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甜到翻滚
第9章 微痒薛梨狂奔回了操场,闪电似的窜入队伍中,但还是被眼尖的教官瞅见了,凶巴巴叫住她——
“干什么去了!”
薛梨硬着头皮道:“报_nnzl_告教官…上厕所。”
“你厕所上了半个多小时?”
“我…”
沈南星插嘴道:“报_nnzl_告教官!她肚子不舒服。”
薛梨连忙捂住了小腹:“哎哎。”
“算了,放过你。”林教官拧着眉,无可奈何道,“下次上厕所,必须打报_nnzl_告。”
“遵命!”
薛梨归了队,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沈南星小声道了谢。
沈南星斜眼扫着她,眼底有几分惊艳:“唷,难怪怎么久,原来是补妆去了。”
“嗯。”
“不错啊,瞧瞧这小口红画的…颜值翻了三倍。”
“真的假的?”
“对啊,很明显嘛,画得超好,浓淡适中,轻薄自然。”
“那教官咋没看出来我补妆了?”
“直男看得出来个屁。”
“呃…”
这口红,还是直男给她画的呢。
陈西泽的手艺真的不错,薛梨闷闷地想着,难道他平时看直播,都看美妆网红吗?
哼,男人……
不过,他怎么会以为她喜欢他啊?
以俩人这种老铁关系,薛梨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有什么行为给他造成了这种错觉?
难道是因为她太容易脸红了?
但…这也不受控制啊,尴尬的时候就会脸红嘛。
而且他刚刚给她涂口红!这谁顶得住,最守清规戒律的修女都要脸红的呀。
薛梨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军训结束。
林教官早就不满她了,这小姑娘,迟到就算了,还总是走神——
“薛梨出列,其他人解散!”
同学们一哄而散,前仆后继地跑去食堂抢饭吃。
薛梨被教官留了下来,还想叫沈南星她们等她,结果几个姑娘早就跑没了影。
“教、教官。”
“你看看你!正步踢得乱七八糟,军姿站得垂头丧气,再这样下去,军训汇报_nnzl_演出,你要影响我们班的总得分!也影响我拿光荣啊!太气人了。”
“教官我错了。”
“就你这样,你怎么考上大学的?”
“运气好,选择题全蒙对了。”薛梨哭丧着脸,“早知道就选个差点的大学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
林教官拧着眉头,看着小姑娘平时这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没什么自信。
他嫌弃地说:“你以为高考这么容易,光靠运气就能考上名牌大学?”
“那不然呢。”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唔,我没有实力。”
“你要是一直这样否定自己,只会一事无成,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能指望谁看得起你。”
薛梨低着头,细想着教官的话,虽然有点毒鸡汤的意思,但…
道理是这个道理。
教官又问她:“你有什么特长吗?跳舞?唱歌?”
“没有。”
“那兴趣爱好呢?”
薛梨想了想,似欲言又止,几秒后,她摇摇头,坚定地说:“没有。”
林教官看出了她有所隐瞒,于是板着脸,严肃道:“对教官撒谎,要罚跑圈!”
“啊!有的有的。”薛梨连忙道,“我文化成绩一般,但体育成绩还挺行…我哥玩什么嘻哈街舞,一个动 jjdj_作练半天都不行,我练了一会儿就会了。”
“体育成绩好,还不会站军姿、踢正步!”
“要是表现得太好,就会被你揪出来做示范。”她偷偷地说。
“敢情你在演我了?”
薛梨浅浅地笑了起来,嘴角旋起可爱的小酒窝:“就是不想被你单独揪出来”
她就是不喜欢成为人群注目的焦点,只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做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体育不错,那跳舞应该还行,为什么不学呢?”
薛梨皱着眉头:“我妈妈不让呗,说没出息,要我将来成为高级白领之类的,反正必须很优秀。”
“真是的,扼杀孩子的兴趣!”
“我平时绣十字绣她都不让。”薛梨赶紧吐槽道,“把我以前绣的小荷包和手绢,还有一些小布偶都剪掉了,叫我好好学习,考大学和研究生,还要考博士。”
“你妈太过分了。”林教官感叹道,“比我妈还过分,我妈顶多揍我一顿。”
薛梨叹了口气:“我也经常挨揍。”
“好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军训你必须给我好好练起来,我能不能拿到奖金,就看你了。”
“原来有奖金啊。”
薛梨立刻立正敬礼——
“教官,我会好好努力的,肯定让您拿光荣。”
“这就对了,我找个人来帮你。”林教官环顾四周,绿地操场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男生正在玩球——
“哎,那个…何思礼,你过来。”
不要!!!
薛梨正要阻止他,然而何思礼听到林教官的声音,小跑着奔了过来:“教官好。”
“何思礼,你负责帮助薛梨同学好好踢正步,愿意帮忙吗?”
何思礼望了望薛梨,小姑娘红着脸,低着头,脚尖碾着青草地。
“没问题教官。”
“行,那就交给你了,你们自己抽空闲时间练习,军训之后,薛梨同学说可以请你吃饭。”
“哎!喂!我没……我……”
何思礼笑了起来:“教官,我肯定好好训练她。”
林教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操场。
薛梨的手绞着皱巴巴的迷彩衣角:“那个…”
“你最近好像一直躲着我。”何思礼也是个打直球的boy,“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困扰了吗?或者你讨厌我。”
“啊不是的!没有!”薛梨连声辩解,“你这么好!我是说…你对人很好的。”
“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何思礼走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只对我感觉不错的女孩好。”
“……”
薛梨连连后退,手又开始搓衣角了。
这些男生一个个怎么回事,上了大学,都这么不含蓄吗!
难怪身边的同学脱单如此迅速!
可能薛梨是个慢热的性子,她只能假装听不懂,不回应。
看着渐晚的天色,何思礼提议道:“我们晚些时候再练习吧,教官不是说你要请我吃饭吗,一起去食堂?”
“如果我说我没钱,你会不会觉得这是我的借口?”
何思礼笑了笑:“不会,我觉得你是很真诚的女孩。”
“谢谢。”薛梨哭丧着说,“我有钱了一定请你。”
何思礼立刻道:“那我请你吧。”
薛梨头皮一阵阵地发紧,何思礼这样频频出招,她真的招架不住啊!
“何思礼,你真的很好,但……”
“冰糖雪梨同学,你还不了解我,所以不要轻易拒绝我。也许我们可以再接触接触,你觉得呢?”
薛梨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我的未来又在何方?
何思礼见她发呆,于是温柔地笑了笑:“好了,开个玩笑,别这么紧张,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唔…好!”
……
何思礼离开操场,摸出手机,添加了薛梨的微信好友,并且给她发了一段话——
“刚刚的唐突告白,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们先当朋友吧,好吗?”
陈西泽的螺丝笔触到芯片,屏幕亮起来,这条消息直接飞进了屏幕里。
“……”
他戳进了微信里,看到这条好友添加的验证消息。
拒绝,拉黑,一气呵成。
面无表情地做完这一切,陈西泽也没看她手机的其他内容,退了出来,继续修理着手机。
薛梨逃离了绿地操场,一口气不停地跑到了维修店。
见店门掩着,挂的是“未营业”的牌子。
她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着,陈西泽低沉的嗓音传来——
“看什么,进来。”
“哦。”
薛梨推门,来到了他所在的修理台。
老旧的电风扇吱呀吱呀的叫着,房间里气温仍旧很高。
陈西泽戴着专用的单只镜,正在修理一块黑色运动 jjdj_电子表,电子表零件细微,他修长的指尖拎着电压笔,测试着电子表的压力,时不时望望仪表盘。
“陈西泽,手机修好了吗?”
“那边。”
陈西泽偏了偏头,薛梨在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差点没认出来!
屏幕焕然一新,光滑如初,连侧身的摔痕都消失不见了,机身背后的碎裂也都不见了,像换了新手机似的。
划开屏幕,看到熟悉的屏保,才确定这真是她的手机。
她的屏保是一只黑眼圈的白猫猫,可可爱爱的字体写着——
【今天一定不熬夜!】
而仔细看去,屏幕上似乎还贴了一层钢化膜。
“陈西泽,差点以为你给我买新手机了!”
“你挺会做白日梦。”
“这是原装屏吗?”
“嗯。”
薛梨知道换原装屏超级贵,一两千呢。
“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陈西泽抬了抬单薄的眼皮,将边上的二维码递给她:“过意不去,欢迎转账。”
“我们这关系,谈钱伤感情。”
薛梨无赖地趴在他的柜台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修东西。
他挽着袖子,露出了一截肌肉感饱满的小臂,冷白的皮肤下有微凸的青色血管,一直延伸到手背上,手指根根颀长有力。
“陈西泽,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嘛,就当感谢。”
“你有钱?”
“几块钱还是有的。”
“等我修完这一单。”
“好!”
薛梨掀开了柜门,走进柜台里面,端着小椅子坐在他身边,饶有趣味看他修理电子表。
陈西泽抬手将老旧的电风扇转过来,角度正好对着她吹。
“你平时靠修这个,兼职赚钱啊?”
“嗯。”
“都是世界冠军了,难道还会缺钱吗?”
陈西泽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赚的钱全打赏漂亮女主播了。”
薛梨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看你生意好得很咧!你肯定是人家的榜一大佬。”
“你还知道榜一大佬。”
“我当然知道。”薛梨不爽地说,“你干这个,肯定赚了不少钱。”
“因为像你这样拿不稳手机的女生,很多。”
“才不是,她们是因为喜欢你才光顾你这小店,你以为真找你修手机呢。”
陈西泽甩给她一个“要你说”的眼神——
“爷一直靠脸吃饭。”
“……”
臭不要脸!
薛梨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望见他额头上都是汗,抬头才发现电风扇直对着自己吹,陈西泽根本吹不着。
“诶,你的电风扇,不可以转头吗?”
“这玩意儿很旧了,转不了,能勉强打开都是它给我面子。”
薛梨撇撇嘴,心说他真是抠门,电扇坏成这样都不舍得换。
不过陈西泽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时候他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好吃的,薛梨买了雪糕给他吃,他一口能啃掉一大半。
尽管如此穷成这样了,几天不见她,他都会给她带一些小零食。
薛梨有些不忍心,闷声问:“你热不热啊?”
“你说呢。”
她看着他后背已经汗湿一大片,颜色都更深了些。
于是薛梨端着椅子走过去,准备踩着椅子,把挂扇的脑袋挪到他那边去。
陈西泽回身将她兜了回来,揽住了腰,皱眉道:“别爬那么高,摔了我不赔医疗费。”
“……”
薛梨被他拦腰兜着,后背都贴他身上了。
他身体紧绷似铁,皮肤炽热滚烫。
薛梨脸颊滚烫,挣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又不是小孩,才不会摔着。”
陈西泽起身挪了挪风扇脑袋,漫不经心道:“靠近些,一起吹。”
“好。”
薛梨端着凳子坐在了他身边,俩人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似乎还有些吹不着,于是又跟他靠得更近了些。
少年身上有一股子很干净的木质香,她轻轻嗅了嗅,偏头发现他右手戴着一串深红色的木珠串,香味应该是从珠串上来的。
“陈西泽,这珠子哪来的?”
“别人的。”
“谁的呀,女生吧?”
陈西泽睨她一眼:“你又不喜欢我,八卦这些做什么?”
薛梨被他怼得红了脸,解释道,“好奇而已!”
“偏不满足你的好奇心。”
“那我不请你吃饭了!走了。”
她起身走向柜门,陈西泽叫住了她——
“薛梨。”
“干嘛!”
“坐回来。”
陈西泽头也没抬,用的是命令式口吻,语气强硬。
怪凶的,还叫她大名…
薛梨拿不准他什么心思,有点不太敢违抗,只能气鼓鼓地坐了回来。
陈西泽淡淡道:“快好了,你乖一点。”
薛梨别扭地转身,靠着他的背,低头玩起了手机,
陈西泽微微侧头,感受着女孩靠在他背上的重量,喉咙里一阵阵发痒。
他拧开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了。
第10章 日料
九月的晚风,还带着夏日的燥热。
陈西泽穿了件轻薄的运动 jjdj_外套,关了灯,走出了修理店。
出门的时候,薛梨顺带取下挂钩上的黑色鸭舌帽,给自己戴上:“借我了。”
陈西泽没说什么。
他们的关系,彼此的东西也是随手就拿了,不必询问。
薛梨压低了帽檐,又摸出防晒口罩戴上,将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敢跟陈西泽走在一起。
就怕被认识的同学看见,麻烦事一堆。
一路上,薛梨途经了三个食堂,见陈西泽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心里隐隐感觉不妙了。
果然,俩人出了校门,来到了学校外的步行街商城三楼。
三楼有很多独立餐厅,有烤鱼、西餐、干锅、火锅、精品日料…
薛梨拉了拉他的衣袖:“陈西泽,你可真会挑地方,这里环境好,口味也不错。”
“谢谢,你喜欢就好。”
“我踏马可真是太喜欢了!”
陈西泽伸出手,像捏鸭嘴兽一样,捏住了薛梨的嘴巴:“你踏马在跟我踏马一句试试。”
“……”
薛梨唔唔地反抗了半晌,陈西泽放开了她。
她不爽地揉了揉嘴,知道陈西泽不许她爆粗口,但她真的忍不住!
“陈西泽,你知道这些店除了环境好,口味好以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吗!”
“嗯?”
“这里属于是我这样的贫穷女孩多看一眼都不配的店!”
“哦。”
薛梨就死死抱住了面前日料店的木头柱子,不肯再挪动 jjdj_一步,沉痛地控诉道:“你还说你养我,骗子!”
此言一出,周围逛街的同学们…全都望了过来。
有点丢脸。
薛梨赶紧压低了帽檐,急切地说:“陈西泽,我真的没钱了,我就剩三十几块了。”
“这么穷?”
“对啊,给你看嘛。”薛梨摸出了小荷包,掏开递给他。
陈西泽数了数,果然里面只剩一些碎零钱,还有几颗五毛硬币。
他薄唇绽了绽,冷笑道:“这么穷还请我吃饭。”
“我想的是你吃学校的白饭泡免费汤。”
“谢谢你的心意,但我拒绝。”
“……”
“这样。”陈西泽拇指抚过荷包上绣的卡通小猫,漫不经心道,“给我绣个零钱包,今晚这顿,我请你。”
“哇!”
薛梨接过了荷包,一下子肩膀就挺直了,轻松地说:“这就好说了,给你绣一个就是,你要什么花纹。”
他不假思索道:“猫的。”
“没问题没问题,小case。”
薛梨好久好久都没吃大餐了,今晚可得好好地饱餐一顿!
她在琳琅满目的商城里挑来拣去,想选一家最美味的店。
三楼美食街的客人,几乎全是南央大学的学生,跟陈西泽吃饭必须小心再小心,熙熙攘攘全是人的餐厅她可不敢去,尤其是火锅店这种。
于是她选了一家精致日料店,安静清幽,客人不多,且私密性很高。
进店之后,薛梨特意选择了里间比较隐秘的包厢,脱了鞋踩上榻榻米,还把帘子全部拉上,遮得严严实实。
服务员离开后,狭小的空间里,只剩她和陈西泽两个人。
陈西泽随意地坐了下来,左腿膝盖立着,右腿轻松地搁在蒲团上:“跟我吃饭,真是辛苦你了。”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点餐的时候你就大方些吧!”薛梨露出一抹狗腿笑。
陈西泽用手机扫码点餐。
她赶紧坐到他这边,小脑袋凑了过来,盯着手机屏幕:“哥哥,我要吃炭烤北极贝。”
“点了。”
“唔…还要鳗鱼寿司。”
“也点了。”
“还要章鱼烧。”
“点了。”
薛梨讪讪地坐回对面的位置:“你这么了解我?”
他懒淡地抬眸望向她:“你屁股一抬我就知道……”
“粗鲁!人家是女生!”她立刻打断。
陈西泽哼笑了下,继续点菜,点的基本上都是她爱吃的。
下单之后,他放下了手机,和薛梨围着小木桌面面相觑地坐着。
时不时地,俩人的视线会撞上。
陈西泽的眸子幽深,宛如黑洞一般,似有某种神秘的引力,跌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薛梨顶不住这样的深切的目光,和他对望了两秒,赶紧低头、战术喝水。
陈西泽仍旧用眼神勾着她,似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很渴?”
“唔,有点,军训都快被晒猫干了…”
陈西泽伸手捏着她下颌,左右挪了挪,“果然,晒黑了。”
薛梨感受着少年粗砺的指腹,有力地桎梏着她的下巴,瞬间心跳加速,赶紧偏头躲开:“你……你别总像小时候一样,对我动 jjdj_手动 jjdj_脚。”
“嗯?”
“我长大了。”
陈西泽仍旧笑着:“长大了,不是我的猫了?”
“如果你多多请我吃饭,那就是。”
“能揉吗?”
看在今晚的大餐的份上,薛梨点点头,大方地说:“脖子以上,可以。”
“老子以前也没揉过你脖子以下。”
“哎呀,你好下流。”
“……”
陈西泽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姑娘不再和他说话,低头玩起了消消乐。
陈西泽将她的杯子拎过去洗了,给她倒了一杯乌龙茶,薛梨接过就要喝,他又提醒了一句:“烫。”
薛梨赶紧刹车。
“加入学生会的事,考虑好了?”
“还在考虑中。”
“我看你的钱撑不了几天了。”
薛梨叹了一口气,想着林教练的话。
也许…也许她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看?
“那…我给你打工,你开多少工资啊。”
“维持温饱。”
“只是温饱而已哦?人不可能只是填饱肚子呀,还有别的呢。”
陈西泽想了想,又补充道:“每个月卫生巾的钱,也可以帮你出。”
薛梨瞬间语滞,过了几秒,才红着脸说:“谁要你出那个!”
“不要算了。”
“哎!那那那…那行吧,就这两样。”
陈西泽提醒:“既然决定了,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笔试和面试。”
她诧异:“这还要准备啊?”
“学生会,你当是交钱就能进的社团?干事的录聘会有严格的考核和筛选。”
“那我要是没通过考核,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帮你收尸了。”
“我不是你的猫吗!”
“所以我才帮你收尸,猫尸。”
“……”
什么鬼。
终于终于,第一道食物——章鱼烧上桌了。
薛梨饿得不行,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塞嘴里,腮帮子都鼓起了,幸福地咀嚼着:“好好吃哦。”
陈西泽立刻抽了湿纸巾给她擦口红:“薛梨,我身边的男生都比你精致。”
薛梨接过纸巾,赶紧擦了擦嘴,“我又不常涂口红,忘了嘛。”
“就你这样,还想谈恋爱。”
“我谈恋爱就不会这样了!”
陈西泽用细长的筷子尖,矜持地捣着寿司上的鳗鱼,却不急着吃:“军训这么多天,大一里有看上的?”
语调漫不经心。
“嗯~~~没有。”
陈西泽听她“嗯~”了很久,筷子蓦地顿住:“所以,有?”
薛梨想到何思礼那番话,顿时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打着哈哈道:“不、不算啦,就是说过几句话而已,又不熟,还是要多接触接触啊,哪能就这么看上。”
“哪个班的,叫什么?”
“你干嘛!”
“浅浅地…了解一下。”
“就…隔壁班法语,叫何思礼,军训的时候就在我们排旁边啊。”薛梨嗓音闷闷的,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正步踢得很好,教官让他教我踢正步。”
“正步这他妈还用人教?”陈西泽不小心爆了声粗,改口道,“正步还用教?”
薛梨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拧着秀气的细眉:“你以为谁都是你啊,这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说完,她还闹脾气地摔筷子了。
“以后有不会的,来问我。”陈西泽缓和了语气,抽了新的筷子递给她,“我教你。”
“好吧。”
“何什么的…长得怎么样?”
“有点小帅,是混血。”薛梨顿时憋不住嘴角的笑意,有点小骄傲,“据说很高冷,拒绝了很多女生,居然主动 jjdj_跟我要微信,还说他觉得我很好。”
陈西泽不再说话,沉默地低头吃着饭。
似情绪不佳。
俩人不做声地吃了一会儿饭,薛梨时不时望望他。
陈西泽吃东西挺矜持的,不会像食堂里男生那样大快朵颐、鲁莽吞咽,他用餐的动 jjdj_作,完美地诠释了优雅两个字。
她甚至能想象男人将来成了眼科医生、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绝对的高冷、矜持又…败类。
竟有点小诱惑。
薛梨赶紧压住了脑子里一些不健康的想法,低头喝了一口乌龙茶,又将仅剩的一扇最爱的北极贝夹到他碟子里。
陈西泽忽然问:“猫,喝酒吗?”
“啊。”
“梅子酒。”陈西泽拿手机扫码,“喝吗?”
“你…你在征求意见吗?”
“不是,已经下单了。”
“那还问,喝呗。”
很快,前台小姐姐便将梅子酒呈了上来,提醒道:“我们店里的酒很醇,不要喝多哟。”
“嗯。”
陈西泽给薛梨杯子里倒了浅浅一盏,也给自己满了一杯。
薛梨凑过去嗅了嗅,宛如猫咪般,用舌尖舔了舔:“甜甜的。”
说着,她便要大喝一口,陈西泽扯住她的袖子:“以前喝过酒?”
薛梨当然没喝过,在家里的时候,她怎么敢,她妈绝对打死她。
但她也不想让陈西泽看不起她,觉得她是乖乖女,于是道:“当然喝过,我酒量好着呢。”
他这才松开袖子,平静地说:“慢点喝,吃菜。”
“唔,好。”
没过多久,薛梨脑子就有些晕晕的了,脸颊红了起来:“陈西礼,喝多了会怎么样啊?”
“叫我什么?”
“陈西…泽。”
陈西泽又仰头喝了一杯,黑眸沉沉的,俨然已经很不爽了。
薛梨嘻嘻笑了起来:“喝多了会怎么样啊?”
陈西泽勾着她的眼神:“喝醉了才问会怎样?”
薛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跟陈西泽碰了碰杯:“那你是哥哥我才喝的。”
“谁他妈想当你哥哥。”
“不想还让我叫。”
“你小时候很乖,我想把你从薛衍身边抢过来当妹妹,但现在…”
“现在怎样?不乖了吗!”
“现在我想要的不只是妹妹…”陈西泽凝望他的眼神,浓得宛如化不开的夜。
薛梨居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指尖伸过去,戳了戳他的脑门:“你有病啊,抢过来就是你的了吗?我跟薛衍是亲兄妹诶。”
“你说的对。”
不是他的,抢过来也不是。
陈西泽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她:“困了吗?送你回去。”
“不困!”薛梨才不想回去,指着他,“你说,薛衍是不是绝世大混蛋!”
“是。”他眼尾扯着笑,“还有谁是混蛋?”
“还有你,你们这些成绩好的,都是混蛋。”
“我成绩好,招你了。”
小姑娘像狗狗一样爬到他身边来,靠着他的肩膀,盘腿坐着,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陈西礼,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优秀的?”
“你再乱叫我名字试试。”陈西泽不爽地将手里的空杯子、重重倒扣在了小木茶几上。
薛梨靠着他的肩膀,自顾自道:“不说算了,反正我永远成不了你这样的人,我妈永远不会对我满意。”
他低下头,看见小姑娘脸颊白里透粉,眼底带了几分微醺的醉意,细密的睫毛上沾染水光。
陈西泽知道这委屈在她心里藏了很多年了。
父母的期望和兄长的光环,让她在长大路上负重前行,却还装出很轻松的无所谓的样子。
“你让我觉得,越来越追不上了。”
陈西泽默了片刻,嗤道:“蠢货。”
追什么追。
他一直都在。
陈西泽喝完了她杯子里的梅子酒,用手机结了账,扶着她走出了包厢。
女孩身体软软的,靠着陈西泽,东倒西歪地走着:“陈、陈西泽,去哪儿啊?我困了。”
陈西泽玩笑道:“跟哥哥过夜。”
她推了他一下:“你要是敢趁人之危……”
“怎样?”
“我就跟你绝交。”她认真想了想,补充道,“绝交二十天。”
陈西泽望向她,微感诧异:“你说真的?”
薛梨眉头微蹙,用商量的口吻道:“那十天?”
“……”
陈西泽一股子激血直冲头顶,翻了翻书包夹层。
身份证,带着。
小姑娘东倒西歪地走下楼,他背上了单肩包,上前攥着她的手腕,省得她撞着路边的花瓶:“慢点。”
“哼。”
走出了商城,夜风微凉,陈西泽冷静了下来,身体里那股子燥热也散了些,重新恢复理智。
现在的他所背负的…恐怕不是这小姑娘能承受的。
陈西泽揽着她朝学校北门走去,现在才九点,女生宿舍应该没有关门。
此时,迎面几个男孩有说有笑地走进商城,在错身而过的间隙,何思礼认出了男人怀里的女孩,立刻顿住了脚步——
“薛梨?”
陈西泽的视线如锋刃般扫了过来,也似认出了面前这少年,是薛梨口中的何思礼。
毕竟,整个学校也没几个混血。
他冷冷移开视线,扶着薛梨径直离开。
何思礼见他俩这状态不对劲,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伸手按住了陈西泽的肩膀:“你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带她去哪儿?”
陈西泽明显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没正眼甩他,锐利的侧脸极具压迫感,冷冷道——
“关你屁事。”
第11章 选择
何思礼追了上来,不依不饶道:“我认识你,学生会招新的时候见到过,你是学生会主席,陈西泽。”
陈西泽不想跟他废话,揽着薛梨便要离开。
何思礼揪扯着他的手臂,很强硬的说:“学校很多女生都是你的粉丝,也有很多在追你,所以你不可能是她男朋友,她喝醉了,你要带她去哪里?”
猝不及防间,何思礼的衣领被他猛地揪住,重重地砸在了墙边,撞得他背脊骨生疼。
陈西泽那双漆黑锐利的眸子,宛如利刃般架着他——
“不要多管闲事。”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威胁之意,冷戾的眼神让触目生寒。
何思礼进校的时候,多少听说过陈西泽的风云事迹。
无论是站在领奖台上注目国旗的世界冠军、还是办事雷厉风行的学生会主席、还是所谓的校草学神…都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满身戾气的样子。
某一瞬间,他似乎触碰到了这男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光芒之下的黑暗面。
两人对峙了片刻,互不相让。
薛梨稍稍清醒了些,揪着陈西泽的衣角,皱眉问:“哥哥,怎么了?”
陈西泽压住了眼底翻涌的怒意,松开了紧攥他领口的手,回身便立刻换了另一副表情,柔声道:“没事,你朋友。”
“诶?何思礼,好巧啊,你来吃饭啊?”小姑娘歪头笑着,脸颊带着自然的桃花粉,眸光灼灼,“推荐你去三楼的日料店哦,炭烤北极贝特别好吃!”
何思礼赶紧理了理凌乱的衣领,担忧地看着她:“你喝多了,还好吗?”
“还好啊。”
“那我再多问一句,你和陈西泽…是什么关系啊?”
“这我哥哥啊。”薛梨很自然地挽住了陈西泽的手臂,“我们很好的。”
“原来是这样。”何思礼稍稍放心了些,望向陈西泽,“抱歉。”
陈西泽看他这轻松的表情,肯定又误会俩人是兄妹了,他将薛梨搂得跟紧了些,沉着脸离开。
何思礼一直目送他们进了校门,这才放心。
九月丹桂飘香,阵阵暖风也带着某种沁人的香气。
他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在前面,薛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地踩着他的影子走。
“帅,是有点,但没脾气。”
方才这情形,若是换了陈西泽,绝对不可能在她醉酒的情况下,让任何人带走她。
拼了命,抢都要抢走。
陈西泽回过头,眼底透着几分热切和渴望:“小猫,你想不想跟我?”
“我一直跟着你呀,陈西泽。”
薛梨努力保持着平衡,踩着他的影子,“只要你走慢点,我就跟得上。”
她啊,还是小女孩的模样。
“好啊。”陈西泽轻佻地抬了抬下颌:“跟紧些,别走丢了。”
薛梨三两步上前,吊着陈西泽的手臂向前走去,这姿势…完全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俩人这一路走得东倒西歪,霸占了整个香樟小路。
陈西泽也惯着她,即便她使坏把他推到草丛里,也不生气,十分钟的路,俩人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女生宿舍楼下。
陈西泽从她包包里摸出了手机,用早就看熟的Z型手势划开了屏幕,打开了她的联系人——
“刘诗雨,是你的室友吗?”
“是啊。”
他毫不犹豫拨了电话。
宿舍里,刘诗雨接到薛梨的电话,沉默地划开屏幕,放在耳边倾听——
“你好,请问是薛梨室友吗?”
“…”
“她喝多了,能不能烦请你下来接一下她,谢谢了。”
“…”
看着刘诗雨瞪大了眼、堵在门边,端着盆儿进屋的沈南星好奇地接过了手机——
“喂喂喂,薛梨啊,知道她是哑巴你还打电话。”
“薛梨在楼下,喝多了,我怕她走错寝室,要烦请室友下来接一下,如果她人缘还行的话。”
“沃日!居然男的!”
“……”
沈南星兴奋地大喊道:“有男的用薛梨手机给哑巴打电话!”
陆晚听读懂了唇语,也兴奋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下:“什么什么?男的?我也要听,你叫他别挂啊!”
“啊!等等!我拿我的助听器!别挂啊,别挂!”
陈西泽极度无语地扫了薛梨一眼。
果然是…物以类聚。
能跟这丫头玩到一起的姐妹,多少都有些奇奇怪怪。
几分钟后,三个女孩穿着花花绿绿的睡裙,外面裹着潦草的外套,一起跑下了女生宿舍,像看猴子一样死盯着陈西泽,捂着嘴、相互间叽叽喳喳地八卦着,完全没有接人的意思。
陈西泽将女孩递了过去,面无表情道:“她喝多了,我怕她走错寝室,麻烦你们了。”
陆晚听连忙将薛梨接了过来:“好的好的,不麻烦。”
“另外,以后和她吃饭,或者去ktv晚,不要让她喝酒,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晚听连忙举手,满眼小星星地问:“所以你的电话是…?”
“186xxxx9834。”
三个女孩同时摸出手机记电话,甚至连路过的几个不认识的女孩,在听到了陈西泽报_nnzl_电话之后,也都不约而同地摸出了手机。
……
次日清晨,薛梨揉着眼睛醒过来,感觉脑袋有些闷沉沉的。
一睁眼,就看到三个女生趴在她床上,围成了一个圈,紧盯着她,眼神复杂。
“你们干什么呀。”薛梨掀开了被子,“吓死个人了!”
沈南星:“老实交代,昨天,你做什么了?”
陆晚听补充道:“你和陈西泽做什么了!”
刘诗雨打开手机电子音继续补充:“你和学生会主席陈西泽喝酒之后做什么了!”
薛梨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我们一起吃饭嘛,喝了点酒,他送我回来啊。”
“你们有没有做什么!?”
“没有啊,我们就喝喝酒,聊聊天。”
虽然聊天的内容,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总的来说还算愉快。
女孩们还是拿怀疑的眼神看她:“这么个极品帅哥,喝醉了,你居然就跟他聊聊天。”
“极品…这个词色色的。”
“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太暧昧了吧。”陆晚听继续夸张地说:“昨天晚上他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
薛梨下床去洗漱梳头,漫不经心地解释着:“我跟他打小就认识,小时候我还见过他穿裤衩的样子呢。”
沈南星拆开化妆包,对陆晚听道:“你嗑这俩人,还不如嗑精灵王子呢。青梅竹马什么的最没劲儿了,十有七八是成不了。”
薛梨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反问了一句:“怎么成不了啊?”
