又烫了脸。林黛玉便赶着来瞧,只见宝玉正拿着镜子照呢。左边脸上满满的敷着一脸药。黛玉只当烫得十分利害,忙上来问:“怎么烫了?”要瞧瞧。宝玉见他来了,忙把脸遮着,摇手不肯叫他来看,知道他的癖性喜洁,见不得这东西。写宝玉文字,此等方是正经笔墨。林黛玉自己也知道有这件癖性,写林黛玉文字,此等方是正经笔墨。故二人文字虽多,如此等暗伏淡写处亦不少。观者实实看不出。知道宝玉的心内二人纯用体贴功夫。怕他嫌脏,将二人一并,真真写他二人之心玲珑七窍。因笑道:“我瞧瞧烫了那里了,有什么遮着、藏着的。”一面说一面凑上来,强搬着脖子瞧了一瞧,问:“疼得怎么样?”宝玉道:“也不很疼,养一两日就好了。”黛玉坐了一会,闷闷的回房去了。一宿无话。
“此等方是正经笔墨”,难道其他地方都不是正经笔墨?正确的理解是:这才是写他们自己本身的笔墨。
“故二人文字虽多,如此等暗伏淡写处亦不少。观者实实看不出。”所以全书写他们二人的文字虽多,有时是在敷演历史,其中夹杂着写他们本身的话语也不少。只是读者实在很难分辨开来。
接下来举几个例子,让大家感受一下作者将历史写进书中的风格。
第二十四回刚说到这句话,只见秋纹、碧痕唏唏哈哈的说笑着进来。两个人共提着一桶水,一手撩着衣裳,趔趔趄趄、泼泼撒撒的。那丫头便忙迎上去接。好,有眼色。那秋纹、碧痕正对着抱怨,“你湿了我的裙子”,那个又说:“你踹了我的鞋。”忽见走出一个人来接水,二人看时,不是别人,原来是小红。二人便都诧异,将水放下,忙进房来,东瞧西望,四字渐露大丫头素日怡红细事也。并没个别人,只有宝玉,便心中大不自在,只得预备下洗澡之物,待宝玉脱了衣裳,二人便带上门出来。清楚之至。走到那边房内,便找小红,问他方才在屋里说什么。
第三十一回宝玉笑道:“我才又吃了好些酒,还得洗一洗。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我也没那功夫收拾,也不用同我洗去。今儿也凉快,那会子洗了,可以不用再洗。我到舀一盆水来,你洗洗脸、通通头。才刚鸳鸯送了好些果子,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叫他们打发你吃。”
比较这两次洗澡,一次说宝玉洗澡时丫鬟要出去;一次说宝玉可以和丫鬟一起洗,还可能洗上两三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现在的两个小时,就是说可以洗上四到六个小时。可能吗?水淹着床腿,这得提多少桶水进去啊?可不可能,脂砚斋已给出了回答:第一次脂批道“清楚之至”,证明这才是崇祯日常洗澡的情形。第二次借洗澡讲出了明朝崇祯时期曾发生过一次水灾,程度到了洪水可以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的地步。
第四十二回探春笑道:“也别要怪老太太,都是那个刘姥姥一句话。”林黛玉忙笑道:“可是呢!都是他一句话。他是哪一门子的姥姥,直叫他是个‘母蝗虫’就是了。”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宝钗笑道:“世上的话,到了凤丫头嘴里,也就尽情了。幸而凤丫头不认得字,不大通,不过一概是世俗取笑;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笔法,将世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来了。亏他想的到也快。”众人听了,都笑道:“你这一注解,也就不在他两个以下。”
这还是原来的她们吗?林黛玉是有些清高,但从来没有无聊到去取笑甚至伤害刘姥姥这样一个朴实的农妇。宝钗更是品格端方,出言有度,竟然还称赞黛玉说得好?众人都笑起来?难道她们是那种当面对刘姥姥好,背地里就拿别人当笑料的人?
“他用春秋的笔法”这一句,将这些疑惑解开了。“春秋笔法”也叫“春秋书法”或“微言大义”,是我国古代的一种历史叙述方式和技巧。是孔子首创的一种文章写法,即在文章的记叙之中表现出作者的思想倾向,而不是通过议论性文辞表达出来。
这一段讲的是明朝崇祯时期发生过一次蝗灾。灾情影响严重,以至于民间编出了各种“世俗的粗话”来形容。
“春秋写法”四个字在脂砚斋的批语中多次出现。读者请留意。
第三十回宝玉听了,笑道:“你往那去呢?”林黛玉道:“我回家去。”宝玉笑道:“我跟了你去。”林黛玉道:“我死了。”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
第三十一回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就先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袭人笑道:“你老实些罢!何苦还说这些话。”林黛玉把两个指头一伸,抿嘴笑道:“做了两个和尚了!我从今已后,都记着你做和尚的遭数儿。”宝玉听得,知道他是点前儿的话,自己一笑也就罢了。
这一段太明显了,讲的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曾做过和尚,建文帝朱允炆也去做了和尚。从而让后人清楚了“靖难之役”后朱允炆的真实下落。这里还说了“是点前儿的话”,说的就是之前的皇宫里的事。
第三十九回刚说到这里,忽听外面人吵嚷起来,又说:“不相干的,别唬着老太太。”贾母等听了,忙问:“怎么了?”丫鬟回说:“南院马棚里走了水,不相干,已经救下去了。”贾母最胆小的,听了这个话,忙起身,扶了人,出至廊上来瞧。只见东南上火光犹亮。贾母唬得口内念佛,忙命人去火神跟前烧香。王夫人等也忙都过来请安,又回说:“已经下去了,老太太请进房去罢。”贾母直等的看着火光息了,方领众人进来。一段为后文作引,然偏于宝玉爱听时截住。
“东南上”火光犹亮,南京就在东南。
“南院马棚里走了水”,是失火的一种避讳说法。就是指在南京宫中曾起过一次大火。
两个“不相干”,暗示并没有烧着什么人。
两段合起来就是一个历史真相:朱棣在冲进皇宫前就安排好了,一路人进宫后去放火,一路人去活捉朱允炆。让众人以为朱允炆被烧死了,他再去和朱允炆谈。唯一的选择是去做和尚,如果不想死的话。而朱棣并不想至朱允炆于死地,不然怎么想个办法都能让他死。可是如果朱允炆还在,朱棣就属于谋权篡位。结果可想而知,朱允炆被迫去做了和尚。
第七十五回贾母便命折一枝桂花来。令一媳妇在屏后击鼓传花。若花到谁手中,饮酒一杯,罚说笑话一个。不犯前几次饮酒。于是先从贾母起,次贾赦,一一接过。鼓声两传,恰恰在贾政手中住了。奇妙!偏在政老手中!竟能使政老一谑,真大文章矣。只得饮了酒。众姊妹、弟兄皆悄悄的你扯我一下,暗暗的我又捏你一把,都含笑到要听是何笑话。余也要细听。贾政见贾母喜悦,只得承欢。方欲说时,贾母又笑道:“若说得不笑了,还要罚。”贾政笑道:“只得一个,说来不笑,也只好受罚了。”因笑道:“一家子一个男人最怕老婆的。”才说了一句,大家都笑了。因从不曾见贾政说过笑话,所以才笑。是极摹神之至。贾母笑道:“这必是个好的。”贾政笑道:“若好,老太太多吃一杯。”贾母笑道:“自然!”贾政又说道:“这个怕老婆的人,从不敢混走一步。偏是那日是八月十五,到街上买东西,便遇见了几个朋友,死活拉到家里去吃酒。不想吃醉了,第二日才醒。后悔不及,只得来家赔罪。他老婆正洗脚,说:‘既是这样,你替我舚舚我就饶你。’这男人只得给他舚。未免恶心要吐,他老婆便恼了,要打,说:‘你这样轻狂!’唬得他男人忙跪下,求说:‘并不是奶奶的脚脏,只因昨晚多吃了黄酒,又吃了几块月饼馅子,所以今日有些作酸呢。’ ”说得贾母与众人都笑了。这方是贾政之谑,亦善谑矣。贾政忙斟了一杯,递与贾母。贾母笑道:“既这样,快自叫人取烧酒来,别叫你们受累。”众人又都笑起来。
一向严肃的贾政讲起了笑话?而且笑话似乎让人摸不到头脑。矛盾的是,既然怕老婆的男人喝了酒要舚脚,为什么贾母说:“快叫人取烧酒来,别叫你们受累”?难道是喝了黄酒要倒霉,喝了烧酒便不倒霉了吗?
答案先从脂砚斋的批语说起。“亦善谑矣”,是个好的笑话。“奇妙!偏在政老手中!竟能使政老一谑,真大文章矣。”一个笑话能有多大文章?“偏在政老手中”,人人都有接到花的可能,怎么就不能到政老手中?
作者既然给政老取名为贾“政”,就暗示他是皇族里主要参管政事的人。贾政对文臣武将真是太了解了。这个笑话就不难解读了,是来讽刺当时的文臣那股酸腐之气的。文臣们简直就是“吃多了黄酒”那个状态,“这样轻狂”!“又吃了几块月饼馅子”,又多认识了几个字。“所以今日有些作酸”,所以一个个酸腐得要命。看来崇祯曾说“文臣个个该杀”,这句话是真的。
第八回说话时,宝玉已是三杯过去了。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正在心甜意恰之时,和宝、黛姊妹说说笑笑的,试问石兄:比当日青埂峰“狼啼虎啸”之声如何?那肯不吃?宝玉只得屈意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李嬷嬷道:“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堤防问你的书!”不入耳之言是矣。○不合提此语,这是李嬷嬷激醉了的,无怪乎后文。一笑。宝玉听了此话,便心中大不自在,慢慢的放下酒,垂了头。画出小儿愁蹙之妆,楔紧后文。黛玉先忙的说:“别扫大家的兴,舅舅二字指贾政也。若叫你,只说姨妈留着呢。这个妈妈他吃了酒,又拿我们来醒脾了。”这方是阿颦真意对玉卿之文。一面悄推宝玉,使他赌气;一面悄悄的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那李嬷也素知黛玉的,因说道:“林姐儿,如此之称似不通,却是老妪真心道出。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到劝劝他,只怕他还听些。”林黛玉冷笑道:“我为什么助着他,我也犯不着劝他。你这个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杯,料也不防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也未可知!”李嬷嬷听了,又是急又是笑,是认不得真,是不忍认真,是爱极颦儿,疼煞颦儿之意。说道:“真真这林姑娘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这算了什么呢?”宝钗也忍不住,笑着把黛玉腮上一拧,我亦欲拧。说道:“真真这个颦丫头的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可知余前批不谬。姨妈一面又说:“别怕,别怕,是接前老爷问书之语。我的儿!来了这里,没好的你吃,别把这点子东西吓得存在心里,到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都有我呢。越发吃了晚饭去,便醉了,便跟着我睡罢。”因命:“再热酒来,姨妈陪你吃两杯,可就吃饭罢。”二语不失长上之体,且收拾若干文,千斤力量。宝玉听了,方又鼓起兴来。
第八回贾母尚未用晚饭。知是薛姨妈处来,更加欢喜。收的好极!正是写薛家母女。因见宝玉吃了酒,遂命他自回房去歇着,不许再出来了,因命人好生看待着,忽想起跟宝玉的人来,遂问众人:“李奶子怎么不见?”细。众人不敢直说家去了,有是事,大有是事!只说:“才进来的,想有事才去了。”宝玉踉跄回头道:“他比老太太还受用呢!问他作什么?没有他,只怕我还多活两日!”
第八回宝玉一看,只见袭人合衣睡在那里。宝玉笑道:“好,太渥早了些。”绛芸轩中事。因又问晴雯道:“今儿我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晴雯道:“快别提!一送了来,我知道是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搁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说:‘拿来给我孙子吃去罢!’他就叫人拿了家去了。”奶母之倚势,亦是常情。奶母之昏聩,亦是常情。然特于此处细写一回,与后文袭卿之酥酪遥遥一对。足见晴卿不及袭卿远矣。余谓晴有林风,袭乃钗副,真真不错。接着,茜雪捧上茶来。宝玉让:“林妹妹吃茶。”众人笑说:“林妹妹三字是接上文口气而来,非众人之称。醉态逼真。早走了,还让呢。”
宝玉吃了半碗茶,忽又想起早起茶来。偏是醉人搜寻得出。细事,亦是真情。因问茜雪道:“早起潗了一碗枫露茶,与“千红一哭”遥映。 我说过,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这会子怎么又潗了这个来?”所谓“闲茶”是也,与前“浪酒”一般起落。茜雪道:“我原是留着的。那会子李奶奶来了,他要尝尝,就给他吃了。”又是李嬷,事有凑巧,如此类是。宝玉听了,将手中的茶杯只顺手是醉后,故用二字,非有心动气也。往地下一掷,豁琅一声,打个齑粉,泼了茜雪一裙子的茶;又跳起来,问着茜雪道:“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不过是仗着我小时候吃过他几次奶罢了!真醉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还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养着祖宗作什么!撵了出去!大家干净!”真真大醉了。说着,立刻便要去回贾母,撵他乳母。
此处 脂砚斋侧批:按警幻情,讲宝玉系情不情。凡世间之无知无识,彼俱有一痴情去体贴。今加大醉二字于石兄,是因问包子、问茶、顺手掷杯、问茜雪、撵李嬷,乃一部中未有第二次事也。袭人数语,无言而止,石兄真大醉也,余亦云实实大醉也。难辞醉闹,非薛蟠纨绔辈可比也。
第二十回忽听他房中嚷起来,大家侧耳听了一听,林黛玉先笑道:“这是你妈妈和袭人叫喊呢。那袭人也算罢了,你妈妈再要认真排场他,可见老背晦了。”袭卿能使颦卿一赞,愈见彼之为人矣。观者诸公以为如何?宝玉忙要赶过去,宝钗忙一把拉住道:“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他老糊涂了,到要让他一步为是。”宝钗如何,观者思之。○的是宝钗行事。宝玉道:“我知道了。”说毕,走来。
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棍在当地骂袭人:活像过时奶妈骂丫头。“亡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在袭卿身上去叫下撞天屈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得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看这句几把批书人吓杀了!幸有此二句。不然我石兄、袭卿扫地也。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虽写得酷肖,然唐突我袭卿,实难为情。若知好事多魔,方会昨者之意。袭人先知道李嬷嬷不过为他躺着生气,少不得分辨说“病了,才出汗,蒙着头,原没看见你老人家”等语,后来只管听他说“哄宝玉”、“妆狐媚”、又说“配小子”等,由不得又愧又委屈,禁不住哭起来。
宝玉虽听了这些话,也不好怎样,少不得替袭人分辨病了吃药等话,又说:“你不信,只问别的丫头们。”李嬷嬷听了这话,益发气起来,说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真有是语。谁不帮着你呢?真有是事。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冤枉,冤哉!我都知道那些事。囫囵语难解。我只和你在老太太、太太跟前讲去。我把你奶了这么大,奶妈拿手语。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傍。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一面说 ,一面也哭起来。彼时黛玉、宝钗等也走过来劝说:“妈妈,你老人家担待他们一点子就完了。”李嬷嬷见他二人来了,四字,嬷嬷是看重二人身份。便拉住诉委屈,将当日吃茶,茜雪出去,与昨日酥酪之事,捞捞叨叨,说个不清。好极,妙极,毕肖极!
可巧凤姐正在上房算完输嬴账,听得后面声嚷,便知是李嬷嬷老病发了,排揎宝玉的人。找上文。正值他今儿输了钱,迁怒于人。有是争竞事。便连忙赶过来,拉了李嬷嬷,笑道:“好妈妈,别生气!大节下,老太太才喜欢了一日。你是个老人家,别人高声,你还要管他们呢!难道反不知规矩,在这里嚷起来,叫老太太生气不成?阿凤两提老太太,是叫老妪想袭人是老太太的人,况又攸关大体,勿泛泛看去。你只说谁不好,我替你打他。我家里烧的滚热的野鸡,快来跟我吃酒去。”何等现成,何等自然,的是凤卿笔法。一面说,一面拉着走,又叫:“丰儿,替你李奶奶拿着拐棍子、擦眼泪的手帕子。”一丝不漏。那李嬷嬷脚不沾地跟了凤姐走了,一面还说:“我也不要这老命了,越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如受那娼妇蹄子的气。”后面宝钗、黛玉随着,见风姐儿这般,都拍手笑道:“亏这一阵风来,批书人也是这样说。把个老婆子撮了去了。”看官将一部书中人一一想来,收拾文字非阿凤俱有琐碎引迹事,《石头记》得力处俱在此。宝玉点头叹道:“这又不知是那里的账,只捡软的排揎。昨儿又不知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上在他账上了。”
一语未了,晴雯在傍笑道:“谁又不疯了,得罪他作什么?便得罪了他,就有本事承认,不犯带累别人。”袭人一面哭,一面拉宝玉道:“为我得罪了一个老奶奶,你这会子又为我得罪这些人,这还不彀我受的,还只是拉别人。”宝玉见他这般病势,又添了这些烦恼,连忙忍气吞声,安慰他仍就睡下出汗。又见他汤烧火热,自己守着他,歪在傍边,劝他只养着病,别想着这些没要紧的事生气。袭人冷笑道:“要为这些事生气,这屋里一刻还站不得了。实言,非谬语也。但只是天长日久,只管这样,可叫人怎么样才好呢!时常我劝你别为我们得罪人,你只顾一时为我们那样,他们都记在心里,遇着坎儿,说得好说不好听,大家什么意思。”从“狐媚子”等语来,实实好语,的是袭卿。一 面说,一面禁不住流泪,又怕宝玉烦恼,只得又勉强忍着。
此回脂砚斋总评:得力处是凤姐拉李嬷嬷去,……细致处宝钗为李嬷劝宝玉,……冷眼最好看处是宝钗、黛玉看凤姐拉李嬷,云“这一阵风”,……可使看官于纸上能耳闻目睹其音其形之文。
以上讲的不正是明末传得沸沸扬扬的“移宫案”么?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作者已写得非常清楚。
第二十八回二人正说话,只见丫头来请吃饭,遂都往前头来了。收拾得干净。王夫人见了林黛玉,因问道:“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宝玉道:“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内症,先天生得弱,所以禁不住一点风寒,不过吃两济煎药,疏散了风寒,还是吃丸药的好。”引下文。王夫人道:“前儿大夫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我也忘了。”宝玉道:“我知道那些丸药,不过叫他什么‘人参养荣丸’。”王夫人道:“不是。”宝玉又道:“‘八珍益母丸’?‘左归右归’?再不就是‘麦味地黄丸’。”王夫人道:“都不是。我只记得有个‘金刚’两个字的。”奇文,奇语。宝玉扎手笑道:慈母前放肆了。“从来也没听见有个什么‘金刚丸’。若有了‘金刚丸’,也自然有‘菩萨散’了。”宝玉因黛玉事完,一心无挂碍,故不知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说得满屋里人都笑了。宝钗笑道:“想是‘天王补心丹’。”慧心人自应知之。王夫人道:“是这个名儿。如今我也糊涂了。”宝玉道:“太太到不糊涂,都是叫‘金刚’、‘菩萨’支使糊涂了。”是语甚对。余幼时所闻之语合符。哀哉!伤哉!王夫人道:“扯你娘的臊!又欠你老子捶你了。宝玉笑道:“我老子再不为这个捶我的。”此语亦不假。王夫人又道:“既有了这个名儿,明儿就叫人买些来。”
宝玉道:“这些药都是不中用的。太太给我三百六十两银子,我给妹妹配一料丸药,保管一料不完,就好了。”王夫人道:“放屁!什么药就这么贵?”宝玉道:“当真的呢!我这方子,比别个不同。这个药名儿也古怪。一时也说不清。只讲那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三百六十两也不足。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诸如此类的药,都不算为奇。只在群药里算那为君的药,说起来吓人一跳。前儿薛大哥求了我一二年,我才给了他这个方子。他拿了方子去,又寻了两三年,花了有上千多银子,才配成了。太太不信,只问宝姐姐。”宝钗听说,笑着摇手儿道:“我不知道,也没听见。你别叫姨娘问我。”王夫人笑道:“到底是宝丫头,好孩子,不撒谎。”宝玉站在当地,听见如此说,一回身,把手一拍,说道:“我说的到是真话呢!倒说我撒谎!”说着,一回身,只见黛玉坐在宝钗身后,抿着嘴笑,用手指在脸上画着羞他。
凤姐因在里间屋里,看着人放桌子,听如此说,便走来,笑道:“宝兄弟不是撒谎,到是有的。上月薛大哥亲自和我寻珍珠。我问他作什么,他说是配药。他还抱怨说:‘不配也罢了,如今那里知道这么费事。’我问他什么药,他说是宝兄弟的 方子,说了多少药,我也没工夫听。他说:‘不然我就买几颗珍珠了,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所以来和你寻。’他说‘妹妹若没散的,花儿上也得掐下来。过后儿我拣好的再给妹妹穿了来。’我没法儿,把两枝珠花现拆了给他,还要来一块三尺大红库纱去,乳钵乳了,隔面子呢。”凤姐说一句,宝玉念一句佛,说:“太阳在屋里呢!”凤姐说完了,宝玉又道:“太太想,这不过是将就呢。正经按那方子:这珍珠、宝石,定要古坟里的,有那古时富贵人家妆裹的头面拿了来,才好。如今那里为这个去偷坟、掘墓?所以只要活人带过的,也可以使得。”王夫人随念:“阿弥陀佛!不当家花花的!就是坟里有这个,人家死了几百年,如今翻尸盗骨的,作了药也不灵。” 不止阿凤圆谎,今作者亦为圆谎了。看此数句则知矣。
这,不正是明后期众说纷纭的“红丸案”么?明光宗即位一个月就病死了。各种各样的传言里总有一颗神秘的“红丸药”。
“金刚丸”、“三尺大红库纱”就是影射那颗“红丸”。
“是语甚对。余幼时所闻之语合符。哀哉!伤哉”!脂砚斋即史湘云,她是贾母的外孙女,小时候在宫中住过,她听到的就是明光宗因红丸致死,所以“哀哉!伤哉!”
真实的内幕是怎样的呢?答案就在这些文字中。让我试着来还原一下。
明光宗受了风寒,不过吃两济煎药就可以好的。但是有个“鲍”太医说还是吃丸药的好。注意“鲍”在方言中是骂人的话。也不知是太医和外面的人勾结上了,还是有人听说后动了趁机骗钱的念头,他们开始用一个天大的谎言打造了一颗“红丸”,配方世间难找,总之一颗要上千多银子。而又有人趁此动了害死明光宗的念头。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从来不曾消停过。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一颗来历不明的丸药要送到皇上的寝宫需要经过多少个关卡啊!里应外合的好戏上演了,各种版本的流言随着他们的计划开始蔓延。
“太阳在屋里呢!”真相终究在宇宙中存在。明光宗死了。其中的过程当然无比复杂,人心有多复杂,过程就有多复杂。作者无需多写,观者自然明了,何须再去争论那些无聊的流言蜚语?
“如今那里为这个去偷坟、掘墓?”、“就是坟里有这个,人家死了几百年,如今翻尸盗骨的,作了药也不灵。”这些话我以为是作者在骂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我掘你家的祖坟!
第二十八回宝玉进来,只见地下一个丫头吹熨斗,炕上两个丫头打粉线,黛玉弯着腰,拿着剪子裁什么呢。宝玉走进来,笑道:“哦!这是作什么呢?才吃了饭,这么空着头,一会子又头疼了。”黛玉并不理,只管裁他的。有一个丫头道:“这块绸子角儿还不好呢,再熨他一熨。”黛玉把剪子一撂,说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宝玉听了,只是纳闷。有意无意,暗合针对。无怪。
只见宝钗、探春也来了,和贾母说了一会话。宝钗也进来,问:“林妹妹作什么呢?”见黛玉裁剪,因笑道:“越发能干了。连裁都会了。”黛玉笑道:“这也不过撒谎哄人罢了。”宝钗笑道:“我告诉你个笑话儿。才刚为那个药,我说了个不知道,宝玉心里不受用了。”黛玉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宝玉又向宝钗道:“老太太要抹骨牌,正没人,你抹骨牌去。”宝钗听说,便笑道:“我是为抹骨牌才来了?”说着,便走了。林黛玉道:“你到是去罢!这里有老虎,看吃了你。”说着,又裁。宝玉见他不理,只得还陪笑说道:“你也去逛逛,再裁不迟。”黛玉总不理。宝玉便问丫头们:“这是谁叫裁的?”黛玉见问丫头们,便说道:“凭他谁叫裁,不管二爷的事!”宝玉听了,方欲说话,只见有人进来说:“外头有人请你呢!”宝玉听说,忙彻身出来。黛玉向外说道:仍丢不下。叹叹!“阿弥陀佛!赶你回来,我死了也罢了。”何苦来?余不忍听。 脂砚斋侧批:连重两次前言,是颦、宝气味暗合,勿认作有小人过言也。
这段文字乍一看是写日常生活。但对于“字字看来皆是血”的此书来说,这样描写日常生活的文字也太多太多太多了。想起作者强调此书是一部真正的野“史”,认真思索,结合脂砚斋的批语“有意无意,暗合针对。无怪。”来看,为什么不要奇怪?暗合谁针对谁?答案似乎不难得出。
“这块绸子角儿还不好,再熨他一熨。”边关有人出乱子,要治一下。
“越发能干了,连裁都会了。”原来边关要裁军。
“这也不过撒谎哄人罢了。”要裁军是撒谎骗人的。
“这里有老虎,看吃了你。”边关的将臣就是打算灭了崇祯,另图他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明光宗都能被害死。
“这是谁叫裁的?”这是谁策划的?
“凭他谁叫裁的,不管二爷的事!”不管是谁策划的,他们都不会效忠崇祯的。 后来农民军还有清军一直打到京城,边关将臣并未积极阻止。
“赶你回来,我死了也罢了。”没有军队赶来护京,崇祯只能是死。他也真的死了。所以脂砚斋批:“何苦来?余不忍听。”
“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这句话说了两次。其中一次是在宝钗提药丸时说的。莫非边关的将臣中有曾参与过明光宗红丸案的策划?细思极恐。
“连重二次前言,是颦、宝气味暗合。勿认作有小人过言也。”这两件事崇祯等人是清楚内幕的。
诸如此类的历史放到另外一个专题里去讲。正因书里藏着一段真正的明史,所以朱家宗室子孙才会花那么多的心血来保存和传抄这本书。
第七十五回眉批: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缺中秋诗,俟雪芹。
开夜宴。发悲音。赏中秋。得佳谶。
乾隆二十一年是1755年,这反证了我在新证(一)中论证的作者逝于阳历1703年,而不是下一个壬午除夕即阳历1763年,因为1755年与1763年之间相隔八年的时间,难道作者(笔名雪芹)还写不出两首中秋诗?
这条批语应该是朱家后继子孙在传抄的过程中添上去的。不然怎么说是“对清”呢?大概几个人分章去抄,然后汇总,和原本原批一一“对清”,然后到市井里流传开去。而在对清的过程中,发现缺了两首中秋诗,他们不敢妄拟,只好空着。又怕流传过程中别人妄拟,那将可能大大改变作者的意思。所以特加一批语,告诉读者,这里本就是空着的。
不过“开夜宴。发悲音。赏中秋。得佳谶。”这条批语符合脂砚斋的风格,应该是脂砚斋所批。
下面回归女儿本传,开始讲述十二钗。
●薛宝钗与林黛玉
在新证(一)中,论证了宝玉的真实身份是崇祯帝,宝钗是皇后,黛玉是妃。
十二钗的判词,薛宝钗和林黛玉是合在一首诗里写的:
第五回宝玉看了,仍不解。便又掷下,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是:
可叹停机德,此句薛。堪怜咏絮才。此句林。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寓意深远,皆非生其地之意。
判词里讲了两个女子的命运,也暗含着对明亡的感叹。明朝官员上朝官服上的玉带不需要了;清朝剃发之后,男人挽头发的簪子也不需要了。
现在我们来梳理她们的生活轨迹。
第三回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的打谅了一回,写阿凤全部传神第一笔也。便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才算见了。这方是阿凤言语,若一味浮词套语,岂复为阿凤哉?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仍归太君,方不失《石头记》文字,且是阿凤身心之至文。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却是极淡之语,偏能恰投贾母之意。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这是阿凤见黛玉正文。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
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叹道:“你说得何尝不是!但从公细想,我想他们几个姊妹,也甚可怜了。犹云“可怜”,妙人!在别人视之今古无比,若在荣府论,实不能比先矣。也不用远比,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像个千金小姐的体统!……”
“仍归太君”,暗示黛玉的母亲是贾母的亲生女儿,本是一位公主,嫁给了钟鼎书香之族的林如海。黛玉因父母先后去世,被接入宫中抚养,那年她六岁。
第三回众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写美人是如此写法,看官怎得不叫绝称赏!却有一段自然风流态度,为黛玉写照。众人目中,只此一句足矣。便知他有不足之症。
第三回脂砚斋侧批:“真有这样标致人物”,出自阿凤之口,黛玉丰姿可知。宜作史笔看。
第三回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母之女,忙来作揖。厮见毕,归坐细看形容,与众各别: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奇眉!妙眉!奇想!妙想!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奇目!妙目!奇想!妙想!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至此八句是宝玉眼中。心较比干多一窍,此一句是宝玉心中。病如西子胜三分。此十句定评,直抵一赋。
第二十五回薛蟠因此忙得不堪。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忙中写闲,真大手眼,大章法。○忙到容针不能,以似唐突颦儿。却是写情字万不能禁止者。又可知颦儿之丰神若仙子也。
第二十六回原来这林黛玉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不期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鸦,一闻此声,俱忒楞楞飞起远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原来是哭出来的。一笑。不忍再听。真是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因有一首诗道:
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
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
总之,黛玉是位绝代佳人,她的美世间少有。“宜作史笔看”,对她美的描写是真实的,是可以写进历史的。
第五回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贾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妙极!所谓“一击两鸣法”,宝玉身分可知。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到且靠后;此句写贾母。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亦自较别人不同。此句妙!细思有多少文章。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
第五回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天性所禀来的一片愚拙、偏僻,四字是极不好,却是极妙。只不要被作者瞒过。视姊妹、弟兄皆出一体,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如此反谓愚痴,正从世人意中写也。其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与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八字定评有趣。不独黛玉、宝玉二人,亦可为古今天下亲密人当头一喝。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不合起来。黛玉又气得独在房中垂泪,“又”字极妙。补出近日无限垂泪之事矣。此仍淡淡写来,使后文来得不突然。宝玉又自悔语言冒撞,前去俯就,“又”字极妙。凡用二“又”字,如“双峰对峙”,总补二玉正文。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来。
“求全之毁,不虞之隙”的意思是:有意求好,却招来毁谤,产生意外的误会。脂砚斋此处侧批:八字为二玉一生文字之纲。
第七回谁知黛玉此时不在自己房中,却在宝玉房中,妙极!又有花样。此时二玉已隔房矣。大家解九连环作戏。
第二十九回原来那宝玉自幼生成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及如今稍明时事,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不能稍有及林黛玉者。所以早存了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此你既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
第六十六回兴儿笑道:“若论模样儿,行事为人,到是一对好的。只是他已有了,只未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两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
黛玉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加上有贾母的支持,立为皇后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但如兴儿所说,黛玉有个不能回避的弱点:身体不好。作为承担着为皇室繁衍子孙后代重任的皇后,这可不是个小问题。
第五十二回黛玉道:“我一日药盄子不离火,我竟是药培着呢。那里还搁的住花香来熏,越发弱了。况且这一股子药香,反把这花香搅坏了。不如你抬了去,这花也清净了,没杂味来搅他。”
第五十四回林黛玉禀气柔弱,不禁毕驳之声,贾母便搂他在怀中。
黛玉身体弱,当了皇后也没有精力打理后宫那么多的事情。宝钗却具有母仪天下的各方面条件。
第四回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王子滕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纪,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写宝钗只如此,更妙!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又只如此写来,更妙。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体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世宦名家之女皆报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一段称功颂德,千古小说中所无。
薛宝钗入宫备选,至于将会被选到哪个级别,并不确定。
第四回宝钗日与黛玉、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着棋,或做针黹,到也十分乐业。这一句衬出后文黛玉之不能乐业。细甚,妙甚!
第四回脂砚斋侧批:金玉相见,却如此写,虚虚实实,总不相犯。
第五回不想如今突然来了一个薛宝钗,总是奇峻之笔,写来健拔,似新出一人耳。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此句定评,想世人目中各有所取也。按黛玉、宝钗二人,一如娇花,一如纤柳,各极其妙者,然世人性分甘苦不同之故耳。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将两个行止撮总一写。实是难写,亦实系千部小说中未敢说写者。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玩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此一句,是今古才人同病。如人人皆如我黛玉之为人,方许他妒。此是黛玉缺处。宝钗却浑然不觉。这还是天性,后文中则是又加学力了。
第八回宝玉听说,忙下来炕,来至里间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从门外看起,又层次。宝玉掀帘,一迈步进去,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䰖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来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这方是宝卿正传。与前写黛玉之传一起参看,各极其妙,各不相犯,使其人难其左右于毫末。
第二十八回此刻忽见宝玉笑问道:“宝姐姐,我瞧瞧你到那红麝串子。”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了下来。宝钗原生得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宝玉在傍边,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到:“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正是恨没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太白所谓“清水出芙蓉”。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忘情,非呆也。宝钗褪下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宝钗见他怔了,自己到不好意思的丢下串子,回身才要走。
第八回脂砚斋总评:宝玉忘情,露于宝钗,是后回累累忘情之引。
对于品貌双全的宝钗,宝玉也是喜欢的。
第二十八回袭人道:“老太太的多着一柄香如意,一个玛瑙枕;老爷、太太、姨太太的,只多着一柄如意;你的同宝姑娘一样;“金姑玉郎”是这样写法。林姑娘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同数珠儿。别人都没了。大奶奶、二奶奶他两个,每人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儿、两个定子药。”宝玉听了,笑道:“这是怎么个缘故?怎么林姑娘的到不同我的一样,到是宝姐姐的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罢。”袭人道:“昨儿拿出来,都是一分一分都写着签子,怎么就错了?你的是在老太太屋里来着,我去拿了来了。老太太说,明儿叫你一个五更天进去谢恩呢。”
第二十八回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此处表明以后二宝文章亦换眼看。所以,总远着宝玉。昨日见了元妃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幸亏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念只记挂着黛玉,并不理论这事。
脂砚斋侧批:峰峦全露,又用烟云截断。好文字!
“金锁”是一个隐喻,代表皇后的金印或皇后头上戴的璎珞,这和宝玉的“玉”隐喻玉玺一样。难道世上真有“衔玉而诞”的人?皇后配皇上,金印当然配玉玺。
第八回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到要瞧瞧。”自首回至此,回回说有通灵玉一物,余亦未曾细细赏鉴,今亦欲一见。……宝钗看毕,余亦想见其物矣。前回中总用“草蛇灰线”写法,至此方细细写出,正是大关节处。又从翻过正面来细看,可谓真奇之至。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是心中沉吟神理。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阅者试思,此一句是何意思。○请诸公掩卷合目,想其神理,想其坐立之势,想宝钗面上、口中。真妙!莺儿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到像和姑娘的项圈上金针度矣的两句话是一对儿。”不着而着。○又引出一个金项圈来,莺儿口中说出方妙。宝玉听了,又惊又喜。忙笑说道:“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有八个字?补出素日眼中虽见而实未留心。我也鉴赏鉴赏。”宝钗道:“你别听他的话,没有什么字。”写宝钗身分。宝玉笑央:“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呢?”宝钗被他缠不过,因说道:“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句骂死天下浓妆艳饰、富贵中之脂妖粉怪。一面说,一面解排扣,细,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出来。按璎珞者,头饰也。想近俗即呼为项圈者,是矣。宝玉忙托了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个,共成两句吉谶。亦曾按式画下形相。音注云: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合前读之,岂非一对?
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因笑道:“姐姐这八个字到真与我的是一对。”余亦为是一对,不知干支中四注八字可与卿亦对否?○明明是一对儿。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不待说完,便嗔他不去倒茶,写宝钗身分。一面又问宝玉:“从那里来?”妙神!妙理!请观者自思。
作者已经把金锁和玉讲得非常清楚了。脂砚斋也一再暗示宝钗的身份。
“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这样的话在现实中的薛姨妈是不会说出来的,试想哪个大户人家会直接表白出这样的意思?含蓄地掩着还来不及呢。这不过是作者艺术上的处理罢了。暗示宝钗将会嫁给崇祯为后。
“金姑玉郎”是这样写法。”作者对宝钗被选定为皇后又作了一次艺术处理:借元妃赏赐来进行暗示。
“此处表明以后二宝文章宜换眼看。”告诉读者宝钗确实成了崇祯的皇后。
在宝钗被选定为皇后期间,宝玉黛玉的情形如何呢?
第二十九回即如此刻,宝玉的心内想的是:“别人不知我的心还有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能为我烦恼,反来以这话奚落堵我。可见我心里一时一刻白有你,你竟心里没我。”心里这意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那林黛玉心里想着:“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我的。我便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自若无闻的,方见得是待我重,而毫无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可知你心里时时有‘金玉’,见我一提,你又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看来,两个人原本是一个心,但都多生了枝叶,反弄成两个心了。那宝玉心中又想着:“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随意,我便立刻因你死了,也情愿。你知也罢,不知也罢,只由我的心。可见你方和我近,不和我远。”那林黛玉心里又想着:“你只管你。你好,我自好。你何必为我而自失?殊不知,你失我自失,可见是你不叫我近你,有意叫我远你了。”如此看来,却都是求近之心,反弄成疏远之意。如此之话,皆他二人素习所存私心,也难备述。
第三十二回林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惊又喜又悲又叹。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错,素日认他是个知己,果然是个知己。所惊者,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称扬于我,其亲热厚密不避嫌疑。所叹者,你既为我之知己,自然我亦可为你之知己矣;既你我相为知己,则又何必有“金玉”之论哉!既有“金玉”之论,亦该你我有之,则又何必来一宝钗哉!所悲者,父母早逝,虽有铭心刻骨之言,无人为我主张;况近日每觉神思恍惚,病已渐成,医者更云气弱血亏,恐致劳怯之症。你我虽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纵为知己,奈我薄命何!想到此间,不禁滚下泪来。待要进去相见,自觉无味。便一面拭泪,一面抽身回去了。
这两段写出了当时的一些情况:崇祯希望把黛玉立为皇后。“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称扬于我”,崇祯把这个意思表达了出来。
但立后不是谁一个人能决定的,哪怕贾母这样的地位,哪怕皇上也不行。
没立黛玉的原因也说清楚了:一是黛玉父母早逝,没有强大的后盾;二是黛玉身体太弱,恐不能持久。
那么贾母对立宝钗为后是什么态度呢?她当然希望能立黛玉,地位越高就越不会受欺负,毕竟贾母不能保护她一辈子。但现实是黛玉只能为妃。在宫中生活了五十几年的贾母,经历过后宫的是是非非甚至残酷的宫斗,此时最希望的是一位仁慈宽厚的女子来当皇后。只有这样,柔弱的黛玉才能安然地生活。而宝钗正是这个合适的人选。所以贾母从来不排斥宝钗,反而向她示好。
第二十二回谁知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他稳重和平,四字评到黛玉,是以特从贾母眼中写出。正值他才过第一个生辰,便自己蠲资二十两,写出太君高兴,世家之常事耳。唤了凤姐来交与他置酒戏。
第三十五回贾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薛姨妈听说,忙笑道:“这话是老太太说偏了。”王夫人忙又笑道:“老太太时常背地里和我说宝丫头好,这到不是假话。”宝玉勾看贾母,原为赞林黛玉的,不想反赞起宝钗来,到也喜出望外,便看着宝钗一笑。宝钗早扭过头去,和袭人说话去了。
第三十八回一时进入榭中。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那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一边另外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呢。贾母喜得忙问:“这茶想的到,且是地方,东西都干净。”湘云笑道:“这是宝姐姐帮我预备的。”贾母道:“我说这个孩子细致,凡事想的妥当。”
之后宝玉宝钗黛玉相处得怎么样呢?
第四十五回宝钗道:“昨儿我看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太多了。虽说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黛玉叹道:“你素日为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奸。从前日你说看杂书不好,又劝我那些好话,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细细算来,我母亲去世得早,又无姊妹、兄弟,我长了今年十五岁,黛玉才十五岁。记清。竟没一个人像你前日的话教导我。怨不得云丫头说你好,我往日见他赞你,我还不受用。昨儿我亲自经过,才知道了。比如若是你说了那个,我再不轻放过你的,你竟不介意,反劝我那些话。可知我竟自误了。若不是从前日看出来,今日这话,再不对你说。你方才叫我吃燕窝的话,虽然燕窝易得,但只因我身上不好了,每年犯这个病也没什么要紧的去处,请大夫、熬药、人参、肉桂,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会子我又兴出新文来,熬什么燕窝粥,老太太、太太、凤姐姐这三个人便没话说,那些底下的老婆子、丫头们,未免不嫌我太多事了。……如今我还不知进退,何苦叫他们咒我?”
……宝钗笑道:“将来也不过多费得一付嫁妆罢了。如今也愁不到这里。”宝钗此样戏,直抵过通部黛玉之戏宝钗矣。又恳切,又真情,又平和,又雅致,又不穿凿,又不牵强。黛玉因识得宝钗后,方吐真情;宝钗亦识得黛玉后,方肯戏也。此是大关节,大章法,非细心看不出。细思二人此时,好看之极。真是儿女小窗中喁喁也。
黛玉听了,不觉红了脸,笑道:“人家才拿你当个正经人,把心里的烦难告诉你听,你反拿我取笑儿。”宝钗笑道:“虽是取笑儿,却也是真话!你放心,我在这里一日,我与你消遣一日。你有什么委屈、烦难,只管告诉我。我能解的,自然替你解一日。我虽有个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只有个母亲,比你略强些。咱们也算得同病相怜。你也是个明白人,何必作‘司马牛之叹’?通部众人,必从宝钗之评方定。然宝钗亦必从颦儿之评始可。何妙之至!你才说的也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我明日家去,和妈妈说了,只怕我们家里还有,与你送几两。每日叫丫头们熬了,又便宜,又不惊师动众的。”黛玉忙笑道:“东西事小,难得你多情如此。”宝钗道:“这有什么放在口里的。只愁我人人跟前失于应候罢了。只怕你烦了,我且去罢。”黛玉道:“晚上再来和我说句话儿。”宝钗答应着便去了。不在话下。
黛玉对宝钗的误会消除了,从此两个人情如姐妹。
“通部众人,必从宝钗之评方定。”暗透宝钗皇后身份,同时又表明宝钗对人评价之公允。
“黛玉才十五岁。记清。”宝钗大她一点,差不多十六七岁被立为皇后。
这里插入一个问题:到底是先立宝钗为后,还是先封黛玉为妃呢?
第二十二回至二十一日,就贾母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另有大礼所用之戏台也。侯门风俗,断不可少。定了一般新出小戏,昆戈两腔皆有。是贾母好热闹之故。就在贾母上房排了几席家晏酒席,是家晏,非东阁盛设也;非世代公子,再想不及此。并无一个外客,只有薛姨妈、史湘云、宝钗是客,余者皆是自己人。将黛玉亦算为自己人,奇甚!
宝钗既是客,说明这时还没举行封后仪式。
“将黛玉亦算为自己人,奇甚!”把黛玉算为自己人,怎么就很奇怪呢?黛玉从小就生活在宫中,又是贾母的外孙女儿,也可以算自己人。如果因父母已逝寄养在此,也可以不算作自己人。这里既然算为自己人,说明她已许与崇祯为妃。
这么看来,是先立黛玉为妃的。
可是第六十二回却出现了这样的事。
第六十二回探春笑道:“到有些意思。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有几个生日,人多了,便这等巧。也有三个一日、两个一日的。大年初一也不白过,大姐姐占了去。怨不得他福大,生日就比别人占先。又是太祖、太爷的生日。过了灯节,就是老太太和宝姐姐他们娘儿两个遇得巧;三月初一日是太太,初九日是琏二哥哥。二月没人。”袭人道:“二月十二是林姑娘,怎么没人?就只不是咱家的人。”探春笑道:“我这个记性是怎么了?”宝玉笑指袭人道:“他和林妹妹是一日,所以他记得。”
第二十二回时就将黛玉算为自己人了,怎么到了六十二回反到“不是咱家的人”了?
这充分说明了此书的时间顺序是打乱了的,我在新证(一)中的论证是正确的。
还不说这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历史小说,真正的史书也未必都按时间顺序来写,比如《史记》。
第七十一回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贾母八旬之庆,又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便早同贾赦及贾珍、贾琏等商议,议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
第二十二回说老太太即贾母的生日是过了灯节后,这里又说是八月初三。可见书中的人物在年龄辈分上作了调整,有时写起来难以协调得没有一丝漏洞,也或者是作者故意留下的漏洞,让我们多思考和考证。
接下来让我们看宝钗是一个怎样的皇后。
第二十二回宝玉道:“我从来怕这些热闹。”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是极!宝钗可谓博学矣!不似黛玉只一《牡丹亭》,便身心不自主矣。真有学问如此,宝钗是也。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一出戏热闹不热闹。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音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枝《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
脂砚斋评价宝钗:博学,真有学问。
第二十二回宝钗原不妄言轻动,便此时,亦是坦然自若。瞧他写宝钗,真是又曾经严父、慈母之明训,又是世府千金,自己又天性从礼合节,前三人之长并归于一身;前三人向有捏作之态,故惟宝钗一人作坦然自若。
写宝钗出身乃世府千金,天性就好,又得到父母的细心教导。
第四十七回薛姨妈又是心疼,又是发恨,骂一回薛蟠,又骂一回柳湘莲,意欲告诉王夫人,谴人寻拿柳湘莲。宝钗忙劝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妈先当一件大事告诉众人,到显得妈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今儿偶然吃了一遭亏,妈就这样兴师动众,仗着亲戚之势,欺压常人。”薛姨妈听了,道:“我的儿!到底是你想的到。我一时气糊涂了。”宝钗笑道:“这才好呢。他又不怕妈,又不听人劝,一天纵似一天,吃两三遭亏,他到改悔些也好。”
宝钗为人正直,不依势仗人,且教人有方。
第四十五回宝钗因见天气凉爽,夜复见长,“复”字妙。补出宝钗每年夜长之事。皆春秋字法也。遂至母亲房中商议打点些针线来。日间至贾母处、王夫人处定省两次,不免又承欢陪坐半时;园中姊妹处,也要量时闲话一回,故日间不大得闲,每夜灯下女工,必至三更方寝。代下收夕。写针线下“商议”二字,直将寡母训女多少温存,活现在纸上。不写阿呆兄,已见阿呆兄终日醉饱优游,怒则吼,喜则悦,家务一概无闻之形景毕露矣。春秋笔法。
宝钗尊敬长辈,顾及姊妹,勤于女工。脂砚斋又批这是“春秋笔法”,强调这是历史,皇后的行事当然应该写进历史。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的所作,何必说用了“春秋笔法”呢?