“你连他穿内裤的样子都看了,还能有什么火花吗?这就是竹马打不过天降的原因。”
薛梨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这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忽然有点不舒服:“那照你的话来说,青梅也打不过天降咯?”
“对啊,一般打不过,爱情这种事,新鲜感最重要啦,不然为什么热恋都撑不过六个月,结婚撑不过七年之痒,你们这都不止七年了吧。”
“不止,但…”
她本能地想反驳,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虽然以前去陈西泽家里玩的时候,看过他穿裤衩开门的样子,但…那是小屁孩啊。
薛梨试着去想他现在穿裤衩是啥样。
啊,太罪恶了!
她摇摇头,将这些不太健康的念头甩出去。
……
上午军训休息的时候,何思礼主动 jjdj_跟薛梨打了招呼——
“昨晚看到你喝多了,还好吗?”
薛梨全然没有记忆:“啊,你看到了。”
“嗯,学生会主席陈西泽陪着你,他脾气有点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他怎么啦?”
何思礼本来有点想要告状的小心思,将昨天陈西泽无礼的举动 jjdj_告诉她,但转念一想,似乎背地告状非君子所为。
“没什么,发生了一点口角,我一开始以为你们不熟。”
薛梨连忙解释:“没有啦,我们从小认识,他是我邻居家的哥哥,所以在一起喝酒也没关系。”
“我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说这话的时候,何思礼努力装得云淡风轻。
“不是啊。”
“我看他好像很在意你,昨天我也就多问一句,差点吃拳头。”何思礼还是忍不住当了绿茶,向她告状了。
“我都不太记得了。”薛梨关切地问,“你有受伤吗?”
“背上撞了一块儿淤青,也还好。”
“那那…那我赔你医药费!”
“不用,小事情。”
“陈西泽是这样的。”薛梨无奈道,“脾气就是不太好,以前也常跟我哥打架。”
“那他会欺负你吗?”
“我们有时候会互殴,但不是欺负那种,就闹着玩。”薛梨笑了起来,“你别看他什么学生会主席,其实挺贱的,特别欠揍,不打不行。”
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盈满的笑意,何思礼心里隐隐有些不是舒服。
他们不是恋人,只是青梅竹马,但彼此间好像严丝合缝,谁都插不进来。
“哎呀不说了。”薛梨转身回自己的方阵队伍,“集合啦。”
何思礼叫住她:“今晚一起练习吗?”
“好啊。”她耸耸肩,“这几天林教官一直盯着我呢,那眼神,好像我就是他行走的奖金似的。”
何思礼笑了起来:“那晚上8点,操场见。”
“好。”
薛梨对他挥了挥手,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晚上八点,她如约来到了绿地操场。
这个点,操场的同学是最多的,有人在跑步散步,也有坐在地上看星星聊天的,还有女孩在动 jjdj_感的旋律中跳着爵士舞…
这里是活力四射、青春洋溢的大学。
虽然薛梨的青春期都快到尾巴上了,但以前在赵美萍女士的高压统治下,她根本就不曾拥有过什么青春。
一只黯淡无光的小透明,又不好看,又没自信,成绩也不好。
所以大一初入校园,薛梨就给自己定下了要谈一场甜甜恋爱的目标,抓住青春的小尾巴。
跟谁谈呢…
远远地,薛梨望见何思礼迎面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清爽的白色运动 jjdj_外套,看起来阳光帅气有精神,气质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尤其是深邃的五官眉眼,清贵又优雅。
薛梨欣赏不来薛衍的那种帅气,总觉得他就是靠穿衣打扮、人工凿斧出来的帅。
但何思礼就不一样,何思礼和陈西泽,他们绝对属于纯天然的帅哥,随随便便一件简单运动 jjdj_衫,都能让他们穿出不一样的气质。
而相比于陈西泽的英俊里透着几分锋利质感,何思礼绝对属于温柔公子型。
薛梨扬手跟他打招呼。
何思礼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给她示范了敬礼、蹲下、正步走等姿势,包括今天教的几个军体拳的动 jjdj_作。
她集中注意力,认认真真地向他请教学习,不再敷衍了事。
其实薛梨嘴上说自己是咸鱼废柴,但每件事她都会很认真去做,有的事做不好,那是因为能力不够,但这不是因为她不努力…
林教官其实挺关照她的,薛梨希望班集体能在军训结业大会上拿到荣誉,让林教官拿到奖金。
俩人差不多训练了四十多分钟,最后还一起围着操场跑步,加强体能训练。
“最近有社团在银杏广场那边招新,很热闹,你又去看过吗?”
薛梨擦了擦鼻尖的汗:“没有哎,我没有特别想要加入的社团。”
“街舞社、动 jjdj_漫社、汉服社、文学社、电竞社…差不多上百个,总会有感兴趣的吧。”
“有美食社吗,可以免费吃饭的那种。”
“这…你可以自己成立一个。”
“可我仅剩的卡路里撑不了那么久。”
何思礼被她逗笑了:“薛梨,你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啊。”
“……”
薛梨脚指头又开始抠地了。
“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不如跟我试试?”
“我我我…我哥说,饱暖思淫欲,我想还是先饱暖吧。”
虽然她一如既往地委婉拒绝了他,但“饱暖”后面那两个字…还是让何思礼喉咙有点干痒。
薛梨看到他居然鬼使神差地脸红了,真的有点想原地去世。
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过了会儿,何思礼平复了心绪,换了个话题:“那要不要一起加入学生会吧,下周的面试笔试,去试试看?”
“你也加入学生会吗?”
“嗯。”
“其实我答应了陈西泽,去试试看,但不一定能通过,听说学生会的考核是所有社团干事考核中,最最最难的。”
“嗯,以前的考题挺简单的,考一些常见知识,陈西泽担任主席之后,考试难度就增加了,听说是从《行测》里面选考题,我这几天一直在准备。”
“《行测》的考题!这是在选公务员吗!”
……
薛梨回宿舍跟室友们疯狂吐槽陈西泽学生会招人考《行测》这件事——
“他当谁都跟他一样吗?”
“居然考这么难,这谁考得上啊!”
“陈西泽做事就很绝!我要写意见信,投团委信箱!”
沈南星一边晾着衣服,打断了她:“你跟精灵王子约会,怎么一晚上说的都是陈西泽。”
“没有约会!”薛梨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我们只是在训练啊。”
“得了吧,林教官摆明了是在撮合你俩。这不是借着训练之名,约会暧昧吗?”
“不是,真…真训练!不信你摸摸我背上的汗。”
沈南星嫌弃地说:“暴殄天物,活该单身。”
陆晚听铺好了床铺,摇着头:“她连陈西泽这样的极品,都能处成哥们了,你就知道,这绝对是钢铁直女!”
“你别叫他极品了,好色啊!”
沈南星眼神暧昧,对陆晚听道:“你意淫谁都行,别搞她竹马,当心她跟你急啊。”
陆晚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坏笑道:“来来,小梨子,做几个选择题,一秒回答,不许思考。”
“好啊。”
陆晚听语速极快地提问:“草莓和车厘子你选谁?”
“车厘子。”
“玫瑰和百合你选谁。”
“玫瑰。”
“烤肉和火锅。”
“火锅。”
“竹马和天降。”
薛梨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竹马。”
宿舍三个女孩,同时用一种诡异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了她——
“哦~~~”
薛梨:……
小姑娘立刻耍赖:“不算不算!我都没反应过来。”
“要的就是你没反应过来的下意识选择。”
“再来一遍!”薛梨偏不信这个邪。
“那行,再来一遍。”陆晚听清了清嗓子,“芋泥奶茶与杨枝甘露。”
“杨枝甘露。”
“卡布奇诺与莫吉托。”
“莫吉托。”
“精灵王子与何思礼。”
“陈…”
薛梨猛地咽下一口唾沫,止住了嗓音里的发音。
三个女生再度开始起哄——
“陈~~~什么呀。”
“没有!”
薛梨不跟她们玩了,拿着盆子逃命一般,躲进了洗手间。
第12章 打劫
军训那几天,薛梨每天累得半死地训练踢正步和站军姿。晚上回去之后,也收起了她喜欢阅读的小说,翻开了《行测》的考题书,认真准备着学生会的笔试和面试。
《行测》题,好多看都看不懂,这里面还有数学题,她过得了才怪。
不过,比起艰深的笔试题目,更加可怕的是…薛梨真的没钱了。
如果她不向赵美萍女士主动 jjdj_承认错误,并保证一头扎进考研大军中,放弃所有大学生娱乐和社团活动 jjdj_,每天过苦行僧一般的备考生活,还不可以谈恋爱…
若非如此,她就别想要到生活费,赵美萍女士铁了心对她不问不闻,一分钱都没打给她。
薛梨的生活已经极其清贫了,每天食堂汤泡饭,室友姐姐们每顿饭一人施舍给她一块肉、几片菜叶子,让她勉强度日。
生活委员催着薛梨交班费100块,催了好几次,说她要是再不交,就不给面子了,全班都会知道她不肯积极配合交班费,等着丢脸吧。
学生会考核下周才开始,也不一定能过,又不好意思向陈西泽提前预支工资,开不了口。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
薛梨给她哥发了一条消息——
冰糖雪梨:“救救孩子,没钱吃饭了。【大哭】”
没多久,薛衍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穿着四角裤,盘腿坐在床上闭眼打坐的照片——
薛大帅比:“你geigei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告诉你一个办法,躺着别动 jjdj_,尽量少消耗体能。”
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您这是准备羽化登仙了。”
薛大帅比:“可以这么说。”
冰糖雪梨:“不行,给钱给钱给钱!”
薛大帅比:“还了陈西泽的钱,谁知他反手一个黑吃黑,连本带利把哥这个月和下个月预支的生活费全拿了,还拉黑我。你要钱,找他要去吧。”
冰糖雪梨:“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我干嘛找他要钱啊,好丢脸啊!”
薛大帅比:“妹,哥也好饿,你给哥叫个外卖,哥疼你一辈子。”
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你可以找妈预支下下个月生活费,她最喜欢你了,你是她亲儿子。”
薛大帅比:“为了预支下个月的生活费,我已经答应了她要好好准备考研,想预支下下个月的,估计还得答应她将来包办婚姻。”
薛梨咽了口唾沫。
真是绝了!
冰糖雪梨:“其实,包办婚姻也会很幸福。”
薛大帅比:“不可能!这是底线!”
冰糖雪梨:“我需要100块班费呜呜呜呜,全班都交了,只有我了,让别人知道我交不起班费,会超级丢脸。qwq”
薛大帅比:“所以你让我牺牲未来幸福,就为了给你交班费?”
眼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薛梨给他发了一张菜刀架在狗狗脖子上的表情包,威胁道——
冰糖雪梨:“给不给吧!给个准话!【图片】”
薛大帅比:“行行行,再跟妈试试,但你哥命悬一线了,兴许撑不到给你转钱的时候,不然你给哥叫个外卖先。”
冰糖雪梨:“那你快问妈妈要钱!多要点!”
薛梨退出微信,戳进了外卖软件里,用她仅剩的16块钱,给薛衍点了一份猪蹄饭,送到他宿舍里。
短信跳了出来——
【您尾号2333的储蓄卡消费支出人民币16.00元,活期余额3.45元。】
彻底没钱了啊啊啊啊!
外卖叫好以后,薛梨赶紧给薛衍发短信:“外卖送过来了,快问妈妈要钱啊,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系统提醒:【对方已将您拉黑,并拒收了您的消息】
薛梨:???
小姑娘简直气死了,趴在桌上嗷呜大叫,惨绝人寰——
“丧心病狂的大坏蛋!可恶可恶可恶!”
沈南星放下补妆的粉饼,嫌弃地睨她一眼:“别嚎了,午休呢!”
“没钱了还被骗,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需要多少,我借你,五百够不够?”
“菩萨姐姐!”
薛梨就差给她跪下了,不过转念一想,不行,这一借,她就再也不能嘴人家在寝室直播影响休息了。
到时候这女人要通宵直播,她梦里都是谢谢亲爱的火箭飞船,么么哒爱你。
还睡不睡觉了!
她和沈南星对视了一眼。
沈南星眼底冒着精光,果然是有此打算,诱惑地对她勾勾手:“来啊,姐姐借你,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什么时候还。”
“不不不!”薛梨连连后退,拒绝了沈南星大方的借钱邀请。
城市套路深,她绝对不能上当。
“南南,你赚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我赚钱挺容易的,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沈南星大方地掏出了钱包,数了几张红票子——
“七百,够吗?”
薛梨的右手都已经伸过去了,又被左手死死攥住,义正严词道:“不,我不要!”
“你其实很想要。”
“我不想!qwq”
“客气什么呀,来来来,拿着。”
“坚决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绝对不问朋友借钱。”
沈南星笑着将钱塞回了钱包:“你这死丫头,贼精呢,不借算了,等明天生活委员全班宣传,我们薛大小姐交不起班费,100都没有哦~”
薛梨只好哭唧唧地找了她爸,看还能不能榨出一点私房钱——
冰糖雪梨:“粑粑,救命,只要100块。qwq”
笑口常开:“对方给你发来一个红包,附言:省着点花。”
冰糖雪梨:“谢谢粑粑!【抱】”
她看着那个亲切的红包,早知道就早点问爸爸开口了,爸爸是最疼她的人了。
然而薛梨戳开红包,系统提示——
【您已收下对方红包14元。】
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爸您跟我开玩笑呢!”
笑口常开:“乖宝,爸爸节约了一周的公交钱,每天早上晨跑去学校上课,这才省下来,还想买包烟呢,都给你了。【哭】”
一时间,薛梨也不知道是她更惨一些,还是她爸更惨。
……
薛梨坐在椅子上,看着外卖消息提醒,对方已经送餐了。
她要黑化了!
小姑娘问沈南星借了一个白色防晒头套,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只剩下两只眼睛一张嘴,就跟欧美片儿里打劫银行似的,穿着她的军训迷彩服,谁都认不出她来。
她来到了薛衍所在的男八舍门口,截住了猪蹄饭外卖,然后给薛衍打了个电话:“还想要你的外卖,五分钟之内给我滚下来!”
薛衍当然不怕她,分分钟从宿舍楼冲出来:“有话好好说,别碰我的外卖!”
“放心,我不会浪费粮食。”
薛梨将外卖放在地上,卷起袖子,将薛衍扑倒在地,一顿“暴力袭击”,跳到他身上一个劲儿揍他——
“给钱给钱给钱!”
“老子没钱!”薛衍拉拽着小姑娘,死皮白赖道,“打死我也没有!”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薛梨将他扑倒在地,扯下了他的潮牌外套,脖子上的银质羽毛装饰链也拉扯了下来,耳钉也摘了,甚至连那一双价格不菲的AJ运动 jjdj_鞋也脱了。
薛衍见这小姑娘不由分说地直接打劫,本来要反抗,但是又不敢真的下狠手,只能红着脸死命嚷嚷:“干什么!光天化日脱男人衣服。”
“你算什么男人!”
“快给老子起开!这么多人,丢不丢脸!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啊!”
薛梨用衣服包着他的鞋,链子戴自己颈子上,本来还想把他的真皮皮带也抽出来,但考虑到自己已经拿不了了,只能作罢,气喘吁吁地跑远了,回头瞪他——
“不给我打钱,这些东西我就不还给你了!”
“死丫头,别开玩笑。”
薛衍上前揪她,薛梨连连后退,绕到一棵大槐树下,和他“秦王绕柱走”,东躲西藏。
“那鞋子好几千!”
“可恶。”薛梨愤恨地瞪着他,“我的鞋子最贵的才200。”
“谁让你不好好学习,成绩稀烂。”
“太不公平了!”
“在你妈那儿,成绩就是正义,谁让你这么笨。”
薛梨本来只想吓吓他,然后把东西还他,但一想到他身上东西还蛮值钱的,索性就不还了,转身就跑——
“拜拜。”
“东西还我!”
薛梨把外卖甩给他:“慢慢吃吧你!”
周围一帮同学围观了这场“战役”,惊呆了都…
哪来的蒙面少女,居然把校草打劫了个精光,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当场把校草给……
结果这姑娘,将失去战斗力的校草丢那儿,拿着一堆衣服鞋子跑了。
真打劫啊!
薛梨看到这么多人围观,觉得很丢脸,幸好头上罩着防晒面罩,完全遮住住了她的脸,穿的又是军训服,谁都认不出来。
正想着,经过银杏广场时,一道熟悉的磨砂嗓音身后传来——
“小猫。”
她抱着衣服鞋子,身形猛地一顿,脖子僵硬地转了过去。
陈西泽站在学生会招新点的遮阳伞下,单手插兜,挑着下颌望她。
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遮掩着深邃的黑眸,落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嘴角勾着疏懒的笑——
“扮成这样,打劫去了?”
“不是,你你你…你能认出我?”
薛梨摸了摸自己的脸,被防晒头套裹得严严实实啊,跟个土匪似的,这怎么能认出来!
陈西泽轻佻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小姑娘的身形体态,还有走路动 jjdj_作,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了。
他笑了声:“你真变成猫了,哥哥都认得出来。”
“……”
薛梨想了想,将这一堆东西递到陈西泽面前,用商量的语气道:“这衣服你要不,我便宜点,100处理价,给你了,鞋子500,原价好几千呢,你都要了的话,这链子白送。”
“不要。”陈西泽一眼就看出这是薛衍的衣服,很嫌弃,“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薛梨知道陈西泽有洁癖,她没有勉强,抱着东西转身离开:“那算啦,我挂咸鱼卖。”
“等下。”
“还有事?”
陈西泽俯身压近了她,隔着单薄的防晒布料,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
“这些东西我不要,人,我可以考虑要一下。”
小姑娘看着他逼近的英俊五官,耳根子又红了,幸好脑袋一整个罩住,看不见:“几百块就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
“嗯。”
“做梦!”
说完,她抱着衣服落荒而逃,跑得比狗还快。
跑远了,薛梨躲到树后面,心脏还噗通噗通地跳着,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回了学生会招新棚下,跟身边几个学长说着什么,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扫向她离开的方向。
俩人视线又噼里啪啦地撞上了。
薛梨吓得灵魂出窍,撒丫子开溜,不敢再回头多看他一眼。
第13章 月色
当天晚上,校园论坛po出了薛梨跳到薛衍身上、扒拉着他一顿猛捶的照片。
论坛一整个都疯了——
“男生宿舍门口,有蒙面人把校草的衣服鞋子全扒了!”
“这谁啊!”
“看身形,明显是女孩。”
“他不是有个大一新生妹妹吗,肯定是他妹妹。换别的人,早动 jjdj_手了。”
“我就在现场,目睹校草全程被蹂躏,毫无反抗之力,小姑娘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他害怕她摔跤、还伸手护着呢。”
“竟然有点宠。”
“我太好奇了,她妹妹肯定也是个大美女!”
“我这儿还有一张照片,看了你们就知道,这姑娘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图片】”
楼上甩出了一张偷拍图,竟然是陈西泽俯身捏着蒙面小姑娘脸颊的照片!
这位高冷的学生会主席,眼神全然不复过往的冷峻,温柔荡漾地笑着。
“啊啊啊啊啊!”
“这眼神,是谁疯了我不说!”
“陈西泽平时连话都不跟女生多说,我都以为他体内设置了排斥异性的程序呢,没想到哇。”
“听说他们是邻居,一起长大的那种。”
“我真的要羡慕嫉妒恨了,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竹马!”
“这完全是看妹妹的眼神嘛。【绝对不是柠檬精】”
“眼神真的好宠啊。”
“《论我的开挂人生——两大校草是我哥》”
“绝对女主剧本。”
“她好低调,至今都还没现身。”
“美女都低调啦。”
……
不管校园论坛的帖子如何火爆,薛梨都毫不在意。
反正蒙着面呢,谁都不知道她是谁,爱讨论讨论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天晚上,薛衍在校园二手群里看到有人匿名发布了商品——
那件穿了没几次的国外潮牌嘻哈外套,被她妹300块大甩卖。
而那双aj运动 jjdj_鞋,也只穿了两三次,虽然他有很多好鞋,但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双,特卖价:500。
两件商品一起买,还是送一条链子。
二手群里有好多识货的男生,争着抢着要买这些东西,疯狂点赞【我想要】。
没几分钟,商品就攒够了几千个赞。
他不能让这魔鬼妹妹真把他的东西卖掉,当即给妈妈赵美萍打了电话——
“妈。”
“儿子,还知道给你妈打电话呢,最近学习情况怎样?”
“还好还好。”薛衍支支吾吾道,“妈,给我打点钱呗。”
“打钱?打钱是什么?是考研的题目吗?还是你们计算机的专业术语?”
薛衍:……
“打钱,是一种家长的必备修养和高尚品德。”
“我怎么没听说过。”
薛衍不再跟她演下去了:“赵美萍女士!请不要装蒜!”
“反了还…”
赵美萍嗓音尖刻了起来:“你个败家子!老娘前两周才给你打了钱,又打钱,你当我是提款机啊你!你读个大学,衣服裤子几大箱,花了多少钱了!”
“妈,别装了,咱家又不缺这点钱,外公不是松口让您回公司了吗?”
“就你鸡贼,还知道这个。”
“我又不是薛梨,傻乎乎的,什么都不走心。”
“你妹妹是有点憨的,但她也不像你,花钱大手大脚。”赵美萍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住我们隔壁的陈西泽,上大学一分钱都没问家里要。”
薛衍闷声说:“他倒是想,也没这条件啊。他高中就自己挣钱了,还拿了世界级的奖杯,我跟他没得比。”
“你也不差啊!”赵美萍颇为倨傲地说,“我从来不觉得我儿子比他差,你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也能做到top.1,为什么要跟他比。”
“您也知道这个道理,别总拿雪梨跟我比啊。现在那丫头见了我,跟见仇敌似的,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她倒是敢。”
“还真敢。”
提到这女儿,赵美萍情绪立刻沉了下去:“薛梨怎么样,在学校没闯祸吧?”
薛衍单手揣兜,倚着走廊墙壁,没好气地说:“祸倒没闯…”
就是区区一桩当街“抢劫案”而已。
“你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好好看着她,辅导她学习,少加些没用的社团,不准早恋。本来成绩就扶不上墙,自己再不努力,谁能帮她。”
薛衍想到薛梨“要在大学谈一场甜甜恋爱”的美好憧憬,说道:“她已经快十九了,不管生理还是心理…都算成年人了,用早恋这个词,不太合适吧。”
“你确定她心智是成年人?”
“……”
能干出打劫这事儿来,可能幼儿园刚拿毕业证。
“好了好了。”薛衍闷声说,“我帮您敦促她,那您快打点钱来吧,您这一儿一女都快活不下去了!”
“行行行。”赵美萍也懒得废话,挂了电话就给他转了4000块过来,“给你妹转一半,别说我给的。”
“母后请受儿臣一拜!orz”
薛衍收了钱,喜滋滋地回宿舍吃着冷掉的外卖,将拉黑的薛梨重新添加回来——
薛大帅比:“叫声哥哥来听听,考虑施舍你几个小钱。”
冰糖雪梨:“tui!”
2000块的几个零都打好了,见此情形,他立刻取消了转账。
薛大帅比:“死丫头,衣服先还给老子!”
冰糖雪梨:“已经卖了。”
薛大帅比:“你认真的?”
【对方已将您拉黑,并拒收了您的消息】
“……”
行,有骨气,继续撑吧!他懒得管了。
薛梨将薛衍的衣服出手了,800块被对方抠门地讲价到了600块,也不计较了。
反正是二手的,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校草的人气。
晚上,薛梨翻开她的二手交易买卖贴一看,好家伙,【我想要】的点赞都四位数了。
之前有个抠门小哥私聊她,跟她讲价讲了半晌,800块讲价到了600块。
薛梨顿时改变主意,撤销交易,将帖子属性从之前的一锤子买卖改成了竞价。
抠门小哥给她打电话,好说歹说希望800块原价能够买到,薛梨挺有奸商的潜质,笑吟吟地说:“晚上八点,准时竞拍,过时不候。”
竞拍开始了,薛梨眼睁睁看着800的竞拍价,被人一路哄炒太高,最后抬到了3500,在线蹲守的抠门小哥都要哭了。
而薛梨猜测,这些哄抬物价人里面,除了薛衍的脑残粉之外,只怕还有脑残薛衍本人也说不定。
无所谓,最终成交价3800,薛梨终于把这堆破烂衣服卖了出去。
这倒让薛梨多了几分信心,只要她多多留心,生财之道无处不在。
她终于交上了班费100块,还剩了不少,好好规划一下应该能撑很久。
然而没几天,又来了一个健康保险费,说这个费用之前没算在学费里,现在每个人都要收2000,生活委员就等在寝室门口等收钱。
“鲨了我吧!”
薛梨无比肉疼,蹬着床耍无赖,“这是读大学还是抢劫!”
“老子不读了!”
沈南星一边转账一边道:“退学申请在学校官网可以下载,写好明天一早交到学院办公室,审核三天,第四天,你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去复读了。”
“……”
“我提前预约你的书桌,放我的化妆品。”
陆晚听闻言,也赶紧道:“那我预约你的床铺,放我的日用品,哑巴没意见吧,有意见开口说。”
刘诗雨眨巴着眼睛,无话可说。
薛梨拿着手机气鼓鼓地下了床。
生活委员面无表情地递来了二维码,像个无情的收款机器:“选吧,退学还是交钱。”
薛梨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只能哭唧唧地给生活委员转了账,幸好卡里还剩了不少,撑到下个周五的学生会考核,问题不大。
这下子,她开始认认真真地复习《行测》了。
每晚看书到深夜,宿舍用灯影响聋子和哑巴睡觉,于是她端着小板凳来到了女宿的走廊间。
沈南星每晚都抱着电脑在那儿游戏直播。
“你也来了。”
“嗯,一起努力!”薛梨坐到了她身后的阶梯边。
“我直播呢,别入镜。”
“好啦。”
伴随着沈南星“么么哒”的夹子音,薛梨认认真真地做着行测题。
半个小时后,见她伸懒腰休息,薛梨好奇地问:“你做这个主播,每天能赚多少钱啊?”
“时多时少的,我人气不行,比不上那些唱歌跳舞的,又没有团队,赚点零花钱吧。”
“真好,等我军训结束了,也要想办法挣点钱。”
“好啊,想玩直播吗,我教你。”
“不了不了,我干不了这个,人一多,我都不敢说话的。”
薛梨继续低头看书。
沈南星看着她膝盖上厚厚的一本《行测题库》:“干嘛这么努力啊,这才大一呢。”
“我要进学生会。”
“听学姐讲,学生会考核那叫一个百里挑一,题目巨难。复试还得刷一轮,能进去的都是佼佼者。”
薛梨叹了口气,她知道学生会门槛很高,比一般的社团甚至团委都难进。
但她答应了陈西泽,必须得试试。
沈南星看懂了女孩的心思:“其实,你就是为了陈西泽,才想进去的吧。”
“对啊。”她毫不掩饰地说,“他说让我帮他打杂,会满足我的温饱,就当是兼职打工呗,应该也不会很忙。”
“我不信。”沈南星似乎一看就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思,“找这么多借口,你就是想跟他多接触。”
“才没有!”
沈南星耸耸肩:“喜欢他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学校好多女孩喜欢他呢。”
“我不喜欢他。”薛梨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以后不要再开我和陈西泽的玩笑了。”
“真不喜欢啊?”
“我跟他差太多了。”小姑娘软绵绵地靠着墙,看着天边的一轮皎洁清明的圆月,闷沉沉道,“我有自知之明。”
沈南星叹了口气:“好吧,不逗你了。”
说完,她重新回到她的专属工位小桌边,开始了游戏直播。
这时候,薛梨手机震了震,好久没有说话的123又给她发消息了——
“在做什么?”
这时候了,何思礼找她,是想聊天吗?
她没空啊。
薛梨赶紧把膝盖上的行测书拍照发给他看——
“做题。【图片】”
本来以为何思礼情商挺高,应该能明白她婉拒聊天的意思,没想到…
123:“20个选择题,错了18个。”
冰糖雪梨:“……”
123:“这要是进了学生会,学生会直接原地解散。”
薛梨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思礼的消息。
他们有这么熟吗?
都会怼她了?
薛梨耐着性子,礼貌地问:“请问有事吗?”
123:“今晚月亮挺美,问候你一声。”
薛梨抬头就能望见月亮,如明净的圆盘一般高悬于深蓝的夜空之中,的确很美。
冰糖雪梨:“是不错,圆圆的,像个菜油葱花饼和糯米麻薯。”
123:“……”
薛梨嘟哝了一声:“什么意思嘛。”
“怎么了?”沈南星抬头问。
“何思礼又找我了,发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发什么了?”
“说今晚月亮很美,然后我说像糯米麻薯,他就很无语。”
沈南星要被薛梨笑死了:“哎呀,你真的…太可爱了吧。”
“我也不懂怎么跟男生说话,不像别的女生那么有趣。”薛梨叹了口气,“我太失败了。”
“你真是我遇到过最丧的女孩。”沈南星看不下去了,“来,姐教你,既然他说今晚月亮很美,你就回他:此夜风也温柔。”
“这是什么意思呀?”
“他要玩文艺,你就跟他对呗,别什么糯米麻薯,显得你好像就知道吃吃吃,不解风情。”
薛梨琢磨了一下,似乎有点道理:“南南你好懂!”
“当然,姐久经沙场。”
薛梨认认真真地开始对对联了:“上联:今晚月亮很美。下联:此夜风也温柔。横批:难忘今宵。”
完美!
她把这句工整的对联编辑好,发给了“何思礼”——
冰糖雪梨:“怎么样!我是不是超有文学天赋!”
123:“……”
撩不动 jjdj_。
灯火通明的维修店里,几个小姑娘一直在打量着用螺旋笔拧螺丝的陈西泽。
男人五官轮廓锋利,眉眼深邃,气质如寒峰黑岩一般,冷峻而凛冽,没什么表情,一边修着电子表,他手机里还放着英文的广播。
手机轻微地震动 jjdj_了一下,他扫了眼屏幕,看到那句对联,嘴角竟不自觉的轻微提了提。
蠢货。
陈西泽不笑的时候,特别冷,而这一笑,玩世不恭的轻薄浪荡气质便显了出来,特别勾人。
女孩们盯着他看了好久,推推搡搡的走过去,有个栗子色卷发的女孩鼓起勇气问:“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想认识你。”
陈西泽将电子表递给她,语气平静,如冬夜里无风的寒潭——
“抱歉,我有猫了。”
第14章 危机
在肢体动 jjdj_作方面,薛梨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跟着何思礼练了几天,无论是军姿还是正步走,都表现得不错,军体拳也打得有模有样。
终于,半个月的军训即将迎来最后的结业典礼。
林教官挺直了胸脯,严肃地告诉大家:“军训的结业典礼上,我们需要选出一个举旗手,领着大家入场亮佚?相,走完开幕仪式,有同学自愿报_nnzl_名吗?”
薛梨看到身边的沈南星毫不犹豫地举了手,好奇地问:“当举旗手有什么好处吗?”
“结业大典,全校各年级都会参加,举旗手当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陆晚听补充道:“而且还能加分,对评选班级先进分子有帮助,听说奖学金评选也要看这个!”
“这样啊。”
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要是有拿到奖学金的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母女反目的程度。
在沈南星举手之后,对门宿舍的孟薇安也跟着举了手。
她俩一个是班上身材最好的,另一个是脸蛋最漂亮的,见这俩人都主动 jjdj_报_nnzl_名,其他同学便弱弱地放下了手。
“只有两个人吗?”林教官的视线宛如扫描仪一般,环扫着同学们,“这么不积极啊?”
同学们绝大多数还带着高中时代的沉闷和羞怯,偃旗息鼓,没有信心跟这俩人竞争。
教官无奈,望向这两个女生:“那行吧,你们俩各自说说,你们当选举旗手的优势。”
沈南星是个特有自信的女孩,捡着自己的优势一顿夸:“我正步走得不错,仪态和形体都没问题,气质也很好。”
“身材好有什么用。”孟薇安抱着手臂,冷嘲道,“你看看你满脸的痘印,也不嫌丢人。”
“这算什么问题,现在的化妆术出神入化,粉底一抹,谁都看不出来好吧。”
孟薇安望向教官:“林教官,选我吧,我不用化妆,素颜也撑得住台面,我还会走台步!”
林教官等这俩人battle完了,才悠悠道:“我有说过要找身材好的,漂亮的?”
“那…”
“你俩会翻跟头吗?”
“……”
孟薇安和沈南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
像她们这样的大美女,第一次遇到有人对她们提出如此奇葩的要求。
林教官是真直男,才不管这么多,目光扫向同学们:“有没有人会翻跟头?”
外国语学院以女生居多,她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薛梨心脏噗通地跳了几下。
怎么说呢。
她会。
以前跟着哥哥偷学街头篮球的时候,那些好看的动 jjdj_作,薛衍学了大半年都不会,薛梨练了几天就会了。后来学校里来了个体育老师,身上有点子功夫,薛梨跟着他练了一段时间,把这些动 jjdj_作加入到街头篮球中,有意思极了。
侧空翻也是会的,但她不动 jjdj_声色,没有举手。
林教官见此情形,于是降低了难度,拎了一根半人高的大旗走过来,随手耍了几个花式——
“我的要求,不仅仅是举着旗子走完就算了,我要咱班拿先进队伍,必须得先声夺人,整点活儿。”
“什么活儿啊。”
林教官叹了口气:“要是有人会翻跟头就好了。”
“教官,你不要纠结翻跟头这个事了吧!”有同学不满道,“谁会翻跟头啊,又不是体育学院的。”
“算了算了。”林教官说道,“不会翻跟头,那至少这旗子得舞起来吧,要有观赏性,要能吸引眼球,要是会点武术,那就更帅了。”
大家纷纷被劝退了。
这技术难度也太大了吧!这年头,有几个会翻跟头、舞旗子啊!
武术更是一窍不通好吧。
“想要成为举旗手,没这么容易。”教官说道:“不会就去学,三天后正式开始选拔。”
……
晚上,沈南星连直播也不做了,在电脑上搜索着军训结业入场式的视频。
“人家的举旗手,都是中规中矩地入场,林教官搞什么与众不同啊,还翻跟头呢,到时候翻车了才叫尴尬!”
薛梨凑过来,说道:“我打听了其他班级,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地举旗入场检阅,如果我们能和大家不一样,的确会很出彩。”
“可我不会这些啊!”
“好像孟薇安已经开始训练了,她以前学过跳舞。”陆晚听探查敌情之后,向沈南星汇报_nnzl_道,“她会把舞蹈动 jjdj_作融入进去。”
“啊,不行,必须要想办法了,我不能被她比下去!”
薛梨望向沈南星:“你很想当举旗手吗?”
“对啊!这是咱们大学的第一次露脸,多风光啊!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我,我喜欢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薛梨哆嗦了一下。
万众瞩目的舞台…想想都害怕。
陆晚听问沈南星:“所以你想当大明星?”
沈南星叹了口气:“颜值条件不够,当不了大明星,但是嘛…模特还是可以考虑的。”
“那你怎么选了语言专业啊?”
“因为我要去维密的舞台啊,不会说英语怎么可以!”
“哇!”
陆晚听拍了拍薛梨的肩膀:“瞎子,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对她说什么?”
薛梨连忙抱住了沈南星的手臂,像小猫一样跟她贴贴:“苟富贵,勿相忘?”
沈南星笑着说:“那你们必须得帮我拿下举旗手。”
薛梨见她这样有决心,也决定帮她一把,拉着她走出宿舍门:“你跟我来。”
“做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
薛梨拎着训练用的旗子,带着她来到了宽敞的洗衣房里,随手耍了几个花式动 jjdj_作,让棍子在手臂和手腕上自由地翻走着,且她融入了帅气的武术动 jjdj_作,嚯嚯嚯地几下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帅气!
沈南星和陆晚听看呆了。
平时闷不吭声的薛梨,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这一套漂亮的动 jjdj_作玩下来,平时畏畏缩缩的小姑娘,顿时变了一个人,又飒又英气!
薛梨将棍子背在身后,对沈南星道:“我教你几个动 jjdj_作,你好好练,一分钟不到的入场仪式,只需要学几个动 jjdj_作就够了,很好练的。”
“天呐,薛梨,你怎么会这个!”
“跟着高中学校的体育老师学过武术,反正瞎玩儿嘛。”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很简单啊。”
或许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在脑子方面,薛梨比不过他哥,但在肢体动 jjdj_作方面,她比他哥灵活太多了。
像薛衍所热爱的街球动 jjdj_作,她一学就会。她的天才哥哥,就要练很久。
当然,薛梨以前也想跟着体育老师好好学武术来着,但这点儿兴趣的小火苗分分钟就被她妈掐灭在摇篮里了。
赵美萍气势汹汹地去学校找了体育老师,让他不许再教小姑娘这些三脚猫功夫了,浪费时间,耽误学习。
所以薛梨也就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学,什么都会一点,但也不成体系。
“来吧,我来教你,其实很好学的。”
“我的宝藏室友!”沈南星一把抱住她,“姐发达了第一个记着你!你要什么姐都给你!”
薛梨笑了起来,随手演示了几个动 jjdj_作,一步一步地教给沈南星,俩人练了大半夜。
沈南星学的非常认真,很快就把薛梨教给她的几个动 jjdj_作学会了。
除了侧空翻,这玩意儿难度太大了,并非朝夕的功夫。
接下来的两天,她们每天都在宿舍楼外的空地上练习。
孟薇安倚在门口,冷眼看着她们。
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但见沈南星的动 jjdj_作越来越熟练和流畅,她心里也隐隐没底了。
终于,第三天的军训上,沈南星和孟薇安各自展示了才艺。
孟薇安融入舞蹈的动 jjdj_作,虽然也很好看,但是在林教官看来,就过于柔美了,缺少了一些刚劲之气。
而沈南星苦练的那几个左右手交换着翻转旗子的动 jjdj_作,完美地撞在了林教官审美的点上。
他笑着鼓掌,说道:“看来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嘛,虽然不太熟练,但总体还不错,举旗手就是沈南星了。”
室友们高兴得击掌庆祝,薛梨也开心死了,就像自己获得了认可一样。
“谢谢教官,您真是个大帅哥。”
“少来这套,好好表现啊。”
这时候,却听战败的孟薇安悠悠地来了句:“还不是捡人家薛梨的皮毛,东施效颦。”
沈南星神情微变,嘴角的笑意沉了下去。
林教官问道:“你说什么啊?”
“这动 jjdj_作是薛梨教给她的,人家薛梨玩得比她好得多,整个宿舍楼都见过呢,侧空翻帅呆了好吗!”
孟薇安眼底透着几分狡黠,故意道,“要我说,举旗手应该是薛梨才对。”
林教官望向薛梨。
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又没自信的女孩,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在身上,他连忙道:“薛梨,你出来试试。”
“啊,教官……我不行。”薛梨畏畏缩缩地说,“算了吧,我不想当举旗手。”
“少废话,快点。”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出队列,接过了沈南星手里的旗子,有气无力地摆弄了几下。
旗子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薛梨胆战心惊地望向林教官:“我…我表现不好,我不行的。”
林教官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威胁道:“你要是故意不好好表现,你的军训分数扣光!”
“……”
“教官,你不能这样啊。”小姑娘心虚地嘟嘟囔囔,“就强人所难嘛。”
“那天晚上我的话,你忘了吗。”林教官严肃地望着薛梨,有力的眼神似要穿透她身上那无比沉重的套子——
“如果你自己都轻视自己,那没人会看得起你,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因为你不配。”
最后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薛梨最敏感、也最隐秘的角落了。
薛梨看了沈南星一眼。
沈南星脸色微沉,避开了她的眼神。
第15章 受伤
薛梨重新捡起了旗帜,没有故意摆烂,也没有努力挣表现,就随手使了几个花式的动 jjdj_作。
旗帜猎猎作响,动 jjdj_作潇洒恣意,看得同学们目瞪口呆。
帅啊!
而且她的动 jjdj_作,的确比沈南星那几个动 jjdj_作更流畅、更漂亮。一看就是信手拈来,无比熟练。
她练完之后,忐忑地望着林教官。
林教官欣赏地看着她:“还行,雕虫小技。”
“啊对对对,就是雕虫小技,那我…”
林教官深思道:“要是你会翻跟头,那就稳了。”
“……”
“你会吗?”
薛梨连连摆手:“绝对不会!”
“她会!”孟薇安连忙道,“我亲眼见过的。”
林教官鼓励道:“来,薛梨,翻一个。”
“不了不了,我翻不好。”
“不听命令,你是不是想被扣分了!”林教官语气凶巴巴的,板着脸,“给你表现的机会还不珍惜,你不想被你喜欢的男生看到吗?”
“我没有。qwq”
“少废话,快点。”
薛梨无奈,只好转身抬腿、来了个轻巧的侧空翻,完美落地。
女孩们惊诧地望着她,居然被她帅到了!
后排几个男孩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哇靠!”
“酷!”
林教官满眼欣赏,一巴掌拍在薛梨单薄的背上:“就这样定了,举旗手就是薛梨了!”
薛梨急切地说:“教官,我不想当举旗手!”
“为什么?”
薛梨望了一眼沈南星,踟蹰道:“我…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做这个,我会帮助沈南星好好练的,你既然定了她,那就是她了,不好再换来换去。”
“啊,我知道了,你是怕影响友谊对不对,这有什么。”林教官大咧咧地说,“真正的友谊,不会被这些小事影响的。对吧,沈南星同学。”
沈南星皮笑肉不笑:“对呀。”
“你看,你室友都同意了。”
薛梨皱着眉,忧心忡忡。
林教官这个蠢直男,他怎么可能懂女孩子之间关系的微妙。
沈南星很大方地说:“没关系,薛梨,林教官让你上,你就上嘛,别放在心上,我不会不高兴,我们还是好姐妹哦。”
“好姐妹”三个字,听得薛梨哆嗦了一下。
她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
害怕……
“你看,沈南星同学都这样说了。”林教官眼角都笑弯了,拍了拍薛梨的肩膀,“辛苦你了,我们班能不能拿先进集体,就靠你了。”
“……”
这样一顶大帽子落下来,薛梨想推脱都不行了,只能闷闷地答应了下来。
集训的时候,薛梨时不时偏头望向沈南星,惴惴不安。
沈南星神色如常,似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女孩和女孩之间,总有微妙的心灵感应。
沈南星眼神里的某些细腻的情绪,即便迟钝如薛梨,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显然,她很不开心。
解散后,一大堆男生围着薛梨:“薛梨同学,你教我侧空翻吧!”
“后空翻你会吗,我想学,教教我!”
“这也太帅了吧!”
沈南星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如往常般等她一起去食堂。
薛梨推开了这些男同学,赶紧追上了沈南星。
拥挤的人流中,她拉住了她的手:“南南,对不起啊,我没想要当举旗手。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想的,你别生我的气。”
“没什么。”沈南星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被林教官赶鸭子上架了。”
“你不要生气嘛。”薛梨笨拙地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或者我给你买礼物。”
“得了吧,我还不至于小气成这样。”沈南星摆了摆手,“再说,您哪来的钱,都穷的饭都吃不上了,你拿什么给我买礼物。”
“……”
陆晚听有些听不下去了,拉了拉沈南星的袖子:“别这样说啊,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姐妹。”
这时候,孟薇安走了过来,掐尖儿了调子道:“塑料姐妹闹别扭了?我还以为你们的友谊多么坚不可摧呢。”
沈南星脸色一沉,揽住了薛梨的肩膀,说道:“闹什么别扭,我们好着呢!凭你一句话就想离间我们,可能吗?”
“那你心里千万别不舒服哦。”
“放心,我们姐妹谁当举旗手、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你。”
孟薇安轻哼了声,翻着白眼离开了。
她一走,沈南星立刻松开了薛梨,表情冷冷的。
薛梨越想越觉得、似乎落进孟薇安的圈套里了。
“南南,我想好了,我现在就去跟林教官说,我不想当举旗手,还是让你来。”
林教官还在绿地操场上和总教官说话,薛梨朝着他跑过去。
“站住!”沈南星追上来,一把揪住了薛梨的后衣领,“我不许你去!你当我是什么人!”
没想到用力过猛,她直接将薛梨掀翻了。
重心没稳住,她趔趄几步,摔在了草地上。
“……”
沈南星看着她,有点心虚地问:“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薛梨勉强地撑着腿站了起来,竭力忍着疼,摆手表示没关系。
沈南星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过分了,语气缓和了几分——
“选了你,你就好好练,难得出风头的机会。”
“我不想出风头。”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嘴角冷冷地提着,“就当是我让给你的,反正你这样的女孩…露脸的机会也不多。”
薛梨感受着膝盖细密的刺疼,听着她这比刀子还尖锐的话,很难受。
沈南星上火的时候,就是口不择言。
本来嘛,不管是身材长相、还是成绩、还是能力,她都比她强太多了。
可是…她就能这样不加掩饰看不起她吗?
“你让给我?”
薛梨收起了方才的谦卑态度,脸色冷了下来,“这机会,是你让给我的吗?”
沈南星脸色一沉,还想上前和她理论,陆晚听连忙架住她:“哎呀!饿死了,走走走吃饭去,晚了食堂都没饭了!”
刘诗雨也走过来,帮着她一起拉走了沈南星,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薛梨一眼。
薛梨心里就是不舒服。
凭什么沈星南就可以这样高高在上,享受着自己比周围人都厉害的优越感。
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啊,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
晚上,天空飘着小雨,薛梨在三食堂吃了一顿简单的汤泡饭,抱着小书包、坐在冠军修理店的店门口。
心情很糟,不想回寝室,莫名其妙溜达到了这儿。
店门紧闭着,她等了半小时,也没见有人来。
有经过的女同学见她穿着军训服,便好心提醒道:“陈西泽很忙,一周能来个两三次就不错了,这店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在,你有事要找他的话,这会儿可以去学生会,今天是他值班。”
“啊,谢谢你。”
女孩笑着摆了摆手,离开了。
薛梨淋着浥浥洒洒的雨星子,来到了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
门口站了几分钟,她迈着犹豫的步子走了进去。
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二楼就是各大团委社联和学生会办公室,这段时间社团正在忙着招新,所以团委办公室格外忙碌,人头攒动 jjdj_。
她一路数着门口的指示牌,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倒也安静,没什么人。
薛梨猫在门边,透过门缝望进去。
明亮的灯光下,陈西泽低头写着报_nnzl_告,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
他漆黑的眼眸低垂着,神情专注。白衬衣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质感,袖子挽到小臂以上,皮肤冷白,气质冷淡。
就在她偷窥的时候,有几个学姐推门而入,疑惑地望了望她。
薛梨连忙背靠着墙,避开了她们。
“主席,这是我们的活动 jjdj_审批表,明天下午还需要借三张桌椅,麻烦您签个字。”
“桌椅不要损毁,归还时注意放回原位。”
男人的嗓音低醇有磁性,公事公办的语气,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
“好的。”
签过字后,学姐们离开了办公室,薛梨不知道要不要打扰他,正踌躇着,却听陈西泽唤道:“猫,进来。”
被看见了。
薛梨只好抱着书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门带上。”
她乖乖带上了门。
陈西泽放下笔,抬眸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穿着军训服,头发丝微润,厚厚的眼镜片上还沾染了细密的雨星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有事?”
薛梨挂起了狗腿的笑容:“我特意来给哥哥送伞。”
陈西泽视线落到她右手的黑伞上,伞上印着南央大学学生会的字样。
“你特意淋着雨过来,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三米远的自助借伞器里、借了把伞给我送进门,你真是个好人。”
“……”
她什么小伎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薛梨丧着个脸,走到陈西泽的办公桌边,哭唧唧道:“哥哥,我跟室友闹矛盾了,之前她总送我面膜什么的,因为关系变坏了,我想把面膜还给她,不然我吵架都没底气呢…”
“借钱啊。”陈西泽倚在了椅子上,“你亲哥不管你?”
“上次我把他衣服二手转买了,他现在一看到我,就要捶死我。”
“卖衣服的钱?”
“交班费和保险费了,还剩了些生活费,前几天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剩下的全充饭卡了。”
陈西泽也不再多问,抽出了钱夹子:“要多少。”
“100就好。”薛梨连忙解释,“我会还你的!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陈西泽毫不犹豫抽出了五张红的,递给她,堵住了她的嘴。
薛梨接过钱,脸上绽开无边的笑意,准备离开时瞥见他钱夹子里一张红的都没有了,又觉得过意不去,还了四张给他:“不要这么多。”
陈西泽颀长的指尖扣着笔,随意地转了一圈,淡淡道:“确定不要?”
“嗯,我又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
“上次你哥多还了一部分,这钱本来就是你的,不过你这么善良,谢了。”
陈西泽将那四百收回钱夹。
“啊这…”
薛梨一把握住他的钱夹,狗腿地笑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不熟,你还是客气点吧。”
俩人揪着钱夹子拉扯了一会儿,“亡命之徒”薛梨这会儿也不要脸了,直接下嘴啃,终于抢回了400块钱。
陈西泽无语地摸了摸手背的牙印子:“属狗?”
薛梨揣进小荷包里,笑眯眯道:“剩的钱,我下次急用了再来找哥哥要!”
陈西泽懒得跟她计较:“零钱袋做好了?”
“这几天军训嘛,等结束了我给你做。”
“别忘了。”
“记着记着。”
陈西泽不再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写总结报_nnzl_告。
薛梨趴在桌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无聊,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他扫了眼她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她:“等下。”
“唔,还有事吗?陈西泽。”
“钱拿到了就叫陈西泽?”
薛梨低头一笑,其实…她才不想叫他哥哥呢。
她喜欢叫他名字。
“还有事吗,陈-西-泽。”
她故意用舌尖念着最后三个字,意味深长。
“过来。”
薛梨乖乖地走了过去,却见陈西泽站了起来,将椅子让给了她:“坐。”
没办法,拿人手短,她只好听话地坐在了他的人体工学椅上,舒服地压了压:“陈西泽,你这椅子挺软的。”
话音未落,见陈西泽单膝半蹲在她的面前,手掌强势有力地握住了她的左小腿。
“陈西泽,你做什么!”
薛梨脸颊蓦地红了,用力挣扎着,奈何他手劲儿大得惊人,根本动 jjdj_弹不得。
陈西泽挽起了她的迷彩裤管儿,露出了左膝上的那一块擦伤的痕迹。
他脸色沉了沉——
“被欺负了?”
第16章 刺激
薛梨绞尽脑汁,把伤及膝盖的各种可能性都给陈西泽掰扯了一遍。
甚至包括她一个飞身旋下楼梯、结果“吧唧”撞墙上这种理由、都编造出来了。
陈西泽倒也没打断她,抱着手臂,抬眸欣赏着她绘声绘色的“表演”。
在他漆黑锐利的目光逼视下,薛梨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始末——
“其实,是我跟我哥的终极决斗,他把我踢残了。但我把他五马分尸了,场面一度暴力、血腥又失控。”
“那你还挺厉害。”
“当然,哎哎!疼!轻点!”
陈西泽从柜子里取出了云南白药和棉签,半蹲着,替她涂抹着膝盖的伤口,动 jjdj_作粗鲁——
“再不说实话,哥哥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场面一度失控’。”
这位主席向来很懂威胁的艺术。
薛梨感受着男人紧握她膝盖的力度,不敢再信口开河,只好把举旗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你说这怪得了我吗,我是真心希望她能选上。”
“谁说假话谁是狗!”
“我理解她不开心,但她不该把火撒我身上。”
陈西泽轻淡地喃了声:“屁大点事。”
薛梨舒服地瘫在他的靠椅上:“女生宿舍的爱恨情仇,直男怎么会懂。”
陈西泽用棉签指了指门口的指示牌:“写的什么?”
“学生会办公室。”
“我为什么坐在这里。”
“你是学生会主席。”
“所以本主席调解过的女寝恩怨情仇,不会比你吵过的架少。”
陈西泽低着头,小心翼翼替她擦着药膏,“上一次调节的女宿矛盾,为了一盒化妆品,牵扯了八个女孩两个寝室和五六个扣扣小群,堪称史诗级宫廷大戏。”
薛梨吼吼吼地笑出了猪叫声,人仰马翻:“你居然还会调解女生宿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她极力忍着笑,解释道:“其实这是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摔跤了,我看得出来,她不是故意的。”
“任何时候都不要跟人动 jjdj_手,打电话叫你哥哥来处理。”
薛梨想了想,意味深长问:“哪…一个哥哥呀?”
“你喜欢哪个、叫哪个。”
“那我叫你呀。”
陈西泽涂药的手,蓦地顿了顿,敛着眸子,不动 jjdj_声色道:“好。”
“可你这么忙,会来吗?”
陈西泽将她得手机拿过来,划开Z字手势,快速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我会。”
薛梨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撞了撞。
忽然间膝盖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轻轻“嘶”了一声:“疼!你轻点儿呀!”
“忍着。”
陈西泽替她涂抹均匀了透亮的药膏,轻轻吹拂着伤口,等待药膏自然风干。
薛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少年骨相漂亮,眉骨挺拔,自带某种坚韧的质感。
不管是薛梨在学校碰着他,还是看他射击比赛的回放,他都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感,不易亲近。
现在这位高冷的主席,正蹲在她腿边,帮她吹拂着膝盖的伤口。
这是薛梨入校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校草是她青梅竹马的那种优越感。
低头看着他纯白的衬衣领,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酥酥麻麻的。
好像所有的不开心,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就像一个电池耗尽的瓦力机器人,破破烂烂地来到他身边,在他身上充满了电,又能元气满满地面对每一天的生活。
这些年,如果没有陈西泽的陪伴,薛梨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西泽将她的裤管子放下来,没有立刻离开,懒散地倚在办公桌边,和她保持了很近的距离,低头睨着她。
小姑娘睫毛轻颤着,脸颊白里透粉,耳垂更是宛如樱桃般粉嫩。
“怎么又脸红了。”
感受着男人温热的呼吸,薛梨脸颊彻底红透了,胸腔里哐当哐当地撞着大墙。
她眼神四处闪躲着,陈西泽漆黑的眸子宛如浓艶的黑夜般,漫天盖地,令她无处遁逃。
“脸红是因为本人性格娇羞,你千万不要多想!”
他平淡地“哦”了一声,眼角微弯,使坏地看着她:“哥哥偏要多想,怎么办。”
“……”
“那只能义正严词地拒绝你。”
陈西泽轻嗤了一声,拉长调子:“雨停了,娇羞的你可以走了。”
“拜拜!”
薛梨走到门边,忽然似想起什么,又不情不愿地转过身,问道:“陈西泽,我问你一个问题。”
“被拒绝的我,拒绝回答你任何问题。”
薛梨见他似乎真的有点来气了,只好讪讪地走到他对面,抵着办公桌:“我没开玩笑,认真的。”
陈西泽也没有开玩笑,但这些话,大概也只有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才能维系他们的友谊。
男人不再计较,懒散地撩起眼皮:“想问什么。”
“陈西泽,你说我应该当举旗手吗?”小姑娘浮现困惑的神情,“沈南星很在意这件事,已经生气了。”
“没什么该不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可她对我很好,看得出来,她也很在意这个事情。”
陈西泽黑眸幽深,凝望着她,宛如雨后的青苔一般明悉鲜亮——
“猫,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太过善良,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记得。”
但她没有经历过陈西泽的人生,所以从来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哪怕是现在。
“小时候你觉得我可怜,请我吃雪糕,我每次都只给你剩很少的一口,你不觉得委屈吗?”
“有哇!”薛梨忿忿地看着他,“你小时候真的超级讨厌。”
“所以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薛梨低着头,细细地想了想,懂得了陈西泽的意思。
“可你也有对我很好的时候,所以我也没觉得委屈啊。”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陈西泽端着小姑娘单薄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你的室友、朋友们,没发现吗,她们为着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甚至不惜反目,你要是一退再退,将会一无所有。”
薛梨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他说得对,沈南星为这一点小事就与她反目,既然她把当举旗手这件事放在她们的友谊之上,自己要是还顾及姐妹情谊,才是真的笨蛋。
薛梨有些忐忑地望着陈西泽:“陈西泽,其实,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懦弱,总是畏畏缩缩的。”
陈西泽漫不经心地扭紧了笔盖子:“你都要拒绝我了,管我怎么想。”
“……”
他脑回路怎么这么曲折,又绕回之前的话题了!
薛梨不再多问,转身出了门,然而没走两步,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在他办公室四处乱窜:“完了完了完了!”
“见鬼了?”
“比鬼还可怕,薛衍来了!”
“你还怕他?”
“他是来追杀我的!我不是把他衣服鞋子卖了嘛!”薛梨心虚地说,“这段时间我得躲着些,避避风头,否则他非得弄死我不可。”
“他敢。”
陈西泽站了起来,将小姑娘兜回自己身后。
薛梨不想陈西泽和他硬刚,见这办公室空空荡荡,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除了陈西泽的办公桌。
她赶紧跑过去,拉开了他的人体工学旋转椅,钻进了桌子底下:“拜托了,让我躲躲。”
“……”
在她钻进去之前,陈西泽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确定要躲在桌子下面?”
“昂。”
好像只有这里能躲人。
陈西泽揪住了小姑娘的衣领,叮嘱道:“进去了,不管怎样都别出来,等你哥走了再说。”
否则…这误会就大了。
薛梨为求自保,连忙答应了下来。
陈西泽将椅子挪了过去,双腿伸到桌下,一整个把小姑娘给架住了:“别乱动 jjdj_。”
“不动 jjdj_不动 jjdj_,感谢大佬。”
办公室大门被薛衍一把推开了:“陈西泽,薛梨那小王八蛋呢!”
“不在。”
“我亲眼见她钻进你的办公室。”薛衍翻找着窗帘,“薛梨,别藏了!老子看到你了!”
薛梨蜷在柜子下方落脚的隔间里,捂住了嘴,紧张地呼吸着。
陈西泽的椅子又往里面挪了挪,膝盖贴在了小姑娘的身侧:“我说了,她不在。”
薛衍没找见人,轻哼了一声:“让我找到,我揍不死她。”
陈西泽写着总结报_nnzl_告,漫不经心道:“逮到了,记得给我留一口气。”
“干嘛?你要趁热啊?”
“趁你…”
他差点爆粗口了,及时刹住车,沉声道,“你妹还欠我一个零钱袋。”
“她还给你做零钱袋,整得跟交换定情信物似的。”
薛衍走了过来,双手一撑,坐在了陈西泽的办公桌上,“这小丫头,整一个混世魔王,孙悟空转世。”
“想发牢骚,出门右转心理咨询室,免费。”
薛衍偏不走,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把玩着桌上的一碟多肉植物——
“陈西泽,你看上她什么?对她这么好。”
“……”
桌下的薛梨,不禁又有点脸红了,抬眸便看到陈西泽敞开的大长腿,赶紧移开视线。
只求薛衍别再胡说八道了!
好尴尬!
“你说我妹这人吧,长得也还凑合,毕竟是我妹,就是不会打扮。”
桌下的薛梨靠着桌角,抱着膝盖,嘴唇撇了起来——
自恋狂,谁要跟你长得像!
薛衍也不管陈西泽爱不爱听,索性一股脑地抱怨道,“我知道她讨厌我,但要有个限度吧,人家的妹妹像小棉袄一样,成天哥哥、哥哥地叫着,就她…一天到晚对老子横眉竖眼,我欠她啊?自己不行还不好好努力,就把错全部归咎到别人的优秀上,这就过分了啊。”
忽然间,陈西泽手里的钢笔被掷飞了出去,飞溅了薛衍一身的黑墨点。
“我擦!”
陈西泽冷声道:“闭嘴。”
“她又不在,怕什么。”
桌子下面的薛梨,捂住了嘴,眼底泛着酸。
是,她就是不优秀,妈妈不喜欢她,只喜欢哥哥,偏心偏得这么明显…
她心里觉得不公平,对哥哥心有芥蒂。
连不开心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陈西泽的手伸到桌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薛梨擦掉了眼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薛衍。
“靠!”
薛衍眼见着桌子底下钻出这么大一人来,吓了一跳。
看清了居然是薛梨,他瞪大了眼睛,看看端坐的陈西泽,又望了望薛梨,表情变得无比诡异:“薛梨,你…你…你在那下面做什么!”
“你这么讨厌,谁要当你的小棉袄,我只有一个哥哥,就是陈西泽!”
薛梨推开了他,哭着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薛衍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走到陈西泽桌边,一巴掌拍桌上:“你刚刚对我妹做什么呢!”
陈西泽知道这情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他索性往椅子上一靠,冷笑道:“还能做什么。”
“你你…你个禽兽!雪梨什么都不懂,你诱骗她,你是不是人。”
陈西泽满眼嘲讽:“刚刚怎么说她的,现在变成好哥哥了?”
“我…我骂她,跟你欺负她,这是两码事!”
“小猫说了,只认我一个。”
薛衍气得牙齿都在打颤,一把揪住了陈西泽的衣领,怒声道:“她脑子笨,但你不笨,要是敢占她便宜,我不会放过你。”
陈西泽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反手一掷,将男人摁在了桌上,手臂“咔嚓”一声掰在身后,疼得他呲牙咧嘴——
“放、放手!”
“疼!”
“啊啊啊要断了!”
陈西泽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用四平八稳的嗓音道:“再敢说她笨,老子听见一次打一次。”
……
薛梨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宿舍,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拎了旗子又是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来到回字形一楼的大草坪上练习着转旗子。
她就是要好好争一口气,把握住属于她自己的机会。
沈南星看不起她,薛衍也看不起她。
loser就该把脑袋缩进套子里,永远不要冒头。
凭什么!
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想再退缩了。
教练说她很厉害,那么多男孩还想让她教他们翻跟头呢。
她才不是一无是处!
晚上练了大半夜,回房间洗澡的时候,沈南星嘟嘟哝哝地说她吵醒她了,薛梨也没有搭理,默默地洗了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军训休息半日,一大早,薛梨又去楼下的小草坪上练习了。
沈南星端着盆儿,打着呵欠从洗衣房走出来,看着薛梨动 jjdj_作飒爽漂亮地玩着旗子,脸色低沉,低低喃了声:“虚伪。”
薛梨眼神不好,但听觉却格外敏锐,这一声不大不小,偏就让她听见了。
她放下旗子,气鼓鼓地望向了沈南星:“你说什么。”
第17章 陪我
见小姑娘气场全开,沈南星倒也不怵,端着盆儿走了过来:“一大早就在这儿练着呢。”
“不可以吗?”