第五十五回接着,宝钗的饭至。平儿忙进来伏侍。那时赵姨娘已去。三人在板床上吃饭。宝钗面南,探春面西,李纨面东。众媳妇皆在廊下静候。里头只有他们紧跟常侍的丫鬟伺候,别人一概不敢擅入。
这里暗透出宝钗的身份,“宝钗面南”。坐北朝南者当然是地位最高的。不要以为这是无心之笔,因为普通人吃饭没必要把位置写得如此详细。
第五十六回宝钗笑道:“依我说,里头也不用归账。这个多了,那个少了,到多事。不如问他们谁领这一分的,他就揽一宗事去,不过是园里的人的动用。我替你们算出来了。有限的几宗事:不过是头油、胭粉、香纸,每一位姑娘几个丫头,都是有定例的;再者,各处笤帚、撮簸、掸子,并大小禽鸟、鹿、兔吃的粮食,不过这几样,都是他们包了去,不用账房去领钱。你算算,就省下多少来?”平儿笑道:“这几宗虽小,一年通共算了,也省得下四百两银子。”宝钗笑道:“却又来!一年四百,两年八百两,取租钱的房子也能看得了几间,薄地也可添几亩。虽然还有富余的,但他们既辛苦闹一年,也要叫他们剩些,粘补粘补自家。虽是兴利节用为纲,然亦不可太啬。纵再省上二三百银子,失了大体统也不像。所以,如此一行,外头账房里一年少出四五百银子,也不觉得很艰啬了,他们里头却也得些小补。这些没营生的妈妈们,也宽裕了;园子里花木也可以每年滋长蕃盛;你们也得了可使之物,这庶几不失大体。若一味要省时,那里不搜寻出几个钱来?凡有些馀利的,一概入了官中,那时里外怨声载道,岂不失了你们这样人家的大体?如今这园里几十个老妈妈们,若只给了这个,那剩的也必抱怨不公。我才说的,他们只供给这个几样,也未免太宽裕了。一年竟除了这个之外,他每人不论有馀无馀,只叫他拿出若干贯钱来,大家凑齐,单散与园中这些妈妈们。他们虽不料理这些,却日夜也是在园中照看当差之人,关门闭户,起早睡晚,大雨大雪,姑娘们出入,抬轿子、撑船、拉冰床,一应粗糙活计,都是他们的差使。一年在园里辛苦到头,这园内既有出息,也是分内该沾些的。还有一句至小气的话,越发说破了,你们只管了自己宽裕,不分与他们些,他们虽不敢明怨,心里却都不服。只用假公借私的,多摘你们几个果子,多掐你们几枝花儿,你们有冤还没处诉。他们也沾补了些利息,你们有照顾不到,他们就替你照顾了。”
……家人都欢声鼎沸,说:“姑娘说得很是。从此姑娘、奶奶只管放心。姑娘、奶奶这样疼顾我们,我们再要不体上情,天地也不容了。”
宝钗非常有管理才能,能纵观全局,又能体贴下人。这一回的回目是“时宝钗小惠全大体”,正是宝钗作为皇后的写照。
第五十七回宝钗又指他裙上一个碧玉佩,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岫烟道:“这是三姐姐给的。”宝钗点头笑道:“他见人人皆有,独你一个没有,怕人笑话,故此送你一个。这是他聪明细致之处。但还有一句话,你也要知道,这些装饰原出于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你看我从头至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了,所以我都自己该省的就省了,将来你这一到了我们家,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只怕还有一箱子。咱们如今比不得他们了,总要一色从时守分为主,不比他们才是。”
宝钗崇尚俭朴,反对奢华。“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了,所以我都自己该省的就省了。”在做了皇后之后,以身作则奉行节俭。
第六十七回且说赵姨娘因见宝钗送了贾环些东西,心中甚是喜欢,想道:“怨不得别人都说那宝丫头好,会做人,很大方。如今看起来,果然不差。他哥哥能带了多少东西来,他挨门儿送,并不遗漏一处,也不露出谁薄谁厚,连我们这样没时运的,也都想到了。若是个林丫头,他把我们娘儿们正眼也不瞧,那里还肯送我们东西。”
宝钗为人豁达,行事有方,待人宽和。做人当如薛宝钗。
第七十回宝钗笑道:“终不免过于丧败。我想柳絮原是一件无根无绊的东西,依我的主意,偏要把他说好了,才不落套。所以我诌了一首来,未必合你们的意思。”众人笑道:“不要太谦。我们且鉴赏,自然是好的。”因看这一首《临江仙》,道是: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湘云先笑道:“好一个‘东风卷得均匀’!这一句就出人之上了。”又看底下道:
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众人拍案叫绝,都说:“果然翻得好气力!自然是这首为尊。缠绵悲戚,让潇湘妃子;柔情妩媚,却是枕霞。小薛与蕉客,今日落第,要受罚的。”
宝钗有着积极的人生态度。“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第六十二回香菱道:“前日我读岑嘉州五言律,现有一句,说‘此乡多宝玉’。怎么你到忘了?后来又读李义山绝句,又有一句‘宝钗无日不生尘’。我还笑说,‘他两个名字都原来在唐诗上呢’!”
总之,宝玉宝钗的名字都在唐诗上,崇祯和他的皇后也应该在历史上。
黛玉和宝钗命运的最后归宿是怎样的呢?
第七十八回贾政道:“谁知次年便有黄巾、赤眉一干流贼馀党,复又乌合,抢掠山左一带。妙!赤眉、黄巾,两时之事,今合而为一。盖云不过是此等众类,非特历历指明某赤某黄。若云不合两用便呆矣。此书全是如此,为混人也。恒王意为犬羊之恶,不足大举。因轻骑前剿。不意贼众颇有诡谲智术,两战不胜,恒王遂被众贼所戮。于是青州城内文武官员,各各皆谓‘王尚不胜,你我何为?’遂将有献城之举。……”
作者用“黄巾”、“赤眉”来影射李自成的农民起义 。崇祯十七年(1644年)一月李自成率军东征北京,明朝形势危急。崇祯首先当然要安排家眷转移。往哪里去呢?当然是南京了,那里是他们可以退居的地方。
第四十五回黛玉又看那蓑衣、斗笠,不是寻常市上卖的,十分细致轻巧。因说道:“是什么草编的?怪道穿上不像那刺猬似的。”宝玉道:“这三样都是北静王送的。他闲了,下雨时,在家里也是这样。你喜欢这个,我也弄一套来送你。别的都罢了。惟有这斗笠有趣,竟是活的。头上的这顶儿是活的,冬天下雪,带上帽子,就把竹信子抽了,去下顶子来,只剩下这圈子。下雪时,男女都带得。我送你一顶,冬天下雪带。”黛玉笑道:“我不要他。带上那个就成了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儿了。”及说了出来,方想起话未忖度,与方才说宝玉的话相连。后悔不及,羞得脸飞红,便伏在桌子上嗽个不住。妙文之极。使黛玉自己直说出夫妻来,却又云画的、扮的。本是闲谈,却是暗隐不吉之兆。所谓画儿中爱宠是也。谁曰不然?
“使黛玉直说出夫妻来”,脂砚斋的批语很清楚:黛玉是崇祯的爱妃宠妃。可又隐喻什么不吉之兆呢?
联系转移到南京这件事就很好理解了。路程太远,加上还有些物品,走水路是妥当的,乔装成渔民是安全的。蓑衣是北静王送的,表明负责护送的是北静王。鹡鸰香念珠也是北静王送的,兄弟情深,理当担此重任。
黛玉的态度呢?“我不要他。”拒绝离开,她要和崇祯在一起。可这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她还是走了。
第七十八回宝玉自立了半天。别无法术,只得转身进入园中。待回至房中,甚觉无味,因顺路来找黛玉。偏黛玉不在房中,问其何往,丫鬟们回说:“往宝姑娘那里去了。”宝玉又至蘅芜苑中,只见寂静无人,房内搬得空空落落的,不觉吃一大惊。忽见个老婆子走来,宝玉忙问这是什么缘故呢。老婆子道:“宝姑娘出去了。这里交我们看着呢。还没有搬清楚,我们帮着送了些东西去,这也就完了。你老人家请出去罢,让我们扫扫灰尘。也好,从此你老人家省了跑这一处的腿子了。”宝玉听了,怔了半天,因看着那院中的香藤异蔓,仍是翠翠青青,忽比昨日好像是改作凄凉了一般,更又添了伤感。默默出来,又见门外的一条翠樾埭上,也半日无人来往,不似当日各处房中丫鬟不约而来者络绎不绝。又俯身看那埭下之水,仍是溶溶脉脉的流将过去。心下因想:“天地间竟有这样无情的事!”悲感一番,忽又想到:“去了司棋、入画、芳官等几个;死了晴雯;今又去了宝钗等一处;迎春虽无去,然连日也不见回来,且接连有媒人来求亲。大约园中之人,不久都要散了的。纵生烦恼,也无济于事。。不如还是找黛玉去相伴一日,回来家里还是和袭人厮混,只这两三个人,只怕还是同死同归的。”想毕,仍往潇湘馆来。偏黛玉尚未回家。宝玉想亦当出去候送才是,无奈不忍悲感,还是不去的是。遂又垂头丧气的回来。
表面上好像黛玉还在宫中,其实不然。黛玉未回,宝玉应该“候迎”才是,怎么会“亦当出去候送才是”?即便假设作者笔误,把“候迎”写成了“候送”也不成立,他们两个日常之间谈得上“候迎”?
显然,真实的情况是:不仅是黛玉,包括宝钗在内的大部分家眷都走了。崇祯亦当出去候送才是,无奈不忍悲感,还是没有去。
这一段写出了家眷撤离后宫里凄凉冷落的情景和崇祯对景伤情的感触。
北静王带着众眷属行船至江中。黛玉本就身体极弱,不堪旅途的劳累,加上对崇祯的挂念忧思,在一个清风明月的夜晚香消玉损。
第七十六回谁知湘云有择席之病,虽在枕上,只是睡不着;黛玉又是个心血不足,常常失眠的。今日又错过了困头,自然也是睡不着。二人在枕上番来复去。黛玉因问道:“你怎么还没睡着?”湘云微笑道:“我有择席的病。况且走了困,只好躺躺罢。你怎么也睡不着?”黛玉叹道:一“笑”一“叹”,只二字便写出平日之行景。“我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几夜满足的觉。”湘云道:“却是因你病的缘故,所以……”
湘云在贾母那里住过,和黛玉住过,和宝钗住过,从来没有睡不着的。这里的“择席”应该是“择船”,在船上睡不习惯。
“却是因你病的缘故”,对于黛玉的病,书中多有写到。
第二十六回佳蕙道:“我想起来了。林姑娘生的弱,时常他吃药,你就和他要些来吃,也是一样。”闲言中叙出黛玉之弱,草蛇灰线。
第二十八回脂砚斋总评:自“闻曲”回以后,回回写药方,是白描颦儿添病也。
黛玉的死在书中有伏笔。
第十七至十八回少时,太监出来,只点了四出戏:
第一出:《豪宴》;《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第二出:《乞巧》;《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第三出《仙缘》;《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第四出《离魂》。《牡丹亭》中伏黛玉死。所点之戏剧伏四事,乃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
《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因情郁郁而终,隐喻黛玉因崇祯郁郁而终。
“所点之戏剧伏四事,乃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那就来顺便把前三部也分析一下。
“一捧雪”是一件有名的玉器。这里借来指代玉玺没什么不行。代表权利的玉玺丢了,隐寓明朝结束了。即“贾家之败”。
《长生殿》讲唐太宗和杨贵妃的故事,杨贵妃受政治牵连而死。这里暗指元妃因他人的斗争连累而死。
“邯郸梦”比喻虚幻不实的梦。“伏甄宝玉送玉”,曾经拥有过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拥有天下的崇祯,最终却是放弃了权力放弃了生命。难道这不像一场虚幻的梦吗?谁说人生不是一场大梦呢?
第二十五回正闹的天翻地覆,没个开交。只闻得隐隐的木鱼声响,不费丝毫勉强,轻轻收住数百言文字。《石头记》得力处,全在此处。以幻作真,以真为幻,看书人亦要如是看为本。
第二十八回刚到沁芳亭,只见李纨与众姊妹方从王夫人处回来,宝钗正告诉他们他梦中作诗说梦话。一部大书,起是梦,宝玉情是梦,贾瑞淫又是梦,秦之家计长策又是梦,今作诗也是梦,一并风月鉴亦从梦中所有。故《红楼梦》也。余今批评亦在梦中,特为梦中之人,特作此一大梦也。脂砚斋。
脂砚斋感叹:人生如梦,人人皆是梦中人。
第七十回说着,看黛玉的《唐多令》: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拾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你去,忍淹留。
这是黛玉写的咏柳絮的词。大家公认咏絮词写得最好的是宝钗,可是判词中的“堪怜咏絮才”,却说黛玉是咏絮之才。可见这首词与黛玉的命运有极大的关系。
“粉堕百花洲”,暗示黛玉在江中的行船上逝去。这也暗合了她和湘云联的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第三十八回黛玉放下钓竿,走至座间,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写壶非写壶,正写黛玉。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妙杯!非写杯!正写黛玉。“拣”字有神理。盖黛玉不善饮,此任性也。
刚开始看到脂砚斋这里的两条批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想到作者善用谐音,就豁然明白了:写“湖”非写“壶”,正写黛玉;妙“碑”!非写“杯”!正写黛玉。
这就很明确地暗示了:黛玉确实死在湖上,葬在岸上,否则哪里有碑呢?“拣”字有神理,说的是给她拣了个好地方埋葬。
第二十三回林黛玉道:“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就把花糟蹋了。那犄角上我有一个花冢。好名色,新奇,葬花亭里埋花人。如今把他扫了,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了,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宁使香魂随土化。岂不干净?”写黛玉又胜宝玉十倍痴情。
以花喻人,这是黛玉对死后的安排。北静王和湘云等人停船靠岸,在一个幽静的犄角处埋葬了黛玉。
第四十四回林黛玉因看到《男祭》这一出上,便和宝钗说道:“这王十朋也不通的狠,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子上来作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也就尽情了。”宝钗不答。宝玉回头要热酒,敬凤姐酒儿。
又是一处典型的本书的特点:作者会在各处安插暗示人物命运的场景。为什么黛玉说这话,宝钗不答,宝玉不答?其实就是黛玉交代以后祭她,不必一定要到江边去,哪里舀碗水就行。这也反证了她是死在江上的行船中。
宝钗随众人到达了南京。她必须坚强地活着,因为还有皇子和公主要抚养。
书中没写皇子,看得出作者并没打算细写。但这不等于没有提及崇祯有儿子的事。
第二十四回宝玉看时,只见这人容长脸,长挑身材,年纪只好十八九岁,生得着实斯文清秀,到也十分面善,只是想不起是那一房的,大族人众,毕真,有是理。叫什么名字。贾琏笑道:“你怎么发呆,连他也不认得?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宝玉笑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因问他母亲好,这会子什么勾当。贾芸指贾琏道:“我合二叔说句话。”宝玉笑道:“你到比先越发出条了,到像我的儿子。”何尝是十二三岁小孩语。
脂砚斋提示:“何尝是十二三岁小孩语。”宝玉已不是十二三岁了,作者是写完了他的一生的。想想就知道,一个诗书富贵之家的单身公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这里明显写出崇祯已经有儿子了。
依宝钗的见识和性情,到南京后是不会让儿子参与政治的。
第四十二回宝钗见他羞得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追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他道:“……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可惜他也把书糟蹋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
也可以说是一种暗示:宝钗培养皇子读书明理,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第一回道人笑道:“你解,你解。”士隐乃说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宁、荣未有之先。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宁、荣既败之后。……说什么脂正浓、宝钗、湘云一干人。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甚荒唐,语虽旧句,用于此,妥极,是极!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苟能如此,便能了得。
从脂砚斋批语可以得知:宝钗、湘云等人是活到了两鬓斑白的。
第二十二回只见后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却是宝钗所作,随念道: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晓筹不用人鸡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贾政看完,心内自忖道:“此物倒还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词句,更觉不详,皆非永远福寿之辈。”想到此处,愈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因而将适才的精神减去十分之八九,只垂头沉思。
宝钗的这个灯谜谜底是:自鸣钟。谐音:明终。借此作者巧妙地描写了宝钗“自明终”后的生活情形:“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第五回红楼梦曲第二支[终身误]是写宝钗和黛玉的,第三支[枉凝眉]也是写宝钗和黛玉的。判词她两合在一首诗里,曲子也合在一起。可是作者为什么非要写两支呢。因为第二支还有其他隐喻。这就造成了第二支曲很难理解。
[第二支: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第三支: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先从“俺”字说起,“俺”是北方方言,意思是:我、我们、我的、我们的。作者在写这本书时,已是平民,当然自称“俺”。
第二支写到宝钗和黛玉,只能取其大概的意思:感叹宝玉宝钗的金玉良姻,忘不了宝玉黛玉的木石前盟。纵然曾经三个人那样恩爱,终究多少遗憾难以抚平。
如果非要逐字逐句去翻译,就成了:“都说宝钗宝玉是金玉良姻,我只怀念黛玉宝玉的木石前盟。”可是别忘了整本书作者对宝钗的评价相当之高,绝对不会褒黛贬钗。
第三支很好理解。阆苑仙葩指宝钗,美玉无瑕指黛玉。“他”指崇祯。写出宝钗黛玉一生的感情际遇。
再重点分析一下第二支[终身误]的隐寓。“金”代表后金、清朝;“玉”代表玉玺、权力;“林”代表崇祯朱由检的明朝;“石”与“玉”相通,也可指玉玺。“金玉良姻”表示后金与中原政权的结合;“木石前盟”表示汉族与中原政权天然的结合。那么这首曲子的意思就是这样的:都在说着清朝,我们只怀念明朝。对着已是清朝的江山,始终忘不了曾经的明朝。感叹人世间总是美中不足。就算清朝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到底心中的遗憾难以抚平。
●贾元春
新证(一)中讲过皇宫挪移到了贾府。而元妃在书中本是宫中之人,所以“借”元春“省亲”来写后宫、写御花园、写皇家礼数。只是作者作了这样的处理之后,平时众姊妹的活动她反而不在现场。但她的人生还是有迹可寻的。
第五回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元春消息动矣。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
为什么宁府花园梅花盛开,就意味“元春消息动矣”?从全书来看,荣府集中写崇祯这一脉,宁府主要是写崇祯的叔伯弟兄,外带祖上的事。既然元春消息动在宁府,那她就是先皇的妃子。
第六十三回众人笑道:“我说是什么呢!这签原是闺阁中取戏的,除了这两三根有这话的,并无杂话。这有何妨?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
这里的“王妃”是指元春。奇怪,元春不是皇妃吗?“王”妃和“皇”妃区别太大了。只有一种可能:元春是崇祯的父亲明光宗的妃子。明光宗三十八岁才即位当了皇帝,之前他一直就是个“王”。随着明光宗当了皇帝,元春也由“王妃”变成了“皇妃”。
这么说,元春的真实身份应是宝玉的母亲辈。
第二回子兴叹道:“……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青埂顽石已得下落。就取名叫作宝玉。你道是新奇异事不是?”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
“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元春只比宝玉大一岁。
第十七至十八回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贾妃之心上念母亲年岁将迈,始得此弟。是以怜爱宝玉,与诸弟待之不同;且同随祖母,刻未暂离。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在腹内了。批书人领至此教,故批至此,竟放声大哭。俺先姊仙逝太早;不然,余何得为废人耶!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
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能教一个三四岁的宝玉几本书数千字?两个都是天才来着?贾母亦是培养天才的高手?问题是贾母读过多少书认得多少字还不得而知。显然这里留下了巨大的漏洞。全书这样的漏洞太多了,作者是故意的,好让我们带着疑惑去探究人物的真实身份。
作者说过,这是一部野“史”,特点是犹如一面镜子,两面可照,一面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小说,一面暗藏着明朝的一段历史。既然是小说,就会有设计和渲染,在人物关系、时间、场景等方面作出一些处理。但作者又怕读者难以看出真正的历史,所以一边故意留下线索,加上脂砚斋的批语,让我们找出历史的真相。说到底,批语也是北静王和脂砚斋合作写的。
元春不是宝玉的亲姐姐。“其情状有如母子”,这句话倒是真实地反映了现实中元春和宝玉的关系:元春是宝玉父亲的妃子,相当于他的母辈。
第二十回因他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亲姊妹有元春、探春,叔伯的有迎春、惜春,亲戚中又有史湘云、林黛玉、宝钗等诸人。脂砚斋侧批:又用讳人语瞒着看官。
从脂砚斋批语可知,因为“讳”,他们之间真实的关系都瞒起来了。而且后面半句批得特别有水平:亲戚中,把史湘云排在最前面,宝钗的薛也不用了。在宝玉的心中,黛玉不是排第一吗?去掉姓更显亲密的应该是黛玉呀。
元春在现实中很可能是史湘云家族里的叔伯姐姐。
“批书人领至此教,故批至此,竟放声大哭。”原来脂砚斋才真的得了贾妃手引口传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可就因此竟放声大哭?