“还说不在意,差点就要信你了,真会装。”
薛梨不擅长跟人吵架,尤其是这种阴阳怪气的,她性子一向憨直,所以道:“你别话里有话的,我们把事情讲清楚!”
“我说,我最讨厌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一开始装得不在意,不想要,还假惺惺地要教我。”
“我一开始是真心要教你的,才不是假惺惺。”
沈南星抱着手臂,冷冷道:“如果你一开始就光明正大和我竞争,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比不上你,愿赌服输。但你教了我,然后又当着全班同学碾压我,让我丢脸,踩着我爬上去,你说我不该生气吗!”
薛梨最受不了被人冤枉,又气又急:“选上举旗手又不是我自愿的,什么叫我踩着你往上爬呀,我要这样想天打雷劈,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瞧瞧,你发誓赌咒的样子,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在欺负你。可是薛梨,你看看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你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然后一再强调——这不是你愿意的,你要施舍给我。薛梨,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人?你能力更强,我就合该这样被你践踏吗!”
薛梨哑口无言,愣了几秒钟,忽然想到一些别的事。
其实,她和薛衍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么多年,她对薛衍一向是冷眉冷眼,不说人话,一有机会就捉弄他——
往他鞋子里挤胶水,弄坏他心爱的手办,还藏他的作业害他被老师骂…
其实,哥哥做错了什么呢,因为他更优秀,他就成了薛梨眼中的刺。
现在,在沈南星身上,薛梨看到了这么多年被兄长的影子所遮蔽的她自己。
那样的愤怒,又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只能够用一些恶毒的语言,去撞击对方,伤害对方。
理解了这一层之后,薛梨忽然好难受,难受得有点想哭。
见薛梨闷闷地不说话,沈南星皱着眉,拿不准她什么意思:“你…你没话可说了吧!”
薛梨放下了旗子,走到她面前,沈南星以为她要动 jjdj_手打架,严阵以待地做好准备,不想小姑娘竟然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抱住了她。
“???”
“南南,好可怜哦,抱抱。”
“不是…你…我……”
感受着小姑娘软绵绵的怀抱,带着一股子甜甜的奶香,沈南星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这他妈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她宁可跟打架,也不要被她这样子抱着…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了,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薛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啊,如果我哥没这么讨厌,如果他多抱抱我,鼓励我,我其实不会很生他的气。”她声音瓮瓮的,像闷在气罐子里讲话似的,带着委屈。
沈南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抱住了怀里的小姑娘。
薛梨比她矮半截,瘦瘦的,小小的,抱在怀里真有种抱这猫猫的感觉,很舒服。
其实女孩子的怀抱比男孩更让她喜欢,因为女孩很软,很香。
沈南星心里火气、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
什么举旗手,什么万众瞩目的舞台,什么争一口气、被人看得起…这些她前一分钟还特别在意的东西,跟女孩的友谊比起来,真的算个屁啊!
孟薇安端着盆儿走出来,看到小草坪上薛梨和沈南星抱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又和好了,她不爽地说:“你们俩搞拉拉啊,抱在一起恶心不恶心,大清早的…”
薛梨看见她就来气,捡起旗子,气势汹汹朝她走过来:“孟薇安,你真的好讨厌啊。”
“你…你干什么!”
“我要打死你。”
“???”
孟薇安见薛梨居然真的拿着旗杆子要对她动 jjdj_手,吓得惊叫一声,连忙跑开,薛梨一路追着她,不依不饶。
“你是不是女生啊,谁要跟你打架啊!”
“你害我差点失去一个朋友…和一盒面膜!”
“你们塑料姐妹,怪我啊?”
“你才塑料姐妹,你全寝室塑料姐妹!”
“沈南星,你不是寝室长吗,你管管她,你们宿舍…这都什么人啊!太野蛮了!”
沈南星笑了起来,对薛梨道:“小梨子,过来教我侧空翻。”
“哈?”薛梨停下脚步,“你还要学这个吗?”
“当然。”沈南星挑起下颌,“我就输在不会翻跟头这件事上,只要我学会了,再有这种机会,你是比不过我的。”
薛梨看着站在青草地上的沈南星,她是那样的自信,太阳照在她身上,如此闪闪发光。
其实全寝室里她最喜欢沈南星,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子劲儿,是薛梨所没有、但是最渴望的…
……
结业大会前夕,薛梨从三食堂出来,路过冠军修理店,见屋里还亮着灯。
她好奇地走过去,透过玻璃门缝朝里面望去。
陈西泽坐在高脚椅上,拎着螺丝笔,专注地修理着手机,细小的螺丝被他分门别类地搁在格子盒里。
这男人笑起来的时候,一脸桀骜不驯的痞气,但当他认真的时候,眼底锋芒全收,只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冷感。
薛梨见他挺阔的额上渗着汗珠,壁挂的小风扇懒洋洋地吹着,没什么劲儿。
之前几次宿舍夜聊会,沈南星告诫几个姑娘们,谈恋爱千万别找抠门的男人,否则真得把自己给气死。
陈西泽就是抠门的男人,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分钱用,特别俭省,黑T恤都洗得襟前卡通印花都碎掉了,还穿着呢。
这么抠门,怎么还那么多女孩跟他告白呢。
薛梨真希望女孩们早早认清他的真面目,离他远远的…就好了。
虽然这样想着,薛梨还是穿过马路,走进了一家校园精品店,挑了一个usb的小风扇,可以搁在桌上对脸吹,风力还挺强劲。
她没剩多少钱了,小风扇几十块,算巨资了,薛梨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
虽然夏天快要结束了,但现在也还热着呢…
他要是热死了,谁给她发生活补贴啊。
但薛梨也不想当面送礼物,趁着男人出门的间隙,溜进了修理店,将usb小风扇搁在桌上,贴了一张便利贴,用笔写了几个字——
“陈西泽,送给你。”
落款的时候,薛梨想着,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是自己送的吧,怪不好意思的。
她索性落款就写:活雷锋。
但是转念一想,凭他俩的关系,这一猜就猜出来是他了。
薛梨杠掉了“活雷锋”三个字,在下面重新写道——
“一个暗恋你的超级大美女”
反正学校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这落款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薛梨写好了便利贴,贴在小风扇上,拎着书包溜达着出了门,没曾想一推开门,便跟陈西泽撞了个正着。
她脑袋嗑在了他胸口处,硬邦邦的,撞得生疼。
“哎!草!”
陈西泽兜住了她,揪着小姑娘的衣领:“草什么?”
“啊没有!”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爆粗口。”
“你管的真多呀。”
“别人我懒得管。”陈西泽松开了她,“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路过,进去溜达一圈,没事儿,拜拜!”
薛梨说完,拔腿就跑。
真是的,刚刚明明看见他进了洗手间。
男生上厕所都这么快吗,洗手了没啊!
正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忽然,薛梨猛地刹住车。
完了,那张纸条!
待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修理店,陈西泽正拎着小风扇,怼脸吹风,风吹得他的刘海向上飞了起来,露出饱满又挺阔的额头。
见薛梨进屋,陈西泽眼皮懒散地撩起来:“还有事?”
“那个什么,那…那那不是我送的。”
“嗯?”
“我刚刚看一个大美女进来,她送的,还给你留了张纸条。”
“你特意回来跟我说这个?”
“昂,对对,我怕你误会。”薛梨干巴巴地笑着,“没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陈西泽伸出颀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屋顶角落:“猫,知道那是什么?”
薛梨看到那玩意儿都快哭出来了:“据我有限的经验和它的形状判断,应该是个摄像头。”
“嗯,所以,实话是…?”
“是…是我送的。”
薛梨脸颊红透了,感觉自己像个被刑讯逼供的犯人似的,“但我不是故意的。”
“那字条,也不是故意写的?”
“我跟你开玩笑来着。”薛梨撇着嘴,耍赖道,“你干什么嘛,我好心好意的,你拿我当犯人审。”
“我没有审,是你自己太紧张了。”陈西泽将便利贴贴在了墙上,意味深长道,“还真敢写,薛大美女。”
“不识好人心,不送了!”薛梨走过去,夺过了usb小风扇,“我自己用,宿舍还热着呢!”
下一秒,陈西泽蓦地握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狭长幽深的眸子扫着她,如旋涡般,似要将她吸进去。
“暗恋我啊,猫。”
“我暗恋你个鬼啊!逗你玩嘛!”
“觉得我很好开玩笑吗?”
感受到陈西泽眼神的转冷,薛梨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忐忑地望着他:“我…我以后不瞎写了。”
陈西泽没再计较,松开了她,坐回了工作位上,拿着螺丝笔继续拆解一个黑色的iphone手机。
薛梨走过去,将小风扇转向了他:“陈西泽,我走了哦。”
“站住。”男人头也没抬,却叫住了她——
“陪我一会儿,请你吃饭。”
第18章 低头
军训结业大会在早上七点拉开帷幕,操场上是一片迷彩绿的海洋。
同学们兴奋又昂扬,为期大半个月早睡早起的严酷军训,终于要结束了,他们开心得要疯了。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魔鬼训练,才知道以前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是何等幸福而又来之不易,千万要珍惜。
开幕仪式,每个班的队伍都会检阅亮相。
出场前,薛梨眯着眼睛来到林教官面前,哭唧唧地说:“教官,我的眼镜找不见了。”
林教官大惊失色:“你玩我啊!眼镜怎么不见了?”
“昂,刚刚还在呢,换了衣服,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快回去找找啊。”
“找过了,没找见。”
“那…”林教官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还能看见吗?”
薛梨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摇了摇头,茫然地眯着眼:“刚刚看到隔壁周教官好像格外英俊,比你还帅。”
“那你真是瞎得不轻啊。”
“没关系,林教官,我还能上。”
薛梨握着旗子,凭借着手感,选转了一圈,险些把林教官帽子都削飞,“保证让您顺利拿下新星教官的奖金!”
“这…这这…奖金不重要,注注…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林教官想了想,冲沈南星招了招手:“你过来,薛梨眼镜找不见了,只能临时换人,之前的动 jjdj_作还记得吗?你来当举旗手,怎么样?”
沈南星睨了薛梨一眼,疑惑道:“不是戴着眼镜出门的吗,怎么回事?”
“不知道,丢了。”
“挂在鼻梁上都能丢?”
“又没跟我的鼻梁长在一起。”
沈南星望向林教官,傲娇地冷哼:“哦,她不行了就叫我,当我什么人啊,替补啊?”
林教官急了,连忙道:“哎呀,都是为了集体荣誉嘛!”
薛梨见沈南星别别扭扭的样子,赶紧道:“教官,不用替换,我可以的!”
“这是为了安全着想。”林教官义正严词道,“薛梨同学,你要是摔着怎么办。丢脸事小,如果受伤了,事情就大了,我看干脆方阵你也别走了,安全第一。”
“人家练了这么久。”薛梨满腹委屈,装得有模有样,“凭什么呀!”
“这也没办法,谁让你把眼镜弄丢了。”
沈南星似乎也有些担心,因为她看过薛梨不戴眼镜在寝室抓瞎的样子,还差点撞翻饮水机,真挺危险的。
“薛梨,你这高度近视,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见,仔细摔跤。”
“不会的!”
“别说了,举旗手我来。”
说完,她毫不犹豫接过了旗子,“你教我的,我都还记得,也一直练着。”
这两天,薛梨一直在教沈南星,她连直播都停了,经常晚上一个人在楼底草坪上玩棍子。
沈南星就是很掐尖要强,不服输。
但是呢,她也说过,举旗手跟友谊比起来,还是友谊更重要。
所以薛梨也不计较了,她只希望身边的朋友能开开心心的,这就是最棒的事情了。
沈南星这么想出风头,她就让给她吧!没关系的。
她摸着墙,来到田径场外的小花园里,凭着记忆来到一棵香樟树下,在葱郁的草地里摸索了许久,都没摸到她要找的东西。
“哎?我眼镜呢?”
“明明藏在这里的呀!”
难道被人捡了。
可是…可是谁会捡这玩意儿啊。
“东西掉了?”
一道低醇有磁性的嗓音跃入耳畔,薛梨回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轮廓,懒散地倚在树边。
她伸着手摸过去,碰到了男人坚实的胸口,硬邦邦的,一扬手,又摸到他挺拔的眉骨。
“乱摸什么。”陈西泽攥过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边。
“陈西泽,你是不是拿我眼镜了。”
“没有。”
薛梨才不信他,这会儿碰巧出现在这儿,肯定就是拿她眼镜了。
这家伙从小就藏她眼镜,害她跟个瞎子一样到处乱摸。
“快给我呀,我什么都看不见。”
“玩这套金蝉脱壳,练了这么多天,白练了?”
“我跟南南和好了,想让她实现心愿嘛。”
“你们女生的友谊,真是波云诡谲。”
“对~呀~”
陈西泽轻嗤了一声,转身离开:“老子起了个大早,一片痴心来看你领队走方阵,白起了。”
薛梨当即拆穿他的“虚情假意”——
“你才不是来看我的,你是学生会主席,军训结业大会这么大场面,你且忙着呢。”
“你对学生会主席的工作,倒是了如指掌。”
“学生会选拔考核,我准备大半月了!等着,等我进了学生会…”
“怎么,你还要谋权篡位?”
“那是不可能的。”薛梨狗腿一笑,死皮白赖地追着他,“小的愿为主席效犬马之劳,只要…只要主席把眼镜还给我。”
陈西泽没搭理她,径自走进了田径场的后台准备区。
周遭环境变得嘈杂了起来,人声喧嚣鼎沸,每个人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薛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死攥着陈西泽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追着他,生怕跟丢了:“陈西泽,把眼镜还给我,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陈西泽,你不给,我就搜身啦。”
“随意。”
薛梨果然开始搜身了,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在他衣服外套里摸来摸去。
兜里有烟盒跟打火机,还有口香糖盒,就是没摸着她的眼镜。
薛梨的手又从衣服滑到了裤子上,因为看不见,一落下来,就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
陈西泽没设防被她“偷袭”了一下,闷哼了一声,立刻揪住她的手腕,沉着脸色道:“摸哪儿?”
薛梨咕咕哝哝地恳求道:“还我嘛。”
陈西泽没搭理她,转头问身边的一位学生会干事:“现在是哪个学院?”
“主席,这是文学院二班的方阵,马上是机械学院,然后是外国语学院。”
“每个学院都要拍三到四张照片,远景配合近景。”
“放心吧主席,包在我身上。”
陈西泽转身去帮别的事,薛梨只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那个学生会干事见主席身边竟然拖了个女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还八卦地扯了扯身边的人,让他们一起看好戏。
什么时候,陈西泽竟然默许女生这样子缠着他。
奇景了!
陈西泽在现场转了一圈,交代着各部门的工作,薛梨只能硬着头皮,死拽着他的衣角,跟着他打转。
“跟在我身边,不怕被人说闲话了?”
她破罐破摔道:“反正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摘了眼镜,也没人认识我。”
“眼镜给你,也行,但有条件。”
“你说!”
“戴上眼镜,进场做你该做的事,不要逃避。”
“啊!不行!”薛梨连连后退,“我和南南都说好了!举旗手让给她!”
“那就瞎着吧。”陈西泽冷嗤,“反正你也没多的钱再另配一副。”
薛梨快被他气死了,威胁道:“陈西泽,你再不还我,我就…我就…”
“怎样?”
“你别后悔!”
薛梨扒拉着就准备往他身上跳。
陈西泽率先一步预判了她的动 jjdj_作,揪住了小姑娘的衣领:“这熊孩子,怎么着,用在你哥身上那招,还准备往我这儿招呼?”
“不要了!”
薛梨真生气了,不管不顾地转身跑出了体育馆。
场馆里人头攒动 jjdj_,她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几次撞着别人,招来一片埋怨之声——
“看着路啊。”
“怎么回事啊,你闯什么啊。”
“瞎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薛梨连声道歉,伸手摸索着往前走。
终于,她衣领被人给揪住了,一个怀抱将她兜了回来。
隐约间,清冽的木质沉香味,席卷了她的全世界。
下一秒,眼镜戴到了她小小的鼻梁上,周遭光影瞬间澄明,一片清晰。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陈西泽流畅漂亮的下颌线。
他不满地掀着眼皮,冷淡道:“还你了,别说老子欺负你。”
“陈西泽,你就欺负人。”
陈西泽收敛了一贯桀骜不逊的轻狂模样,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较真,“习惯了当逃兵,就永远成不了将军。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永远不要向命运低头,即便战死沙场。”
薛梨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但刚刚我忽然想明白了,我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你。”陈西泽云淡风轻地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当我的小猫,就好了。”
……
薛梨一个人闷闷地站在方阵最后,低着头,脚尖踢着脚下的塑胶颗粒地面。
陈西泽这个坏蛋,把她给弄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以前她觉得,自己随便怎样泄气、怎样摆烂,都无所谓。
反正没有人期待她,没有人在意她。
陈西泽最后那句话说得…好像他在意似的。
当他的小猫,他那么好…她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配当他的小猫。
薛梨打心眼里,一直挺崇拜陈西泽。
这样优秀的男孩,刺目耀眼的光芒会灼伤任何一个平凡女孩的眼眸。
也正因为如此,薛梨才不敢直视他。
平时开开玩笑、拌拌嘴就罢了,她不敢真的和陈西泽交心,也不敢和他走得太近。
反正,他的话让薛梨的心都乱了。
就在这时,一只握着旗子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手背白皙,指尖细长漂亮。
薛梨诧异地抬起头,看到沈南星没好气地望着她——
“眼镜找到了?”
“昂…”
“还有一点时间,快准备准备,等会儿领方阵。”
“啊,不了。”薛梨连忙道,“我只是回来走方阵的,没想当举旗手。”
“你当我傻啊。”沈南星看着她,无奈地说,“什么破借口,谁不知道你这小瞎子,命丢了都不会把眼镜丢了。”
“我…我是真的…”
“行了,我的舞台多着呢,你啊,这是你第一次有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自己吧,而且说不定观众里…还有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人,你也想让他看到自己超厉害的样子吧!”
这句话,让薛梨的心脏突了突。
怎么说呢,还挺想被那个人看到的。
他恐怕还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以为她只是随便举举旗子呢。
薛梨心跳开始加速了,一把抱住了沈南星的手臂,“你好好哦。”
“哎呀,你这个撒娇怪,真是的…”沈南星将旗子塞进了女孩的怀里。
其实…不是沈南星好,她才不好呢,又刻薄又小气又毒舌,极端自信的背后…其实有些自卑。
这小姑娘以为她好,其实只是因为薛梨自己是个温暖的女孩,所以让周围人都愿意对她展露温暖的一面罢了。
沈南星笑了起来,摸了摸薛梨的脑袋:“加油吧,多翻几个跟头,迷死那个人。”
“呃…被你这么一说,忽然有点不想上了。”
“快去啦!”
“嗯!”
薛梨低头看着那一面半人高的旗子,用力握紧了它。
耳边回想着陈西泽的话:“永远不要向命运低头,即便战死沙场。”
也许,可以再努力向他靠近一点点。
第19章 翻车
每个班的方阵检阅仪式,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这却是薛梨人生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因为全校几万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她一个人身上。
习惯了逃避,习惯了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久而久之,她好像就真的变成了广袤沙漠中的一颗小砂砾,毫不起眼。
今天是第一次,小砂砾要将自己曝露在太阳之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了。
薛梨紧张得要死,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在等候入场期间,跑了好几次洗手间了。
沈南星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加油鼓劲儿:“没事,就跟玩儿似的。”
“刚刚在后场都没注意,怎么这么多人啊!”
晨风吹拂着,小姑娘的身子哆嗦个没完,“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南南还是你来吧!我一走出去,我就会原地猝死!”
“我帮你叫火葬场。”
“呜…”
薛梨紧紧攥着她,沈南星感觉到她掌心冒了冷汗:“你把他们全都当成大白菜就好了!”
“我最讨厌大白菜了。”
“那你喜欢什么?”
薛梨想了想,说道:“我喜欢…生石花。”
“那是什么啊?”
“就是一种长得很像屁股的多肉植物。”
“那你就把他们全部当成屁股。”
“我试试。”
薛梨闭上眼,努力想象着全场观众变成了一排排的屁股。
好像…有用。
她没那么害怕了。
就是画面有点诡异。
排在他们前面的法语班方阵已经出场了,林教官对薛梨做了个手势,叫她赶紧准备。
薛梨深呼吸,沉下心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旗帜上,在激昂的音乐声响起之后,领着队伍、迎着朝阳,迈步向前。
然而,帅不过三秒,一出去,她就崴了下脚,整个身子趔趄着向前扑了扑。
观众席顿时爆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嚣。
毕竟,举旗手太明显了,在无比整齐的方阵中,她遥遥领头,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个微小的动 jjdj_作都会被几万双眼睛无限放大。
薛梨胀红了脸,都要哭了。
他们不是屁股,屁股怎么会说话,怎么会嘲笑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动 jjdj_作忘得一干二净,步子下意识地后退…
可是,整个方阵就在她身后,她无路可退…
完了。
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好,好好躺平认输,还争什么争啊!
观众席的议论声越来越明显,高台上,学生会宣传部负责播报_nnzl_的同学,见这队方阵迟迟不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播报_nnzl_。
就在这时,陈西泽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接过了负责播报_nnzl_的干事的话筒——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外国语学院同声传译班的同学们,他们步履整齐,精神振奋。领队的举旗手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女孩,正要迈出她无比坚定的步伐。”
他的嗓音如同夏日冰柜里刚打开的可乐汽水,冒着气泡,冰冷又清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解说音给吸引了,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跟刚刚解说员板正的腔调,截然不同。
薛梨认出了陈西泽的声音,心被狠狠戳了一下。
他看着她呢!
伴随着音乐鼓点的节奏,终于,她迈开了步伐,旗帜在她的手里灵活地舞动 jjdj_了起来,就像峨眉山上下来的小师妹,帅气又飒逸。
陈西泽继续解说着,尾音拉长,带着某种似笑非笑的意味。
因为其他班级都是中规中矩的方阵检阅,忽然间有了新变化,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渐渐地,观众席沸腾了起来。
而在最后,薛梨心一横,抬腿迈了一个矫健利落的侧空翻,行云流水,非常漂亮!顿时掀起了一个检阅仪式的小高潮。
全场观众叫喊着,掌声如雷——
“啊啊啊啊!这一队好帅啊!”
“那个小姐姐…太杀我了!像个女侠!”
“好厉害啊!”
……
高台之上,陈西泽放下了话筒,心跳意外地有些失控。
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目不转睛地望着田径场上渐渐退场的女孩的背影。
播报_nnzl_员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咽了口唾沫。
这位主席,可是出了名的杀伐冷漠。
他可从见陈西泽流露过如此温柔的眼神啊。
……
晚上,陆晚听扬着手机走进寝室,激动 jjdj_地说:“学生会公众号发布的结业大会新闻稿,我们班头版头条!教官都高兴死了,要给我们班每个同学的成绩都打优!”
“他当然高兴,他的优秀教官奖没跑了。”沈南星接过了手机,看着图片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偏头对薛梨道,“宝贝,我觉得你可以跟你哥一样,打扮起来,走点儿不一样的潮妹路线,你的五官挺高级的,多穿点时尚的衣服,说不定会大变样!”
薛梨抱着《行测》题库,抬了抬厚厚的框架眼镜:“亲爱的,你忘了你之前说的,变美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吗?”
感受到小姑娘意味深长的眼神,沈南星无情地拉上了自己书桌的帘子:“好了你不用说了,穷逼没有资格变美,姐也帮不了你。”
薛梨蹭到她帘子里面,揽着她肩膀:“亲爱的,商量下,我送你那盒面膜,要不你还我一片儿?你看我今天晒成什么样了。”
“什么面膜,我没听说过有什么面膜,陆晚听你听过吗?”
陆晚听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薛梨撇撇嘴,靠着书桌,摸出小荷包数了数。
又只剩下两百多块钱了。
她怎么这么惨啊,大学之后,她一件漂亮衣服都没买,还总为生计发愁。
不过好在,军训结束以后,学生会的笔试面试就要开始了,如果能通过,陈西泽答应她的事儿肯定不会食言。
这家伙看着抠门,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金主。
薛梨一靠近他就能嗅到金钱的味道。
……
孟薇安蹬着高跟鞋回宿舍,走廊里,老远都能听到她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沈南星立刻给陆晚听和刘诗雨使了个眼色。
俩人拿着手机走到寝室门口,夸张地说:“梨子,你上了头版头条哎!”
刘诗雨手机里的电子女音也响了起来:“真-棒-呀!”
门边摸钥匙的孟薇安翻了个白眼:“至于么,得瑟成这样。”
说完,她重重地关上了寝室门。
陆晚听也关上了门,神秘兮兮地对女孩们道:“孟薇安刚刚表白被拒了,正不自在呢。”
薛梨诧异地问:“她这么漂亮,还被拒啊?”
“可不是,谁让她跟校草表白。”
“校草…”薛梨忽然有点紧张,握着水杯的手也抖了抖:“不、不会是…”
“薛衍。”
“噗。”
薛梨嘴里的水都喷出来了,弄湿了《行测》题库,她赶紧抽了纸巾擦干净。
“真的假的?!”
“真的,群里都在传,就在学校东边的涂鸦社区,今晚不是有街球社的表演吗,好些女孩跟薛衍要微信,她也去了,但是听说被拒绝了。”
“薛衍是不是瞎了,她这么漂亮。”
孟薇安当然是全班公认的漂亮,甚至军训那会儿,班里几个无聊的男生都把她选为班花了。
“对啊,人家说有喜欢的人了。”
“我哥有喜欢的人了?”
“嗯哪。”
薛梨知道她哥这人,除了学业之外,一心就痴迷他的街头篮球,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
虽然和所有青春期男孩一样,街边看见漂亮姐姐,眼神就会跟着飘过去。但…他还真的没有主动 jjdj_喜欢过什么女孩。
街头篮球,就是他的女朋友。
陆晚听八卦地凑了过来,询问薛梨道:“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啊?”
薛梨想了想,望向了对面桌正哼着歌化妆的沈南星——
“我哥很肤浅,喜欢妖艳贱货型,妆越浓越好,最好是卸了妆亲妈都认不出来那种。”
沈南星化好了妆,打开了电脑,将她的低清美颜摄像头从椅子里取出来。
“诶?你又要开始直播啦?”
“嗯。”沈南星拉上帘子,愉悦地说,“我的榜一大佬出去浪了几天,发现他还是离不开我,又死灰复燃了。”
“哇!大金主回来了!给你打赏了多少。”
“一分没有,但是怎么说呢我也是个念旧情的人,他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
晚上,薛梨正在躬身在水台边洗头,陆晚听用她的手机跟自己的手机联机玩游戏刷怪。
忽然间,听她喊了一声:“薛梨,何思礼又给你发消息了。”
“啊?发什么啊。”
“发了一个句号。”
薛梨眯着眼睛,困惑地说:“他想干嘛啊?”
“找你瞎聊呗,那我帮你回啦。”
“哦,好。”
薛梨继续洗头,没太放在心上。
等她洗完吹干之后,重新回到书桌边,摸出她哥给她买的水乳准备擦脸。
陆晚听磨磨蹭蹭来到她身边,手机递过去:“宝,我好像跟他聊砸了。”
薛梨戳开了手机屏幕——
123:。
冰糖雪梨:“有事呀?”
123:“今天月亮又很美,问候你一声。”
冰糖雪梨:“薛梨在洗头,我是她室友,在打游戏呢,何思礼同学你晚点再找她吧。”
123不再回复了。
薛梨看完对话,无奈地望向了陆晚听:“这没什么呀。”
陆晚听非常敏锐,煞有介事地说:“不,肯定有问题,何思礼是很有礼貌的男生,他不可能一句不回就这样完事。”
“你是说…?”
“大概率生气了。”
“可这有什么好生气啊,难道气我把手机借你玩游戏吗?没理由啊。”
“我也不知道,就怪怪的。”
薛梨啪嗒啪嗒地在脸上拍着精华水,耸耸肩,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生气就生气呗。”
“你不在乎啊?”
“军训结束以后,也许没有太多机会见面了,大不了以后不说话嘛。”
陆晚听松了一口气,拍着薛梨肩膀道:“精灵王子这种颜值的,你都不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
薛梨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浮现了一抹熟悉的轮廓,但又觉得很荒唐,摇了摇头,“我喜欢平平无奇的、不要太帅,太帅我hold不住。”
……
周五晚上,学生会干事招新即将开始。
今晚是笔试环节,两个小时。
薛梨提前去了八教四楼能容纳三百人的超大阶梯教室。
教室前熙熙攘攘聚集了很多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讨论着这次招新笔试的事情。
薛梨预想过会有很多人参与竞争,但是没想到这么多人!教室都快坐不下了。
学生会的岗位一共也才二十多个,但现场的有好几百人了吧!
这竞争之残酷,不亚于百里挑一了。
她抱着厚厚的《行测题库》,靠墙站在过道边,心里很是没底。
这么多人,多半是要被淘汰了,唉。
这时候,何思礼走了过来,很热情地跟薛梨打招呼:“冰糖雪梨,你果然来了。”
薛梨抬头,看到穿着白色运动 jjdj_外套的何思礼,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就像一阵轻柔的晚风,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他皮肤白,所以穿白色衣服,显得格外清爽干净。
真的很有精灵王子的质感。
“何思礼。”
“军训表现的不错啊。”
“谢谢,那个…”薛梨是个直肠子,不喜欢拐弯抹角:“昨晚我室友拿到我的手机,跟你发消息来着,不好意思啊。”
“啊,什么意思?”
“她用我的手机玩游戏呢,回了你的消息。”
何思礼脸上浮现了困惑的表情:“我没听明白,之前想加你微信来着,后来被拒绝了。”
“怎么会?”薛梨连忙摸出手机,翻出123的聊天对话框,“这个123,不是你吗?”
“不是啊。”
何思礼也摸出了手机,打开微信:“我的微信名叫sili,好像你把我拉黑了,我还以为我冒犯了你。”
薛梨凌乱了,翻着前面那些个或主动 jjdj_、或被动 jjdj_的聊天内容。
这这这…
何思礼笑了起来:“所以你把别人认成我了?”
她都快哭了:“好像是这样。”
“那你跟我聊了什么?”
“就…一些有的没的。”
薛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知道123是谁,想尴尬都没对象。
何思礼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那…你不是故意拉黑我的?”
“我怎么会拉黑你呢!”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黑名单。”
薛梨翻开了黑名单,果然,黑名单里除了薛大帅比以外,还多了一个名叫sili的用户。
“这这这…什么时候啊?”薛梨完全不记得她又拉黑过这个名字。
“没关系,可能手滑了,那要不要重新加一下?”何思礼翻开了二维码。
“哦好!”
薛梨扫了他的二维码,添加了他的微信。
“以后不要找错人了哦,我叫sili。”
“嗯,我添加备注。”
薛梨认认真真地把他的名字输入进了备注中。
但123到底是谁呀。
就在她疑惑之际,阶梯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陈西泽和几个学长干事走了过来。
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衣,比平时更正式了许多,头颈肩笔直修长,气质冷峻。
经过薛梨身边时,他也是目不斜视,带起一阵浅风,是他身上特有的木质气息。
陈西泽踏上阶梯教室最前方的讲台边,对众人道——
“谢谢大家来参加学生会笔试,笔试环节2小时,会择优选取百分之二十进入面试环节。面试下周二晚上召开,环节淘汰比率三比一,接下来请大家入座,开始考试。”
“考试要求很简单,不要作弊,教室有监控。”
他嗓音四平八稳,措词简洁利落,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不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薛梨一直盯着他。
以前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陈西泽只要看到她了,都会给她递眼神。
但今天的陈西泽…没有搭理她。
很陌生。
第20章 释怀
学生会考核题目真的巨难,薛梨偷偷打量着周围人抓耳挠腮的模样,心里盘算着…这场笔试应该要淘汰大半的竞争对手了。
甚至有可能也包括她自己。
“考试期间,请不要东张西望。”陈西泽低沉冷淡的嗓音传来。
薛梨心头一惊,抬起头,正好和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光撞上。
很显然,说她呢!