“俺先姊仙逝太早;不然,余何得为废人耶!”脂砚斋的姐姐逝得早与元春有什么关系?要批在这里?那就是有关系了:元春就是她家族里的叔伯姐姐。而且因为姐姐逝得早,她才成了废人。
“俺”字好理解,写作本书时,脂砚斋已是平民。可废人怎么理解呢?湘云因出生后父母就不在了,被贾母接到宫中抚养。她常到已入宫的姐姐元妃那里去玩去学习,从后来史湘云即脂砚斋的才华来看,她才是三四岁就识数千字的天才。
“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亦系贾母教养。”元春既和湘云是姊妹,她当然也是贾母娘家的侄孙女。元妃死后,湘云失去了宫中这个巨大的支柱;父母早逝,后来寄养在叔婶家。名义上是侯门千金,实际上哪里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
第三十二回宝钗因问道:“云丫头在你们家做什么呢?”袭人笑道:“才合史大姑娘说了一会子闲话。你瞧,我前儿粘的那双鞋,明儿烦他做去。”宝钗听见这话,便两边回头,看无人来往,便笑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一时半刻的就不会体谅人情?我近来看着云丫头神情,再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作不得主。他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多是他们娘儿们动手。为什么这几次他来了,他和我说话儿,见没人在跟前,他就说家里累得很。我再问他两句家常过日子话,他就连眼圈都红了,口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想其形景来,自然从小儿没爹娘的苦。我看着他,也不觉的伤起心来。”袭人听见这话,将手一拍,说:“是了,是了,怪道上月我烦他打十根蝴蝶结子,过了那些日子,才打发人送来,还说‘打的粗,且在别处能着使罢!要匀净的,等着明儿来住着再好生打罢’。如今听宝姑娘这话,想来我们烦他,他不好推辞,不知他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做呢。可是我也糊涂了。早知是这样,我也不烦他了。”宝钗道:“上次他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他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
湘云俨然成了干活的丫头了,又苦又累。
第十七至十八回元妃命他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作书人将批书人哭坏了。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只此一句,便补足前面许多文字。
写到元妃,脂砚斋先是“放声大哭”,现又“哭坏了”。证实了他们的关系。元妃真要省亲,也应回湘云家去,所以“抚其头项”大概是抚的湘云。因久不相见,才说“比先竟长了好些”。
第二十二回贾政答应,起身走至屏前,只见头一个写道是: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此元春之谜。才得侥幸,奈寿不长。可悲哉!
“奈寿不长”,元春早逝。她是怎么死的呢?
第五回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一香椽。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显极!虎兔相逢大梦归。
这是元春的判词。“弓”谐音“宫”。“椽”子,出自《左传•桓公十四年》。“大宫之椽”,杨伯峻注:中国人的习惯是“出头椽子先烂”,真正世故历练的人会学着露怯,让自己看上去笨一点,没那么聪明。可是元妃却“才选凤藻宫”,加封贤德妃,成了出头椽子。
“二十年来辨是非”,进宫二十年左右,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是是非非。明光宗当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复杂的政治斗争多半会波及后宫。
“榴花开处照宫闱”,第二句笔锋急转,说到石榴花上去了。石榴喻意多子,说明元春怀上了孩子。也许正因怀上了孩子才“才选凤藻宫”,加封贤德妃的。
“三春争及初春景”,“初春”即元春,脂砚斋的这个“显极!”却不免让人多思考一下,这句不仅仅是告诉读者这首诗是写的元春,而是其他“春”即其他的妃子都想和元春争斗,因为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就有了稳固的地位。孩子长大后说不定还是皇位继承人,这对于觊觎皇权的人无疑是个威胁。
“虎兔相逢大梦归”,元春遇到了强大的像“虎”一样的政治势力,遭到他们的迫害而死。
第十七至十八回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搀贾母,一手挽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来,只管呜咽对泣。《石头记》得力擅长全是此等地方。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傍围绕,垂泪无言。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 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到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说到这句,不禁又哽咽起来。追魂摄魄,《石头记》传神摹影,全在此等地方。他书中不得有此见识。邢夫人等忙上来解劝。说完不可,不先说不可,说之不痛不可,最难说者,是贾妃口中之语。只如此一说,方千贴万妥,一字不可改,一字不可增减,入情入神之至!
“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奇怪的很。是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的说法,但绝对不是“不得见人”,不许见人或是见不到人的说法。
脂砚斋在后批道“追魂摄魄”,让我们可以大胆想象元妃最后被幽禁起来了。只有后宫的事“他书中不得有此见识”。
“一字不可改,一字不可增减”,强调像这样的事确实是真实地发生过。在后宫一个女子被幽禁,只需一个星期就会渴死饿死;或串通太医慢慢治死她。
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所透露呢?看元春的红楼梦曲子。
第五回[第四支:恨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遥;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悲险之至。
“荡悠悠”在全书出现过多几次,有时指“晃悠悠”,有时指“慢悠悠”。结合“把芳魂消耗”,应取“慢悠悠”的意思。
“眼睁睁把万事全抛”、“悲险之至”,说明元妃身处险境自己却无能为力。
“望家乡,路远山遥”,她的祖籍在南京,回不去了。
“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这句话细细想来,是元春到黄泉去寻爹娘相告,说明她的父母已不在人世了。
“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这是对所有人的告诫。
●贾探春
先了解一下探春的真实身份。
第六十三回这里众人且出来散一散,佩凤、偕鸳两个去打秋千玩耍。大家千金,不令作此戏。故写不及探春等人也。
探春是宫中的千金小姐,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第五十五回凤姐儿笑道:“好,好,好。好个三姑娘。我说他不错,可惜他命薄,没托生在太太肚里。”平儿笑道:“奶奶也说糊涂话了。他便不是太太养的,难道谁敢小看他,不与别的一样看了?”凤姐儿叹道:“你那里知道!虽然庶出一样,女儿却比不得男人。将来攀亲时,如今有一种轻狂人,先要打听姑娘是正出庶出,多有为庶出不要的。殊不知,别说庶出,便是我们的丫头,比人家的小姐还强呢。将来不知那个没造化的挑庶正误了事;也不知那个有造化的,不挑庶正的得了去。”
探春是庶出的。同时暗示她的婚姻有点波折。
第三回第二个削肩细腰,《洛神赋》在云“肩若削成”是也。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为探春写照。
探春有令人忘俗之美。
第五回后面又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感叹句,自寓。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好句。
探春不仅长得美,且精明能干。按理她择夫的范围应该很广,可是生于那个时代,运气不好。但她“志自高”,志气高,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十七回探春道:“谁要那些!像你上回买的那柳条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枢的香盒子,胶泥垛的风炉儿,这就好,把我喜欢的什么似的。谁知他们都爱上了,都当宝贝似的抢了去了。”宝玉笑道:“原来要这个!不值什么,拿五百钱出去给小子们,管拉两车来。”探春道:“小厮们知道什么!你拣那朴而不俗,直而不作者, 是论物,是论人,看官着眼。这些东西,你多多的替我带了来。我还像上回的鞋,作一双你穿,比那双还加工夫,如何呢?”
脂砚斋既然提醒大家:“是论物,是论人,看官着眼。”就知道是论人了。探春喜欢朴而不俗、直而不拙的人。要宝玉替她多多留心。
第六十三回探春笑道:“我还不知得个什么呢!”伸手掣了一根出来,自己一瞧,便掷在地上,红了脸笑道:“这东西不好,不该行这令。这原是外头男人们行的令,许多混话在上头。”众人不解。袭人等忙拾了起来,众人看上面是一枝杏花。那红字写着“瑶池仙品”四字,诗云:
日边红杏倚云栽。
注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共同饮一杯。”众人笑道:“我说是什么呢!这签原是闺阁中取戏的,除了这两三根有这话的,并无杂话。这有何妨?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说着,大家来敬,探春那里肯饮?却被史湘云、香菱、李纨等三四个人死活灌了下去。
探春最终嫁得贵婿,而且身份是个“王”。公主或郡主不可能嫁给自家的王爷,就是说她嫁的是朝廷封的某地的王。
第七十回探春正要剪自己凤凰,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因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众人皆笑说:“且别剪你的,看他到像要来绞的样儿。”说着,只见那凤凰渐逼近来。遂与这凤凰绞在一处。众人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又见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带响鞭在半天如钟鸣一般,也逼近来。众人笑道:“这一个也来绞了。且别收,让他三个绞在一处到有趣呢。”说着,那喜字果然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风筝飘飘飖飖都去了。众人拍手,哄然一笑,说:“到有趣。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忒促狭了些。”
探春远嫁了,只是“忒促狭了些”,大概是说那个地方不比中原,比较偏远。
“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探春到底嫁的是谁呢?
第三十七回袭人回至房中,拿碟子盛东西与史湘云送去。线头却牵出,官者犹不理。○不知是何碟何物,令人犯思夺。却见槅子上碟槽空着。妙极,细极!因此处系依古董式样抠成槽子,故无此件,此槽遂空。若忘却前文,此句不解。因回头见晴雯、秋纹、麝月等都在一处做针黹,袭人问道:“这一个缠丝白玛瑙碟子那去了?”众人见问,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来。半日,晴雯笑道:“给三姑娘送荔枝去的,还没送来呢。”袭人道:“家常送东西的家伙也多,巴巴的拿这个去。”晴雯道:“我何尝不也这样说?他说:‘这个碟子,配上鲜荔枝才好看。’自然好看,原该如此。可恨今之有一二好花者,不肯象景而用。我送去,三姑娘见了,也说好看,叫连碟子放着,就没带来。你再瞧那槅子尽上头的一对联珠瓶,还没手来呢。”
皇宫在北京,怎么能随便吃到鲜荔枝?要说哪里盛产荔枝,海南和广东一带。
说到碟子,脂砚斋批语:“线头却牵出,观者犹不理。”我们得理会一下了。
“不知是何碟何物,令人犯夺思。”是一个玛瑙碟子。我想玛瑙和玉一样,都是石头。玉玺代表皇权,玛瑙可以代表地方权利。
这不就好理解了?探春嫁给了一个镇守南方的将领,那里盛产荔枝。
第七十一回贾母因问道:“前儿这些人家送礼来的,共有几家有围屏?”凤姐儿道:“共有十六家有围屏,十二架大的,四架小的炕屏。内中只有江南甄家,好,一提甄事。盖真事欲显,假事将尽。一架大屏,十二扇大红缎子缂丝‘满床笏’,一面是泥金‘百寿图’的是头等的。还有粤海将军邬家一架玻璃的还罢了。”
“粤海将军”出现了,而且他送的围屏是非常好的,可以和甄家送的相提并论。“粤”是广东。
“甄家”就是南京应天府,南京应天府和北京皇宫都代表皇家。“甄”谐音“真”,甄家贾家真家假家都是皇家。
“笏”是中国古代大臣上朝拿着的手板,用玉、象牙或竹片制成,上面可以记事。真有把这种手板缂到围屏上作装饰的吗?不可能吧,它又不好看。这里自然隐寓朝廷了。
第七十一回南安太妃因问宝玉,贾母笑道:“今儿几处庙里念‘保安延寿经’,他跪经去了。”又问众小姐们,贾母笑道:“他们姊妹们病弱的病弱,见人腼腆,所以叫他们给我看屋子去了。有点是小戏子,传了一班在那边厅上,陪着他姨娘家姊妹们,也看戏呢。”南安太妃笑道:“既这样,叫人请来。”贾母回头命凤姐儿去把史、薛、林带来,“再只叫你三妹妹陪着来罢”!凤姐答应了,来至贾母这边。只见他姊妹们正吃果子看戏,宝玉也才从庙里跪经回来。凤姐儿说了话,宝钗姊妹与黛玉、探春、湘云五人来至园中。
北静王妃和南安太妃来参加贾母的八旬之庆。“北静”谐音“北京”,“南安”倒过来就是“安南”,安定南方。这样一对比,南安太妃与南方有关系,由于她是太妃,长一辈的,可以大胆推测“粤海将军”是她的一个儿子,这次是来求亲看人的。
史、薛、林都是有主的,“再只叫你三妹妹来”!说明贾母觉得只有探春合适。最后定下的当然是探春了。
探春判词中说“清明涕送江边望”,她是在清明节远嫁的。中国自古有清明祭祖的风俗,更何况在皇家。祭完祖之后,众人在江边送别了她。
路途遥远,当然要走水路。画册上画的是“大海”,判词中说的是“江”,嫁的是“粤海”将军,这不就很清楚了吗?送别是在江边,去的地方是海南广东一带,那里是粤海将军镇守的地方。
第五十五回探春又说道:“……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太太满心里都知道。如今因看重我,才叫我照管家务。还没有做好一件事,姨娘到先来作践我。倘或太太知道了,怕我为难,不叫我管,那才正经没脸,连姨娘也真没脸。”一面说,一面不禁滚下泪来。
那么探春远嫁后,做出一番事业来没有?
第三十七回宝玉听说,便展开花笺看时,上面写到:
娣探瑾奉二兄之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昨蒙亲劳抚嘱,复又数谴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何瘝痌蕙爱之深哉!今因伏几凭床处默之时,因思及历来古人中处名攻利敌之场,犹置一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于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一时之偶兴,遂成千古之佳谈。娣虽不才,窃同叨栖处于泉石之间,而兼慕薛、林之技。风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挑,或可醉飞吟盏。孰谓连社之雄才,独许须眉;直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若蒙掉雪而来,娣则扫花以待。此瑾奉。
此回脂砚斋眉批:起社出自探春意,作者已伏下回“兴利除弊”之文也。
表面上这封探春给宝玉的信笺,只是想组织一个诗社,但细究却有些疑问。
首先看脂砚斋批语,探春要起诗社,不就是作诗玩吗?怎么就与“兴利除弊”扯上了关系?
再者,妹妹收到哥哥的信,就称为“真卿墨迹见赐”?还说什么“名攻利敌”、“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于其中”,这些话与起诗社协调吗?
“瘝痌”,又有关怀人民病痛、疾苦的意思。
这里分明隐含着:崇祯写信抚嘱探春夫妇,务必经营好辖地。探春夫妇回了信,谈了些近况和建议。借着脂砚斋批语和回目,可知探春夫妇在当地兴利除弊,为朝廷尽心尽力。
第二十二回又往下看是: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此探春远适之谶也,使此人不远去,将来事败,诸子孙不至流散也。悲哉!伤哉!
探春是有能力的,明亡后因为离得太远,她顾及不了诸兄弟子孙。也可知道曾有门较近的亲事,由于对方挑庶正而没结成。
第七十回探春听说,忙写来出来。众人看时,却是先看没作完的,总是又一变格也。上面却只半首《南柯子》,写道是:
空挂千千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探春的这首词也暗示了后来各自分离,不再牵连。看看红楼梦关于探春的曲子,确切地表达了她的感慨。
第五回[第五支:分骨肉]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奇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史湘云
新证(一)中已证,史湘云即脂砚斋。千古难得一见的才女。
●妙玉
妙玉就是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由于论证起来非常繁杂,所以先给出结论,再细细来讲。
第四回原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起笔写薛家事,他偏写宫裁,是结黛玉,明李纨本末。又在人意料之外。珠虽夭亡,幸存一子,取名贾兰,今已五岁,已入学攻书。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妙!盖云人能以理自守,安得为情所陷哉?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不有颂诗读书者,未出李纨,先伏下李纹、李绮。至李守中承继以来,便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有”字改的好。
谈到李纨父亲李守中时,脂砚斋的批语很奇怪。“人能以理自守,安得为情所困哉?”人要是能以理自守,怎么会被情所困呢?换句话说就是:不能以理自守,被情所困了。
看到“国子监祭酒”,想起一个人:吴梅村。他做过国子监祭酒。
吴梅村,即吴伟业,字骏公,号梅村,江苏太仓人。明崇祯四年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左庶子等职。清顺治入宫做官,后升国子监祭酒。死后葬于苏州玄墓山之北。
脂砚斋说“有”字改得好,细究起来并没什么好。只是“无”才便“有”德,“无有”、“有无”、“有吴”,念着念着“吴”就出来了,就是有“吴”。
李守中应该就是吴梅村。
他正是《圆圆曲》的作者。是不是因陈圆圆为情所困,后面再看。
第四十一回妙玉冷笑道:“你怎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到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胎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吴梅村不正是葬在“玄墓”山北吗?妙玉不仅在“玄墓”蟠香寺住着,还收的是“梅花”上的雪。还有一处非常可疑的地方:从来没有用“轻浮”来形容茶口感好的。总之,妙玉和吴梅村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第五十回薛姨妈心中固也愿意,只是已许过梅家了。因贾母尚未明说,自己也不好拟定,遂半吐半露告贾母道:“……那年在这里把他许了梅翰林的儿子,偏第二年他父亲就辞世了。他母亲又是痰症。”
“梅翰林”的儿子,姓什么不好,偏姓“梅”。而吴梅村名字里有个“梅”,他又做过“翰林”。初步判断宝琴嫁给了吴梅村。
第五十回一看四面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众人都笑道:“怪道少了两个人,他却在这里等着,也弄梅花去了。”贾母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样梅花,像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一语未了,只见宝琴背后转出一个披大红猩毡的人来。贾母道:“那又是那个女孩儿?”凤姐笑道:“我们姊妹们都在这里。那是宝玉。”贾母笑道:“我的眼越发花了。”说话之间,来至跟前,可不是宝玉和宝琴!宝玉笑向宝钗、黛玉道:“我才又到了栊翠庵。妙玉每人送你们一枝梅花,我已经打发人送去了。”
宝琴丫鬟抱“梅”,妙玉送“梅”。她们又一起和“梅”扯上了关系。
第五十回饭后,贾母又亲嘱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十分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儿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
“把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暗示宝琴嫁给吴梅村是真实的历史。
第五十二回只听贾母笑道:“这叫作雀金呢!这是哦啰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前儿把那一件野鸭子的给了你小妹妹,“小”字更妙。盖王夫人之末女也。这件给你罢。”
原来现实中宝琴是王夫人的女儿。在第七十八回中脂砚斋有批语说:“若云不合两用便呆矣。此书全是如此,为混人也。”比如贾政,崇祯十岁父亲就没了,贾政身上可能有崇祯父亲的影子,但同时混合着宫中掌握着权力的长辈形象,所以取名为“政”。又比如王夫人,崇祯几岁母亲就没了,王夫人身上可能有崇祯母亲的影子,但同时混合着其他长辈女性的形象。
想想也是的,不说不能直接写历史,就是能写,如果每个人都用真实身份,那得写多少人啊,这部小说就不会存在了。
第七十回因又看宝琴的是《西江月》: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 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上离人恨重!
“汉”、“隋”,先用之前的朝代类比;“明月梅花一梦”,明朝灭亡了,宝琴和吴梅村估计也没能长久。“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满人在北方建立了清朝,南明偏安江南,而吴梅村又北上去做了清朝的官,所以“离人恨重”!
第五十回李纨笑道:“也没有色色担待你的,又说韵险了,又整误了,又不会联句了。今日必得罚你。我才看见栊翠庵的红梅花有趣,我要折一枝来插瓶,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如今罚你去取一枝来。”
奇怪得很,李纨一向是个佛爷,怎么直接说出“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这句话?她讨厌妙玉,却要讨“梅”,她又恰巧住在稻香“村”,合起来就是“梅村”。这应该是作者的一个精心设计,表示她和吴梅村有关系。
宝琴嫁的是吴梅村,书中说的是“梅翰林的儿子”,把梅翰林即吴梅村写高了一辈。还原之后,“李守中”就不是李纨的父亲,而是她一个家族里的平辈弟兄。
吴梅村在明亡时才三十五岁,那时大概只有二十几岁,又是进士,王夫人的女儿嫁给她不正合适吗?至于李纹、李绮很大可能是他的侧室或女儿,不然作者没必要写她俩。
第五十回咏红梅花得“梅”字李纹 咏红梅花得“花”字薛宝琴
想想,李纹得“梅”,薛宝琴得“花”。且李纹最后一句是“江南江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不仅提到了“江南江北”,还要世人多猜猜是什么情况。
第五十回李纨因笑向众人道:“让他自己想去,咱们且说话儿。昨儿老太太只叫作灯谜,回家和绮儿、纹儿睡不着,我就编了两个《四书》的,他两个每人也编了两个。”众人听了,都笑道:“这到该作的。先说了,我们猜猜。”李纨笑道:“‘观音未有世家传’,打《四书》一句。”湘云接着就说:“在止于至善。”宝钗笑道:“你也想一想‘世家传’三个字的意思再猜。”李纨笑道:“再想。”黛玉笑道:“哦,是了。是‘虽善无征’。”众人都笑道:“这句是了。”李纨又道:“一池青草草何名?”湘云忙道:“这一定是‘蒲芦’也,再不是不成?”李纨笑道:“这难为你猜!纹儿的是‘水向池边流去冷’。打一古人名。”探春笑问道:“可是山涛?”李纹笑道:“是。”李纨又道:“绮儿的是个‘萤’字,打一个字。”众人猜了半日,宝琴笑道:“这个意思却深,不知可是花草的‘花’字。”李绮笑道:“恰是了。”众人道:“萤与花何干?”黛玉笑道:“妙得很!萤可不是草花的?”众人会意,都笑了,说:“好!”
“山涛”,西晋大臣、名士,“竹林七贤”之一。吴梅村和他的人生经历超乎想象的相似,简直就是山涛的“化身”,所以“萤可不是草‘化’的?”谜底“花”谐音“化”就是这么来的。
吴梅村是明末清初著名诗人,与钱谦益、龚鼎孳并称“江左三大家”,又为娄东诗派的开创者。既然是“江”左三大家之一,“江”里自然有一池青草蒲芦了。
“止于至善”,意思是达到极完美的境界。“世家传”,世代相传。“虽善无征”,通俗的解释是:虽好却无从证实。结合起来是说,吴梅村有一个极完美的名声在世代流传 ,却无从证实。
这就奇怪了,吴梅村不是有诗集留下吗?而且还称为“梅村体”。事实上,细看他的那些诗,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艺术造诣,更别说达到了什么境界。所以用“虽善无征”来评价他并没有错。
那是谁为他打造了这样大的名气呢?他自己。往下看就知道了。
李守中即吴梅村曾不以理自守,为情所困。书中只有妙玉和他扯上了关系,而在现实中,他和秦淮八艳的陈圆圆扯上过关系。他们二人可都是当时的名人啊,此书既是写历史,就可以初步判断妙玉即陈圆圆。先看他的《圆圆曲》:
鼎湖当日弃人间,敌破收京下玉关。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天亡自荒宴。
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
相见初经田窦家,侯门歌舞出如花。
许将戚里空侯伎,等取将军油壁车。
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
梦里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
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
熏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惜。
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座客。
座客飞觞红日莫,一曲哀弦向谁诉?
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
早携娇鸟出樊笼,待得银河几时渡?
恨杀军书抵死催,苦留后约将人误。
相约恩深相见难,一朝蚁贼满长安。
可怜思妇楼头柳,认作天边粉絮看。
便索绿珠围内第,强呼绛树出雕拦。
若非将士全师胜,争得娥眉匹马还。
娥眉马上传呼进,云鬓不整惊魂定。
蜡烛迎来在站场,啼妆满面残红印。
专征萧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车千乘。
斜谷云深起画楼,散关月落开妆镜。
传来消息满江乡,乌桕红经十度霜。
教曲伎师怜尚在,浣沙女伴忆同行。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名豪尽延至。
一斛珠连万斛愁,关山漂泊腰支细。
错怨狂风扬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
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径尘生鸟自啼,渫廊人去苔空绿。
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诗写得怎么个水平,读者自去品评。我只是在想,整齐的七言诗中突然出现了一句十言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梅村体”?
鉴于诗太长,时间较乱,我来帮忙理清一下大意:
陈圆圆本是苏州人,因为美如西施,被田弘遇送入宫中。可惜并没得到崇祯的怜惜,她很伤心。出宫后还是回到田家,在这里遇到了吴三桂。吴三桂看中了她,田弘遇把她献给了吴三桂,等着他来迎娶。吴三桂因军令去了边关,把她留在京城,两人感情深但相见难。后来李自成的军队攻入京城,围住了她的住所,硬是强抢了去。吴三桂听说崇祯已死,父亲被杀,陈圆圆被抢,一怒之下打开了山海关。他扫荡了农民军,抢回了陈圆圆,在战场上点起蜡烛将她迎到,还说红颜不是他所恋。后来吴三桂带她到了云南,在那里她好比飞上枝头的凤凰,生活了十年。吴三桂全家的白骨早已化为灰土,陈圆圆已照耀历史。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吴梅村的思维混乱到了极点。既然吴三桂打开山海关是为了陈圆圆,怎么又说红颜不是他所系恋?既然是农民军抢了陈圆圆,他应该去找农民军算账,却放清军入关,意欲何为?