她赶紧埋下头,专心作答,不敢再四处偷瞟了。
这段时间,薛梨一直在复习行测的知识点。试卷上的题目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不确定,反正…看命吧。
有学生会干事对陈西泽说:“主席,我们留在这里监考就好,您不用守在教室里。”
陈西泽淡淡道:“没别的事,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视线总有意无意往教室左边角落里飘。
小姑娘答题的样子格外认真,大概因为过于专注,脸蛋白里透红,时而落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时而蹙眉思考,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无从下手,两眼抓瞎。
她是有备而来。
他绷了几天的心情,稍稍开释了些。
薛梨无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陈西泽。
男人立刻挪开视线,修长漂亮的手理了理衬衣领,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调子。
她也没有多想,继续低头答题,一直到考试最后一刻,都在奋笔疾书地狂写。
陈西泽竟也没有离开,全程监考了两个小时。
这让周围这些干事们惊诧不已。
谁不知道他是大忙人啊,不仅学业繁忙,还有训练在身,竟然能花这么长的时间在一场根本无需他到场的监考上。
难以置信。
很快,考试结束,干事们收好了试卷,同学们相互讨论着题目,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薛梨将试卷递给了干事,看着讲台上的陈西泽,怀着某种忐忑的心情,走过去跟他说话——
“主席,那个…”
他偏头叮嘱身边的干事等会儿关好门窗、去209办公室归还教室钥匙等事宜,没有搭理她。
“陈西泽。”
还是没理,都没正眼看她。
薛梨改口道:“哥哥…”
他这才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应了声:“有事?”
“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啊。”
“入围面试的名单会在学生会公众号上发布,周一会有结果。”
“那要是没有通过的话,能公布分数吗?我就是…想看看能考多少分。”
毕竟她复习了那么久呢。
陈西泽果断地一口回绝:“不会。”
“那你能帮我看看试卷吗,或者把卷子给我。”
“跟你很熟?”
“……”
薛梨不知道陈西泽怎么回事,他以前从来没有这般生硬地跟她说过话。
难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吗?
边上的学生会干事提醒道:“同学,到时候你关注我们的公众号就行了,结果出来了会第一时间发布的。”
“谢谢。”
薛梨讪讪地望他一眼。
陈西泽低头整理着试卷,黑漆漆的眼眸无波无澜,看起来的确情绪不佳。
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何思礼在门口等着和她对答案,薛梨三两步小跑过去,俩人一边讨论,一边走出了阶梯教室。
陈西泽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学生会干事见陈西泽将试卷袋带走了,惊讶地说:“主席,这卷子…”
“我亲自阅卷。”
“啊,不是,这些都是小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您这么忙。”
“没关系。”
陈西泽将试卷袋装进书包里,单肩背着包,离开了教室。
干事眼底透出疑色。
今天的主席,真是太反常了吧。
……
晚上,何思礼送薛梨回了宿舍。
跟他对过答案时候,薛梨心里有底了,记得的几道题目她应该全都答对了。
回到宿舍,陆晚听八卦地扑了过来,审问薛梨道:“我靠,何思礼把你送回来的啊!”
“昂。”
“那昨天微信那事儿……”
“别提了。”薛梨拧着眉头,“123根本不是何思礼。”
此言一出,三个女孩同时望向了她。
“你说什么,不是何思礼,那123是谁?”沈南星也有些懵。
“我也不知道啊,这人好奇怪,哪有添加好友不说名字的。”
“还有其他男生搭讪过你吗?”
“没有。”
陆晚听索性道:“干嘛猜来猜去的,你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也对。”
薛梨摸出手机,给123发了一条信息——
冰糖雪梨:“不好意思,我之前认错人了,请问你是?”
陆晚听脑袋伸长了凑过来:“怎么样,他怎么说!”
薛梨扬了扬手机:“他把我拉黑了。”
……
很快,薛梨就把123的事情抛诸脑后了,因为室友们商量着,准备周末去市中心逛街吃饭买衣服。
薛梨听着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无比向往,奈何囊中羞涩。
她根本没钱跟她们一起出去玩!
室友们都劝她给妈妈认个错,总不能一直不给生活费吧,还要不要人活了。
薛梨想也觉得,她不能一直这样紧巴巴地过日子。这个错,或早或晚,都要认。
她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妈,我错了,我连买考研英语单词本的钱都没有了。【大哭】”
赵美萍倒也没有跟她计较,秒回道:“不是上周才给你转了2000,怎么用的这么快!”
冰糖雪梨:“您是梦里给我转的吧!”
赵美萍:“我打给你哥了,他没给你吗?这狗东西…”
冰糖雪梨:“……”
薛梨立刻给薛衍打了电话过去——
“狗东西!还钱!”
“没大没小。”
“妈妈之前给的钱呢。”
“我是要给你啊。”薛衍在打篮球,喘息声急促,“谁让你把老子拉黑了。”
“你现在快给我,我没钱了,周末室友约逛街呢。”
“等着,哥转给你。”
挂断了电话,薛梨等待着哥哥给她转钱,盯着屏幕等了足足五分钟,等待了薛大帅比转来的巨额资金——
【10块钱】
薛大帅比:“先用着,用完了再找哥哥要。”
薛梨气得鼻子都冒烟儿了,狠狠地退回了转账:“留着给你自己买棺材吧!混蛋!”
薛大帅比:“怎么说话的!野丫头。”
冰糖雪梨:“2k,一分都不能少。”
薛大帅比:“早给你不要,现在花都花了。”
冰糖雪梨:“你等着!”
薛大帅比:“老子今天有比赛,你要是敢乱来,你完了。”
薛梨边走边打听,一路找到了薛衍经常混迹的街球社区。
这里由废旧实验楼改造而成,满墙嘻哈元素的涂鸦,还有一个室内篮球场,绘满了彩色图案。
此时此刻,篮球场灯光四射,人头攒动 jjdj_,一场精彩的街头篮球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现场充斥着喧嚣的rap和金属乐,简直跟蹦迪似的,还有dj妹子在摇头晃脑地打着碟。
穿着oversize宽大篮球服的薛衍,正和几个同样潮酷的少年玩着篮球。
他很英俊,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尤其是这一身落拓不羁的嘻哈气质,让酷爱街头文化的女孩们痴迷不已。
薛梨知道她哥能成为南央大学的校草,真的全靠街头文化带给他的强烈反差感。
一个在计算机学院拿奖拿到手软的高智商男神,走出实验室,摘下装逼的金丝眼镜,穿上时尚的卫衣T恤,玩着叛逆不羁的街头篮球。
没几个女孩能抗拒这样的反差感。
这就是为什么薛衍这么混蛋的家伙,也能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但今晚,薛梨就要撕破他的真面目!
她冲上了DJ台,接过了唱着rap的小哥哥手里的话筒,喊道:“薛衍,连你妹妹的生活费都要贪污,良心被狗狗吃了吗!”
“人在做,天在看,你妹妹每天吃糠咽菜、你却满身名牌,你好意思吗!”
“还钱还钱还钱还钱还钱!”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薛梨身上,她戴着鸭舌帽和蒙面口罩,仍旧是之前打劫薛衍的土匪装扮。
有人认出来,女孩戴的黑色鸭舌帽,好像…以前陈西泽经常戴。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薛衍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篮球一扔,三两步跨上DJ台,伸手抓她。
小姑娘拔腿就跑,从台上蹿到了台下,但她哪里跑得过薛衍,分分钟揪住了她。
“放开我!你你你…你还要当众家暴吗。”薛梨死命挣扎。
薛衍也是被她气疯了,压着嗓音,冷冷道:“有胆子过来揭底,没胆子露面?”
说罢,他很不客气地摘掉了小姑娘的帽子和防晒口罩,让她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小姑娘手足无措地站在强光灯下,头发乱糟糟的,呼吸都局促了。
“诸位,介绍下,这个四眼妹就是我薛衍的妹妹,亲的。”薛衍揽着小姑娘单薄瘦弱的肩膀,“看看她跟我像不像。”
现场顿时炸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哇,终于见到我小姑子了。”
“啊哈哈哈什么你小姑子啊,大家的小姑子好吧。”
“这女孩跟他不太像啊。”
“单眼皮还是像的。”
“妹妹超可爱啊!”
之前她在军训结业大典上崭露头角,万人瞩目下翻跟头,现在薛梨不怕被人围观了。
但跟薛衍捆绑在一起,还是让她觉得难为情,脸颊微红,转身跑出了篮球馆。
跑的时候,趁他不备,还把他裤腰带上的松紧绳抽走了。
“……”
薛衍捂住裤子,赶紧追了上来:“臭梨子,站住!”
女孩回身,将松紧绳甩过来,用力抽打在他身上:“薛衍,你以大欺小!”
“现在是谁欺负谁啊。”薛衍被松紧绳抽的生疼,慌忙闪躲着,“公共场合,禁止家暴!”
薛梨扔掉了绳子,瞪着他:“我讨厌你。”
“你还恶人先告状。”薛衍捡起了地上的松紧绳重新给自己系上,“你害老子丢脸,我还没找你算账。”
“明明是你侵吞了我的生活费,害我没钱吃饭了。”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控诉,“我一件新衣服都没买过,一件都没有!南南说女生没有漂亮衣服就找不到男朋友。”
“找不到男朋友,你怪衣服?”薛衍拍了拍小姑娘的脑门,“梨子,请正确认识自己。”
“薛衍你真的好讨厌啊!你不是我哥就好了!”
“老子早就不是你哥了,你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哥哥吗!要钱,你找他去呗!”
“你拿的是我的钱!我的生活费!”
“我是要给你啊,谁让你不说人话,对老子蹬鼻子上脸。”
“薛衍,你怎么不消失呢!你要是人间蒸发了,我就会变成全世界最愉快的女孩了!”
“……”
薛衍忽然被她的话扎心了。
其实…他也不想当个讨厌鬼哥哥,但这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这小梨子的关系越来越恶化。
他在学业方面游刃有余,可是性格粗枝大叶,不温柔不体贴,还喜欢捉弄人,经常把她弄哭。
可这不代表他讨厌她。
虽然有时候她的确挺讨厌的,比如弄坏他的手办,比如刚刚…
后来陈西泽出现了,她天天跟着他,所有的情感需求都可以从他身上获得,一口一个哥哥,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他,天天跟着他…
薛衍都要嫉妒死了,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气急败坏…用捉弄、使坏来狂刷存在感,让她知道她还有个亲哥。
但他们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加糟糕。
其实真的很想她能像喜欢陈西泽一样、喜欢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就是开不了这个口,也没有勇气率先低头。
“我消失了你就会开心?”男人的嗓音有些哑,“你已经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吗?”
薛梨低头揉眼睛,委屈巴巴地啜泣了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算了,你还是不要消失吧,离我远点就行了,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她跑出了街球社区。
薛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弦彻底绷断了,大跨步地追了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小姑娘:“梨子…”
他个子比她高太多了,人高马大的,跟个狗熊一样,从后面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只芭比洋娃娃。
“我是你哥,我怎么离你远点。”
“滚吧…”
“我认错行不行。”他终于松口了,“对不起,不该欺负你。”
其实,对不起三个字,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薛梨瞬间绷不住哭出了声,这么多年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出口,她转过身狠狠地打了他两拳头:“混蛋薛衍。”
这次薛衍没还手,硬生生地受着,等她发泄完了,才伸手去揩她下巴尖儿挂着的泪珠。
“哥哥以后不欺负你了,钱都给你,行吗?”
“不行,你的生活费也要转一半给我。”
“……”
薛梨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现在,马上。”
“转转转,2k是吧?”
“3k。”
“这么多!”
她眼泪又掉出来了:“我要跟室友去逛街,我要买新衣服。”
“你要跟你几个室友去买衣服?”
“怎么了?”
“恕我直言,你那几个室友,都是土狗,还不如哥哥带你去买。”
“啊啊啊!混蛋薛衍!”薛梨又伸手去打他,“不许说我的室友!”
男人连忙格挡闪躲:“再家暴不转了!”
“快转!”
薛衍翻了个大白眼,给她转了两千五:“全给你了!拿去买衣服!”
小姑娘顿时破涕为笑,摸出手机收了钱:“行,我用完了再来找你。”
说罢,她重新戴上鸭舌帽,转身离开了。
薛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小梨子没有真的讨厌他。
他心里生出些欢喜,追了上去,伸手揽住了小姑娘的肩膀——
“有没有礼貌,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不说谢谢?”
“谢谢狗东西。”
“……”
第21章 打扮
薛梨是薛衍妹妹这事儿,很快传开了,校园论坛还有人特意开了贴讨论此事。
但令薛梨意外的是,虽然也有说两人不像的,但至少不会对比俩人之间的巨大差距了。
想想也是,初高中那会儿,甚至包括小学,大家都还没长开呢,学习成绩就是对学生的唯一评价。
薛衍和薛梨,一个遥遥领先的年级第一,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
一个中等上下悬浮,舆论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大学之后,大家关注的重点好像全歪了,根本不管什么成绩不成绩的,关注点全放在了薛梨有两个校草哥哥这件事情上。
帖子里此起彼伏充斥的全是酸不溜几的羡慕嫉妒恨——
“天选之女!”
“两大校草,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竹马,这是什么女主剧本。”
“但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漂亮呀。”
“不重要好吗,两大校草都是我哥了,还需要什么颜值。”
“羡慕哭了。”
“又要逼我祭出那张捏脸照了,看看陈西泽有多宠她!”
“真的,主要是命好qwq。”
“何止啊,你们是没看到薛衍哄妹妹哭的样子…”
“憋说了!”
……
对面寝室一整天都苡糀大门紧闭,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开着门,时不时溜达过来嘲讽几句。
沈南星是扬眉吐气了,尤其在知道孟薇安喜欢薛衍之后,这事儿她可以拿出来嘴她一万年!
虽然挺无聊的,但生活就是这样的无聊嘛。
吵吵架,骂骂嘴,比来比去的,就当是调剂了。
周末早上,薛梨早早地起了床,端着小盆儿去洗衣房,准备把军训服洗干净晾晒了,将来留作纪念。
洗衣房的隔壁间,孟薇安寝室的几个女生叽叽咕咕地说着闲话——
“昨天薇安在床上发疯,床板都要震塌了。”
“换我也要崩溃了。”
“是啊,谁能想到,讨厌了这么久的女孩,居然真是薛衍的妹妹。”
“怪谁啊,薛衍那么潮一个帅哥,妹妹这么土。”
薛梨洗完衣服,不爽地走回宿舍,爬上床梯,伸手将沈南星和陆晚听她们几个薅起来:“别睡啦,走走走,逛街去。”
陆晚听眯着眼睛,戴上了助听器,咕咕哝哝道:“现在才九点呀。”
“已经九点了!”
沈南星将毯子拉到脸上,一整个盖住:“这个点儿,你只能去逛逛早餐店。”
陆晚听补充了一句:“以及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薛梨看了看时间,的确也还早,商铺都没开门呢。
“好叭,给你们一个小时的赖床时间。”
陆晚听侧身躺在床边:“宝宝,你是不是太久没逛街了,这么兴奋。”
“主要是她穷了太久了。”沈南星懒洋洋地说,“昨天晚上盯着她银行卡的2500块钱,看到整整三点,一边看,一边露出诡异的阴笑。”
陆晚听想象着画面,哆嗦了一下。
薛梨摸出了口红,拿着面妆镜里的自己:“南南,你说化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吗?”
“百分之五十吧,主要还是你得有自信。”
“那你教我化妆吧!”
“你连化妆品都没有,就一根儿口红。”
“这不是等会儿要逛街吗!”薛梨坐在了书桌上,豪气干云的说,“姐兜里有的是钱!”
沈南星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翻身而起,洗漱之后,把自己满满一柜子的化妆品摆了出来:“来吧,你先看我化妆,记一记流程,细节的内容我后面再慢慢教你。”
薛梨立刻拎着凳子坐过去,悉心向她请教。
陆晚听和刘诗雨俩人也凑了过来。
三个女孩围着沈南星,看她一层一层地往脸上扑着粉,原本脸上有一些凹凸不平的青春痘,也因为粉底的遮盖,完美地遮掩了过去。
虽然凑近了细看,还是能看出瑕疵,但一般的距离,几乎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女孩们此起彼伏地惊叹着,沈南星也只当她们没见识:“这才哪到哪儿啊,只是上了个粉而已,眼妆部分才是关键。”
薛梨看着她细致地勾勒眉毛,然后用橘色眼影配合其他颜色,扫出一个极有层次感的港风眼妆,再一气呵成地勾勒眼线,涂上了卷卷的睫毛膏。
瞬间,沈南星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
不化妆的时候,她的五官就像素色的绸缎,虽然好看,但是总觉得单调了些。而化妆之后,绸缎上落了细密的绣绘点缀,勾起了人细细玩赏琢磨的兴趣。
难怪直播间里会有那么多人给她刷礼物,就这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不开滤镜也是漂亮的大美女。
薛梨狼血沸腾了起来。
下午,女孩们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
今天她们的任务,就是帮薛梨做一个全身大改造,反正她口袋里不差钱。
沈南星先领着薛梨去逛衣服,当然,商城里的大牌女装店都被pass掉了。
她可怜兮兮的那点儿钱,分分钟就被这些大牌女装店给掏空了。
反正现在她们只是大学生,青春靓丽,随便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不会难看。
沈南星带她去地下女人街挑选着便宜的服饰。
其实只要搭配好,再便宜的衣服上了身,都能有自己的风格。
薛梨很耐心地将沈南星给她选的衣服,全试过了一遍,最终选出了一条黑迷彩阔腿工装裤,搭配露肩性感刀割长袖T,衣服正面还有一个黑色的小恶魔笑脸。
脚上还配了一双黑色马丁靴。
女孩们围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女孩。
薛梨身形偏瘦,穿上这样出格的衣服,乖乖女的风格瞬间消失无踪,偏向于潮酷风。
“你啊,你还真需要跟你哥学一学。”沈南星揽着她的肩膀,从镜子里端详着她,“你看他,就知道拾掇打扮自己,走韩流范儿,现在都混成校草了。你说你是校草的亲妹妹,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小土狗似的。”
薛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确实,换了另一种风格的衣服裤子,好像变了个样子,但又没完全变:“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因为发型。”
沈南星按着她的脑袋,“你这波波头太蠢了,完全还是个初中生,跟你这一身衣服完全不搭,发廊店走着。”
她们簇拥着薛梨进了路边的发廊店。
在她洗头的间隙,几个学霸室友宛如做功课一般,翻着小某书上的各种短发造型笔记。
最终,女孩们一直投票决定,给她弄个日本姬发式。
其实很类似《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玛蒂尔达的造型,齐刘海,齐耳切,露出了长而白皙的颈子。
这发型是很酷,但一般人撑不住,因为这需要很纤瘦的身材,搭配修长的颈子,五官还不能太过明艳,必须淡而又淡,才能配合发型搭配出最好的效果。
好在薛梨很瘦,五官又很淡,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厌世感,完全撑住了这个切到脸颊处的发型。
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就连一直不说话的刘诗雨,都禁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感慨——
“牛逼!”
三个女孩同时望向刘诗雨,刘诗雨立刻捂住嘴。
“好、好看吗?”薛梨打量着自己的头发,“有点傻乎乎的。”
陆晚听摸出手机给她疯狂拍照:“哑巴都被你美出了声,你自己觉得呢。”
沈南星:“还差一点,要不把眼镜摘了。”
“摘了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啊。”
“你没听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叫美瞳的神器吗!”
“唔…”
沈南星又马不停蹄地拉着女孩来到了眼镜店,给她挑选了一枚度数合适的褐色的大眼美瞳片,帮她戴在了眼睛里。
生平第一次戴美瞳,薛梨的眼睛格外敏感,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小姑娘被弄得双目通红、眼泪直流。
但为了变美,她豁出去了。
挣扎了二十分钟之后…美瞳片总算是戴进去了。
抛弃厚厚的框架眼镜,也能看清这个世界,薛梨格外不自在,时不时地总想用手却抬鼻梁上的眼镜。
可是…鼻梁空空如也。
“最后一步,就是化妆了!还有钱吗?”
走出眼镜店,薛梨查了查账户上的余额:“还有一千多。”
看到余额,她自己都被惊到了。
这就炫了四位数了,钱可真不经用啊!
“够了。”
沈南星又带着薛梨去了一趟美妆店,给她挑选着各种面妆和眼妆用品。
七七八八也花了几百块钱,她拉着薛梨坐到店内化妆镜前,帮她试妆。
“这一次呢,就我帮你化,后面你自己要慢慢学哦。”
“嗯!”薛梨用力点头,“化跟你一样的妆吗?”
“当然不!你要化适合你的妆容啦,怎么能跟我一样。”
“那…什么样的妆容适合我呢?”
沈南星打量着镜子里女孩的五官和脸型。
薛梨的脸,属于是很有东方韵味的单眼皮高级脸,不适合太浓郁的妆容,而且她脸部没有任何瑕疵,皮肤也特别白。沈南星认真考虑了一下,决定给她上一个冬日橙系的雀斑晒伤妆。
“你的眼睛呢,眼影一定要重下眼皮,轻上眼皮,上眼皮只用单一色打底就好了。”沈南星一边化妆,一边思考着,“唇色呢,就涂你自己的肉桂色系,但是一定要晕染一下,让嘴唇显得更加丰盈。”
很快,她就给她画好了妆,还点缀了几颗以前没有的小雀斑,搭配她的切脸发型,营造出了一种叛逆的风格。
陆晚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薛梨的脸蛋:“我的天,这也太好看了!为什么你化妆之后,跟南南化妆之后,完全不一样呀!”
“哪里不一样啊?”
“她是僵尸,你是…魔女。”
沈南星用修容笔给薛梨打阴影,随口科普道:“我的脸那是不涂粉不行啊,但粉底只是用来修饰瑕疵,她皮肤本来就挺白的,如果再涂厚粉,那不就真成了僵尸了吗。”
“那这雀斑也属于瑕疵,为什么还要特意画上啊?”
“这叫高级感!人家很多国外的模特,还要故意点雀斑呢,其实不是所有的美女都必须肤白貌美大长腿,如果美都美成千篇一律的样子,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番话,说得另外三个女孩连连点头、心服口服。
原来美丽这个词,也有这么多丰富的含义呀。
她们簇拥着改头换面的薛梨走出了商城,从来没赚过回头率的薛梨,竟然也引来了不少目光。
不仅仅是男孩,也有很多女孩在侧目观察她的穿搭和妆容。
薛梨收到他们的目光之后,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拉了拉身边沈南星的衣角:“我竟然已经是大美女了吗?!”
“哈哈哈哈。”
“不许笑,到底好不好看啊。”
“还差一点。”沈南星摘下了自己颈上的纯黑色颈带,戴在了薛梨修长白皙的颈子上,“ok啦。”
薛梨忐忑地望向陆晚听和刘诗雨:“我到底怎么样呀?”
陆晚看着面前的暗黑系雀斑少女,笑吟吟道:“这颈带真是画龙点睛了!bad girl的风格一下子就出来了。”
……
步行街这一路走来,薛梨真是赚足了回头率,有蛮多人都在打量她,尤其是女孩,格外在意她的服饰搭配和妆容。
薛梨紧张地攥着沈南星的手:“她们都在看我…”
“当然。”
“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吗?”
“……”
沈南星一本正经地说:“还早着呢!女孩要维持美貌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要不断向路边的漂亮小姐姐学习如何打扮,如何穿搭。”
“好辛苦哦。”
“当然。”
薛梨笑着问:“我现在算是大美女了吧?”
沈南星看着面前这焕然一新的女孩,沉吟片刻,说道:“还差一点。”
“还差什么。”
“自信。”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有一天你能自信起来,甚至都不需要化妆,你也会很好看的。”
原来是这样啊。
薛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晚听拉着沈南星,羡慕地说:“南南,我也想变美!”
“你有钱吗?”
“呃,还剩20,够吗?”
“够买个双眼皮贴。”
……
晚上女孩们回了学校,薛梨在宿舍一楼大厅的仪容镜前站了很久,打量着面前这个近乎陌生的雀斑少女。
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好看过。
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这样精致过…面前的女孩,每一根头发丝仿佛都经过特意的安置,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被精心地修饰过。
就像橱窗里漂亮的洋娃娃。
沈南星和陆晚听她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朝楼梯走去:“梨梨,不回去吗?”
“我…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啊?”
薛梨耳根有点烧,心虚地说:“我约了朋友。”
陆晚听追根究底问:“你整天都跟我们在一起,晚上还要去赴约,太忙了吧。老实交代,约了谁啊。”
“就…一个朋友啊。”
沈南星一眼就看穿了薛梨的心思,笑着说:“她好不容易打扮一回,还不让人家去某些’老朋友’面前炫一炫呀。”
“谁是她老朋友啊?”
“还能有谁。”
第22章 悦己
薛梨径直去了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却见主席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
不在吗?
有学姐路过门边,见薛梨探头探脑朝内观望,好意提醒道:“主席周末不在哦。”
薛梨回过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儿的小姐姐,温柔地对她笑着。
她认出这是第一天校车上招新宣传的许舒阳。
“许学姐好。”
“诶,你认识我吗?”很显然,许舒阳并没有认出薛梨。
毕竟她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薛梨今天的打扮…也和以前的样子相差太多了。
“我听过学姐的招新宣传。”
“原来如此啊,你来找主席有事吗?”
“呃。”薛梨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我想问问他,学生会笔试的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周一就会公布,最迟不超过晚上六点,你届时关注我们的南央大学学生会公众号吧。”
“好哦,谢谢学姐。”
薛梨赶紧溜出了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
夜幕降临,天空被路灯晕染成了青白色,空气中飘着细细的雨星子,路边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无人撑伞,倒也不介意这零星小雨。
既然陈西泽不在,薛梨便准备回宿舍了。
路过大礼堂的反光玻璃时,薛梨偏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腿被工字裤修饰得又长又笔直,斜肩衫带着几分小性感,发型也是飒爽利落。
还是有点不太甘心。
今天是沈南星特意替她化了美美的妆呢,以后她自己弄,万一弄不出这样的效果了。
不给什么人看一下,就好亏啊。
薛梨又溜达到了三食堂楼下的修理店,店里也没有人。
她摸出手机,给薛衍发了一条信息——
冰糖雪梨:“哥,把陈西泽的微信推给我吧。”
薛大帅比:“你哥已经被他拉黑了。”
冰糖雪梨:“你好挫啊。”
薛大帅比:“但我可以把他微信号给你。”
薛梨“谢谢哥”的文字都还没打完,薛大帅比:“500给一次。”
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再见!”
薛大帅比:“找你野哥哥干嘛?”
冰糖雪梨:“不关你的事!”
薛大帅比:“我记得他问过我你的号码,以为你们早就加上了。”
冰糖雪梨:“没有啊。”
薛大帅比:“今天周六,陈西泽每个周末都要去市中心的省队射击馆打靶训练,这会儿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冰糖雪梨:“okk!”
薛梨看了看时间,索性来到了学校南门口的校内公交站等着。
他进校门的话,肯定就能看见她。
女孩双手插兜,坐在校车站的横椅边,怔怔地看着飘雨星子的天空。
距离她约莫四五米远的地方有两个男孩拉拉扯扯地低笑着,似在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薛梨。
薛梨有几次和其中一个鸭舌帽男孩的视线对上,确定了他们确实在看她。
干嘛啊这是…
她有点小小的不安。
没过多久,戴鸭舌帽的男孩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薛梨立刻紧张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鸭舌帽男孩走到了她的面前,似乎也有些紧张,带着些颤音询问:“你、你好,我是机械学院大二的,我叫刘昊,请问能不能加你一个微信呢?”
“啊?”
薛梨呆住。
“我觉得你很可爱,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认识你。”他笑得很羞涩,五官有点不修边幅,鼻梁很挺,带着一股子阳刚气。
“抱、抱歉。”她脱口而出,“我…我没带手机。”
“呃。”
男孩视线下移,落到薛梨的左手上,手里紧紧攥着挂了毛绒公仔的白色手机。
“……”
薛梨赶紧将手机藏到身后,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我的意思是…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她红透了脸,声音宛如蚊子叫。
男孩清爽地笑了笑:“没关系,你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你。”
“唔…”
“拜拜。”男孩大方地对她挥了挥手,和另一个坏笑着看热闹的男生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薛梨都要紧张死了,生平第一次在路上被人搭讪要微信。
她打开微信,指尖颤抖着,在【250宇宙美少女】群里吼了一声——
冰糖雪梨:“我被男生搭讪了!”
听:“天呐,这么快!”
冰糖雪梨:“我感觉,我的青春开始了!【攥拳】”
一颗小星星:“你想怎样?”
冰糖雪梨:“我要谈恋爱!【色】”
一颗小星星:“只有一个问题:跟谁?”
冰糖雪梨:“这是个好问题。”
雨雨雨:“你加那个人了吗?”
冰糖雪梨:“没有,我不认识他,怎么可能随便乱加。”
听:“所以你谈恋爱的对象,是要在熟人里挑咯?”
冰糖雪梨:“不一定啊,范围不限。”
听:“那有人跟你要微信,干嘛不加人家,多好的机会啊,分分钟就可以开启一段甜蜜恋爱。”
冰糖雪梨:“有道理哈。”
她下意识地就直接拒绝了对方,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一颗小星星:“说这么多,还是看脸呗,所以对方长得怎么样?”
冰糖雪梨:“一般。”
一颗小星星:“你不是就要找平平无奇的吗,这还不好?”
冰糖雪梨:“但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平平无奇啊。”
一颗小星星:“你喜欢哪种平平无奇的?”
冰糖雪梨:“个子要高,肌肉不需要太多,八块腹肌就可以了;颜值不需要太帅,但不能比薛衍丑!然后要会一点儿技能,最好是射击之类的;成绩不用很好,能拿到奖学金就行;也不用很有钱,但是要会修手机手表之类的、就是说能自己赚钱吧。”
一颗小星星:“……”
听:“你干脆报_nnzl_某个主席身份证号算了。”
薛梨不再和她们瞎聊,抬头望着校门的方向,不放过任何一个入校的同学,紧盯着她要等的那个人。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连饭都不敢吃,怕好不容易晕染好的口红花掉。
自己重新涂,效果就没有沈南星给她画的这么好了。
约莫八点,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高挑身影。
夜色里,他背着黑色长包,穿着休闲运动 jjdj_外套,身形挺拔笔直,气质冷冷淡淡。
丝丝缕缕的雨星子里,他漆黑的眉眼低压着,单手揣兜,踱着漫不经心的步子沿街道走来。
薛梨的心脏哐哐撞大墙,赶紧低头看手机,假装这只是一场偶遇。
等他主动 jjdj_和她打招呼。
几秒之后,陈西泽从她身边踱步而过,带着一阵轻轻淡淡的沉木香。
薛梨用余光瞥他。
这家伙居然无视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薛梨赶紧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照了照。
单眼皮,挺挺的鼻子,小小的嘴,没有浓妆艳抹到认不出来的地步啊。
他什么眼神啊!
薛梨终究还是不太甘心,眼见校车要启动 jjdj_了,她赶紧刷卡上车,风风火火地坐到了图书馆站。
这里也是陈西泽回宿舍的必经之路,这次,无论如何也必须叫他认出来了!
薛梨等了约莫十分钟,果然,陈西泽踱着懒淡的步子,沿着银杏路,走了过来,垂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已经被雨星子浸润了。
这次,她不再坐在椅子边低头玩手机,而是径直朝他走了过去,随手从包包里抽出一张发廊店传单,低头看着,假装偶遇。
俩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陈西泽还是没出声,也没叫她。
“……”
薛梨放下手里的传单,无语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少年单肩背着包,背影清瘦疏冷。
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这是她竹马吗!
天底下有这么塑料的竹马吗!
薛梨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甘心,又搭乘了下一班校车,这次直接停在了陈西泽男八舍的楼下。
事不过三,这次再认不出来,她这辈子都不理他了!
等了五分钟,陈西泽终于过来了。
薛梨赶紧躲到树后,见他走进了楼下的一个校园超市便利店。
她连忙跟了进去,见陈西泽修长的指尖扫过一排冰镇饮料汽水,最终拎了一瓶矿泉水,转身去结账。
薛梨赶紧猫着身子,闪到了他结账的必经之路的架子边,假装挑选架子上的商品。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西泽的身上,终于,余光瞥见他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薛梨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心脏哐哐直跳。
“小猫。”
“昂,好巧哇!”
薛梨转过身,正要无比自然地跟他打招呼,不想身边少年的手伸了过来,落在她旁边的架子边,随手拎了个小盒子:“你在选避孕套?”
“……”
薛梨宛如机器人般僵硬地转身,看到她对面的这一个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tt:冈本、杜蕾斯、杰士邦…
薛梨瞳孔地震,头皮都麻了。
陈西泽吊儿郎当地凑近了她耳畔,呼吸温热:“喜欢什么牌子,要不要哥哥帮你挑?”
“不用。”薛梨硬着头皮,随手从架子上抓起一盒杜蕾斯,“我哥让我回来的路上帮他带一盒。”
“你哥让你绕半个校园来北区的男宿楼下,帮他买一盒计生用品?”
“不、不管你的事。”薛梨拿着tt来到了前台。
陈西泽也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顺带将手里的水也递了过去,在阿姨扫码的时候,他说道:“一起。”
“好,一共31。”
薛梨望了眼陈西泽,陈西泽也垂眸扫她,理所当然道:“你的30,我的水1元,你不会在等我结账?”
“……”
薛梨摸出了手机结了账,抓了套套塞进书包里,气呼呼地冲出了便利店。
她到底在犯什么蠢啊!
浪费一晚上的时间,还浪费了31块钱!就为了给这个讨厌鬼看一眼。
结果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气死了。
陈西泽追上了薛梨,指尖弹着一枚崭新的一元硬币:“气成这样?钱还你了。”
“不用!自己留着买眼镜吧,比我还瞎!”
他将硬币揣进女孩的衣兜里,便不再追着她,停在路边。
薛梨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他。
丝丝缕缕的雨丝在灯光下宛如素描纸上的横斜线,少年站在路灯之下,黑眸埋入了挺拔的眉骨阴影之中。
薛梨终究还是不甘心,朝他走了过去,没好气地问:“你到底认不认得我啊?”
陈西泽垂眸睨她:“为什么不认得。”
“那我是谁?”
“我的小猫。”
“……”
薛梨稍稍没那么生气了,哼了声:“你不觉得我今天有点不一样吗?”
话音刚落,便见陈西泽漂亮的手伸了过来,捏着她的下颌,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细嫩的皮肤,将她的脸蛋拉近了些。
她踮着脚,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陈西泽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几秒后,喃道:“你眼睛有红血丝,轻微感染了。”
“……”
薛梨挣开了他的手。
这男人,不愧是学眼科的!
她废了这么大劲儿的华丽变身,还有男生在路上问她要微信呢!
他居然…居然只看她眼睛有血丝。
陈西泽见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倒也不逗她了,认真提醒了一句:“美瞳对眼睛伤害很大,不许再戴了。”
“我…”
薛梨简直无言以对,闹起脾气来了,“我就要戴,就戴!我天天都要戴!”
“……”
陈西泽走过去,温热的巴掌拍她脑门上,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薛梨都要被他气死了,既然他这么瞎,她也不留情面了:“陈西泽,还钱!”
“什么钱。”
“我哥之前不是多转了你一千多吗?你还了我500,还剩一半呢。”
“所以你从南门跑到北区来,一路上在我眼前飘来晃去,就为了找我要钱?”
薛梨:“你看到我了!”
“我不瞎。”
“那你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陈西泽左手拎着黑包肩带,冷淡道,“我又不是什么精灵王子。”
“这…什么跟什么啊。”
陈西泽不想表露得太明显,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转身离开:“走了。”
薛梨拉住他:“先把钱还了,我今天买衣服和化妆品,还做头发,都没剩多少钱了。”
陈西泽没有废话,摸出了黑色钱夹:“要多少。”
“你看着给吧,凭良心。”
陈西泽递了一枚五毛硬币给她:“用完了再来找哥哥要。”
“……”
“陈西泽,你的良心就值五毛!”
看着女孩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青蛙似的,陈西泽神情稍稍缓和些,又递了六百给她:“月底了,我也快没钱了,先用着,如果你一定要戴美瞳,买贵一点的。”
薛梨收了钱,又觉得心有戚戚,她其实不是来问他要钱的。
“那你…还剩多少嘛。”
陈西泽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钱夹子,只剩几张零钱了。
她于心不忍,数了三张红票子,递还给他,闷声闷气说:“那就不要你还这么多吧。”
“确定?”
“嗯。”
陈西泽接了钱,放回了钱夹子:“我卡上还有几千,不过小猫这么好心,谢了。”
“???”
薛梨伸手去夺钱夹子,陈西泽扬起了手,没让她够到。
“还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陈西泽漂亮的桃花眼轻佻地弯了起来,望着树懒一样抱着他手臂的女孩:“注意形象,还当自己是小孩?”
薛梨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
“拜拜!”
说罢,她抓着书包带子转身离开。
朦胧的雨雾中,陈西泽望着女孩精心打扮的倩影,喊了声:“小猫。”
“干嘛,臭瞎子!”
她回头的刹那,只见白光一闪,陈西泽手机对着她,拍了张照片。
第23章 涂药
薛梨一阵旋风似的冲回了宿舍,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闷声闷气道:“真没劲儿。”
陆晚听撩开帘子,望向她:“谁惹你了?”
“陈西泽。”
“怎么,他说你今天的装扮不好看吗?”
薛梨站在墙边的穿衣镜前,左右转了转:“说不好看也认了,那瞎子…根本就没看出来!”
“不会吧,这么明显的华丽转身,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薛梨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换下了美瞳片,洗干净装进眼镜盒里,“他只看到我眼睛里的红血丝。”
“……”
“不愧是专业的眼科生。”
薛梨低头想着。
其实…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至少,他给她拍了张照片儿。
陈西泽真的很喜欢给她拍照,大学以前,薛梨都没有手机,初中的时候,陈西泽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二手机,内存很少很少,他几乎不用任何app软件,整个内存被相册占满,而相册里全是薛梨的糗照。
她摔跤的时候,她穿反衣服的时候,她发呆望天的时候…
每次他拍她,薛梨都会骂骂咧咧好一阵。
陆晚听掀开帘子:“你希望陈西泽给你什么反应?”
薛梨想了想,说道:“我以为他会跪下来跟我求婚。”
“……”
室友们同时无语。
“这要求属实太为难那位主席了。”沈南星拍着她的肩,“咱定个小目标行不行,先把人追到手。”
“谁说我要追他。”
“你不追他,求什么婚啊。”
“求婚是因为拜倒在我沉鱼落雁的美貌之下,这跟我喜不喜欢他是两回事。”薛梨嘴硬道,“我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哦!”
薛梨不再多说,多说多错,她拿着卸妆水和洗面奶,去卫生间洗漱卸妆。
在她拿着卸妆棉卸眼妆的时候,陆晚听冲她喊了一声:“梨梨,你的职业规划课调查问卷做了吗,借我看看。”
“书包里。”薛梨漫不经心应了声。
几秒后,她忽然似想起什么,一阵风似的冲出洗手间——
“啊啊啊,不要!!!”
为时已晚。
只见陆晚听全身僵硬地站在她书桌前,一只手拿着职业规划问卷,另一只手拎着那盒杜蕾斯,表情无比惊悚。
刚洗完衣服端着盆儿回来的刘诗雨,见此情此景,比了个嘴形——
“哇。”
薛梨红着脸拍过来,夺过杜蕾斯,揣进书包夹层里。
“薛梨梨,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室友!”
“不是的,误会了,不是我的!”
“那怎么会在你的书包里?”
“是我刚刚去找陈西泽的时候,就…不小心买了一个…”薛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脸颊越发胀红了,“哎呀,反正不是我故意买的。”
“所以,是陈西泽给你买的!”
“这是个误会!”
陆晚听眼底透出几分意味深长:“原来你们是这种不正经的青梅竹马呀!”
“我们是最纯洁的革命友谊!”
“那你俩还玩这个。”
“没有玩!你不要说得这么色。”
这时候,沈南星掀开了帘子:“祖宗们,我在直播啊,你们吵得…我榜一哥哥都退直播间了。”
“抱歉抱歉。”薛梨跑过去辖制住陆晚听的颈子,警告道,“大嘴巴可不准说出去!”
“放心,肯定不说。”陆晚听色眯眯地坏笑着,“行啊你,居然把陈西泽给办了,难怪精灵王子都看不上。”
“你再开这种玩笑,我真的生气了。”
沈南星见薛梨都急红了眼,于是退出了直播间,出言阻止道:“行了晚晚,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梨子这种…跟陌生男孩讲话都要脸红半天的,怎么可能跟她竹马玩这个。”
“呜,还是南南明察秋毫。”
虽然如此说,但女孩们还是没有放过她、几番拷问之下,她只好把今天犯蠢的事情解释了一一遍。
沈南星拆开了小方盒子,啧了一声:“还是丝薄敏感型呢。”
陆晚听看她居然拆开一枚,好奇地接过来,把玩着:“什么意思啊?”
“丝薄型呢,就是很薄,戴了几乎等于没戴。”
一听沈南星开始了成年人知识小课堂,薛梨和刘诗雨假装各做各的事,耳朵都竖了起来。
陆晚听又问:“那还有别的类型吗?”
“还有颗粒性或者螺旋形的,这种的话,就会降低敏感度,持续时间更久一些。”
女孩们听得面红耳赤,但又忍不住好奇,很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我告诉你们,无论任何时候,不管对方是谁,你有多喜欢他,都必须要戴这个,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薛梨说:“这我知道的,不戴就会有宝宝。”
“可能还会传播疾病,艾滋什么的。”
“啊,太可怕!”
沈南星耸耸肩,“其实,远离男人才是最安全的。”
“那也不可能永远不谈恋爱吧。”
“那就找个安全可靠的男朋友吧,不过这种属于珍稀物种。”她望了望托着腮帮子、认真听课的薛梨同学,“譬如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就比什么天降男神更安全啦。”
薛梨见她们又扯到自己身上,老脸一红,洗了澡之后就默默地爬上了床,拉上深蓝色帷幔,将自己裹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躺下来,她没有如往常一般秒睡,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今天和陈西泽说话时的情形,加之刚刚沈南星说的那些禁忌的话语,让她感觉心头似乎升起了某种奇异的感受。
就像这入秋之后丝丝缕缕的细雨,漫洒大地,无可追寻。
思绪纷飞中,薛梨沉入了梦想。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她常常看到那个少年独自坐在楼梯口,倚着冷冰冰的白墙,指尖随意地抠着剥落的墙壁,黑漆漆的眼眸就像经年的黑色霉菌。
房间里传来隔壁阿姨和叔叔的争吵声,吵闹的话题总是围绕他的去留。
穿着小裙子的薛梨坐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看到他指甲缝里全是白墙的碎末茬子。
她鼓起腮帮子,努力替他吹干净,可是指缝里那么多,怎么都吹不干净。
“你疼吗?”
陈西泽点头:“很疼。”
她用小签子,小心翼翼帮他踢掉指甲里的粉灰:“现在还疼吗?”
“疼。”
“怎么还疼啊?都剔光了哎。”
“小猫,我疼。”
薛梨只能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替他吹着指头。
他指头真的很漂亮,根根骨节颀长优美,跟薛梨肉肉的小手不太一样,薛梨和他比着手的大小:“你看,你比我大这么多。”
“所以我是哥哥。”
“嗯!”
……
后来画面一转,薛梨长大了,念初中的时候,有男孩追到她家楼下跟她告白,那是学校里的小混混男孩。
很多女孩喜欢他,因为他很帅。
薛梨看到他也有点紧张,面对他的告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慌得很。
男孩吊儿郎当,伸手触碰她,陈西泽冲上来就是一脚,将男孩踢得飞起。
他把薛梨兜到自己身后,就像雄狮占据着自己的领地,冷沉沉地喃了两个字——
“滚蛋。”
男孩感受着陈西泽身上那股子冷戾的气息,自知不敌,拔腿便跑了。
他回过身,温厚的大掌盖在她脑门顶:“你今年才几岁。”
“哼。”薛梨为那件事气了陈西泽好几天。
那个年纪的女孩,多少都喜欢学校里的坏男孩。陈西泽这家伙,真是坏了她的好事!
后来,梦境的画面不再是回忆了,出现了新的场景。
她来到了陈旧的小楼转角,楼梯嘎吱嘎吱发出碎响,阳光透过天窗斜斜照在楼梯间。
她看到一男一女在楼梯间接吻,女人隐藏在阴影里,而刺眼灼目的阳光漫洒在男人身上。
梦里的她竟一点也不知羞,鬼使神差地走近了,看到男人锋利的侧脸,皮肤在耀眼的烈日下似发着光。
他一边大口侵吞着对方的呼吸,一边还用指尖撩拨着她的下颌,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缓缓下移……
他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宛如蛛丝般扫向薛梨。
丝丝缕缕的粘腻感,将她缠得透不过气来。
薛梨被吓的拔腿就跑,跑过楼梯转角,再回头,看到陈西泽搂在怀里的那个女孩,竟是就是她自己。
“妈耶!”
薛梨一梦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急促地呼吸着,望向窗外。
天色仍旧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
背心被汗水润湿了,身体也带着某种粘粘的感觉,很不舒服。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洗手间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
而前一晚的直播间里,某位“榜一大佬”听到女生宿舍那边传来的什么“biyuntao”,什么“陈西泽”,什么“不正经的青梅竹马”…
他头皮一阵发麻,扔下耳机,气势汹汹冲到陈西泽宿舍。
陈西泽刚洗完澡,穿着件黑背心,手臂肌肉线条充实饱满,正拎着盆儿,朝着过道尽头的洗衣房走去。
薛衍不由分说地冲过去,一把将他摁在墙边,手里的盆儿掉在地上,衣服洒落一地。
他扯着他的衣领,怒声道:“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陈西泽眉心微蹙:“什么?”
“她包里怎么会有biyuntao?”
“……”
陈西泽漫不经心地喃了声,“蠢丫头。”
联想到上次在办公室里,薛衍看到小姑娘从他办公桌下面钻出来,薛衍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陈西泽,那是我妹!你看着她长大的,你也下得去手!你是不是人啊!”
“她什么都想着你,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第一时间要留给隔壁哥哥,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你怎么这么混蛋!”
“你抢走了我的妹妹,你还这样欺负她!”
陈西泽见周围有很多好事者围观看热闹,他是个很要体面的人,抬腿踹了他一脚。
幸而薛衍闪得快,但膝盖还是被踢了一脚,隐隐作痛。
陈西泽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盆里,冷冷道:“下次想打架,找个打得赢的。”
“你妈的!”
薛衍见他如此嚣张,护妹心切,血压极速飙升,反手抄起墙边的消防瓶朝他砸了过去。
陈西泽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疯,猝不及防间,右手手臂被消防瓶狠狠砸了一下。
他吃疼地闷哼了一声,抬头望向薛衍,眼底终于升起怒意:“你他妈发什么疯。”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梨子做什么!”
“没有。”陈西泽冷声道,“我轻易不会碰她。”
薛衍琢磨着这话,似乎还留有余地。
“除非?”
“除非她愿意。”
……
薛梨一整天都在紧张地等着学生会公众号发布笔试成绩消息。
公共课间,她从几个医学院女生那里,听说了陈西泽和薛衍在男宿打架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传,说陈西泽的手被砸了,还去了校医院,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至于原因,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争抢女朋友什么的,还有人说是陈西泽欺负他妹妹了…
说话间,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薛梨。
薛梨则是一脸懵逼,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也没有被欺负。
所以大家一直认为那就应该是前者了。
午间下课后,薛梨连饭都顾不上吃,顶着烈日一路小跑,踩着风火轮冲进了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
学生会办公室亮着灯,门虚掩着。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看到陈西泽还没有走,正低头批阅着笔试的试卷。
眉骨线条很是硬朗,黑眸藏在眉骨之下,眸光专注。
薛梨注意到他右手垂在桌下,只用左手拿笔打分。
真的受伤了啊。
“来了就进来,在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贼。”他磁性的嗓音传来。
薛梨硬着头皮,推门走进去。
“我…我来问问,成绩晚上能出来吗?”
“没几张了,改完就发通知。”
“哦。”她走到桌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我考多少分。”
“不能私下告知。”
“小气。”
薛梨手肘撑在桌边,看着他批改试卷的认真模样,“那个…你右手还疼吗?”
“疼。”
“是我哥弄的吗?”
陈西泽头也没抬,淡淡道:“除了他,还有谁。”
“你生气吗?”
“有点。”
“那…会迁怒别人吗?”小姑娘忐忑地问,“比如不让薛衍妹妹通过笔试什么的。”
“看我心情。”
薛梨扯了半天有的没的,又看了会儿他批改卷子,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他身侧,碰了碰他的袖子。
陈西泽敏感地挪开手,但下一秒,又递了过来。
小姑娘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将外套衣袖掀开,看到了右臂侧面的一块淤青。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而他皮肤灼烫,所以这样的触碰…相互间感觉都是惊心动 jjdj_魄。
“我哥那个人,时不时就会发癫。”
“知道。”
薛梨用指尖轻轻摸了摸他右臂的淤青:“现在还疼吗?”
“疼。”
她轻轻替他吹了吹,就像小时候一样。
“现在呢?”
“很疼。”
薛梨心里更加难受了,更卖力的替他吹拂着。
看着小姑娘鼓起的腮帮子,陈西泽脸色缓和了很多,只盯着她看。
她发型改变之后,身上那股子小魔女的气质更明显了,颈子白皙修长,一对儿锁骨也很漂亮,陈西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颌,像摸猫咪一样。
薛梨敏感地往后仰了仰,想到昨晚的梦,感觉怪怪的…
他还拿她当妹妹,但薛梨已经很难再把他当哥哥了。
“这个,会不会影响你的训练啊。”
“会。”
小姑娘急了起来:“那怎么办?”
“你觉得过意不去?”
“唔,有点。”
“那你赔点钱给我。”
“……”
他漂亮的桃花眼挑了挑:“千八百的,多少是个心意,给哥哥补补身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薛梨撇撇嘴,心说算了,这tm还是当哥哥吧!
什么人呐!
她不再多想,从包里取出了药膏,挤出白色的膏体,轻轻地涂在了他淤青的伤痕处。
陈西泽一边看着试卷,任由小姑娘给他涂着药。
她的手指很柔软,不像他,因为常年握枪所以总有厚茧子,牵手可能还会硌着对方。
他的心也在她一圈圈的涂抹中,酥酥麻麻地痒了起来,喉结意犹未尽地滚了滚。
等她涂完之后,放下了袖子,他才温柔地问了句:“你给我涂的什么药?”
“达克宁。”
“???”
薛梨拧上盖子:“我从我哥那儿拿的,想着应该可以用吧。”
过了会儿,陈西泽深呼了一口气:“小猫,如果没有药,可以不涂。”
“我想表达一下对哥哥的关心,也间接转达薛衍的愧疚之意。”
“所以你给我涂治脚气的药?”
“嗯!”
“谢谢你,你被学生会除名了。”
“啊!!!”
第24章 夜色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薛梨气呼呼地给薛衍发了短信,痛骂了他一顿。
冰糖雪梨:“陈西泽就靠这双手吃饭!他是气步枪选手,还是学医的,将来要拿手术刀做精密的眼科手术…伤哪儿都不能伤着手!你还敢对着他的手招呼,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哦!”
薛大帅比:“我又不是故意的。”
冰糖雪梨:“还说不是!”
薛大帅比:“真的没想弄伤他的手,一开始其实瞄准的是他的头。”
冰糖雪梨:……
薛大帅比:“我还没找你这臭丫头算账,tt怎么回事!你跟陈西泽又是怎么回事!”
冰糖雪梨:“我不想跟sb解释任何事。”
薛大帅比:“你再说一遍!【威胁】”
冰糖雪梨:“sbsbsbsbsb!”
薛大帅比:“反弹!”
冰糖雪梨:“反弹无效!”
……
晚上,薛梨回到宿舍,告诉室友们,她严重怀疑宿舍里有他哥的眼线。
否则怎么宿舍里发生什么事,他都知道。
“绝对不是我。”陆晚听连忙表衷心,“我都不认识你哥。”
刘诗雨在手机上打下“me too”两个字。
这时候,沈南星穿着西瓜小短裤,敷着面膜、哼着歌走进寝室里。
薛梨连忙凑上去:“南南,你跟我哥有不可告人的金钱关系吗?”
沈南星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跟你哥的亲妹妹有不可告人的同居关系。”
薛梨还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眯着眼睛,万分无奈地盯着她。
沈南星推开了她的脑袋,兀自上了床。
就在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陆晚听忽然激动 jjdj_地说:“啊啊啊!梨子,你笔试通过了!而且分数好高啊!”
“什么!”
“学生会公众号上,成绩公布了!”
“啊!”
薛梨立马把揪细作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抓起手机,戳进了学生会公众号上。
果然,最新的一条推送消息就是:学生会招新笔试成绩公布。
她颤抖得指尖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在一行名单里往下拉,拉到了中间行列,果然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
往年的招新信息基本上只公布姓名,而今年招新破天荒地公布了考试分数。
百分制,薛梨考了94分。
虽然不是最高分,但是能上90的统共不过十来人,何思礼还排在她后面,93分。
薛梨心脏怦怦直跳,生平第一次感觉…她不是大笨蛋。
初高中,无论薛梨多么努力,取得多少进步,在某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年级第一的兄长面前,总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久而久之,她就失去努力的动 jjdj_力,反正不管她怎么做,都不会改变什么,她永远是薛衍的笨蛋妹妹。
这次学生会笔试,是她少有的一次胜利。
没有薛衍的对比,她经过好几周的挑灯夜战,居然能名列前茅!
这是真正属于她的胜利。
薛梨按捺着激动 jjdj_的心、颤抖的手,将画面截图发给了赵美萍女士——
“妈妈,看分数!”
赵美萍:“?”
冰糖雪梨:“我考了94哎!”
赵美萍:“总分1000?”
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百分制。”
赵美萍:“考题是脑筋急转弯?”
冰糖雪梨:“是行测!公务员考试的题目!”
赵美萍:“那还不错。”
冰糖雪梨:“【嘻嘻】”
过了会儿,赵美萍女士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薛梨走到阳台边,吹着悠悠的晚风,愉快地接听了电话:“妈妈,我厉害吧。”
“你要加入学生会?”赵美萍总能一针见血地抓住问题的关键。
薛梨被她问得有点懵:“啊?”
“这不像你的性子,以前这些学生组织,你是有多远躲多远。所以,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听着母亲冷静的话语,薛梨忽然有些慌。
她太敏锐了,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三言两语她就能洞悉她的某些拼命想要隐藏的小心思。
薛梨有时候真的很怕她。
“进了学生会,可、可以锻炼自己啊,还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
“锻炼自己当然好,但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态度,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来,跟妈妈说说。”
她的态度很温和,但是薛梨却感觉毛骨悚然。
赵美萍抽丝剥茧,层层撕开她的外衣,她心里的想法都快瞒不住了,只能犯浑耍赖——
“你干嘛像拷问犯人一样!我不是你的囚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电话那点静默了几秒钟,薛梨不知道赵美萍猜到什么了没有,但她忽然转移了话题,避开了争吵的焦点——
“妈妈希望你找准方向。”
薛梨泄气地说:“我没有方向,就走一步看一步。”
“在你没有方向和目标之前,按照妈妈给你预设的路去走,虽然不一定完美、不一定合你心意,但至少不会踏上歧路。”
“所以你就是不支持我加入学生会!”
“支持,但我要知道原因。”
“……”
薛梨知道瞒肯定瞒不住,她一个电话去问薛衍,分分钟就能知道答案,到时候…只怕薛梨会有大麻烦。
她只能吐了实话:“陈西泽是学生会主席,我想跟他混个素拓分,毕竟大家这么熟了。”
听到“陈西泽”三个字,赵美萍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跟陈西泽很熟吗?”
“我们不是打小一起玩吗?”
“他揍你哥的时候,手下得很重,那种孩子…没人管的,也没什么教养。”
薛梨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小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妈妈,你不是这么记仇的人啊。”
“三岁看老,我对那孩子没什么好印象,你少跟他接触。”
“……”
“加入学生会我不反对,但跟陈西泽的交往需要注意分寸,我会让你哥盯着你。”
薛梨猜测她哥大概率会站在她这边,毕竟小孩子永远是同一阵线,长大之路那么长,总会有利益相连的时候。
所以,只要敷衍敷衍,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是根本管不了她的。
薛衍不就是这样敷衍着她,再加上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才能得以苟活至今、还成了赵女士心目中的乖儿子吗。
他那狗德行,也能在赵美萍面前装得懂事听话的样子…
薛梨也想学着兄长,装一装,敷衍几下子,至少生活上能宽裕好多,毕竟赵女士掌握了全家的经济命脉。
以前摆烂的时候,也不就是敷衍了事吗。
“行吧。”她换了副懒洋洋的调子,“反正混个素拓分…”
薛梨转过身,忽然走廊尽头墙上仪容镜里的自己。
短发切着她瘦削的脸颊,高高的脖颈,带着一股子狡黠的叛逆劲儿,幽幽的晚风吹拂着她红扑扑的脸庞,初秋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撩动 jjdj_着她鬓边的发丝。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罩着波波头、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咸鱼少女了。
改变的不仅仅是容貌……
漆黑的眸底,有什么东西在暗然滋生,在悄然改变,像破土的嫩芽,又像风中若灭若闪的火苗,长风一吹,燎原之势。
“我不。”
“你说什么?”
薛梨沉沉地说:“凭什么你让我和他保持距离,我就要听你的。”
赵美萍听出来小姑娘语调里的那股子叛逆的劲儿。
就算是她十八岁之前最让家长头疼的青春期,也没有这样跟她叫过板。
“薛梨,谨言慎行,有些话说出来覆水难收。”
这就是赵美萍,她永远理智,永远审慎,她是高知,又是企业高管,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里,她永远冷静得让人害怕。
薛梨甚至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不是她的小孩。
“我不是你的员工下属,你给了我生命,但你没有权利控制我的人生。”
“我的员工拿了工资还会做事,如果提案不满意,会一直修改到让我满意为止。你呢,我养你这么大,你哪件事让我满意过?”
“那你为什么要生我?有了一个天才小孩还不够吗?还是你觉得,一儿一女才能让你的人生完美无缺?”
薛梨压着嗓音,沉沉道,“哥跟我说过,我是试管婴儿,你就想要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我只是你完美人生的装点。可是我却一再让你失望,你肯定也后悔生我了吧,或者…当初挑选的时候,怎么没有选别的试管。”
赵美萍忽然语滞,呼吸微有些急促,显然,即便冷静如她,也被薛梨这小丫头气得近乎要失态了。
她竭力避开这个话题,冷冷道:“看来,你还真是改变了不少,谁让你改变的,陈西泽吗?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打小就哄得你连亲哥都不喜欢了。”
“你不要牵扯其他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薛梨愤愤道,“和什么样的朋友交往,加入什么社团,我要自己决定。”
赵美萍倒也不着急,就一小屁孩,任性、幼稚、还特别天真傻气…她倒不至于被她三言两语恐吓住。
“行,要自由是吧,我给你自由,但自由的代价你能承受吗?”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薛梨挂掉了电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 jjdj_挂赵美萍的电话。
可以想见,千里之外的母亲会有多么愤怒。
但薛梨…竟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望向深邃的夜空,星辰满布,一轮弯月如钩。
她不喜欢以前的自己,好不容易从以前那个厚厚的套子里挣脱出来,有了一点点改变,她想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变成值得被人喜欢的样子…
没过多久,薛梨收到了薛衍的短信——
薛大帅比:“orz”
冰糖雪梨:“无需多礼,平身。”
薛大帅比:“你叫你祖宗行不行!你跟赵女士吵架,你别带累我啊!我辛辛苦苦搞了这么多年的人设,直接让你三言两语给我崩掉了!”
冰糖雪梨:“你指的是试管那事?”
薛大帅比:“不然呢,你知不知道你妈刚刚冲我发多大的火,生活费也不给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薛衍崩人设,薛梨莫名竟有些小开心,方才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
她不是孤军奋战,至少…薛衍跟她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冰糖雪梨:“锅锅,你要知道,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你少给找赵女士告密,我也不会揪你的小辫子。”
薛大帅比:“以后的事先不提,眼下当务之急是生活费的问题。【微笑】”
冰糖雪梨:“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薛大帅比:“你大一课余时间挺多,学业轻松,兼职赚钱也比哥哥更容易,哥以后就靠你养老了。”
冰糖雪梨:“养老是不可能的,送葬我倒是可以出一份力。”
薛大帅比:“你以为你比我好的到哪里去,一样没钱。”
冰糖雪梨:“你只有我一个妹妹,但我有两个哥哥。【微笑】”
薛大帅比:……
薛梨不再和他瞎扯,推开宿舍门,谁知刚走进去,便听陆晚听惊叫了起来:“薛梨!”
“干嘛,一惊一乍的。”薛梨捂着胸口,吓了一跳。
陆晚听抓着手机,激动 jjdj_地对室友说:“薛梨喝醉酒那次,陈西泽送她回来,咱们不是记了他的电话号码吗,刚刚我的微信自动 jjdj_推荐通讯录好友,我就戳进去看了,你们知道陈西泽的微信名叫什么?”
薛梨拧眉:“为什么你们都记了他的电话,我都没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微信名!!!你猜他叫什么?”
薛梨想了想:“冠军维修店首席修理师傅?”
陆晚听嘴角抽抽:“首席…修理师傅,这又土又洋的名字就你想得出来。”
沈南星见俩人跑题了,连忙追问:“少废话了,他到底叫什么?”
陆晚听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他就是123,传说中的123!跟薛梨互撩了很久然后单方面拉黑的123!”
连一直在看书学习的刘诗雨都来劲儿了,从上铺蚊帐里探出脑袋,睁大眼睛望向薛梨。
薛梨也傻了,握住陆晚听的肩膀拼命摇晃:“123是陈西泽!!!”