写作的动机更让人迷惑。怎么说吴三桂也是个降请的人,全文却对他赞赏有加;他又怎么对陈圆圆如此熟悉,还非得用她的名字写一首诗?也许他们两个都做了清朝的官,他要给吴三桂洗白。但也可以不洗,洗就说明他俩关系不一般。脂砚斋批语说他为情所困,也许他才是那个想得到陈圆圆而没有得到的人。但又何必安到吴三桂头上呢?他在掩饰什么呢?
陈圆圆曾经进过宫,崇祯确实没留下她。书中妙玉也进了宫即贾府,由于最终没和任何王孙公子结缘,始终是一个人,所以作者把她安排在贾府的翠栊庵,这不就很合理了吗?
得出结论:妙玉现实中的身份就是陈圆圆。下面来了解一下她的人生轨迹。
第五回妙玉的红楼梦曲[第七支:世难容]
气质美如兰,才华复比仙。妙卿实当得起。天生成孤僻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绝妙!曲文填词中不能多见。视绮罗俗厌;却不知,至语。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妙玉气质佳有才华,天生性格孤僻。她说吃肉有腥气,衣着华丽太俗气;却不知道,太清高惹人嫉妒,太洁身自好惹人嫌恶。
第十七至十八回又有林之孝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个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连新作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外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士宦人家。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妙玉。妙卿出现。至此细数十二钗,以贾家四艳,再加薛、林二冠,有六;去秦可卿有七;再凤有八;李纨有九;今又加妙玉,仅得十人矣。后有史湘云与熙凤之女巧姐儿者,共十二人。雪芹题曰“金陵十二钗”,盖本宗《红楼梦》十二钗曲之意。后宝琴、岫烟、李纹、李绮皆陪客也。《红楼梦》中所谓副十二钗是也。又有又副册三断词,乃晴雯、袭人、香菱三人而已,馀未多及,想为金钏、玉钏、鸳鸯、素云、平儿等人无疑矣。观者不待言可知,故不必多费笔墨。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服侍。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因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岁随了师父上来。因此方使妙卿入都。现在西门外侔尼院住着。他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妙玉本欲扶灵回乡的,他师父临寂遗言,说他‘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净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所以他竟未回乡。”王夫人不等回完,便说:“既这样,我们何不接了他来?”林之孝家的回道:“请他,他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补出妙卿身世不凡,心性高洁。王夫人笑道:“他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骄傲些,就下个帖子请他何妨。”林之孝家的答应了出去,命书启相公写请帖,去请妙玉。次日,遣人备车轿去接等后话,暂且搁过,此时不能表白。补尼道一段,又伏一案。
“因此方使妙卿入都。”是告诉读者,妙玉来京都的真实原因不是这样的,这是作者的艺术加工,为了与设计的贾府等等相协调。
“补出妙卿身世不凡,心性高洁。”妙玉出身不平凡,心性高洁,并不是那种一心想要入宫高攀的人。
“补尼道一段,又伏一案。”暗示后来她出宫后,有过一段带发修行的经历。
“衣食起居不宜回乡”、“他竟未回乡”、“在此净居”,这暗示了妙玉从此再没离开过京城。而《圆圆曲》却说她跟着吴三桂到云南去了,显然吴梅村撒谎了。
那么妙玉是怎么进宫的呢?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书中的一个子:傅秋芳。
第三十五回丫头方进来,忽有人来回话:“傅二爷家的两个嬷嬷来请安来了。要见二爷。”宝玉听说,便知是通判傅试家的嬷嬷来了。那傅试原是贾政的门生,历年来都赖贾家的名势得意;贾政也着实看待,故与别个门生不同,他那里常谴人来走动。宝玉素习最厌蠢男蠢女的,今日却如何又令两个婆子进来?其中原来有个原故。只因那宝玉闻得傅试有个妹子,名唤傅秋芳,也是个琼闺秀女。常有人传说才貌俱全。虽自己未能亲睹,然遐思遥爱之心十分诚敬。不命他们进来,恐薄了傅秋芳,痴想。因此,连忙命让进来。那傅试原是爆发的,因傅秋芳有几分姿色,聪明过人。那傅试安心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不肯轻意许人,所以耽误到如今。目今傅秋芳已二十三岁,尚未许人。争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那傅试与贾家亲密,也自有一段心事。
这一段有几处不合理的地方:作者对傅秋芳花了笔墨去描写,但最后这个人物竟写没了;再者,傅试明摆着是想求配,宝玉心里已没有黛玉了吗,面都没见过,就“恐薄了傅秋芳”?第三,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宝玉虽“自己未能亲睹,然遐思遥爱之心十分诚敬”?第四,全书对人物的年龄几乎都含含糊糊,为什么偏把傅秋芳的年龄“二十三岁”写得那么清楚?第五,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哥哥安心“仗”着要与豪门贵族结姻?
如果把妙玉换成陈圆圆,宝玉换成崇祯,一切都顺畅了。
陈圆圆当时已名扬苏州,她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在父母离世的情况下,只能跟着家族里的一个堂兄或表兄生活。为什么说不是亲哥哥呢?因为后面讲到她本身家境很好非常富有,而傅试是爆发的,根基浅薄,比较穷酸。傅试谐音“趋炎附势”的“附势”,他是贾政的门生,想把陈圆圆送到皇上那里,“赖贾家的名势得意”,所以说他“与贾家亲密,也自有一段心事”。对于崇祯来说,虽不一定有让她入后宫的想法,只想见一见这个在民间声名浩大的“才貌双全”的女子,也是很正常的。
可前文明明说妙玉十八岁进宫,这里却是二十三岁。我是这样理解的:陈圆圆在宫中呆了五年,到二十三岁出宫。这个年龄的女子,要是说嫁人的话,在那个时代已是大龄女了,所以作者给她取名“秋芳”,而不是“春芳”。她和崇祯并没有姻缘,所以让她姓“傅”,谐音“负”,辜负的意思。
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陈圆圆作为秦淮八艳之一,应该具有非同一般的才情,而书中好像只在七十六回写了她给黛玉、湘云续诗。会写诗的女子多着呢,仅凭这就可以入选秦淮八艳?判词又中说妙玉“才华复比仙”,脂砚斋批“妙卿实当得起”,怎么当得起?这样又有一个女子进入了读者的视线。
第五十三回原来绣这璎珞的也是个姑苏女子,名唤慧娘。因他亦是书香宦门之家,他原精于书画,不过偶然绣一两件针线作耍,并非市卖之物。凡这屏上所绣之花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卉。故其格式、配色皆从雅,本来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每一枝花侧,皆用古人题此花之旧句,或诗词歌赋不一,皆用黑绒绣出草字来,且字迹勾踢、转折、轻重、连断皆与笔草无异,亦不比市绣字迹,扳强可恨。他不仗此技护利,所以天下虽知,得者甚少。凡世宦富贵之家,无此物者甚多。当今便称为“慧绣”。竟有世俗射利者,今日仿其针迹,愚人获利。偏这慧娘命夭,十八岁便死了。如今竟不能再得一件的了。凡所有之家,总有一两件,皆珍藏不用。有那一干翰林文魔先生们,因深惜慧绣之佳,便说:“这‘绣’字不能尽其妙,这样笔迹,说一‘绣’字,反似乎唐突了。”便大家商议了,将“绣”字便隐去,换了一个“纹”字。所以,如今都称为“慧纹”。若有一件真“慧纹”之物,价则无限。贾府之荣,也只有两三件。上年将那两件已进了上,目下只剩这一付璎珞,一共十六扇。贾母爱如珍宝,不入在请客各色陈设之内。只留在自己这边,高兴摆酒时,赏玩。
同样是来自姑苏,同样是书香宦门之家。但慧娘精于书画,会绣品味极高的璎珞。书中写妙玉的才华时,只写了有一次她给黛玉湘云续诗。难道这就是判词中说的“气质美如兰,才华复比仙”?
“慧绣”换“慧纹”,表示既“会绣”也“会文”,这样的女子才可以说才华比仙,也只有这样的女子崇祯才想见一见。
陈圆圆在苏州长大,苏州的刺绣闻名全国,她聪明过人,从小学习刺绣很正常。可只有精通书画,才可能绣出品味极高的璎珞。这样一推,妙玉是陈圆圆,陈圆圆是慧娘,她们是一个人。
慧娘十八岁便死了,妙玉刚巧是十八岁进宫。我想意思是陈圆圆进宫后,市面上再也见不到她绣的璎珞了。
值得注意的是,在说到“那一干翰林文魔”时,遇“翰林”,“文墨”就写成了“文魔”。不知作者是笔误还是有意的。也不知道读者此时是否想起了曾在翰林院做过编修的吴梅村。
第二十七回脂砚斋总评:《石头记》用截法、岔法、突然法、伏线法、由近渐远法、将繁改简法、重作轻抹法、虚敲实应法,种种诸法,总在人意料之外,且不见一丝牵强。所谓“信手拈来无边是”是也。
正是领会了作者的这种种写法,我才敢把这些相关的片段连缀起来。慢慢的大家将能体会到作者所说的各种写法。
第四十一回当下贾母等吃过茶,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来。妙玉忙接了进去。至院中,见花木繁盛。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一面说,一面往东禅堂来。妙玉笑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宝玉留意看她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 、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众人都笑起来。
妙玉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才会渐渐知道贾母不吃六安茶。贾母赞赏妙玉是自然的,因为她喜欢妙玉绣的璎珞。
第四十一回又见妙玉另拿出两支杯来,一个傍边有一耳,杯上镌着“觚爮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宝钗。那一支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䀉”,妙玉斟了一䀉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素日吃茶的那支绿玉斗来斟与宝玉。宝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两个就用那样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妙玉道:“这是俗器?不是我说句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宝玉笑道:“俗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器了。”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遂又寻出一支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笽出来,说道:“就剩这一个,你可吃的这一海?”宝玉喜的忙道:“吃的了。”妙玉笑道:“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糟蹋。茶下“糟蹋”二字,成窑杯已不屑再要。妙玉真清洁高雅。然亦怪谲孤僻甚矣。实有此等人物,但罕耳。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的了这一海,便成什么呢?”说的宝钗、黛玉、宝玉都笑了。
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赞赏不绝。妙玉正色道:“你这遭吃的茶,是托他两个福。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宝玉笑道:“我深知道的。我也不领你的情,只谢他二人便是了。”妙玉听了,方说这话明白。
从妙玉用的茶杯和茶杯上的字看可以出,妙玉出身世宦书香门第,家境殷实,文化底蕴深厚。性情是高洁,但太孤僻怪异过分了。
“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我也不领你的情”,看得出,宝玉和妙玉之间只有友情,并无他意。
此回脂砚斋眉批:盖妙玉虽以清净无为自守,而怪洁之僻未免有过,老妪只污得一杯,见而勿用,岂似玉兄日享洪福,竟至无以复加而不自知。
这段批语也暗合了判词中的“云空未必空”,真正修行到家的人,凡事都不会太过,所谓“过犹不及”。
第六十三回岫烟笑道:“他这脾气竟不能改,竟是生成这等妄诞诡僻了。从来没见拜帖上下别号的,这可是俗语说的,‘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宝玉听说,忙笑道:“姐姐不知道,他原不在这些人中算,他原是世人意外之人,因取我是个些微有知识的,方给我这帖子。我因不知回什么字样才好,竟没了主意,正要去问林妹妹,可巧遇见了姐姐。”岫烟听了宝玉这话,且只顾用眼上下细细的打谅了半日,方笑道:“怪道俗语说的,‘闻名不如见面’,又怪不得妙玉竟下这帖子给你,又怪不得上年竟给你那些梅花。既连他这样,少不得我告诉你原故。他常说:古人中,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他自称‘槛外之人’。又常赞文是庄子的好,故又或称为‘畸人’。他若帖子上是自称‘畸人’的,你就还他个‘世人’。‘畸人’者,他自称是‘畸零之人’;你谦自己乃‘世中扰扰之人’,他便喜了。如今他自称‘槛外之人’,是自谓蹈于铁槛之外了;你如今只下‘槛内人’,便合了他的心了。”宝玉听了,如醍醐灌顶,“嗳哟”了一声,方笑道:“怪道我们家庙说是‘铁槛寺’呢!原来有这一说。姐姐就请让我去写回帖。”岫烟听了,便自往栊翠庵来。宝玉回房,写了帖子,上面只写“槛内人宝玉熏沐瑾拜”几个字,亲自拿了,到栊翠庵,只隔门缝儿投进去,便回来了。
之前岫烟说过妙玉“不合时宜,权势不容”。一个未嫁女子,又没参与政治,怎么就被权势不容?这一段给出了答案。正如宝玉之前说妙玉“万人不入他的眼”,她根本看不上那些富家子弟。论才华,许多读书人也比不上精通书画的她;论品味,又常赞文是庄子的好;论见识,“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论钱财,她自己万贯家产;论高贵,她视金玉珠宝为俗器。想求一幅璎珞,她不仗此技护利,竟求不到。想攀亲更是门都没有。这叫那些有几个钱就不得了的男人脸面怎么过得去?所以权势容不下她。
“闻名不如见面”,对于陈圆圆来说,天下仅有的一个皇帝,她当然想见一见;对于崇祯来说,一个名扬苏州的才女,自然也想见一见,何况她哥哥有心把她送进来。
“上年”说明陈圆圆在宫中呆了几年。
“畸人”,指有独特志行、不同流俗的人。陈圆圆和崇祯无缘,宫中其他王孙公子她一个也看不上,借口修行不婚嫁。所以才说她“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正如曲子中说的“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
“人将老”是相对于那个时代谈婚论嫁的年龄来说的。“古殿”,注意这里说的是殿而不是庙,就是说她在宫中年纪渐大,依然孤身一人,这不合时宜。最后只能是出宫去。
妙玉后来的人生道路是怎样的呢?
第五回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其断语云: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出宫后的妙玉既然不想嫁人,最适合的去处当然是到庵里带发修行。第十七至十八回就有脂砚斋的批语:补尼道一段,又伏一案。她有着丰厚的物质基础,写字画画绣璎珞,未尝不是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
可是这种恬静的生活有一天结束了。明朝灭亡,兵荒马乱,各路劫匪都有。但妙玉应该是安全的,因为有谁知道庵里一个修行人会有那么多钱财而去打劫呢?除非是熟知她的人。
吴梅村熟知她啊,他从宝琴那里知道妙玉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他来到庵里,首先被妙玉的美所吸引,于是动了念头。无奈妙玉是个连皇上都不奉承的人,强求不来。得不到就毁灭,先强取了她的钱财,再使她沦为风尘女子。失去了物质保障的弱女子能怎么样呢?
所以说“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暇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所以说“欲洁何曾洁”、“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想出家当尼姑吧,又舍不得那一头青丝,所以说“云空未必空”。
为什么肯定是吴梅村干的呢?除了作者暗示他曾不能以理自守,被情所困,妙玉和他有关系,最好的证据就是那首充满了谎言的《圆圆曲》。
那个时代的文官武将都拼了命的想和秦淮八艳扯上关系,以便能在野史中留下一些关于自己的风流佳话。可吴梅村却偏要把陈圆圆和吴三桂拉扯在一起,一首本可以不写不存在也写得不好的诗,为什么会一直流传下来呢?这反证了他想掩盖事实的真相,反证了在当时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在民间流传甚广。吴梅村为了保住自己打造的极至完美的文人名士的人设,利用自己诗人的身份加上较高的地位,用此一招堪称绝了。
第一回历代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先批其大端。奸淫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汚臭,涂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
谁说野史都是可信的呢?谁说《圆圆曲》是可信的呢?
●贾迎春
第三回第一个肌肤微丰,不犯宝钗。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为迎春写照。
第七十三回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方道:“我说过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妙极!一直画出一个懦弱小姐来。
第七十三回邢夫人见他这般,因冷笑道:“……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他一半?谁知竟不然。这可不是异事?到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不能落人的笑话议论为高。”最可恨妇人无子者引此话是说。
迎春是一个王爷的庶出的女儿,性格懦弱。
第七十三回迎春劝止不住,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神妙之甚!从书上跳出一位懦弱小姐。且书又有奇。大妙!
三人正没可开交,可巧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因恐迎春今日不自在,都约来安慰他。走自院中。听得两三人角口。探春从纱窗内一看,只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若有不闻之状。看他写迎春虽稍劣,然亦大家千金之格也。探春也笑了。
《太上感应篇》是道教经典,主要是劝人遵守道德规范,时时止恶修善。为什么脂砚斋批“大妙!”看到后面就知道了。
第二十二回贾政又看道:
天运人功理不穹,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此迎春一生遭际,惜不得其夫何!
“惜不得其夫何!”可惜为何得不到一个好丈夫!迎春到底嫁给了谁?
第七十九回原来贾赦将迎春许与孙家了。这孙家乃大同府人氏,设云大概相同也,若必云真大同府则呆。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伟,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便。画出一个俗物来。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绕富。此句断不可少。现在兵部候缺提升。因来求亲,贾赦见是世交之孙,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遂青目择为东床佳婿。亦曾回明贾母。贾母心中却不十分趁意,想来拦阻,亦恐不听。况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况且他是亲父主张,何必出头多事。为此,只说“知道了”三字,馀不多及。
贾政又深恶孙家。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彼祖希慕容、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因此到劝谏过两次。无奈贾赦不听,也只得罢了。
宝玉却从未会过这孙绍祖一面的。次日只得过去了,聊一塞责。只听见说娶亲的日子很急,不过今年就要过门的。又见邢夫人等回了贾母,将迎春接出大观园去等事。……此回题上半截是悔娶河东狮,今却偏连中山狼。倒装上下情孽,细腻写来,可见迎春是书中正传,阿呆夫妻是副殡主。次序严肃之至。其婚聚俗礼一概不及,只用宝玉一人过去,正是书中之大吉。
首先从脂砚斋的批语说起。迎春的婚事,为何“只用宝玉一人过去,正是书中大吉”?因为“崇祯”的“祯”就是“吉祥”的意思。所以宝玉到,吉祥到。宝玉正是书中的崇祯!崇祯正是书中的宝玉!
崇祯时期的军官不少,但细细对比查寻,竟然发现孙绍祖就是吴三桂!怎么又是他?在新证(一)中不是论证了作者借夏金桂敷演了他的一些史事吗?是的,那只是一部分,并不能完整地呈现吴三桂的全貌,比如男人的好色用夏金桂就敷演不了。
吴三桂的大致资料显示:吴三桂(1612年-1678年),明末清初政治、军事人物,锦州总兵吴襄之子。出身将门,善于骑射。崇祯年间考中武举,凭借门茵,授都督指挥。崇祯八年(1635年),为前锋右营参将,时年23岁。崇祯十一年(1638年),任前锋右营副将,时年龄26岁。崇祯十二年(1639年),为宁远团练总兵,时年27岁。
比较一下孙绍祖和吴三桂:“祖上系军官出身”、“现袭指挥之职”、“弓马娴熟”;重要的是他的年纪“未满三十”,其他将官的年纪都对不上,只有他符合;且“家资饶富此句断不可少”,这一点我在新证(一)中已论证了;更重要的是,他舅舅叫祖大寿,投降了后金,而他叫“绍祖”,也不知是他把祖大寿介绍给了后金还是祖大寿把他介绍给了后金,总之叫“绍祖”是有原因的。
通过种种比较可知:孙绍祖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想和皇家攀亲,看起来也很正常。但贾母不趁意,贾政深恶孙家,而贾赦同意,由此可见皇族内部的矛盾。
迎春嫁给吴三桂后的命运如何呢?
第五回后面忽画一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其书云: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好句。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第五回红楼梦曲[第八支:喜冤家]
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觑着那候门艳质同蒲柳,作贱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从迎春的判词和红楼梦曲子得知,迎春被吴三桂蹂躏而死。
第八十回迎春方哭哭啼啼的在王夫人房中诉委屈,说:“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我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奇文,奇骂,为迎春一哭。恨薛蟠何等刚霸,偏不能以此语金桂。使人忿忿。此书中全是不平,又全是意料之外。又说老爷曾收着他五千银子,不该使了他的,如今他来要了两三次不得,他便指着我的脸,说道:‘你别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银子,把你准折卖给我的。好不好,打一顿撵到下房睡去。当日有你爷爷在时,希图上我们的富贵,赶着相与的。论理我和你父亲是一辈儿,如今强压着我的头长了一辈。又不该作了这门亲,到没的叫人看着赶势利似的。’ ”不通可笑,遁词如闻。一行说,一行哭的呜呜咽咽。连王夫人并众姊妹,无不落泪。王夫人只得用言语解劝,说:“已是遇见这不晓事的人,可怎么样呢?想当日你叔叔也曾劝过大老爷,不叫作这门亲的。大老爷执意不听,一心情愿,到底作不好了。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迎春哭道:“我不信我的命就这么不好!从小儿没了娘,幸而过婶子这边,过了几年心净日子。如今偏又是这么个结果!”……
迎春是夕仍在旧馆安歇。众姊妹等更加亲热异常。一连住了三日,才往形夫人那边去。先辞过贾母及王夫人,然后与众姊妹分别,更皆悲伤不舍。还是王夫人、薛姨妈等安慰劝释,方止住了,过那边去。凡迎春之文,皆从宝玉眼中写出。前“悔娶河东狮”是实写;误嫁中山狼,出迎春口中,可为虚写。以虚虚实实,变换体格,各尽其法。又在邢夫人处住了两日,就有孙绍祖的人来接去。迎春虽不愿去,无奈惧孙绍祖之恶,只得勉强忍奈,作辞了。邢夫人不在意,也不问其夫妻和睦,家务烦难,只面子情,塞责而已。
吴三桂不仅俗,而且恶,是条“中山狼”。“中山狼”有个典故,比喻恩将仇报、没有良心的人。吴三桂全不念当初皇家对他的好,得志便猖狂起来,骄奢、贪婪。“构“这里作动词用,结合全文应取“构乱(叛乱)、构祸(造成祸乱)的意思。“作践得公府千金似下流”,他的人品低下不堪。“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好色到如此地步,难怪吴梅村会把妙玉安到他头上去,他自然愿意,能和秦淮八艳扯在一起,野史上又可留下他的一段佳话,有什么不好的。
问题出现了,是吴三桂向贾赦求的亲,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把人折磨至死啊!贾赦又在干什么呢?五千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回士隐乃说道:
……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抗。贾赦、雨村一干人。
贾雨村即袁崇焕,这个放到新证(三)里再讲。贾赦已经是宫里的王爷,他还嫌纱帽小?在往上就是要攫取皇位了。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第七十五回这次在贾赦手内住了。只得吃了酒,说笑话。因说道:“一家子一个儿子,最孝顺。偏生母亲病了,各处求医不得,便请了一个会针灸的婆子来。婆子原不知道脉理,说是心火,如今用针灸之法,针灸针灸就好了的。儿子慌了,便问:‘心见针即死,如何针得?’婆子道:‘不用针心,只针肋条就是了。’儿子道:‘肋条离心甚远,怎么就好?’婆子道:‘不妨事,你不知道,天下父母心偏的多着呢!’ ”众人听说都笑起来。贾母也只得吃半杯酒,半日笑道:“我也得这个婆子针一针才好。”贾赦听说,便知自己出言冒撞,贾母动疑,忙起身,笑与贾母把盏,以别言解释。贾母亦不好再提,且行起令来。
从这个笑话可以看出,贾赦对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十分不满。他想篡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仅是他,就连赵姨娘都说过“把宝玉熙凤两个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可见皇族内部觊觎皇位的人不是没有。
贾赦想夺权,必须有兵力才行。谁有呢,吴三桂有啊。巧的是吴三桂也想当皇帝,能有个贾赦这样的人做内应太好了。于是各自打着算盘,两家结了亲。
谁都不能说自己对历史的推理完全正确,下面我对五千两银子的推理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也许对也许不对。
吴三桂给了贾赦五千两银子,让他在宫里布局,他好趁时起事。哪晓得事情败露没弄成。他本就是个俗物,一怒之下就开始折磨起贾赦的女儿,直至死亡。不然家资饶富的他还在乎五千两银子?贾赦当然被抓入狱,“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扛”。
脂砚斋对贾赦之妻邢夫人的批语中也有一些流露。
第七十五回脂砚斋批语:按尤氏犯七出之条,不过只是“过于从夫”四字,此世间妇人之常情也。其心术慈厚宽顺,竟可出于阿凤之上。时用之明犯七出之人从公一论,可知贾宅中暗犯七出之人亦不少。似明犯者,反可宥,恐其饰己非而扬人恶者,阴昧僻谲之流,实不能容于世者也。 此为“打草惊蛇法”,实写邢夫人也。
这段批语批在尤氏后,并没写到邢夫人,却说“实写邢夫人”,而且说她“实不能容于世”。很显然这是后三十回的内容用批语的形式嵌入这里,作者使用了“将繁改简法”。
第七十三回邢夫人因说道:“你这么大了,由着你奶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咱们”二字,便见自怀异心。从上文生离异发沥而来,瑾密之至,更有人于此者,君未知也。一笑。
说得很清楚:自怀异心。“君”应指崇祯,如果是指读者的话,称“看官”。就是说当时皇上还不知道他们起了异心。
第七十五回邢大舅道:“老贤娚,你不知我邢家底理。我母亲去世时,我那时尚小,世事不知。他姊妹三个人,只有你令伯母年长。出阁时,一分家私都是他把持带来。如今二家姐虽也出阁,他家里也很艰难;三家姐尚在家里,一应用度,都是这里陪房王善保家的掌管。我便来要钱,也非要了你贾府的,就是我邢家家私,也就够我花的了。无奈竟不得到手。所以有冤无处诉。”众恶之,必查也。今邢夫人一人,贾母先恶之,恐贾母心偏,亦可解之;若贾琏、阿凤之怨恕,儿女之私,亦可解之;若探春之怒,女子不识大而知小,亦可解之;今又忽用乃弟一怨,吾不知将又何如矣!