“是啊是啊是啊!”
薛梨颤抖的手翻出了123的账号,他把她拉黑了,但她还没删掉他。
“真真真真真的是…陈西泽?!”
“对啊!”陆晚听激动 jjdj_得不行了,“你之前撩了这么久的男人,不是精灵王子,是你竹马哎!”
“我没撩!是你们在撩他!”
“有区别吗!哈哈哈。”
杀了她吧。
薛梨全身软绵绵地趴在了床上,回翻她跟123的聊天记录。
的确是他,全世界大概只有陈西泽在加她的时候不需要报_nnzl_姓名了,一句话“是我”,薛梨就会知道…
但偏偏那天何思礼要了她的微信,让她先入为主地误会了这么久。
难怪这两天,陈西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陈西泽把她当成其他女生,还聊了这么久,薛梨也能气得头顶冒烟了。
真是太尴尬了吧!她双腿蹬了蹬床。
“床要塌啦!”楼下经过的陆晚听好心提醒了一句。
“完了,陈西泽肯定误会我喜欢何思礼了!”
“很明显嘛,毕竟你跟他加上好友,就不是以相互试探为目的。”
“那那那…要是因为误会,他拼命按捺住汹涌澎湃的感情,要放我自由,该怎么办?”
“……”
沈南星望了她一眼:“姑娘,你戏委实有点多。”
薛梨摸出手机,试探性地给123发了个表情包,但立刻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仍旧是拉黑状态。
她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别想睡一个好觉。
“晚晚,把陈西泽手机号发给我。”薛梨拿出了军训下床的速度,飞快地给自己换上了衣服,穿好鞋子,走出宿舍门。
“宿舍快熄灯了!”
薛梨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女生宿舍,在路边推上一辆共享单车,一口气没停,马不停蹄地从北区赶到南区陈西泽的男八宿楼下。
她停稳了自行车,耳边传来了远处图书馆11点熄灯的钟声,男生宿舍通明的灯光骤然熄灭。
薛梨小胸脯起伏不定,摸出手机,给陈西泽拨通了电话。
电话里,少年的嗓音淡淡的,带了夜的慵懒质感:“有事?”
“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不能。”
薛梨撇了撇嘴,正要自报_nnzl_家门,却听他道:“学几声猫叫,让我猜一猜。”
“……”
很晚了,她不再废话:“陈西泽,你快来阳台。”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阵上床下床的声音,很快,五楼出现了少年高挑挺拔的身影。
隔着朦胧的夜色,薛梨不太能看清他的五官,但她却能感受到男人锋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种紧张感。
陈西泽的视力极佳,他一定能清清楚楚看到她。
薛梨遥遥地冲他挥手:“这儿!”
陈西泽眼底有几分讶异,还带了不易察觉的一丝喜色,但随即皱眉道:“很晚了,你会被宿管老师记名字。”
“不怕的!”
“所以你在楼下做什么?”
“我要跟你解释,我知道123是你了。”
“昂。”他漫不经心喃了声,“屁大点事。”
“我就是来跟你说清楚的,你千万别误会我啊。”薛梨嗓音略显急促,“我跟何思礼什么都没有,真的,我不喜欢他,他挺帅的,但我对他没感觉不来电。”
陈西泽一直没有给回应,隔着遥遥的夜色,与她对望着…
“陈西泽,你还在听吗?”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
“嗯!你别误会我就行了!”
陈西泽轻嗤了一声,薛梨听着好像是笑了,但她近视眼,戴着眼镜也看不清楚楼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有无比浓郁的夜色,笼罩着他颀长的轮廓。
“小猫,明晚学生会面试,不要迟到。”
“会不会很难?我需要准备什么?可不可以给我透露一下啊。”
“准备好来我身边。”
薛梨心脏蓦地一跳,随即便听他补充了一句,“给我当牛做马。”
“……”
楼下,小姑娘遥遥地冲他比了个中指。
第25章 面试
周二晚上,学生会的第二轮面试在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举办。
二楼的阶梯大教室里聚集了许多同学,有新生,也有部分想要加入学生会的大二学生,约莫一百多人。
薛梨站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掐指计算着,如果按照陈西泽所说的三比一录取比例,那么这次招新干事的人数,就只有三十多个。
她偷偷倾听着周围同学的自我介绍,他们有的来自名校高中、也有多年班委经验的、有人技能满点,诸如ps、excel、ppt等,都不在话下…
薛梨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简历,没有经验、没有奖项、就连特长都没有,唯一擅长的软件就是word打字,因为她以前经常用他哥的电脑写扣扣空间的非主流感伤日志。
哎,多半会被淘汰掉。
何思礼远远地看见薛梨,简直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盯着她望了很久,不太敢确定,所以没有和她打招呼。
怕认错人。
直到薛梨也看见了他,很自然地跟他挥了挥手,他才确定,真是她啊!
他惊诧地来到薛梨身边,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粉白色卫衣,宽松破洞牛仔裤搭配黑色马丁靴,很有范儿。
最大的改变是发型,也一改之前厚重的学生头样式,变成了又冷又酷的齐脸切。
她摘了眼镜,戴上了美瞳,似乎…还化了淡妆。
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风格特别明显。
漂亮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她,就…让人挪不开眼!每一寸细微的神情,都是如此鲜活而生动 jjdj_。
何思礼盯着她看了好久:“你…怎么…”
“认不出来啦?”
“一说话我就认出来了。”何思礼眼底是压不住的惊艳,“果然,女孩子上了大学之后,都会脱胎换骨。”
“上大学不会脱胎换骨,有钱才会。”薛梨一如既往地开着玩笑,嘴角抿起来,带着两颗浅浅的小梨涡,把何思礼都看愣了。
“冰糖雪梨同学,虽然你拒绝过我很多次。”何思礼眼神深挚,“但我还是想说…”
不等他说完,薛梨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精灵王子,你是个好王子。”
“……”
何思礼低头笑了下:“行,好王子卡,至少比好人卡厉害一些。”
“要面试了,你难道不紧张吗!”
“没什么好紧张的,正常应对,能进自然好,进不了,大学还有很多别的社团可以加入。”
她见他这淡定自若的样子,能如此云淡风轻说出“无所谓”这种话的人,十有八九都能进。
何思礼接过了学姐发来的两张志愿表,又递给了薛梨一张,“你想进什么部门?”
“有哪些部门啊?”
“部门就太多了,比如组织部,办公室,外联部,宣传部,策划部,财务部,网络信息部,文艺部,卫生部、体育部…看你的兴趣。”
宣传部吧,她不会ps做海报_nnzl_,也没有才艺;外联部呢,又有点子社恐,跟陌生人打交道会紧张;办公室做文件审批工作,但她有点小粗心…
想来想去,薛梨对何思礼道:“我想进体育部贡献一份力量。”
“体育部?可体育部全是男生啊。”
“你没发现我也有喉结吗?”
她如此自然顺畅地说出这句话,何思礼整个瞳孔地震了一秒钟,还真他妈歪头去看她的喉结。
“哈哈哈哈哈,你好单纯!”
陈西泽就不会被她骗到,不管什么小把戏,他总能第一时间拆穿并且反制,把她耍的团团转。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何思礼意识到被耍了,有点无语,随即伸手去摸她的头:“你真拿我当哥们处。”
薛梨偏头躲过,又问他:“那你想进什么部门呢。”
“外联部。”何思礼不假思索道,“我很喜欢跟人打交道,跟着学姐学长出外拉拉赞助,对我将来工作是很好的锻炼。”
“啊,我就特别不擅长这方面。”
“所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就在俩人聊天之际,以陈西泽为首的主席团成员从走廊尽头过来。
周围喧闹的环境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他仍旧穿着正式的白衬衣,勾勒着他匀称结实的身骨线条,正装的陈西泽和他穿日常T恤或者卫衣的雅痞模样截然不同,一身清冷矜贵、高不可攀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陈西泽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路过薛梨身边时,冷冰冰地扫她一眼。
薛梨下意识地离何思礼远了些。
……
面试开始之前,陈西泽站在讲台边,对众人道:“往年我们沿用常规学生会面试流程,干事提问,新生回答,诸如学生会工作和学业冲突、你会怎么选之类的问题,想必你们在网络上已经搜到了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的面试不是抽背,这样毫无意义。所以今年,会采用更新的面试方式。”
此言一出,薛梨身边好几个男孩女孩都变了脸色,低声窃窃私语。
很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包括薛梨,也在网上找了各种各样的学生会面试题库,看了一些标准答案,默默背下来。
陈西泽真是…够狠的。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教室里稍稍静下来,陈西泽黑压压的眸子扫向众人:“今年我们采用各大企业招聘常用的无领导小组讨论,在隔壁教室已经准备好了会议桌,抽签随机分组,五人一组,每组十分钟,自由讨论,表现优异者脱颖而出。”
此言一出,有些人眼底透出了自信的光芒,有些人诸如薛梨这样的…则慌得一批。
哭了。
好像连规则都有点听不懂啊!qwq
接下来同学们依次抽签分组,按照顺序去隔壁的面试教室,进行无领导小组讨论。
薛梨抽到的五个同学,一位文学院的,一位化工的,另外两位是商学院的,名字很陌生,她都不认识。
在等待面试的过程中,何思礼见她一头雾水,愁眉苦脸,于是走过来对她道:“你以前参加过无领导小组讨论吗?”
“没有哇,都没听过。”
“给一个话题让你们来讨论可行性,在这个过程中判断你们的逻辑思辨、口头表达以及领导能力组织能力。”
“好…好难啊!”
何思礼想了想,说道:“三分之二的人会被淘汰,说明一个组只能有一两个同学被录取,争取拿到讨论小组的领导权,赢面会更大,因为你会有更多展示机会。”
薛梨背靠着墙,一脸颓丧。
“你看我像个领导吗?”
何思礼笑了下:“不想当领导,你来学生会做什么呢?”
“学生会就是当领导吗?”
“大家都希望在大二的时候,能混个部长什么的。”何思礼耸耸肩,“即便是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权力,也是很多人渴望的吧。毕竟,资源有限,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最好的空间和平台,学校如此,社会更是如此。”
薛梨发现何思礼真是很通透,想得明白,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但怎么说呢,这不是薛梨来学生会的目的。
“谢谢你何思礼,我到时候看情况…”
“嗯,加油。”
薛梨回了自己的讨论小组,很快,她和自己组的几位同学,一起进了面试教室。
走廊里人声喧嚣,但教室里却安静极了,几位部长坐在后排,而陈西泽和副主席、团支书坐在前排。
现场无人说话,气氛很紧张。
几位同学一走进去,就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扑面而来。
薛梨刚刚上网搜了一下无领导小组讨论的相关话题,说有的用人单位就是会刻意营造紧张气氛,考验求职者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下,能否应答如流。
显然,此刻就是这样的氛围。
几位小组成员同样感觉到了压力,入座后,部长许舒阳宣布了此次讨论的题目——
“假如一艘轮船在汪洋大海中触礁,即将沉没,船上有孕妇(即将临盆)、医学家(研究癌症,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天文学家(发现了外星文明),生物学家(抢救濒危物种),流浪汉(混吃等死,无贡献)。
现在,有一艘救生艇可以安全离开,但只能载4个人,必须留下来一个人等待死亡,那么,谁应该留下来?
陈西泽按下计时器,淡淡道:“你们可以开始了。”
商学院一个男生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斌,我高中的时候担任过三年班长,接下来这场讨论会,由我来进行统筹安排,依次发言,大家有问题吗,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吧。”
薛梨看着刘斌自信的样子,恍然意识到,之前何思礼让她拿下领导权,也许…就是现在刘斌的角色。
果然,另一位商科的女生说道:“凭什么啊,照你这样说,我以前还是高中学生会干事呢,我更有资格来统筹安排大家的发言吧!”
刘斌冷道:“你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凭什么让你来领导。”
“我叫李冉,我是本省重点高中南央一中的,高考成绩698。”
“又不是比成绩,你说这个是在浪费时间。”
李冉和刘斌互不相让,都为了小组讨论的领导权而据理力争,看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要是再不展开讨论,他们全小组都得over啊!
薛梨紧张地望向了陈西泽,陈西泽手里拿着一本英文单词书,面无表情地阅读着,头也没抬,压根没管他们这边沸反盈天的争执。
“你们别争了。”薛梨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这俩人的争吵,“没有量化的标准,不管选你们中的谁,对方都不会服气。不如用最公平的方式,石头剪刀布好了。”
李冉和刘斌忿忿地对视了一眼,开始石头剪刀布,最终决出刘斌作为小组领导,李冉不爽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刘斌开始分配大家各自的角色,他自然是领导无疑,负责时间规划,协助领导推进进程的timekeeper,他选了跟他比较熟的一位男生,另两位同学是发言人,薛梨做总结陈词,而刚刚跟他争执的李冉,则成了归纳整理发言的记录人。
李冉顿时炸毛了:“你公报_nnzl_私仇!谁不知道记录人是最吃亏的,没有任何展示空间。”
刘斌道:“我是leader,你只能服从我的安排。”
“这太不公平了,学姐学长,他这样安排明显是在打压我!”
陈西泽头也没抬,没理会他们,许舒阳等几位部长见陈西泽不动 jjdj_声色,自然也没有多说,只提醒了一句——
“时间还剩七分钟。”
薛梨跟这些老6组到一队,真的哭都哭不出来,她只能对李冉道:“我跟你换吧,我来做记录,你来总结。”
“好啊。”李冉巴不得做总结陈词,这是个很好的角色,能够在最后阶段给面试官以最好的印象。
讨论终于正式开始了。
几位同学分别拥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刘斌:“当然应该把流浪汉留下来,因为他对社会毫无贡献,只会浪费纳税人的金钱,虽然灾难面前人人平等,但显而易见,我们这个社会并不是平等的社会。”
李冉:“我跟你的观点不一样,我认为应该让天文学家留下来,你们看过《三体》吗,这位天文学家
致力于研究外星文明,但是外星文明可不一定友善,他的工作极有可能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把他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刘斌脸色变了变,带了些危机感。
李冉的观点…好像比他高一个档位啊,还显示出她读过很多课外书。
真是有心机!
接下来另外两位同学也依次发言,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做出了选择,有人选孕妇,也有人还是选了流浪汉。
薛梨全程奋笔疾书,将他们的观点记录了下来,最终轮到她的时候,她抿抿嘴,摇头道:“我就不讲了吧。”
“讲啊!还有时间啊!”另一位同学鼓励道,“没关系,随便说说,只要合理即可,不用紧张。”
“我选不出来。”薛梨眉头紧皱着,“因为我成绩也不好,也没什么贡献,设身处地去想,很有可能我自己就是那个流浪汉,我没办法选择自己去死。还有发现了外星文明的天文学家,他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内取得成果,可是成果有可能威胁人类,就让他去死,这也太荒谬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上的科学家都会有危机感,因为任何科技都可能是一柄双刃剑,那人类将不会有未来。然后孕妇的话…让孕妇留下来,这更是丧心病狂!选择让孕妇去死,人类直接原地灭亡算了。”
她不由得看了眼陈西泽,此刻,他也放下了手里的单词书,抬眸睨着她。
“这个题目,真是太变态了,我放弃回答。”
这么变态的题目,除了陈西泽,谁能想得出来。
薛梨隔空吐槽了他一顿。
李冉眼见时间不多了,巴不得薛梨放弃,赶紧把话头抢过来,进行总结陈词,归纳总结了团队成员的观点。
既然薛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也就掠过了她,完美地做完了总结。
时间正好结束。
除薛梨以外的几位同学,都紧张地望着干事们。
作为主席的陈西泽没有说话,评分和点评等都交给了他身边的几位部长,由他们共同商议打分,最终给出平均分,择高分录取,一切标准皆有量化,做到相对公平。
学姐许舒阳宣布了最终的得分,十分制,作为小组leader的刘斌6.1分,总结陈词的李冉5.9分,另外两位成员分别是6.8分和6.9分。
薛梨紧张地看着陈西泽,陈西泽泰然端坐,根本没有参与评分,所以不管她被录取还是被淘汰,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薛梨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其实并不好,她没有给出独到的观点和角度,也没有成为小组的leader,表现出卓越的领导才能,甚至她的回答…可以说非常糟糕。
她肯定是全组最低分。
想去到陈西泽身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站的太高了,她还差得远。
许舒阳顿了顿,继续念道:“薛梨,8.0分。”
“什么!”李冉惊呼出声。
同组成员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薛梨能得到这么高的分数。
她不是领导也不是总结陈词,只是做记录而已,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发表态度鲜明的观点,直接放弃了回答。
这样也能得到高分?
李冉格外不服气,因为她的分数是最低的,当即质问道:“我对这个结果有疑议,请问她的分数为什么比我高?”
几位干事面面相觑,由许舒阳来做出了解释:“分数是各部长共同决出的,你在无领导小组讨论中出现了明显的错误,所以分数会偏低。”
“我哪里出错了!我给出了观点鲜明的回答,总结陈词也做的很好啊!哪里有问题?”
“你的总结陈词漏掉了组员薛梨的观点。”
“可是她根本没有观点啊!她自愿放弃了嘛!”
“她自愿放弃给出答案,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观点,她也全程参与了讨论,并且认为不应该做出选择,这就是她的观点。”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也许…大家太过于执迷结果,但事实上,整个无小组讨论的过程,才是部长们真正考核的内容。
所以,在过程中,无论是前期领导人的争执,还是中途组员们相互的配合与谦让,他们的一举一动 jjdj_,都被纳入了评价体系当中。
而最终的结果,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而前期,刘斌和李冉同学一开始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来争leader的位置,这拉低了你们的分数,因为你们没有顾全整个讨论小组的利益。”许舒阳徐徐说道,“我们学生会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各部门都为了各自的利益,每次例会争论不休,那永远不可能办好任何一个活动 jjdj_,哪怕是最简单的活动 jjdj_。”
许舒阳欣赏地看着薛梨:“薛梨同学虽然没有非常主动 jjdj_的态度,但她愿意配合协调团队成员,顾全大局,让小组讨论能够顺利展开,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担任没人愿意做的记录员。我们学生会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脚踏实地做好每一项工作。”
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服口服,再没有任何异议。
这是薛梨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认可!她脸颊红扑扑的,心情振奋而又雀跃,重新望向了陈西泽。
他也微挑着下颌,望着她,漆黑的眸底透着几分骄傲。
刘斌却不爽地来了一句:“所以你们学生会认为,结果不重要,过程更重要对吗?那以后要是活动 jjdj_办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努力就ok啊!高考或者考研,考不上也没事,只要努力了就行。但我觉得,努力只是loser的借口!不行就是不行,努力了也不行!”
许舒阳被他问住了,有些无言以对。
这时候,陈西泽缓缓拧上了笔盖,语调平淡地问了句——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这…”刘斌显然背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部长和小组成员,都被这个虚无的哲学问题难倒了。
谁会去思考人生的意义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啊。
但刘斌把这个问题当成了他最后的考核,努力回答道:“人生的意义就是…就是取得成功!就是功成名就!”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眉头紧皱,“然后结婚生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李冉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冷冷睨了他一眼,似在嘲讽。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薛梨同学。”陈西泽忽然转向了她。
薛梨咽了口唾沫,沉声道:“人生没有意义,就像西西弗斯被天神惩罚,永远要推着石头上山,但山是尖的,石头不断滚落山崖,而他终其一生都要推石头上山,这就是人生,毫无意义。”
她的声音,和陈西泽多年前的声音重复了,这是有一次她考砸了被妈妈骂,躲在楼梯口哽咽哭泣,陈西泽告诉她的道理。
“人生没有意义,结果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努力的过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的愉快。因为结果无非是功成名,那又如何,出人头地又如何,成为了业界精英、世界首富又如何,百年之后不过就是一堆黄土。”
薛梨望着对面少年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朗声道,“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努力的过程中所收获的愉快,所遇到的朋友,所经历的感动 jjdj_…这一切的一切,都比那个结果更重要!”
所以她愿意放弃举旗手,她愿意原谅哥哥,甚至愿意在毫无目标的情况之下,还是来学生会试一试。
活着的过程,本身就是人生的意义。
这大概也是陈西泽设置无领导小组考核的原因,他想招的人,绝对不是只盯着部长位置去经营的人,而是真正享受在举办活动 jjdj_过程中、收获和长大的人。
小组其他几位成员都讪讪离开了,只留了已经被录取的薛梨在教室里,商定加入的部门。
外联部部长率先举手:“薛梨同学,我们部门收了!”
“真是够了,人家还没说要来外联部呢!”信息部的部长立刻反驳,“至少问一问人家的志愿吧。”
“我觉得我们的大组织部很需要薛梨同学这样的新鲜血液,薛梨,你来我们组织部吧。”
“什么啊,我们体育部还没讲话呢。”
“你们体育部一堆男的,好意思收人家一个女生吗!”
方才安静如鸡的几个部长,居然直接开始了抢人大战,喋喋不休地争吵起来。
“争什么争啊!不得问问人家的意愿啊?”许舒阳叫停了他们,笑着问薛梨:“薛梨同学,你想加入哪个部门呢?”
“呃…”薛梨望着这几位满眼期待的部长们,弱弱回答,“我报_nnzl_的志愿是…体育部。”
“你确定要加入体育部?”许舒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体育部全是男的哦!你想清楚,而且举办活动 jjdj_的时候,会做一些搬运的体力工作。”
“嗯,我不会ps、excel这些,也没有太多技能,跟人打交道不太行,想来想去,就是体育部最合适。”
体育部长是体院篮球队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他“哟嚯”地叫了声,兴奋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嘿嘿,难得有妹子想加入体育部,跟你说,你来我们体育部简直赚翻了,全是帅哥,个个八块腹肌,脱单有指望!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干粗活儿!”
说罢,他走上前来,拉着薛梨的手便要从后门离开,“主席,还有各位…我们体育部人数够了,就先带她去见见师兄们,先走啦,拜拜!”
在他们走出教室的前一刻,一直没吭声的陈西泽,忽然道:“站住。”
“主席,还有吩咐吗?”
“我要她。”
“什、什么?”
“从现在开始,她是主席秘书。”
体育部长一头雾水:“我们招新有这个职位吗?”
陈西泽起身走过来,用力扣住了小姑娘的右手,缓缓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宛如护食的雄狮,将她圈入领地之中——
“现在,有了。”
第26章 玩笑
无领导小组会议结束之后,被留下来的同学基本都是稳过了。
薛梨走出了面试办公室,好多还没考核的同学向她请教经验,薛梨一一耐心地回答,跟他们说不用争领导权,只要努力完成自己的部分,就有被录取的机会。
她高考前就听同桌提及过,大学的学生会蛮多官僚主义的东西,闹出来的糗事甚至还上过热搜。
所以决定加入学生会以前,她还有些小忐忑,害怕自己应付不来。
但陈西泽的学生会好像…没有一丁点的官僚气,部长们都很好,许舒阳学姐超温柔,见她不善言辞,一直在鼓励她。
尤其是那个体育部部长,在被陈西泽半路抢人之后,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坐在地上疯狂撒泼耍赖,说他们大体育部好惨啊,全是一堆臭男生,好不容易来个妹子,还被截胡了!主席如果不给他安排个妹子,他就不干了!
陈西泽对此无动 jjdj_于衷,甚至在路过的时候,踹了一脚,叫他别挡道。
这位主席,把“冷酷无情”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薛梨默默来到墙边,捡起架子上的一张学生会部门志愿表,仔仔细细地翻看各部门的岗位。
根本没有主席秘书这个职位啊。
薛梨有些拿不准,摸出手机,给陈西泽发了一条信息——
冰糖雪梨:“陈西泽,我这就算过了吗?”
123:“两周试用期。”
冰糖雪梨:“可是这个主席秘书,属于是什么部门啊?”
123:“主席亲友专属工位。”
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难道这属于传说中的放水?”
123:“你的分数不是我给的,是几个部长给出的平均分。”
冰糖雪梨:“这个岗位根本不正式,期末统计素拓分,万一人家团委不认怎么办呀。”
123:“如果他们不认,我会亲自去帮你说。”
冰糖雪梨:“我对此表示怀疑。”
123:“所以你还是想进体育部。”
冰糖雪梨:“【忐忑】”
123:“因为体育部有八块腹肌的帅哥?”
冰糖雪梨:“这不是特别主要原因,感觉体育部长挺好说话的,不会有压力。【忐忑】”
123:“我也好说话。”
冰糖雪梨:……
123:“八块腹肌我也有。”
冰糖雪梨:……
123:“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薛梨打了个冷战,看这架势,陈西泽大概率是不会放她走了。
冰糖雪梨:“没有了!小的愿意鞍前马后,为主席冲锋陷阵!”
陈西泽不再回她了,薛梨却还缠着他说个没完。
冰糖雪梨:“请问主席大人,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下周吗?”
123:“现在。”
冰糖雪梨:?
123:“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待命,睡觉不能关机,电话设置特殊铃声,早晚安打卡、以及定期关心本主席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另外,微信名可以换成456,这一条不做强求,但头像最好换成跟我类似的。”
冰糖雪梨:“敢问,您这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吗?”
123:“放肆。”
冰糖雪梨:“小的错了!”
薛梨拧着眉头,看着这一堆无理要求,虽则心里默默吐槽,但想到他是要给她付薪酬的,薛梨只好忍耐,着手更换微信头像。
她看着陈西泽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白绒绒的卡通北极熊。
于是她上网搜了北极熊的图片,把自己头像换成了一只站起来的真北极熊图片。
冰糖雪梨:“我是熊爸爸。”
123:。
冰糖雪梨:“同意吗?”
123:“随你。”
冰糖雪梨:“我要去吃晚饭了。”
123:“等我一起,还有几组。”
冰糖雪梨:“我要在这里等你结束?”
123:“去楼下主席办公室等,顺便给绿植换水。”
“……”
这就开始“奴役”她了吗!
这老狗比。
冰糖雪梨:“好哦。【微笑】”
冰糖雪梨:“您老人家多喝热水。【微笑】”
薛梨气呼呼地踢着步子下了楼,正好遇到何思礼也下来了。
“薛梨,面试结果怎么样?”
“通过了,主席秘书。”
“有这个岗位吗?”
薛梨想了想,“属于特殊工位。”
何思礼笑着说:“我的外联部也通过了,以后可以一起共事。”
“好呀!”
“要回去吗,一起?”
她摇了摇头:“不了,我现在就要开始工作了。”
“这么快?”
女孩丧着一张脸,哭兮兮地说,“感觉以后会超级忙。”
“没关系,忙一点更充实,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谢谢你呀。”
他对她挥了挥手,嘴角绽开一抹清浅的微笑,漂亮极了。
薛梨也对他挥了挥手。
不愧是精灵王子,那双眨巴眨巴的蓝眼睛,真是迷人又危险。
幸好她心志坚定。
薛梨溜达着,来到了陈西泽的主席办公室。
房间里亮着灯,轻轻推门而入,空荡荡没有人。
她看到桌上有一株多肉绿植,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低头打量着这屁股形状的石生花。
这…这这这…
这这不是他临走的时候,偷走她的那一盆多肉植物吗。
这tm连陶瓷碗都没有换!
薛梨是植物杀手,初高中那会儿迷上了养多肉,零花钱基本都买这玩意儿了,阳台上摆了满满一大盒子。
结果,死的死,残的残…
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她面前这一株屁股多肉了。
这家伙,可真行啊!还没有养死。
薛梨见它有些干了,于是接了水,小心翼翼地滴灌着。
这株屁股多肉都活了这么多年了,都快成屁股奶奶呢,她要是浇太多把它给淹死了,陈西泽肯定不会放过她。
给多肉浇了水,薛梨百无聊赖地坐在陈西泽的办公椅上,趴桌边小憩休息。
这时,门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主席,您不是在楼上吗,怎么…”
薛梨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裙子的黑长直女孩,推开了门。
女孩妆容精致,属于那种很会拾掇打扮自己的类型,走路都能带脂粉香风的。
看到薛梨,她脸色微变,冷冷问:“你是谁?”
薛梨认出她了,这黑长直女孩,不就是开学第一天在校车上遇见的出言不逊的学姐吗?
她还是说她是花痴呢!
“我过来应聘的学生会干事的。”薛梨回答。
“应聘的不去二楼,在这里做什么!”学姐语调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已经过了,在这里等陈西泽。”
听到她如此说,黑长直学姐脸上透出敌意,冷冷道:“主席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你懂不懂礼貌。”
薛梨想了想,改口道:“我来这里等姓陈那个老狗比。”
推门而入的陈西泽,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
薛梨也没想到他结束得这么快,尴尬地抠了抠大腿肉,黑长直学姐已经被薛梨气到翻白眼了:“你这学妹太不懂礼貌了吧,主席,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陈西泽转向了她,面无表情道:“你很闲吗?”
“啊,我…”
“楼上体育部部长已经开始领着前来应聘的新生跳健美操了,你要是很闲,给他们提两件水上去。”
说罢,陈西泽指了指墙边的两箱矿泉水。
“……”
邹雪柔嘟哝着说:“主席,我一个人,提不动 jjdj_。”
“那个没有礼貌的新生,你帮她一起。”
陈西泽望向了方才出言不逊的薛梨。
薛梨只好跳下办公椅,懒洋洋地走了过来,扛起了一件矿泉水,离开办公室。
邹雪柔见陈西泽神情冷淡,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只好将一箱子沉重的矿泉水搬了出去,躬着身子,挪着步子,走两步歇几秒,艰难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却不想,那个看似瘦瘦小小的薛梨,提着同等重量的矿泉水,竟然健步如飞,三两步跨上了楼梯,还不等她上楼,她便轻松地完成了任务,蹦跶着走下来。
路过邹雪柔身边时,她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学姐加油!”
“……”
薛梨重新回到主席办公室,陈西泽已经关了灯出门了。
他左肩背着黑色的书包,提着三大袋用废的志愿单,每一袋都是厚厚的,胀鼓鼓。
“这些收捡垃圾的工作,还要主席亲力亲为!”她走上前去,抄着手玩笑道,“主席真乃我辈楷模。”
陈西泽清淡地睨她一眼:“这些要拿去废品回收站卖废纸。”
“卖废纸?”
“以后任何会议、考核结束之后,都记得收捡废纸,这是你的工作了。”
“嘛???”
“环保光荣。”陈西泽将废纸袋勾在了她的指头上,“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这样优秀的人。”
“……”
薛梨被迫拎着重重的一大袋废纸,跟着他一起走出大学生活动 jjdj_中心,愤懑地控诉道:“我是来读大学的,不是来收破烂的。”
陈西泽:“我也是来读大学的,不是来带小孩的,但我还是拿出了满满的爱心、包容你。”
薛梨简直想把废纸砸他身上,但忍住了。
入职第一天,还是不要得罪领导比较好。
去了校门口的废品回收站,卖了五块钱废纸,陈西泽漂亮的指尖拎着几枚硬币,搁进了薛梨的裤子兜里:“今天的工资。”
“谢谢你终于当了个人。”
“对了,你刚刚在办公室叫我什么?”
“这…”
怎么还兴秋后算账呢!
薛梨连忙堆起灿烂的微笑,言笑晏晏的看着他:“陈老…哥哥。”
“哥哥不老。”男人翻了个白眼,指尖推开了女孩堆满笑容的脸蛋。
小姑娘狗腿地追着他:“哥哥,您渴了吗,累了吗,手臂还疼吗?”
“疼。”
“需要小的帮您揉揉吗?”
“不必。”陈西泽取下了黑色书包,挂在了小姑娘单薄的肩上,“谢谢。”
“喂!”
“你这么关心我,不忍心拒绝。”
“……”
薛梨背着重重的书包,咬牙切齿道,“您可真体贴。”
“应该的。”
她深深感觉,以后的生活将会很惨很惨。
俩人来到了校门外的美食街,晚上九点,美食街仍旧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jjdj_。
陈西泽带着薛梨来了一家口味清淡的饺子馄饨店,俩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薛梨试探地问:“你…请我?”
陈西泽用开水涮了她的碗,烫过一遍之后,又重新倒水再清洗一遍:“嗯。”
“真的假的?”
“你要是过意不去,也可以自己…”
“我怎么能辜负您的一番心意!”小姑娘立刻打断了他,“谢谢啦,我全世界最好的主席!”
说罢,她兴高采烈地溜达到柜台边:“老板,一碗清汤馄饨,还要一份玉米虾仁馅儿蒸饺,然后再给我哥哥点一个水饺吧。”
“水饺要什么馅儿的?”
薛梨回头问:“陈西泽,你水饺要什么馅儿…”
话音未落,却见陈西泽眉心紧蹙,拿着单词本的手猛地攥紧了,手背青筋暴起,神情似乎很痛苦。
“陈西泽!”薛梨赶忙跑过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男人紧蹙的眉心骤然松绽,眼底泛了些血丝,眼神虚无地看着自己的手。
抬眸,望见薛梨额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满眼担忧。
他摇了摇头,苍白的嘴角勾了笑:“心痛。”
“怎么回事?!”
“你点得太多了。”
“……”
薛梨用力打了他一下,还觉得不解气,又连着打了好几下。
吓死她了都……
“你再敢乱开这种玩笑!我真的翻脸了!”
陈西泽翻开手机付款二维码,递给她,让她去点餐结账:“我吃牛肉馅儿的。”
薛梨没好气地接过:“为了惩罚你的恶作剧,我决定多点一份手抓饼!”
“你吃的完吗?”
“小瞧我不是。”薛梨接过手机,去前台扫码付款。
陈西泽紧紧握拳的手,这才缓缓松开,脸上笑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无尽的阴翳…
方才有一瞬间,他像是坠入了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什么都看不见。
陈西泽抬起头,望向女孩娇小柔美的背影。
她哼着歌,倚在柜台边,等着她的手抓饼,一张看似单薄的小脸藏了许多丰富的表情,让他一看见,心情就会变好。
他会一直看着她。
第27章 蛋糕
很快,热腾腾的中份水饺盛了上来,陈西泽夹起饺子,蘸着料,一口咬一小半,然后吹吹热,从容地咀嚼、吞咽。
吃饭的动 jjdj_作不算优雅,也不算鲁莽,很从容。
薛梨用筷子戳着空荡荡的碗,抬眸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他的五官足够英俊,英俊中透着几分硬挺的质感,眼神漆黑亮堂,宛如冰层之下的黑色礁石。
他绝非何思礼那种翩翩公子型。
陈西泽不是温润水土里富养长大的男孩,青春时期,他的生活其实很拮据、很落魄。
所以他眼神从不天真,也不清澈,浓得像是化不开的雾色,不可捉摸。
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即便古灵精怪如薛梨,满脑子坏主意、恶作剧,在陈西泽面前也只能缴械投降,乖乖当他的小猫。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直勾勾了,陈西泽抬起单薄的眼皮,扫向她:“别说你还想吃我的”
“……”
薛梨将筷子一搁:“请客吃饭,还不管饱,小气。”
“一碗馄饨,一份蒸饺,一个手抓饼。”陈西泽哼笑着,“你可真行。”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在家每顿要吃两大碗米饭,和好多好多菜。”
“这谁养得起。”
薛梨撇嘴:“又不要你养。”
陈西泽漫不经心道:“自己夹。”
“谢啦!”小姑娘立刻将筷子戳了过来,叉走了他正欲下箸的那颗饺子,憋着气,一口咬了下去。
“慢点。”
她被烫了一下嘴,戳开饺子皮,吹了吹热雾。
吃完了这一颗,薛梨又不客气地夹了另一块:“不过我还是讨厌吃饺子,皮儿太厚,没劲儿,我只想吃肉肉。”
“我喜欢吃厚皮饺子。”
“真的假的。”
“嗯。”
薛梨夹了个饺子,把馅儿挑出来吃了,厚皮剥了给他:“赏你了!”
陈西泽无语地扫她一眼:“请你对领导有点基本尊重。”
“什么领导,出了学生会办公室,大家都是兄弟。”
看着小姑娘胀鼓鼓的腮帮子,分外可爱,陈西泽竟没说什么,冷笑着,吃掉了饺子皮。
薛梨见状,又给他夹了一个,他倒也好脾气,又是默不吭声的吃了。
如此几番之后,薛梨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陈西泽,你该不会是…故意这样的吧。小时候不是有那种公益广告,妈妈说不喜欢吃鱼肉,只喜欢吃鱼骨头,其实是为了把肉都留给最爱的孩子。”
陈西泽无语地睨她一眼:“薛梨同学,你不是不爱吃饺子?”
“对啊。”
“为什么脸皮比饺子皮还厚?
“……”
“孩子,爸爸这么关爱你,你是不是还得给爸爸唱一首《感恩的心》。”
一番迎头痛击,驳得薛梨胀红了脸,呵斥道:“闭闭…闭嘴!”
这还没完了!
她说一句,他要回三句,也不知道是谁破防了!
她又剥了一个饺子皮扔他碗里:“赏你一个饺子皮!”
军训结束,新生终于进入到了日复一日、周复一周的课程学习中。
大一专业课不多,公共课不少,但总的来说,学业压力很小。
辅导员开会第一天,就再三强调了纪律问题:可以参加社团,但绝不可以因此影响学习,不许抽烟酗酒、不许夜不归宿、不许去酒吧,谈恋爱没问题,但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和对方,别弄得不好收场……
但学校外面的商业一条街,楼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吧迪厅,也基本上都是学生光顾。
这些地方,薛梨从未涉足,她还像高中生一样,每天上课下课,三点一线。
下课后,她便投入到学生会的工作中,在例会上,快速记下陈西泽的发言,写成工作小结;又或者,每天帮他处理一些文件审批工作,甚至包括办公室清洁卫生的维护。
除此之外,早晚安打卡也必不可少,陈西泽有时候会回,有时候也懒得回,毕竟人家是领导。
不过好在陈西泽办公室的钥匙,她是有了,可以自由随意地出入他的办公室,有时候来这里值班还能写写作业,环境很安静。
有时候值班结束,碰巧陈西泽也在,他会请她吃一顿还算大方的晚饭。
为了每天都能蹭上这顿晚饭,薛梨可不得每天都想方设法去找他碰头,给她的领导送温暖、送关心、拍拍马屁。
周六下午,薛衍给薛梨发短信,说自己也想请她吃晚饭。
当然如果她能把室友妹子也叫上,就更好了,他正好感谢一下她们对他妹妹的关照之情。
薛梨一眼就看出薛衍再打什么如意算盘,索性直截了当地发问了——
“哥哥,追你的女生那么多,你为什么喜欢南南啊?有点想不明白,你们又不熟。”
薛大帅比:“一个追你的男生都没有,你还有野心去喜欢陈西泽,我也想不明白。”
冰糖雪梨:“谁说没有追我的男生!现成就有一个超帅的,有时候路上还能遇着…等等,谁说我喜欢陈西泽!”
薛大帅比:“不喜欢他,每天追着他,我室友说好几次看见你们一起吃饭。”
冰糖雪梨:“所以,我和他只是纯洁上下级兼长期饭票关系。”
薛大帅比:“陈西泽这一分钱抠成两分钱用的穷比,居然还能包养你?”
冰糖雪梨:“我们都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人,一个馒头都要分两半,一人一半。所以同病相怜,相互取暖。”
薛大帅比:“尊重,祝福。”
跟薛衍合计一番之后,薛梨对室友们宣布:“我哥今晚请我们去校外吃牛排海鲜自助。”
“哇!”陆晚听掀开帘子,“牛排海鲜98一个人哎!”
“他最近拿奖了,奖金蛮多的,就请我去打牙祭,叫把室友也带上。”
“你哥哥好爱你哦!”
“得了吧。”沈南星一边化妆,一边说道,“你们这塑料兄妹情,我甚至怀疑这是个圈套,他吃一半闪人了,最后害得我们付账单,别上当啊。”
“呃。”
薛梨看着沈南星。
怎么她比她这个当妹妹的还了解薛衍。
薛狗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我看人很准的,就薛衍那德行,看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个贱骨头。”
薛梨顿了顿,还是道:“咱就是说,那个贱骨头可能有点喜欢你,还有点想追你,这次饭局其实也是相亲局。”
“……”
沈南星眼线都画歪了。
今天薛衍打扮得还挺人模狗样。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具书卷气,他甚至给自己戴上了一枚黑框平光眼镜,更像斯文败类了。
但不得不说,帅也是真的帅。这种帅,并不是指五官的赏心悦目,而是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扫一眼就知道,应该是个帅哥。
至少,表现得像个帅哥。
薛梨打量了他很久呢,觉得很费解,她平时摘了眼镜、戴美瞳,努力打扮得漂亮些。
结果这家伙明明没近视,还给自己弄一眼镜戴着,给他的英俊锦上添花。
大概是因为有自信,所以都不在乎这些外在的形式了。
所以即便薛衍性格是真的狗,还是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人拒绝天才的智商和漂亮的皮囊,对优势基因的追求写进了人类DNA里的,很难改变。
沈南星今天的打扮…则更加用心了,脸上的青春痘被她出神入化的妆容遮掩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甚至她还特别破费地戴了假睫毛。
平时她都不怎么戴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因为觉得周围人不配让她戴。
当然,裙子也是穿的她最显气质的那件法式桔梗包臀鱼尾连衣裙。
喧嚣热闹的海鲜牛排自助餐店里,她坐在薛衍对面,用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
薛梨注意到,她连口红都没有擦。
薛衍当然更加矜持,完全不复以前跟薛梨在家里打架的时候、那种把她按在地上摩擦的野蛮德行,完全就是个礼貌得体的翩翩公子。
坐在隔壁桌的陆晚听和薛梨对了对眼神,彼此都有点头皮发麻。
救命啊,他们俩好像真的在相亲!
“沈同学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薛衍问。
沈南星优雅而做作地放下了牛排刀叉,用《小时代》“顾里”的腔调说道:“看看书,养养花,做做瑜伽。”
“我也喜欢看书,你喜欢哪位作家?”
“莫言。”
“啊我知道,就是写《活着》的那位作家,我也特别喜欢他。”
“……”
“你确定你喜欢他?”
薛梨看这俩人矫揉造作的样子,不禁扶了扶额头,为她有这样一个兄长而感到羞耻!
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跟另外两位室友推推搡搡、一起去自助吧台边夹菜。
陆晚听和刘诗雨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几辈子没吃过自助餐,一个人手里端了三四个盘儿,盘里堆满了如山高的鱼虾扇贝牛肉鸡腿…还有各式各样的甜品小点心,饮料也拿了四五种,橙汁儿、雪碧、酸梅汤…
薛梨比她们更加不甘示弱,毕竟是跟着陈西泽连吃了好几天食堂的人,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现在有机会,自然是饕餮转世、大快朵颐。
薛衍和沈南星的相亲局,把98的自助餐都吃出了米其林高级餐厅感,而薛梨这桌跟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桌饿死鬼,满盘狼藉。
相亲的俩人同时无语地盯着她们,薛梨眨巴着眼睛:“需要我们去隔壁桌吃吗?”
陆晚听:“别管我们!你们继续聊。”
刘诗雨用手机的电子女音道:“一个热爱文学,一个热爱瑜伽,真的很般配,尊重祝福。”
三人继续旁若无人地狂吃着面前的美食盛宴。
薛梨吃着吃着,就想起了她同样穷得只能吃食堂的主席,于是在吃完饭以后,还想着要打包给陈西泽带一些小甜品或者卤鸡腿什么的,结果被服务员阻止了。
小姑娘挺难过,嘟嘟哝哝说为什么不可以带嘛。
薛衍丢脸至极,连声跟服务员道歉,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带她来吃自助餐了!
……
相亲结束之后,三个女孩围着沈南星,八卦地问感受——
“怎么样,喜欢薛大校草这一款吗?”
“别说,他真的很帅!颜值绝对在线啊。”
“今天这斯文败类装逼的样子真不怎么样,你们是没看到我哥玩街头篮球、全场女生炸翻的盛况。”
沈南星等她们叽叽咕咕结束之后,才淡淡道:“还行,挺可爱的理科生,虽然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薛梨一把抱住了她:“嫂子!!!”
“住嘴。”沈南星捏住了她的嘴巴,像捏着小鸭子似的:“我不谈恋爱。”
“啊,为什么?我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他挺好的,但我就是不谈恋爱。”
陆晚听补充了一句:“我们南南只对挣钱感兴趣。”
“以后再说呗。”
薛梨轻叹了一口气:“好吧。”
看她哥有没有这份耐心了。
……
晚上,薛衍忙完了课程,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给薛梨发消息询问情况。
薛大帅比:“怎么样,她喜欢我吗?”
冰糖雪梨:“想知道吗?”
【对方发来100转账】
薛梨愉快地收下了转账,心说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挺大方的。
冰糖雪梨:“她说你很可爱。”
薛大帅比:“真的?”
冰糖雪梨:“但是呢,追南南的人太多了,你还要再多请我们吃几顿饭才行。”
薛大帅比:“其他的好说,吃饭,下辈子吧。【微笑】”
今天一顿,都快给他吃出心理阴影了。
这帮饿老鬼,像在地底下饿了八百年爬出来似的。
太丢脸了。
晚上,薛梨洗完澡,端着盆子出来,准备去洗衣槽边搓内衣。
这时候,有女生在宿舍门口轻轻敲了敲:“你好,请问是外国语学院薛梨同学的宿舍吗?”
“昂,我是。”薛梨擦了擦镜片上的水雾,看清了面前的女孩穿着很可爱的白色小裙子,扎着精致的发辫儿,唇红齿白,很可爱。
但她不认识她。
“你找我?”
女孩从身后取出一盒冰淇淋小蛋糕,递给了薛梨:“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薛梨看到蛋糕,眼睛都亮了,笑容满面说:“你真是太客气了,有什么就说吧,我能帮的一定帮。”
“你是不是跟学生会主席陈西泽很熟呀。”
“呃,我跟他……有工作来往。”
女孩将蛋糕递到薛梨手边:“能不能请你帮我把甜点送给他呢,里面还有一封信,也请一并交给他。”
看着这份精美包装的蛋糕盒,上面还系了米白色丝绒带。
薛梨感觉心情有点复杂:“这个,他不一定会收,陈西泽不太爱吃甜的,你要是送他大鸡腿,他可能更开心。”
“鸡腿吗?是美食街那家吗?我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吗?”
“不是!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知道呢,以前好多女孩都送他东西,他全都拒绝了。”
“那你还…”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转交。”女孩歉疚地看着薛梨,“听说你们关系很好的,你是薛衍的妹妹,也是他妹妹,你就说是你送的。”
“那怎么行!”
女孩连声道:“没关系,里面有封信,只要他拆信看了,就会明白。蛋糕不重要,只是一个形式,我只想让他看到信而已。”
原来是辗转送情书来着。
薛梨犹豫着,正要拒绝,女孩又从书包里摸出一盒保湿精华面膜:“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还不等薛梨拒绝,沈南星闻风而至,替她收下了面膜,笑吟吟地接过了蛋糕:“放心,陈西泽最给他妹妹面子了,肯定接受!”
“那就麻烦你啦!”女孩愉快地离开了。
薛梨小眉头微蹙了起来,把蛋糕推给了沈南星:“我才不是他妹妹,要送你自己送去。”
“不是一口一个哥哥,叫得这么亲热。”
“那他也不是我亲哥哥呀,我给我亲哥牵线搭桥,现在还要给陈西泽做媒,我好好一大学生,我成个媒婆啦?”
“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管它什么蛋糕情书,都别想抢走;如果不是你的,趁着这个机会,看清了不是更好?还白赚一盒面膜。”
好有道理,薛梨都无言以对。
“你口才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参加辩论队。”
沈南星扬了扬手里的面膜:“那这盒面膜,不要啦?”
薛梨看了眼面膜,终于还是屈服了,伸手去夺。
沈南星没让她拿到,笑着抽走了两张:“见者有份。”
薛梨回头看了看蛋糕盒子,摸到盒子还是冰凉的,盒子表面有水珠浸润了出来:“这是冰淇淋的!”
沈南星拆了面膜,对着镜子敷脸,漫不经心道:“那你现在就得给他送过去,省得明天化成一滩奶油了。”
她闷闷地坐在了位置上:“都这么晚了,他肯定不想下楼。如果换了我,我就不会愿意下楼拿什么蛋糕。”
“拒绝了不是正好吗,反正你也不想跑这一趟。”
薛梨只好摸出手机,给陈西泽发了一条短信——
冰糖雪梨:“在?”
123:“有事直说,不要问在不在。”
冰糖雪梨:“……”
薛梨靠着墙发呆。
两分钟后,陈西泽直接给她打电话了:“到底什么事?”
他的嗓音比薛衍更浑厚些,低醇有磁性,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薛梨支支吾吾说:“陈西泽,你在宿舍吗?”
“说事。”
“就…有个蛋糕嘛。”薛梨拨弄着丝绒袋子,闷声闷气道,“想给你送过来。”
“我在,现在下楼,等你。”
“可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饿了。”
陈西泽淡淡道,“路过校园美食街,再给我带个鸡腿。”
“……”
“不要甜辣酱。”
南区医学院实验室里,陈西泽利落地脱下了白大褂,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便要出门。
另外一个穿白褂、戴眼镜的同学徐旸连忙叫住了他:“哎,泽哥,去哪儿啊,这实验结果马上就出来了,你得盯着做数据啊。”
“我妹找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没听说你有妹妹啊,哪来的?”
“捡的。”
陈西泽出门的时候,还在门边镜子前照了一眼,理了理洁白的衬衣领子,从包里摸出一片口香糖。
第28章 信笺
薛梨提着蛋糕,迈着懒懒的步子,慢条斯理地溜达到了男八舍。
她心情闷闷不乐,一路上不知道踢翻多少碎石子。
倒也说不上多明显的不开心,那种感觉…就像嘴上颚卡了个花生壳似的,怎么弄不下来,虽然不影响什么,就觉得不舒服。
刚刚那女孩还是双眼皮呢,眨巴眨巴的很可爱,那两条辫子也梳得特别精致。
她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打开了小某书,搜索编发教程。
忽然一阵秋风过,光溜溜的脖颈满是凉意,她才恍然发觉…她是短发。
还是短得根本扎不起发辫儿的那种齐脸切。
虽然潮潮的,看起来像个赛博朋克的酷girl。
但女孩子嘛,还得像沈南星那样,长发,袅娜,温柔…还要有胸。
“哎呀!”她用手机敲了敲脑袋,“想什么呢!”
薛梨一路慢摇到了男八舍楼下,陈西泽居然还没下来。
她撇撇嘴,踩在花圃石台边,上上下下地跳着玩,等了十分钟,他还没来。
薛梨摸出手机,气呼呼地给陈西泽发消息——
“再不来,蛋糕就没了!”
陈西泽踩着共享单车,一路飞驰来到了男八舍楼下。
远远地看到小姑娘百无聊赖在花台边跳上跳下、跟个小猴子似的。
她一向运动 jjdj_细胞活跃,不太静得下来。
陈西泽将车停在路边,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借着参天的香樟树影,绕路迂回到了宿舍门边,假装自己是从宿舍里走出来——
“猫。”
薛梨正疯狂点键盘、谴责他的拖延症,听到这一声清润的嗓音,恍然抬眸。
陈西泽穿着白衬衣,给人一种夏日冰冻气泡水的清爽感,路灯光投射在他锋利的脸庞上,漆黑的眉眼像化不开的浓夜。
单手揣兜,看着还挺从容,小姑娘气呼呼地谴责他:“好慢啊,现在才下来!”
“在洗澡。”
陈西泽胡乱诹借口,却不想这姑娘也真是头铁,凑上前来,吸吸鼻子嗅他。
一股子医院里的生涩味道。
“你洗澡…用的是消毒水?”
“……”
陈西泽用指尖戳开了小姑娘的额头,冷淡道:“不是要给哥哥送蛋糕?”
“对啊。”薛梨不爽地将蛋糕甩给他,“慢慢吃,别齁着了!”
陈西泽接过蛋糕,指尖也沾染了包装上冰凉的水雾:“冰淇淋的?”
“嗯。”
“那要赶紧吃了。”
薛梨一听这话,顿时又不爽了:“你八辈子没吃过蛋糕吗!这么期待。”
“……”
陈西泽下颌微抬,皱眉道,“老子惹你了。”
薛梨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低着头,闷闷地踢着脚下的青草。
“对领导大呼小叫,这周生活费扣光。”
小姑娘立刻摆出了一副谄媚的职业假笑:“请主席大人慢慢享用,不打扰了,拜拜!”
夜色里,陈西泽凝望着女孩的背影。
她穿了件单薄的吊带背心加薄荷绿薄透明防晒外套,腿上是运动 jjdj_短裤,露出了笔直的一双腿,头发微润,应该是刚刚洗过澡,短发也掩不住修长白皙的颈子。
陈西泽喉咙痒痒的,叫住了她:“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吃,三食堂还没关门。”
“不要!”
薛梨回头瞪他,“我不配这么美味的蛋糕!您自己吃吧!”
“……”
莫名其妙。
陈西泽拎着蛋糕,回了医学院实验室。
一帮白大褂男孩凑了过来,围着他的蛋糕流口水:“哇,泽哥,你妹对你真好啊,这么晚了还给你送蛋糕。”
“嗯,她很乖。”
“羡慕!”
陈西泽看出了这帮饿鬼的“狼子野心”,拎着蛋糕去了置物间,小心翼翼地拆开蛋糕盒。
盒子底下压着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他一看到它,顿时心脏狂跳了起来。
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陈西泽才珍而重之地将那封信笺取出来。
封面用一行可爱的卡通字体写着——
“陈西泽,亲启。”
这不是薛梨那张牙舞爪的狗刨字……
字体娟秀但陌生。
陈西泽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拎着蛋糕走出置物间,将蛋糕扔给了那帮熬夜做实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医学生:“拿去吃。”
“哇!”
“泽哥,不客气了。”
“谢谢菩萨!”
陈西泽换上了白大褂,兀自进了实验室,“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几个兴致勃勃拆蛋糕的男孩们被吓了一跳。
……
薛梨漫步溜达回了宿舍,方才那女孩从沈南星那里得知薛梨已经去送蛋糕了,紧张地等在宿舍楼下的铁门边。
见她回来,她心脏都要飞起来了,上前握住薛梨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他收了吗!”
“嗯,收了。”
薛梨闻到女孩身上有一股糖果般的甜香味:“你涂了香水吗?”
“不是啊,身体乳,好闻吗?”
“嗯,好香。”
女孩羞涩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以后如果要送东西…”
薛梨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我不能再当你的信使了。”
“啊,为什么?”她面露失望之色。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能总是假手于人。即便你给他写了很情真意切的信,可他都不知道你是谁,看信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如果你要追一个男生,就要向他介绍你自己,展示你自己,才有可能成功啊。”
“你好懂哦!”
“呃。”
好像没有恋爱经验的人,都喜欢夸夸其谈地分享理论知识。
“可是…”女孩为难地说,“我不敢,他拒绝了好多女生。”
“所以如果这点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得到最好的呢。”
“也有道理。”她点了点头,“他就是最好的,我会努力争取的,谢谢你!”
薛梨颓丧地回了宿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懊恼不已。
干嘛给她出主意啊!
又不是知心姐姐!又不是薛媒婆!
笨蛋笨蛋笨蛋。
薛梨心烦意乱地睡着了,又做梦了。
这次,她居然梦到陈西泽在食堂吃蛋糕。
他穿着洁白无瑕的白衬衣,太阳照在他的背上,整个轮廓都像是在光晕里。
而他身边坐了一个女孩,穿着白裙子,扎着精致可爱的发辫儿,身上也有香香的味道。
她和陈西泽一起吃着蛋糕,俩人黏黏腻腻的说笑着,似乎感情很好,像情侣一样。
薛梨心里不是滋味,冲过去想要拆散他们,甚至想要一拳把蛋糕打翻!
可她走近了才发现,那女孩分明…又是她自己的脸!
更惊悚的是,她眼睁睁看着陈西泽用修长漂亮的指尖,沾了奶油喂到了她嘴里…
啊啊啊!
薛梨满身大汗、从床上惊醒过来,宛如诈尸了一般坐起身,惊悚地跟对面正在穿胸衣的陆晚听对视了一眼。
“哇呀呀!你干嘛忽然坐起来!”
陆晚听连忙钻进被窝里,用毯子遮住自己,只露出白皙的一只胳膊。
薛梨惊心动 jjdj_魄地说:“你…你穿胸罩干嘛不拉帘子。”
“大家都在睡觉,我懒得拉了嘛,你干嘛忽然醒过来。”
“我还不能醒过来吗?”
“那我还不能穿胸罩了吗!”
沈南星烦躁地大喊了一声:“老子昨晚熬夜直播,求求你们了,再吵我把你们胸罩全部丢出去!”
女孩连忙噤声。
……
薛梨匆匆爬下床梯,下楼去洗澡,每次做怪梦醒来,她身上都一身汗,黏黏腻腻的…
洗过澡出来,瞥见沈南星搁在台子上的身体乳,她凑过去,好奇地嗅了嗅。
好香,茉莉味道的。
她看到瓶口有一点点小乳液,于是用指尖缀了缀,擦在皮肤上。
“南南。”
“shut up!”
“我就是…想抠一点你的身体乳试试,从来没用过,可以吗?”
“我以寝室长的名义命令你,圆润地go away!”
薛梨连忙噤声,端着盆子便要离开,却又听她被窝里传来没好气的闷声:“想抠就抠,不用问。”
“谢谢嫂子!”
“……”
上午两节马原的早课,从宿舍到食堂,这一路上,薛梨都在嗅闻着自己手背上淡淡的茉莉香:“我也要攒钱买身体乳。”
沈南星漫不经心道:“又不贵,几十一瓶。”
陆晚听打了馒头豆浆坐回来:“她妈又断她生活费了,连着好几天,她都去蹭她竹马哥哥的晚饭呢。”
“有个竹马真幸福啊。”
“竹马还是全校女孩心目中的校草男神,有女孩上赶着给梨梨送面膜、送蛋糕,我怎么就没这份福气呢。”
沈南星忽然灵机一动 jjdj_,抓着薛梨的手臂:“梨梨,要不你开个代送礼物、情书的业务,肯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上门。”
薛梨撇嘴道:“陈西泽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沈南星感叹道:“你说说他,这么帅,怎么就不谈女朋友呢,难道他没有欲望吗?”
陆晚听:“这个年纪的男的,如狼似虎,满脑子都在想那些事儿。”
薛梨不禁红了脸:“陈西泽就从来不想这些。”
“你确定?”
“对呀!他很正直。”
“你你你…确定???”
“当然,我以人格担保!”
“天真的小朋友。”沈南星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男人没有例外。”
“陈西泽就是例外!”薛梨百分之百相信陈西泽,“不然他为什么不谈女朋友,开学才两周,咱们班一半男生都脱单了。”
“那只能说明,他格外忍得住。”沈南星煞有介事道,“也许,他在等着谁也说不定哦。”
薛梨用勺子叉着餐盘里的小蛋糕,低头闷闷吃着,想到自己昨晚那个诡异的梦,下意识地用手指沾了一点点奶油,放进了嘴里。
陆晚听立刻用手肘戳了戳沈南星,眼神意味深长地挪过去。
沈南星看着小姑娘舔手指头的样子,一巴掌给她拍后脑勺上:“你在干嘛!动 jjdj_作好奇怪呀!”
“我…没啊。”
“薛梨梨,我强烈建议你赶紧谈恋爱,别欲求不满地发癫,单身狗看不得这些。”
“我…我没有!!!”
……
因为陈西泽多了个小秘书,所以主席办公桌又添了工位,就在他正对面,一张小桌,一个小椅子,就是薛梨平时值班的位置了。
虽然简陋,但只要陈西泽不在,她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坐在他舒适柔软的人体工学椅上,占用他的超大办公桌。
今天值班,薛梨一直盯着对面的男人,眼神意味深长,脑子里全是梦里他喂她吃蛋糕的样子。
太欲了。
陈西泽心里还有气,本来不想搭理她,无意间瞥见小姑娘眼神鬼鬼祟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什么废料。
他指尖钢笔一弹,意态慵懒地斜倚在办公椅上,轻佻道:“看什么?”
“想跟尊敬的主席请教一个问题。”
“说。”
薛梨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用家长的口吻道:“你看你,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还不谈恋爱?”
陈西泽喃了一个字——
“穷。”
“这有什么关系,女朋友又不要你请客吃饭,现在女生都很独立的。”
陈西泽懒散地抬眸,扫了她一眼:“某人不是我女朋友,还天天蹭我的饭,在这儿跟我谈独立?”
“我是工作付出好吧。”薛梨把刚刚写好的工作汇总拍在他桌边,“我给你写了三千字的报_nnzl_告!绝对值一碗玉米馄饨!”
陈西泽接过她的报_nnzl_告,简直都没眼看她那一手狗刨字。
薛梨溜达到自己的工位边,心里琢磨着女朋友的事,忽然感觉不妙。
如果他谈恋爱了,她就没理由死皮白赖去蹭他的饭,女朋友肯定会不高兴。
薛梨难过了起来,试探地问:“陈西泽,昨晚蛋糕…好吃吗?”
“还行。”
“你吃了?!”
“我们小猫一番好意,为什么不。”
“那那那…那你看信了吗?里面有一封信来着。”
“看了,情真意切,我都感动 jjdj_哭了。”
“……”
薛梨五脏六腑都拧巴起来了,紧张地问,“然后呢!你你你…你有回信吗?
陈西泽脸色冷了冷:“那女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还包售后服务。”
“还好,就一盒面膜。”薛梨听他语气不善,心里也升起几分不爽,“如果有回信,说不定我还能多蹭一盒。”
“等着,马上写。”
陈西泽拿起钢笔,翻开新的一页纸,奋笔疾书地写了起来。
薛梨懊悔不已,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气得一脚踹开了旁边的垃圾桶。
纸屑撒了一地,垃圾桶滚到了墙边。
“……”
“给你一分钟。”陈西泽语调不怒自威。
薛梨知道陈西泽有点小洁癖,只好踩着风火轮飞奔去屋外,拿了扫帚,回来打扫着。
趁着扫地的间隙,她漫不经心地溜达到陈西泽身边,见他压根没写信,而是在写工作报_nnzl_告。
“回信咧?”
“写好了。”陈西泽从抽屉里拿了一封信给她,然后起身出门,去茶水间接水。
薛梨看到信封上用卡通简笔画了个梨子(收)。
这封信…是给她的。
薛梨好奇地拆开,却见里面只有两行笔锋遒劲的小楷字——
“以后面膜哥哥给你买。”
“下不为例。”
薛梨嘴角绽开一抹甜丝丝的笑意,将信笺小心翼翼地叠好,揣回了小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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