人人厌恶邢夫人,其中一个原因是她贪财又吝啬。贪财的人难免贪权,她和贾赦倒真是一对。
前面脂砚斋在《太上感应篇》后批:大妙!现在明白了吧。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贾惜春
惜春是崇祯的女儿,明朝的最后一位公主。这是南怀瑾先生的考证:“每一个朝代怎么开始便怎么结束!朱元璋是当和尚的,结果当了皇帝,最后明朝结束了,连个女儿也出家当尼姑。当他去世以后,孙子也被逼着去当了和尚。可见他是欠了和尚的,子孙还要当和尚尼姑去还。”
先说朱元璋的孙子朱允炆,朱棣夺位之后他的去向众说纷纭。书中黛玉曾对宝玉说:“从今后我记着你当和尚的遭数,当了两个和尚了。”就是在还原历史真相:朱允炆确实去当了和尚,而且是被逼的,并非死了或下落不明。所以明朝有两个皇帝当过和尚:朱元璋和朱允炆。
既然黛玉的话证实了南怀瑾先生的考证,那么明朝最后一个公主当了尼姑也是真的,而十二正钗中只有惜春出了家,所以惜春就是崇祯的女儿。
书中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呢?
第二十二回又看道是: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此惜春为尼之谶也。公府千金至缁衣乞食,宁不悲夫?
脂砚斋在此旁批:此后破矣,俟再补。
为什么一写到惜春,后面的纸就破损了?
全书并不想细写崇祯的皇子,这样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为什么公主可以写一点呢?因为谁会在那么多的庙宇中去追查一个尼姑呢?她是安全的。
在惜春的红楼梦曲中也流露了一点痕迹。
第五回[第九支:虚花悟]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道说,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末句、开句、收句。
怎么一写到迎春的曲子就那么多不一般的感叹?有对人生无常的感慨;有对明忘的悼怀;有对西方极乐世界的向往。
只是西方宝树并不唤“婆娑”,相反“婆娑”是梵语的音译,意为堪忍,就是说人世间是个要忍苦的世界,世人所在的世界被称为婆娑世界。只有成佛后才见得到西方宝树,才吃得到长生果。作者用相反的说法更显意味深长。
脂砚斋在最后一句后批道:末句、开句、收句。因为明朝最后一个公主的命运也是明朝结束的缩影。
作者将她挪移进贾府,给她设定的身份是宝玉的叔伯妹妹贾惜春。那么书中有写过崇祯和女儿的生活常景吗?
第四十五回一日外面矾了绢,起了稿子进来。宝玉每日便在惜春这里帮忙。自忙不暇,又加上一“帮”字,可笑,可笑。所谓春秋笔法。
脂砚斋批语:春秋笔法。说明这是真实的历史影像,只不过崇祯政务繁忙,时不时去看看女儿,也谈不上什么帮忙。
第四十八回说着,只见惜春打发了入画来请宝玉。宝玉方去了。
这一请,这一去,多么自然啊!
第四十回贾母听说,便指着惜春笑道:“你瞧我这小孙女儿,他就会画。等明儿叫他画一张,如何?”刘姥姥听了,喜得忙跑过来,拉着惜春,说道:“我的姑娘!你这么大年纪儿,又这么个好模样,还有这个能干,别是个神仙托生的罢。”
第四十八回惜春正乏倦,在床上歪着睡午觉,画缯立在壁间,用纱罩着。众人唤醒了惜春,掲纱看时,十停方有了三停。
惜春有绘画的天分。
第七回只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两个一处顽笑。得空便入,百忙中又带出王夫人喜施舍等事。可知一支笔作千百支用。又伏后文。见周瑞家的进来,惜春便问他何事,周瑞家的便将花匣打开,说明原故。惜春笑道:“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剃了头,同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儿来。若剃了头,把这花可带在那里?”
此处脂砚斋侧批:闲闲一笔却将后半部线索提动。
写惜春剃头去当姑子的玩笑,“将后半部线索提动”,说明后三十回中写到了惜春出家的情节。现在用伏笔和批语的形式放到这里。作者用了“伏线法”、“由近及远法”、“将繁改简法”。
惜春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决心去出家呢?
第七十四回谁知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的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任人怎么说,他只以为丢了他的体面,咬定牙断乎不肯。便又说道:“不但不要入画,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近日我每每风闻得有人背地里议论什么,多少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连我也编上了。”尤氏道:“谁议论什么?又有什么可议论的?姑娘是谁?我们是谁?姑娘既听见人议论我们,就该问着他才是。”惜春冷笑道:“你这话问着我到好!我一个姑娘家,只有躲是非的,我反去寻是非?成个什么人了?还有一句话,我不怕你恼。好歹自有公论,又何必去问人?古人说得好,‘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况你我二人之间!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够了,不管你们。自此以后,你们有事,也别累我。”
尤氏听了,又气又好笑,因向地下众人道:“怪道人人都说这四丫头年轻糊涂,我只不信。你们听才一篇话,无原无故,又不知好歹,又没个轻重。虽然是小孩子的话,却又能寒人的心!”众嬷嬷笑道:“姑娘年轻,奶奶自然要吃些亏的。”惜春冷笑道:“我虽年轻,这话却不年轻。你们不看书,不识几个字,所以都是些呆子。看着明白人,到说我年轻糊涂。”尤氏道:“你是状元、榜眼、探花,古今第一个才子。我们是糊涂人,不如你明白,何如?”惜春道:“状元、榜眼难道就没有糊涂的不成?可知他们也有不能了悟的。”尤氏笑道:“你到好,才是才子,这会子又作大和尚了。又讲起了性命的话来说。”惜春道:“我不了悟,也舍不得入画了。”尤氏道:“可知你是个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惜春道:“古人曾也说的,‘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
这两段可以看出:惜春天生性格孤僻,在皇宫这种是非之地,早就看透了世事,了悟了人生。所以出家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五回后面便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傍。好句。
这是惜春的判词。但民间关于崇祯的公主去向的说法,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作者写这本书时自然也听得到,他有没有在书中回应过呢?
第六十二回只见林之孝家的和一群女人,带来一个媳妇进来。那媳妇愁眉苦脸,也不敢进厅,只到了阶下,便朝上跪下了,磞头有声。探春因一块棋受了敌,算来算去,纵得了两个眼,便折了官着,两眼只瞅棋枰,一只手却伸在盒内,只管抓弄棋子作想。林之孝家的站了半天,因回头要茶时,才看见,问:“什么事?”林之孝家的便指那媳妇说:“这是四姑娘屋里的小丫头彩儿的娘,现是园内伺候的人。嘴很不好,才是我听见了,问着他。他说的话,也不敢回姑娘。当撵出去才是。”探春道:“怎么不回大奶奶?”林之孝家的道:“方才大奶奶都往厅上姨太太处去了,顶头看见,我已回明白了,叫回姑娘来。”探春道:“怎么不回二太太?”平儿道:“不回去也罢。我回去说一声就是了。”探春点点头,道:“既这么着,就撵出他去。等太太来了,再回明了,再定夺。”说毕,仍又下棋。这林之孝家的带了那人去,不提。
这一节主要在写宝玉过生日,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突然写了这样一件事,真有点莫名其妙。但细细想“四姑娘屋里的”、“嘴很不好”、“他说的话,也不敢回姑娘”、“当撵出去”这些话,隐约在隐射世间在乱编惜春的故事,不是事实,不当信。
这里作者使用了“突然法”、“虚敲实应法”。
别说这样解释有点牵强,历代以来,估计明朝正史也好野史也好,谎话是最多的。
第五十四回凤姐儿走上来斟酒,笑道:“罢,罢,酒冷了,老祖宗喝一口,润润嗓子再掰谎。这一回就叫作‘掰谎记’。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老祖宗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是真是谎且不表,再整那观灯看戏的人。老祖宗,且让这二位亲戚吃一杯酒、看两出戏之后,再从昨朝话言掰起,如何?”
作者借王熙凤的话说了:从昨朝话言掰起,掰到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题目就叫“掰谎记”。
●王熙凤
第三十九回只见榻上歪着一位老婆婆,身后坐着一个纱罗裹的美人一般的一个丫鬟在那里捶腿,凤姐儿站着正说笑,奇奇怪怪文章。在刘姥姥眼中,以为阿凤至尊至贵,普天下人都该站着说,阿凤独坐才是。如何今见阿凤独站哉!真妙文字!刘姥姥便知是贾母了,忙上来陪着笑,道了万福,口里说:“请老寿星安。”
“普天下人都该站着说,阿凤独坐才是”,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地位只能是皇后了。
第七回凤姐笑道:“普天下的人,我不笑话就罢了,自负得起。竟叫这小孩子笑话我不成。”
脂砚斋说凤姐“自负得起”。
第四回因此这李纨虽青春丧偶,且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此时处此镜,最能越理生事。彼竟不然,实罕见者。一概无闻无见,惟知侍养亲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一段叙出李纨,不犯熙凤。
“不犯熙凤”,不冲突熙凤。这两句里,只有“青春丧偶”、“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可以和熙凤作比较,反过来说就是,熙凤也是青春丧偶,但他们不冲突,因为她两人的身份地位、性格特点等方面都不相同。
第二十一回王夫人、凤姐听了,忙谴人问:“可好不好?”医生回道:“病虽险,却顺,到还不妨。在子嗣艰难化出。预备桑叶、猪尾要紧。”
“在子嗣艰难化出”,说明熙凤生育艰难,只有这个女儿,病了就格外紧张。
第二十五回堪堪的日落。王子滕的夫人告辞去后,次日王子滕自己亲来瞧问。接着,小史侯家、邢夫人兄弟辈,并各亲眷,都来瞧看。写外戚亦避正文之繁。
“外戚”指帝王的妻子和母亲方面的亲戚。这里特批在王熙凤被魔法魇了之后,那么王熙凤就是皇后了,而且是青春丧偶的皇后。
崇祯的皇后是宝钗,她就应该是崇祯的哥哥明熹宗朱由校的皇后。朱由校二十三岁就死了,那时他的皇后差不多二十来岁。
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作者在她名字中用个“熙”字了,“熙”与明熹宗的“熹”同音。
书中宝玉有个早夭的哥哥贾珠,按理王熙凤应该在这个位置才对。但这样写太明显了,况且此书并不想明写朱由校。作者把李纨移到这个位置,李纨还带着一个儿子,就是怕读者误会李纨是朱由校的皇后。朱由校就是因为没有儿子才传位给崇祯的。
作者把朱由校的皇后挪移成了贾琏的妻子。
第十六回脂砚斋侧批:阿凤之带琏兄如弄小儿,可思之至。
脂砚斋提醒读者,多思考阿凤和贾琏在现实中的真实关系。“如弄小儿”,表明王熙凤在现实中的地位远高于贾琏。
第四十四回此时戏已散出,凤姐跑到贾母跟前,爬在贾母怀里,只说:“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呢!”瞧他称呼。
如果你的先生姓王,你会称他王先生吗?同样,熙凤也不会当众称贾琏为琏二爷。脂砚斋又在提醒读者:现实中他们不是一对夫妻。
而且作者怕读者误会贾琏就是朱由校,特地称他为“琏二爷”,而不是“琏大爷”。
第六十三回贾容笑道:“各人另户,谁管谁的事?都彀使的了。从古至今,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赃唐’、‘臭汉’。何况咱们这宗人家?谁家没风流事?别讨我说出来,连那边大老爷这么厉害,琏二叔还和那小姨娘不干净呢。凤姑娘那样刚强,瑞大叔还想他的账。那一件瞒了我?”
小姨娘指妻子的妹妹,书中的王熙凤可没有妹妹;如果凤姑娘那样刚强,又有丈夫贾琏在,瑞叔还敢想她的账?
第四十三回贾母笑道:“我想着,咱们也学那小家子,大家凑分子,原来请分子是小家的事?近见多少人家,红白事一出,且筹算子之多寡,不知何说。多少尽着这钱去办。你道好顽不好顽?”看他写与宝钗作生日后,又偏写与凤姐作生日。阿凤何人也?岂不为彼之华诞大用一回笔墨哉?只是亏他如何想来,特写于宝钗之后,较姊妹胜而有馀;于贾母之前,较诸父母相去不远。一部书中,若一个一个只管写过生日,复成何文哉?故起用宝钗,盛用阿凤,终用贾母。各有妙文,各有妙景,馀者诸人,或一笔不写,或偶因一语带过,或丰、或简,其情当理合,不表可知。岂必谆谆死笔,按数而写众人之生日哉?迥不犯宝钗。
“凤姐何人也”?前皇后。
“特写于宝钗后”、“迥不犯宝钗”,皇后与前皇后才能相提并论,但与宝钗不相冲突。
“较诸姊妹胜而有馀”,前皇后的地位当然高于宫中其他女性。
“较诸父母相去不远”,皇后虽年轻,但论辈分,相当于好多皇族姊妹的父母辈。
第四十四回宝玉素日因平儿是贾琏的爱妾,又是凤姐儿的心腹,故不肯和他厮近,因不能尽心,也常为恨事。
贾琏既然和风姐不是一家人,平儿怎么又是贾琏的爱妾,又是凤姐的心腹?
第四十六回平儿道:“你既不愿意,我教你个法子,不用费事就完了。”鸳鸯道:“什么法子,你说来我听。”平儿笑道:“你只和老太太说,就说已经给了琏二爷了。大老爷就不好要了。”鸳鸯啐道:“什么东西!你还说呢!前儿你主子不是这么混说的?谁知应到今儿了。”
仔细分析这段话可知,平儿本是凤姐的丫头兼心腹,和鸳鸯一样曾被贾赦看中,王熙凤借口已经把她许给了贾琏,以此躲过贾赦,谁知后来真的给贾琏作了妾。但她依然为凤姐办事,依然是凤姐的心腹。
确定了王熙凤在现实中的身份,接下来开始全面了解她。
第三回一双丹凤三角眼,两湾柳叶吊稍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为阿凤写照。
第六十八回眉弯柳叶,高吊两稍,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
可见王熙凤长得非常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丹凤眼眼型细长,眼尾上翘,本就极富魅力。偏她的眼睛前半部成三角形,三角形的内空是显大的,眼尾再又上翘,大概是杏眼与丹凤眼的糅合体。这样美的眼睛,世上估计极少极少。
第二十一回贾琏道:“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他防我像防贼的,只许他同男人说话,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以后我也不许他见人。”无理之甚,却是妙极趣谈。天下惧内者,背后之谈皆如此。平儿道:“他醋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原行得正,走得正,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
王熙凤作风正派。“天下惧内者”,应该指贾琏现实中的妻子很厉害,也许正因如此,作者才在书中把风姐这样同样厉害的人和贾琏组成了一家。
第十四回脂砚斋眉批:凤姐用彩明,因自识字不多,且彩明系未冠之童。
王熙凤作风正派,同时写明她识字不多,但不是不识字。
由于全书写王熙凤的文字太多,现抄录脂砚斋的批语,读者可以从中全面认识这位前皇后。
◎阿凤一至,贾母方笑。与后文多少笑字作偶。阿凤笑声进来,老太君打诨,虽是空口传声,却是补出一向晨昏起居,阿凤于太君处承欢应候一刻不可少之人。看官勿以闲文、淡文也。
◎反用贾母劝,看阿凤之术亦甚矣。
◎世之如阿凤者,盖不乏人。然机关用尽,非孤即寡,可不惧哉!
◎写出阿凤勤劳冗杂,并骄矝、珍贵等事来。
◎阿凤真真可畏,可恶。
◎夹写凤姐好奖誉。
◎又一笑,凡六。自刘姥姥来凡笑五次,写得阿凤乖滑伶俐,合眼如立在眼前。若会说话之人便听他说了,阿凤厉害处正在此。问看官常有将挪移借贷已说明白了,彼仍推聋作哑。这人为阿凤如何?呵呵,一叹。
◎虚描二事,真真千头万绪。纸上虽一回两回中或有不能写到阿凤之事,然亦有阿凤在彼处手忙心忙矣。观此回可知。
◎一人不落,又带出强将手下无弱兵。
◎立意追命。
◎四字是作者明阿凤身份,勿得轻轻看过。
◎写凤姐之珍贵。写凤姐之英气。写凤姐之声势。写凤姐之心机。写凤姐之骄大。
◎宁府之大家,阿凤如此身分,岂有使贴身丫头与家里男人答话交事之理呢?此作者忽略之处。
◎是协理口气,好听之至。
◎非此一句,宝玉必不依。阿凤真好才情。
◎阿凤欺人如此。
◎总写阿凤聪明中的痴人。
◎世人只云一举两得,独阿凤一举更添一。
◎凤姐恶迹多端,莫大于此件者,受赃婚以致人命。
◎一段收拾过。阿凤心机、胆量,真与雨村是对乱世之奸雄。后文不必细写其事,则知其平生之作为。回首时,无怪乎其惨痛之态。使天下痴心人同来一警,或可期共入于恬然自得之乡矣。
◎再不略让一步,正是阿凤一生短处。
◎阿凤欺人处如此。忽又写到利弊,真令人一叹。
◎借人发脱,好阿凤,好口齿!句句正言正理,赵姨安得不抿翅低头,静听发挥?批至此,不禁一大白又大白矣。
◎一段大家子奴妾吆吻,如见如闻,正为下文五鬼作引也。余谓宝玉肯效凤姐一点馀风,亦可继荣、宁之盛。诸公当为如何?
◎好阿凤,令人胆寒。
◎有心机人在此。
◎妙!这便是凤姐扫雪拾玉之处,一丝不乱。
◎看官须知,凤姐所喜者,是奉承之言打动了心,不是见物而欢喜。若说是见物而喜,便不是阿凤阿凤。
◎的是阿凤行事心机笔意。
◎曹操语。
◎两笑坏极。
◎坏急!总是挑唆口吻,赵氏宁不觉乎?
◎有悌弟之心。
◎写阿凤全副精神。虽一戏,亦人想不到之文。
◎此言不假,伏下后文短命。
◎天下奸雄、妒妇、恶妇,大都如是。只是恨无阿凤之才耳。
◎大妙大奇之文。此一句,便伏下病根了。草草看去,便可惜了作者行文苦心。
◎妇人女子之情毕有,但世之大英雄羽翼偶摧,尚按剑生悲,况阿凤与平儿哉?所谓此书真是哭成的。
◎偏于此处写阿凤笑。坏哉阿凤。
◎凤姐乃太君要紧陪堂,今题“斑衣戏彩”,是作者酬我阿凤之劳,特贬贾珍、琏辈之无能耳。
◎可知虽有才干,亦必有羽翼方可。
◎阿凤有才处,全在择人,收纳膀背、羽翼,并非一味以才自恃者,可知这方是大才。
◎凤姐之才,又在能邀买人心。
◎又写“笑”,妙!凡凤真怒处,必曰笑,凌凌不错。
◎可知放债乃发,所谓此家儿如耻恶之事也。
◎看他渐次写来,从不作一年易安之笔。况阿凤之文哉?
◎历来世人,到此作此想,但悔不及矣。可伤!可叹!
◎写阿凤心灰意懒,且避祸从时,迥又是一个人矣。
◎恶毒之至。
◎刻毒之至!按凤姐虽系刻毒,然亦不应在下人前为寻不是。次等人前不得不如是也。
通过脂砚斋的批语,我们对王熙凤有了非常全面的了解。现在要关心的是她的命运走向。
第五回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有一只雌凤。其判曰: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身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拆字法。哭向金陵事更哀。
“凡鸟偏从末世来”,把鸟字放进凡字里,是凤的繁体字,说的是王熙凤。但画上又是一只雌凤。凤凰,雄曰凤,雌曰凰。可能是说她虽然是女子,却有男子的气概,所以“都知爱慕此身才”,她是有才能的。
“一从二令三人木”用了拆字法,把它们合起来就是朱由检的“检”的繁体字“檢”。就是说王熙凤因为崇祯朱由检的缘故,哭着到南京去了,最终结果更悲哀。
第二十三回刚至穿堂门前,妙!这便是凤姐扫雪拾玉之处,一丝不乱。
第十七至十八回第三出《仙缘》;《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
一个送玉,还是“甄”(真)宝玉送的;一个拾玉。前面多次讲过,宝玉的这块玉代表玉玺,是皇权的象征。这里的隐喻可以理解为:王熙风带着使命到南京去帮忙建立新的明朝政权。
我们知道这部书里有些地方作者用了虚幻的笔法,比如:甄士隐梦幻识通灵、开生面梦演红楼梦、立新场情传幻境情等等。
第二十五回脂砚斋有条批语:《石头记》得力处,全在此处。以幻作真,以真为幻,看书人亦要如是看为本。
因为作者这样的构思与写法,就只能采取各种方法,所以才说这部书是一部奇书。
既然是“扫雪拾玉”,说明处于冬天至初春,因为北方冷,初春也还可能下雪。这个时间段正是农民军攻入京城的时候。那么书里有没有留下到南京后的痕迹呢?
第五十五回凤姐儿笑道:“我是恐怕你心里眼里只有了我,一概没有别人之故,不得不嘱咐。既已行在先,更比我明白了。你又急了,满口‘你’、‘我’起来。”平儿道:“偏说‘你’。你不依,这不是嘴巴子,再打一顿?难道这脸上还没尝过的不成?”凤姐儿笑道:“你这小蹄子!要拈多少过子才罢。看我病的这样,还来沤我!过来坐下!横竖没人来,咱们一处吃饭是正经。”
这一段显然是从后三十回移过来的,作者用了“岔法”。在南京王熙凤已失去明朝前皇后的身份,平儿不好称呼,就“你”、“我”起来。
在书中多次有脂砚斋的批语:过下无痕。意思是移过来没有痕迹。举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第二十一回贾琏笑道:“你只好生收着罢,千万别叫他知道。”口里说着,瞅他不妨,便抢了过来,笑道:“你拿着终是祸患,不如我烧了他完事。”妙说!使平儿再不致泄露,故仍用贾琏抢回,后文遗失后过脉也。○毕肖。琏兄不分玉石,但负我平姐。奈何,奈何!
“后文遗失后过脉也”,后三十回的内容过到这里来了,“遗失”是作者对后三十回处理后给出的一个说法。
“琏兄玉石不分,但负我平姐。”如果玉代表权力,就是说贾琏不在意权力之争,但辜负了平儿,大概贾琏现实中的妻子死后,他并没有把平儿扶为正室。
第七十五回尤氏出神无语。跟来的丫头、媳妇们因问:“奶奶今日中晌尚未洗脸,这会子趁便可净一净罢。”尤氏点头。李纨忙命素云来取自己的妆奁。素云一面取来,一面将自己的脂粉拿来,笑道:“我们奶奶就没粉合胭脂。奶奶不嫌赃,这是我没有用过的。”李纨道:“我虽没有,你就该往姑娘们那里取去,怎么公然拿出你的来?幸而是他,若是别人,岂不恼呢?”尤氏笑道:“这有何妨?我凡过来,谁的没使过?今日忽然又嫌赃了。”一面说,一面盘膝坐在炕沿上。银碟上来,忙带为卸去腕镯戒指,又将一大袱手巾盖住下半截,将衣裳护严。小丫鬟炒豆儿捧了一大盆温水,走至尤氏跟前,只弯腰捧着。李纨道:“怎么这样没规矩!”银碟笑道:“说一个个都惯的使不得了。说一个葫芦就是一个瓢。奶奶不过待咱们宽些,在家里不管怎样就罢了,你就得了益。不管在家、出外,当着亲戚,也只随你的便了。”炒豆儿忙赶着跪下。尤氏笑道:“你们家大小的人,只会讲外面见的虚礼、假体面,究竟作出来的事,都勾使的了。”
“我凡过来,谁的没使过?”如果是在北京皇府里,一个大奶奶级的人会经常用下人的脂粉?要真是这样,李纨又怎么说素云“公然”拿出自己的?
“一面盘膝坐在炕沿上”,皇宫里敢这样没礼数?
“在家里你不管怎样罢了”,已不在北京而是在南京。
“只弯腰捧着”,说明随着明朝的结束,尤氏也失去了原来的身份。
第五十三回贾珍冷笑道:“你还支吾我!你在家庙里干的事,打谅我还不知道呢!你到了那里,自然是爷了,没人敢违拗你。你手里又有了钱,离着我们又远,你就为王称霸起来,夜夜招聚匪类赌钱,这一回文字,断不可少。养老婆、小子,这会子花的这个形像,你还敢领东西来?领不成东西,领一顿驮水棍去才罢!等过了年,我必和你琏二叔说,换回你来。”贾芹红了脸,不敢答应。人回:“北府水王爷送了字联、荷包来了。”贾珍听说,忙命贾蓉出去款待,“只说我不在家。”贾蓉去了。
朱氏宗族在南京也有家庙宗祠。有的人在应天府里,有的人住在家庙里。
“北府水王爷”不就是“北静王水溶”吗?在南京他不再是“北静(北京)王”了,这样明显的转换暗示都视而不见的话,那这本书真没法读通了。脂砚斋也提示:这一回文字,断不可少。
始终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崇祯不到南京去呢?那里本就一直有一套政府班子。
第二十一回待要赶了他们去,又怕他们得了意,以后越发来劝;宝玉恶劝,此是第一大病也。若拿出作上的规矩来镇唬,似乎无情太甚。宝玉重情不重礼,此是第二大病也。说不得横心只当他们死了,横竖自然也要过的,便权当他们死了,毫无牵挂,反能怡然自悦。因命四儿剪灯烹茶,自己看了一回《南华经》。此意却好,但袭卿辈不应如此弃也。宝玉之情,今古无人可比固矣。然宝玉有情极之毒,亦世人莫忍为者。看至后半部,则洞明矣。此是宝玉三大病也。宝玉看此世人莫忍为之毒,故后文方有“悬崖撒手”一回。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为僧哉?玉一生偏僻处。
此回脂砚斋眉批有一句:后曰“薛宝钗借词含讽谏”。
“宝玉有情极之毒”,这里的“情”泛指对世间的情,因为这一段批在《南华经》后。《南华经》即《庄子》,悟透了《南华经》就悟透了人生,想是作者要告诉读者,其实崇祯已悟透人生: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按理说有所悟是不会选择死的,但宝玉有“情毒之极”,最终不再执着于尘世。所以他能做出“世人莫忍为”的事,就是自缢殉国。
“悬崖撒手”可以理解为死,也可以理解为出家。新证(一)已讲了,作者先是把他写成出家,后来放弃了,因为不能改变历史的真相。而批语却又只能批成“为僧”。
“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没有了最爱的黛玉,也不提袭人,说明黛玉已死,袭人已走。
“宝钗借词含讽谏”,宝钗应该是劝过他的,但宝玉恶劝。
再接着讲王熙凤。
第七十四回 凤姐听了,即唤平儿进来,吩咐出去。一时,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馀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又伏一笔。
王熙凤在南京本来就有一帮人马,加上她在北京积累的权势,到南京后应该有一番作为。但作为一个女人,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要取得胜利谈何容易?不说别的,政治派别复杂,谁都有可能加害于她。
第三回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为后菖菱伏脉。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菖菱后来会为谁配丸药呢?
第五十三回因此族众虽多,女客来者,只不过贾菌之母娄氏,带来贾菌来了;男子之有贾芹、贾芸、贾菖、贾菱四个,现是在凤姐麾下办事的,来了。
看到了吧,贾菖和贾菱在凤姐麾下办事,注意这里使用的是“麾下”。凤姐操心政事,心力交瘁,所以需要配丸药长期调理。前面伏笔透露她是早死。只有能接近她的人才有可能在药里做手脚,贾菖和贾菱不正好在她身边吗?
为了利益,背叛是随时发生的。菖菱二人在给凤姐配药时,“多配了一料”,致使凤姐慢慢中毒而死。这是根据前面伏笔作出的推论。
第四十四回贾琏听如此说,又见凤姐儿站在那边,也不盛妆,哭的眼睛肿着,也不施脂粉,黄黄的脸儿,大妙大奇之文。此一句,便伏下病根了。草草看去,便可惜了作者行文苦心。比往常更觉可怜、可爱。
“黄黄的脸儿”,已病得不轻。
“草草看去,便可惜了作者行文苦心。”这里面有文章,大概是越吃药病得越严重,渐至死去。
“大妙大奇之文。”应该是指这几句是从后三十回移过来的,放到这里没有痕迹,所以奇所以妙。
第七十二回凤姐儿道:“不是我说没了能奈的话,要像这样,我竟不能了。昨晚上忽然作了一个梦,说来也可笑。反说可笑,妙甚!若必以此梦为凶兆,则思反落套,非红楼之梦矣。梦见一个人,虽然面善,却又不知名姓。是以前授方相之旧数十年后矣。找我。问他作什么?他说娘娘打发他来要一百匹锦。我问他是那位娘娘,他说的又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给他,他就上来夺,正夺着,就醒了。”妙!实家常触景闲梦,必有之理,却是江淹才尽之兆也。可伤!旺儿家的说道:“这是奶奶的日间操心,常应候宫里的事。”淡淡抹去,妙!
“不是咱们家的娘娘”,那当然就是清朝的娘娘了。
“常应候宫里的事”、“淡淡抹去,妙!”本该浓墨重彩的写宫里的事,又淡淡抹去。
“江淹才尽之兆”,已经无法挽救了。事实上后来朱由崧在南京建立了南明弘光政权,也不过只维持了一年。
曾经的皇后随着大明王朝的结束,她的一生也结束了。让我们看一下她的红楼梦曲。
第五回[第十支:聪明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警拨之句。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见得到。
脂砚斋侧批:过来人睹此,宁不放声一哭?
●巧姐
巧姐在全书中的文字寥寥无几,可她却是正十二钗之一。这就反证了她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女儿,她的身份决定了她是正十二钗之一。作者要展示一位曾经的公主在改朝换代之后的命运。而王熙凤是朱由校的皇后,她和巧姐在书中的母女关系和现实中的一样。
先看她的红楼梦曲。
第五回[第十一支:留馀庆]
留馀庆,留馀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穷。
第五回后面又有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其判曰: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非经历过者,此二句则云“纸上谈兵”,过来人那得不哭?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这个“巧”字指的是巧姐。
第四十二回刘姥姥听说,便想了一想,笑道:“不知他几时生的?”凤姐儿道:“正是生日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刘姥姥忙笑道:“这个正好,就叫他是巧哥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个‘巧’字上来。”凤姐儿听了,自是欢喜,忙道谢。又笑道:“只保佑他应了你的话就好了。”
“幸娘亲,积得阴功”、“偶因济刘氏”,王熙凤曾接济过刘姥姥。
第六回凤姐听了,笑而不采,只命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串钱来。”都送至刘姥姥跟前。这样常例也再见。凤姐乃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衣罢。若不拿着,可真是怪我了。这串钱,雇了车子坐罢。改日无事,只管来逛逛,方是亲戚间的意思。天也晚了,也不虚留你们了,到家里该问好的问个好儿罢。”
第四十二回只见平儿走来说:“姥姥过这边瞧瞧!”刘姥姥忙跟来平儿,到那边屋里。只见堆着半炕东西。平儿一一的拿与他瞧着,说道:“这是昨儿你要的青纱一匹,奶奶另外送你一个实地子月白纱作里子。这是两个蚕绸,作袄儿、裙子都好。这包袱里是两匹绸子,年下做件衣裳穿。这是一盒子各样内造点心,也有你吃过的,也有你没吃过的,拿去摆碟子,请客,比你们买的强些。这两条口袋,是你昨日装瓜果子来的,如今这一个里头妆了两斗御田粳米,熬粥是难得的;这一条里头,是园子里果子和各样干果子。这一包是八两银子。这都是我们奶奶给你的。这两包,每包里头五十两,共是一百两。是太太给你的,叫你拿去,或者作个小本儿买卖或者置几亩田地。以后再别求亲靠友的。”
第六回脂砚斋侧批:老妪有忍耻之心,故后有招大姐之事。
第四十一回忽见奶子抱了大姐儿来。大家哄他顽了一会。那大姐儿因抱着一个大柚子顽着,忽见板儿抱着一个佛手,便也要佛手。小儿常情,遂成千里伏线。丫环哄他取去,大姐儿等不得,便哭了。众人忙把柚子与了板儿,将板儿的佛手哄过来与他才罢。那板儿因顽了半日佛手,此刻又两手抓着些果子吃,又忽见这柚子又香又圆,更觉好顽,且当球踢着顽去,也就不要佛手了。柚子,即今香团之属也,应与缘通;佛手者,正指迷津者也。以小儿之戏,暗透前后部通部脉络,隐隐约约,毫无一丝漏泄,岂独为刘姥姥之俚言博笑而有此一大回文字哉?
“招大姐之事”、“应与缘通”,暗示刘姥姥的孙子板儿后来娶了巧姐。
“佛手者,正指迷津者也。”巧姐和板儿交换了柚子和佛手,相当于交换了婚姻的信物。“佛手指迷津”,暗指通过婚姻找到事情解决的方法或途径。
“暗透前后部通部脉络”,暗透出前八十回和后三十回的整部脉络。后三十回原本是写了这个情节的。
他们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结的亲呢?
第六回脂砚斋眉批:此回借刘妪,却是写阿凤正传,并非泛文;且伏二进三进及巧姐之归着。此刘妪一进荣国府,用周瑞家的,又过下回无痕,是无一笔写一人文字之弊。题曰:
朝叩富儿门,富儿犹未足;
虽无千金酬,嗟彼胜骨肉!
刘姥姥第一次进荣府,巧姐还不会走。后来对她比自己的亲生骨肉还要好。
书中好像只写了两进荣府,第三次在哪呢?在狱神庙。在新证(一)中我论证了“狱神庙”是作者的艺术处理,实际指家庙的所在。朱家的家庙,南京也有,北京也有,这是在哪边呢?在北京。一来刘姥姥本在北京郊区的农村生活,她不可能长途跋涉到南京去;二来南明政权仅一年就灭亡了,清军在南京大肆掠城,朱家子孙在那里根本安定不下来。所以他们会回到北京,在离城很远的早就修好的家庙,隐名埋姓,以一个大家族的形式生活在一起。
早就修好的家庙宗祠,我在新证(一)中已讲清楚了。
再回到“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狼舅、奸兄!”结合前面“幸娘亲,幸娘亲”来看,“俺”是指巧姐。巧姐的舅舅辈在书中着重写的就是贾琏、贾珍和贾环,她的兄弟辈着重写的有贾兰,当然也可能包括贾菖贾菱。
在南京,谁都“爱银钱”,需要钱。而王熙凤是最有钱的,正文及脂砚斋的批语曾多次明确说出她放账乃发。贾琏等人从王熙凤这样精明的人那里是弄不到钱的,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来巧姐,只有在巧姐身上打主意才可能弄到钱。把她杀了吗?那将一文钱也得不到;把她卖掉吗?她又能卖几个钱;把她囚禁起来吗?只要王熙凤还在,绝不可能。有个办法倒是可行,书中有没有提示呢?
第七十二回贾琏未语先笑,道:“因有一件事我竟忘了,只怕姐姐还记得。上年老太太生日,曾有一个外路和尚来孝敬一个腊油冻的佛手,因老太太爱,就即刻拿过来摆着。因前日老太太生日要摆,我将古董账一查,还有这一笔,却不知此时这件东西着落何方?古董房里的人也回过我两次,等我问准了好注上这一笔。所以我问姐姐,如今还是老太太摆着呢,还是交到谁手里去了呢?”鸳鸯听说,便道:“老太太摆了几日,厌烦了,就给了你们奶奶。你这会子又问我来了。。我连日子还记得呢!还是我打发了老王家的送来的。你忘了,倒是问你们奶奶和平儿罢。”
如果把巧姐嫁给一个与贾琏等有勾结有图谋的人,只等风姐一死,他们自然将这份巨额财产霸占瓜分了去。贾菖和贾菱也在凤姐的药里做手脚,以加速她的死亡。
按前面所讲,板儿和巧姐交换了柚子和佛手,暗示了姻缘。这里又出现了佛手,而且这段文字写得莫名其妙。不过联系到巧姐的姻缘就好懂了。
“外路和尚送的”,不是什么正经姻缘;“连日子都记得”,什么日子会记这么清楚?大概是提亲的日子;“老王家的送来的”,打着王室的名义替巧姐的婚事作主。
王熙凤是何等人!她岂会坐着等死。她要把巧姐和大量的财物转移到北京郊外的家庙里去。这时两个非常得力的人派上了用场,那就是贾芸和林红玉。
第二十七回脂砚斋总评:凤姐用小红,可知晴雯等埋没其人久亦!无怪有私心、私情,且红玉后有宝玉大得力处,此于千里外伏线也。
宝玉即崇祯已死,“红玉后有宝玉大得力处”在那里呢?结合前面的分析可推论,当时宝钗和皇子公主都在南京,宝钗他们不会参与政治,他们必须离开南京。这次凤姐安排的转移就包括他们。既然红玉护送的是崇祯的妻子孩子,当然是大得力处。
第二十四回原来这小红本姓林,又是个林。小名红玉,“红”字切绛珠;“玉”字则直通矣。只因“玉”字犯了林黛玉、宝玉,妙文。便都把这个字隐起来,便都叫他小红。原是荣国府中世代的旧仆,他父母现在收管各处房田事务。
作者给林红玉起这个名字,加上脂砚斋的批语,可知她们全家是忠于大明王朝的,从他父亲“林”之“孝”的名字也可见一斑。
第二十七回凤姐道:“既这么着,明儿我和宝玉说,有悌弟之心。叫他再要人,叫这丫头跟我去。可不知本人愿意不愿意?”总是追写红玉十分心事。红玉笑道:“愿意不愿意,我们不敢说。好答!可知两处俱是主儿。只是跟着奶奶,我们也学些眉高眼低,且系本心本意,狱神庙回内方见。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得见识见识。”
凤姐从宝玉那里要来了红玉,红玉成了凤姐的得力下手,在后来护送众人到北京家庙安置下来起了重要作用。
但她一个人是完成不了这件事的,还有书中暗示和她后来结为夫妇的贾芸。先看一下脂砚斋对贾芸的批语:
◎芸哥亦善谈,井井有理。余二人亦不曾有是气。
◎有志气,有果断。
◎有知识,有果断人,自是不同。
◎如此称呼,可知芸哥素日行止是“金盆虽破分两在”也。
◎芸哥亦善谈,好口齿。
◎孝子可敬。此人后来荣府事败,必有一番作为。
◎一路总写贾芸是个有心人。一丝不乱。
◎自往卜世仁处已安排下的。芸哥可用。
贾芸是作者非常欣赏之人。“芸哥善谈,井井有理。余二人亦不曾有是气”。“余二人”,在这里指共同写书的北静王和脂砚斋;“亦不曾有是气”,两个写书的人都比不上他,可见芸哥确实不错。难怪王熙凤这次转移要派贾芸和林红玉负责,再说又是她的手下。
“此人后来荣府事败,必有一番作为。”暗示了他起的作用。
“自往卜世人处去已安排下的。芸哥可用。”这条脂砚斋的侧批应是一语双关:“卜世人”谐音“不是人”,当时是贾芸舅舅的名字。但这条批语是己卯年补上去的,又可能隐射后面在南京时的贾琏一伙已不是人,凤姐一发现就“已安排下”的贾芸。
第三十七回刚到沁芳亭,只见园中后门上值日的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字帖走来,见了宝玉,便迎上去,口内说道:“芸哥儿请安。在后门只等着叫我送来的。”宝玉打开看时,写道是:
不肖男 芸恭请父亲大人万福金安。男思自蒙天恩,认于膝下,日夜思一孝顺,竟无可孝顺之处。前因买办花草,上托大人金福,竟认得许多花儿匠,直欲喷饭,真好新鲜文字。并认得许多名园。因忽见有白海棠一种,不可多得。故变尽办法,只弄得两盆。大人若视男是亲男一般,皆千古未有之奇文。初读令人不解,思之则喷饭。便留下赏玩。因天气暑热,恐园中姑娘们不便,故不敢面见。奉书恭启,并叩台安。男芸跪书。
前文宝玉开玩笑认贾芸作儿子,贾芸给宝玉写的这个帖。可怎么也不必说“自蒙天恩”、“大人”之类的话,脂砚斋说“皆千古未有之奇文”,实则证实了宝玉就是崇祯。同时也说明了贾芸对宝玉的一片忠心。
贾芸和林红玉护送巧姐,包括贾母、宝钗、史相云以及北静王在内的一众人,到了北京的家庙安顿下来。
而刘姥姥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信息而得以“三进荣府”的?这就要提到茜雪这个人了。
第十九回李嬷嬷道:“你们也不必妆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为茶撵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照应前文,又用一“撵”,屈杀宝玉。然在李妪心中口中毕肖。明儿有了不是,我再来领。”
茜雪因枫露茶的事受到牵连而出了宫。
第二十回脂砚斋侧批:一段特为怡红袭人、晴雯、茜雪三嬛之性情、见识、身分而写。
这一回里没有出现茜雪,脂砚斋却批了这样一段话,且是己卯年加批的。无疑是想告诉读者,茜雪在宫里时和袭人、晴雯一样的身份,而且有她的见识。
第三十九回那刘姥姥虽是个村野人,却生来的有些见识。……因说道:“我们村庄上种地种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风里雨里,那有个坐着的空儿?天天都是在那地头子上作‘歇马凉亭’,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见呢?就像去年冬天,接连下来几天雪。地下压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得早,还没出房门,只听外头柴草响。我想必定是有人偷柴草来了,我爬着窗户眼儿一瞧,却不是我们村庄上的人。”贾母道:“必定是过路的客人们冷了,见现成的柴,抽些烤火去,也是有的。”刘姥姥笑道:“也并不是客人,所以说来奇怪。老寿星当个什么人?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子裙子……”刘姥姥口气如此。
第三十九回一时散了,背地里宝玉到底拉了刘姥姥细问:“那女孩儿是谁?”刘姥姥只得编了告诉他道:“那原是我们庄北沿地埂子上有一个小祠堂里供的,不是神佛,当先有个什么老爷。”说着,又想名姓。宝玉道:“不拘什么名姓,你不必想来。只说原故就是了。”刘姥姥道:“这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位小姐,名叫茗玉。小姐知书识字,老爷、太太爱如珍宝。可惜这茗玉小姐生到十七岁,一病死了。”宝玉听了,跌足叹息,又问:“后来怎么样?”刘姥姥道:“因为老爷、太太思念不尽,便盖了这祠堂,塑了这茗玉小姐的像,派了人烧香拨火。如今日久年深的,人也没了,庙也烂了,那个像就成了精。”宝玉忙道:“规矩这样人是虽死不死的。”
红楼无虚笔。像这样大段大段的,貌似闲话,当然不可能是闲话。这个小姐叫什么不好,偏叫“茗玉”;穿什么颜色不好,偏穿大红袄儿;十七岁病死了,崇祯十七年明朝结束,巧合吗?
显然这里有历史的隐喻,先暂且不讲,放到新证(三)里。现只讲第二层隐喻。“茜”,红色植物;穿红色袄加上雪,合起来不就是“茜雪”么?“茗”,原指某种茶叶,茜雪不正是因茶的事出的宫吗?这就是在说茜雪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认识了刘姥姥,她带刘姥姥去了狱神庙看望众人。
茜雪又是从哪儿得知了巧姐他们的消息呢?先从袭人讲起。
第三十六回袭人听了,便冷笑道:“你到别这么说,从此以后,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连你也不必告诉,只回了太太就走。”宝玉笑道:“就便算我不好,你回了太太,竟去了。叫别人听见,说我不好,你去了,也没意思。”袭人笑道:“有什么没意思!难道作了强盗贼,我也跟着你罢?再不然,还有一个死呢。人活百岁,横竖要死的。这一口气没了,也听不见、看不见,就罢了。”
从这段话可以看出袭人的想法:若果崇祯不在了,她要么走,要么死,就这么守着是不愿意的。
第二十八回于是,蒋玉菡说道:
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佳谶也。夫唱妇随真和合。
说毕,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娇媚,恰便是活神仙离云霄。度青春,正年小;配凤鸾,真也巧。呀!看天河正高,听樵楼鼓敲,剔银灯同入鸳帏悄。
唱毕,饮了门杯,笑道:“这诗词上我到有限。幸而昨儿见来一幅对子,可巧只记得这句。真巧。幸而席上还有这件东西。”说毕,瞒过众人。便饮干了酒,拿起一朵木樨来,念道:
花气袭人知昼暖。
众人到都依了,完令。
“花气袭人知昼暖” ,暗写袭人后来和蒋玉菡结为夫妇,过着夫唱妇随的和美生活。
第二十八回脂砚斋总评:茜香罗、红麝串写于一回。琪官虽系优人,后回与袭人供奉玉兄、宝卿,得同终始者,非泛泛之文也。
“后回与袭人供奉玉兄、宝钗”,新证(一)中,我论证了崇祯死后宝钗还在。作者第一次进行的艺术处理是:名虽两个,人却一身。写的时候还是把宝玉带上,其实只有宝钗一人。“供奉”这个词用得巧,供奉先祖可以用“供奉”,供养地位高受人敬仰的人也可以用“供奉”。所以“供奉玉兄、宝钗”说得通。
第三十三回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得再说出别的事来。”因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到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蒋玉菡在离城东郊二十里有田地房舍。
第六回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也没中用的。”
刘姥姥也离城住着。
第十九回幸而袭人家不远,不过一半里路程。展眼已到门前,茗烟先进去叫袭人之兄花自芳。随姓成名,随手成文。彼时袭人之母接了袭人与几个外甥女儿、一树千枝,一源万派,无意随手,伏脉千里。几个侄女来家正吃果茶。
袭人家也离城住着。
“外甥女儿”就是后文袭人说的她的两姨妹子。她两个怎么就“一树千枝”、“一源万派”、“伏脉千里”呢?
后来袭人谈到姨妹子出嫁的事。大胆推测:一个嫁到了刘姥姥村里,一个嫁到了茜雪村里。由于亲戚间的往来,刘姥姥知道了茜雪,茜雪又知道了袭人的地方,继而打听到了巧姐他们住的地方。刘姥姥约着茜雪一起去看望他们。
这样就有了“三进及巧姐之归着”、“狱神庙红玉、茜雪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这样的批语。
在离城很远的家庙里刘姥姥和板儿见到了巧姐等众人。板儿已长成一个小伙子,巧姐正是待嫁年纪,遂结成姻缘。
第三十九回贾母亦欠身问好,又命周瑞家的:“端过椅子来,坐着。”那板儿仍是怯人,不知问候。“仍”字妙。盖有上文故也。不知教训者来看此句。贾母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神妙之极!看官至此,必愁贾母以何相称。谁知公然曰“老亲家”,何等现成,何等大方,何等有情理?若云作者心中编出,余断断不信。何也?盖编得出者,断不能有这等情理。
凡批语中说“现成文字”,指现实中的事未经丝毫艺术处理直接写出来的。“公然”、“现成”说明刘姥姥与贾母是真的结成了“亲家”。
巧姐判词的画上,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巧姐嫁给板儿后,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李纨
李纨,不管作者把她从皇宫移到贾府,还是把她移作贾珠的妻子,有一点是肯定的:青春丧偶。
第四回因此这李纨虽青春丧偶,且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此时处此境,最能越礼生事。彼竟不然,实罕见者。一概无见无闻,惟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一段叙出李纨,不犯熙凤。
“不犯熙凤”,不冲突熙凤。就是说作者写了两个青春丧偶的女子,并不冲突,因为她们各自的具体情况不同。
王熙凤作风正派,李纨亦是。对此,脂砚斋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实罕见者。反过来也反映出宫中的乱相:大多数青春丧偶的女子都“越礼生事”。
李纨有着怎样的一生呢?
第五回诗后又画一盆茂兰,傍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也有判云: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是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让作笑谈。真心实语。
“桃李春风结子完”,里面包含着李纨的名字。
“到头谁是一盆兰”?到头来谁像兰花一样高雅坚贞、淡泊名利?
也就是说,李纨开始还是像过兰花的。
第四十回李纨是个厚道人,听了不解。
第四十五回李纨笑道:“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话,他就疯了, 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来。心直口拙之人急了,恨不得将万句话来并成一句,说死那人。毕肖。……”
第四十九回贾母、王夫人因素喜李纨轻年守节,令人敬服。
第五十五回众人先听见李纨独办,各各心中暗喜,以为李纨素日是个厚道多恩无罚的,自然比凤姐好搪塞;虽多了一个探春,也却想着不过是个未出阁的轻年小姐,且素日也最平和、恬淡。
第六十五回兴儿拍手笑道:“原来奶奶不知道。我们家这位寡妇奶奶,他的诨名叫作‘大菩萨’。第一个善德人。我们家的规矩又大,寡妇奶奶们不管事,只宜清净守节。妙在姑娘又多,只把姑娘们交给她,看书、写字、学针线、学道理,这是他的责任。除此,问事不知,说事不管。”
从这些文字和脂砚斋批语可以看出,明亡前在宫里时,李纨的品行确实不错。她在宫里的待遇也很优厚。
第四十五回凤姐儿笑道:“亏你是个大嫂子呢!把姑娘们原交给你带着念书、学规矩、针线的,他们不好,你要劝。这会子他们起诗社,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了。老太太、太太罢了,原是老封君。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不彀用,又拉着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给你园子地,各人取租子;年中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这会子你就每年拿出一二百两银子来,陪着他们顽顽,能几年的期限?他们各人出了阁,难道还要你陪不成?这会子你怕花钱,调唆他们来闹我,我乐得去吃一个河涸海干,我还通不知道呢!”
李纨在经济上是很富足的,但是她为人小气。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再是一盆兰?看一下她的红楼梦曲。
第五回[第十二支:晚韶华]
镜里恩情,起得妙。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带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带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位高登,威赫赫爵位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今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入钦敬。
“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曾经和夫君的恩爱也好,明朝对她的恩情也好,都已成为镜中花,哪里比得上做梦都想追求的功名!
“那美韶华去之何迅!”那美好的年华过去得多么快啊!
“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带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不必再说曾经的富贵生活,只是现在这样的地位也阻挡不了无常的随时到来。
李纨是个女人,她怎么去追求功名呢?别忘了她还有儿子贾兰。
“气昂昂头带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簪缨”,古代显贵者的冠饰,比喻高官显宦。贾兰当了高官,而且是清朝的官,因为一来“胸悬金印”,满族之前称为后金;二来判词中“如冰水好空相妒”,像冰一样的水不是清水吗?暗喻清朝。“妒”,恨别人比自己好。
“带珠冠”、“披凤袄”,李纨也得到了相应的地位。
“威赫赫爵位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贾兰当了高官之后不久就死了。
明朝宗室子弟去当清朝的官,似乎不太适宜,但有没有到不积阴鸷这个程度呢?有,因为李纨只是“怕老来穷”,为了钱;二来贾兰当的是武将。
第二十六回宝玉无精打采的,只得依他,恍出了房门。在回廊上,调弄了一回雀儿;出至院外,顺着沁芳溪,看了一回金鱼;只见那边山坡上,两只小鹿箭也似的跑来,宝玉不解何意,余亦不解。正自纳闷,只见贾兰在后面拿着一张小弓儿,追了下来。前文。一见宝玉在前面,便站住了,笑道:“二叔叔在家里呢。我只当出门去了。”宝玉道:“你又淘气了!好好的,射他作什么?”贾兰笑道:“这会子不念书,闲着作什么?所以演习演习骑射。”奇文,奇语。默思之,方意会。为玉兄毫无一正事,只知安富尊荣而写。宝玉道:“把牙栽了,那时才不演呢。”
“奇文,奇语。默思之,方意会。”怎么就是奇文、奇语?静静地想了想,才明白了:暗示后来贾兰当了武将。
“玉兄毫无一正事”、“只知安富尊荣”,那倒不至于,这里是说宝玉对兄弟没有防备之心,不愿为他们多废心事。
既然是武将,难免带兵杀敌。可那时清朝要对付的是汉人,杀的都是自己的同胞,所以虽然人生不能忍受老来穷,但也要为儿孙积阴鸷。巧的是作者用的是“阴骘”而不是“阴鸷”,“骘”与“鸷”同音,却是排定的意思,也作雄马。
前面分析了李纨是吴梅村家族里的人,吴梅村在清朝做官一直做到国子监祭酒。贾兰和他一拉扯,在清朝做官是很自然的事。
第四回只不过将些《女四书》、《烈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这前朝几个贤女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一洗小说窠臼俱尽,且命名字亦不见“红香翠玉”恶俗。
脂砚斋的这条批语先是让人疑惑:不见“红香翠玉”恶俗,明明书中那么多带“玉”的名字?细分析才知作者的苦心,通过这处矛盾让读者注意李纨的名和字。
李纨,字宫裁。古代女子一般只有姓名没有字号,除非是当朝有名的女诗人之类,比如唐代的薛涛,字洪度。李纨只认得几个字,本不应有字,作者却写她字“宫裁”,谐音“功财”,表明她特别看重功名钱财。
人性是复杂的。如果李纨一生都在大明宫中过着优渥的生活,她将活成一个人人称颂的榜样。可是当境遇发生了改变,人性中藏得最深的那部分就会暴露出来。
●秦可卿
首先探求一下秦可卿在现实中的身份。
第五回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妙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艳极!淫极!
芳气袭人是酒香。已入梦境矣。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着的宝镜,设譬调侃耳。若真以为然,则又被作者瞒过。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一路设譬之文,迥非《石头记》大笔所屑,别有他属,余所不知。
作者用七个女子设譬,可以得出这样的信息:秦可卿现实中的身份是宫中的一个王妃,美貌可比西施,多情有如崔莺莺。至于有没有像其中几个女子卷入到政治风云里去,还要往下看秦可卿的判词和红楼梦曲。
第五回后面又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云: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第五回[第十三支:好事终]
画梁春尽落香尘。六朝妙句。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深意他人不解。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是作者具菩萨之心,秉刀斧之笔,撰成此书。一字不可更,一语不可少。
前面讲了,皇宫挪移到了贾府。为了写作的需要,作者把它分为荣宁两府,荣府主要是崇祯这一脉,宁府主要是其他皇亲。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意思是:到处都说荣国府里的纨绔子弟没有出息,不能继承祖辈事业。真正祸端其实是从宁国府那边开始的。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是说祖先的事业在精神上颓废衰惫是从贾敬开始的,皇族走向没落首先要问罪宁国府。
贾敬谐音“嘉靖”,祖先的事业在精神上颓废衰败开始于嘉靖。为了还原一些历史影像,作者就不得不作一些艺术处理:将嘉靖化名为“贾敬”,给他的身份是贾珍的父亲。
后文脂砚斋通过批语巧妙地告诉读者,贾敬不是贾珍的父亲。
第七十六回尤氏红了脸,笑道:“老祖宗说的我们太不堪了。我们虽然年轻,已经是十来年的夫妻,也奔四十岁的人了。况且孝服未满,陪着老太太顽一夜,还罢了,岂有自去团圆的理?”贾母听说,笑道:“这话很是。我到也忘了孝未满。可怜你公公已是两年多了。不是算贾敬,却是算赦死期也。可是我到忘了,该罚我一大杯。既这样,你就索性别送,陪着我罢了。你叫蓉儿媳妇送去,就顺便回去罢。”
看到没有,贾赦才是尤氏的公公,即贾珍的父亲。而书中贾赦是贾琏的父亲,现实中贾珍和贾琏也有可能是亲兄弟。
值得注意的是,上一段才写到贾赦歪了腿,这一段贾赦就死了两年了。我想这就是作者在告诉读者,此书打乱了时间顺序,而且打得很乱。
接着回到贾敬(嘉靖)身上,看他在位时的状态。
第二回子兴叹道:“……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第三代。如今一味好道,亦是大族末世常有之事。叹叹!只爱烧丹炼汞,馀者一概不在心上。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第四代。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到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回原籍来,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孱。……”
第十回贾珍说道:“我方才到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来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闹去。你们必定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众人些头,莫过你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给我令人好好的刻出来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后日这两日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要来,又跟随多少人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又说,后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来升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
第十一回话说是日贾敬的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着贾蓉带领家下人等与贾敬送去,向贾蓉说道:“你留神看太爷喜欢不喜欢,你就行了礼来。你说:‘我父亲遵太爷的话未敢来,在家里率领合家都朝上行了礼了。’ ”贾蓉听罢,即率领家人去了。……
正说话间,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前都请了安,方回尤氏道:“方才我去给太爷送吃食去,并回说我父亲在家中伺候老爷们,款待一家子的爷们,遵太爷的话,并未敢来。太爷听了甚欢喜,说:‘这才是!’叫告诉父亲、母亲,好生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婶子并哥哥们。还说那《阴骘文》叫急急的刻出来,印一万张散人。我将此话都回了我父亲了。我这会子得快出去打发太爷们并合家爷们吃饭。”
第十三回那贾敬闻得长孙媳妇死了,因自为早晚就要飞升,如何又肯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因此并不在意,只凭贾珍料理。
第五十三回贾敬素不茹酒,也不去请他,于后十七日祖祀已完,他便仍出城去修养。便这几日在家内,亦是静室默处,一概不见不闻。
第六十三回正顽笑不绝,忽见东府中几个人慌慌张张跑来,说:“老爷殡天了。”众人听了,唬了一大跳,忙都说:“好好的,并无疾病,怎么就没了?”家下人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行图满,升仙去了。”尤氏一闻此言,又见贾珍父子并贾琏等皆不在家,一时竟没个着己的男子来,未免忙了。只得忙卸了妆饰,命人先到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等大爷来家审问。一面忙忙坐车,带了赖升一干家人媳妇出城。又请太医看视,到底系何病?大夫们见人已死,何处诊脉来?素知贾敬导气之术,总属虚诞,更至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沙,妄作虚为,过于劳神费力,反因此伤了性命的。如今虽死,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得紫绛皱裂,便向媳妇回说:“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众道士慌的回说:“原是老爷密法新制的丹砂吃坏事,小道们也曾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自了去也。”
由此看来,嘉靖后来痴迷求仙,不理朝政。
在秦可卿的判词和曲子里,涉及了家国兴衰之事,可见她是和政治扯上了关系的。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善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她搅入政治还掺杂着“情”、“淫”。
“宿孽总因情”,宫中久有的邪恶之事往往因为一个“情”字。
那秦可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第五回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借贾母心中定评。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她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又夹写出秦氏来。
第十三回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之人。
由此可见,秦可卿招人喜欢,八面玲珑。
第十三回贾珍哭的泪人一般,可笑!如丧考妣。此作者刺心笔也。正合贾代儒等说道:“合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说着,又哭起来。
贾珍说长房内绝灭无人了,可知可卿的夫君已死,不然只死了媳妇就叫长房无人了,儿子不可以再娶的吗?而且可知秦可卿还怀着孩子,等孩子生下来,长房就有人了。而且还可以推断她的夫君死了没多久,如果死了很久,她居然怀上了孩子,那还了得!
既然她的夫君已死,贾蓉就不是她现实中的丈夫。
第六十八回凤姐儿一面又骂贾蓉:“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干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你死了的娘,阴灵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还敢来劝我!”
“你死了的娘”,说明贾蓉并非尤氏所生,他的母亲已去世了。
第五十四回这里贾母笑道:“我正想着,虽然这些人取乐,竟没一对双全的,就忘了蓉儿。这可全了。蓉儿,就和你媳妇坐在一处,到也团圆了。”
明明在场取乐的有贾珍、贾琏、尤氏、凤姐,怎么说没有一对双全的?这里巧妙地暗示出,现实中贾珍和尤氏不是一对夫妻,贾琏和凤姐也不是一对夫妻,只有贾蓉和他媳妇是一对夫妻,他们移到书中关系没有变。
第六十四回却说贾琏素日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恨无缘得见。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相认已熟,不禁动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蓉等素日有聚麀之诮,因而乘机白般撩拨,眉目传情。
“聚麀”,父子俩共同亵弄一位女子。这里的父子是指贾珍和贾蓉。
第六十九回小妹笑道:“姐姐,你终是个痴人!自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好还。你虽悔过自新,然已将人父子兄弟致于麀聚之乱,天怎容你安身?”
这段话是尤三姐托梦给尤二姐时说的话,托梦没必要说假话。这里的父子当然是贾珍和贾蓉在现实中的真实关系,就是说贾珍和贾蓉从现实中移到书中,人物关系并没有变。
第五十三回一时,贾珍进来吃饭,贾蓉之妻回避了。
这里特意写了一笔,告诉读者,贾珍与现实中的贾蓉之妻没有不清白的关系。
秦可卿必须赶在夫君死之前怀上孩子,否则会大大影响她在宫中的地位。为了增加怀孕的几率,她就要考虑其他男人。
第七回众小厮见他太撒野不堪了,只得上来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来了。乱嚷乱叫:“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来了。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见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唬得魂飞魄丧,也不雇别的来,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脂砚斋侧批:一部《红楼》,邪淫之处,恰在焦大口中掲明。
凤姐和贾蓉等也遥遥的闻得,便都妆作听不见。是极。宝玉在车上见这般醉闹,到也有趣,因问凤姐:“姐姐,你听他‘爬灰的爬灰’,什么是‘爬灰’?”问得妙。
综合上述分析,秦可卿确实和贾珍、贾蓉有染。“爬灰”指和公公乱伦,“养小叔子”指和丈夫的弟弟乱伦。也就可知,现实中贾蓉是秦可卿夫君的弟弟。因为她只能找公公和小叔子怀孕,起码孩子是他们家的血脉。不然贾珍岂能容得下她和别的男人有孩子?
宝玉问什么是“爬灰”,说明他当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第十三回脂砚斋眉批:隐去天香楼一节,是不忍下笔也。
总评:“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是史笔,强调这是真实的事情。判词的画上是自缢而死,文中又好像说是病死的。如果是病死的,有什么“不忍下笔”的呢?所以她是自缢而死。文中写张友士来看病,借的是谐音“有事”。
要说她是因偷情被发现而自杀是不可能的,因为焦大那样骂,他们都装着听不见。试着从焦大身上找一下线索。
第七回尤氏叹道:“你难道不知这焦大的?连太爷都不理他的,你珍哥哥也不理他。只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吃,他自喝马溺。不过仗着这些功劳、情分,有祖宗时,都另眼相待;如今谁肯难为他去。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顾体面,……”
焦大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可能因为长期仗着这份功劳,就焦(骄)大即骄傲自大起来,以至太爷都不理他了。
第七回那焦大又恃贾珍不在家,即在家亦不好怎样,更可以恣意的洒落洒落。因趁着酒兴,先骂大总管赖二,记清荣府中则是赖大,又故意综错的妙。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像这样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忘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起一支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把子的杂种、忘八羔子们。”
焦大对新得势的一派充满了不满与嫉恨。
第七回正骂在兴头上,贾蓉送风姐的车出去。众人喝他不听,贾蓉忍不得便骂了他两句,使人捆起来,等明日醒了酒,问他“还寻死不寻死了”?那焦大那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来了。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能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作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到如今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是醉人口中文法。一段借醉奴口角,闲闲补出宁、荣往事近故。特为天下世家一笑。○忽接此焦大一段。真可惊心骇目。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
焦大对自己现在的地位很不满意,矛盾尖锐到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宫中各派政治斗争的剧烈由此可见一斑,可谓惊心骇目。
“魂托凤姐”、“贾家后事”充分显示了秦可卿的政治眼光。怀了孩子又增加了她政治上的优势,另一派政治力量岂能容她?
第十三回因忽又听得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氏死了,他也触柱而亡。补天香楼未删之文。此事可罕,合族中人也都称赞。
如果仅仅是丫鬟知道了主子乱伦的事就该死,那宁国府得死多少人啊。有这样一种可能,有人挟持秦可卿到天香楼,逼迫她自缢。这一幕不巧被瑞珠看见,知道自己迟早要被灭口,不如趁此自行了断。
作者对秦可卿这样一个人的评价,除了判词和曲子,还有一段文字。
第八回这秦业现任营缮郎,官职更妙!设云因情孽而缮此一书之意。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当年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谁知儿子又死了,一顿。只剩女儿,小名唤可儿。出名秦氏,究竟不知系出何氏。所谓寓褒贬、别善恶是也。秉刀斧之笔,具菩萨之心,亦甚难矣。如此写出,可儿来历亦甚苦矣。又知作者是欲天下人共来哭此情字。长大时,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四字便有隐意,春秋字法。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 亲,许与贾蓉为妻。那秦业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钟。
脂砚斋侧批:写可儿出身至养生堂,是褒中贬;死后封龙禁尉,是贬中褒,灵巧一至于此。
秦可卿并不是出身养生堂。“出名秦氏”,她本身在宫中是有名分的,因为一个“淫”字,作者贬她出身至养生堂。
第七回秦钟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师一事,也曾提起这里的义学到好,原要来和这里的亲翁商议引荐。因这里事忙,不便为这点小事来聒絮的。宝叔果然度小侄或可磨墨涤砚,何不速速作成?又彼此不作荒废,又可以常相谈聚,又可以慰父母之心,又可以得朋友之乐,岂不是美事?”
脂砚斋侧批:真是可儿之弟。
脂砚斋侧批:真是可卿之弟。
脂砚斋连批两条,说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来表明他们是亲姐弟,而且从现实中移到书中关系不变。不然有什么批的必要呢?
秦钟是秦业亲生的,秦可卿又怎么会是抱养的呢?作者只为表贬意而虚设的,而且为了行文的合理性,写同时抱养了一个儿子。不然读者会疑惑:无儿女为什么不抱养一个儿子?所以抱养了一儿一女。之后作者又“安排”儿子死掉了。脂砚斋此处批“一顿”,原因就在此。
《好事终》,脂砚斋批:是作者具菩萨之心,秉刀斧之笔,撰成此书。一字不可更,一语不可少。强调了此书记录了一些真正的历史,真到“一字不可更,一语不可少”。
“具菩萨之心”,为了让后人看到这些真实的历史,作者不惜展露皇族的种种不堪,深刻剖析了明亡的内部原因。
由此推知,写外部原因时,岂有不真之理?新证(三)将还原一些真实的明史。
让我们再来体会一下此书凡例中的一首诗: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妙君壬寅年于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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