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代的水到底有多深？

李伟

「瞳代」——中国医疗行业的畸形地带

瞳代的水到底有多深？
一点也不深。因为都一个样，一样差。
什么叫作「水很深」？就是说一个行业内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但是「瞳代」这群人，完全谈不上「良莠不齐」，因为根本就没有好的，只有差的。
别看瞳代们内部时常吵架、竞争激烈、互相踩来踩去。但是，她们本质上卖的都不是什么好产品。
我并不是说瞳代们的良心有问题。她们也许都是善良的小姐姐，也许是我们的同学，也许是我们的朋友。大学生、年轻漂亮、对待客户彬彬有礼，她们觉得自己正在靠勤劳的双手挣钱，她们觉得自己写文案、发美图，一切都是辛苦而正当的劳动。
我有时也会觉得瞳代们很可怜，虽然她们赚了不少钱，但本质上也只是被上级无良商家利用罢了。
也许就像十年前的几位勤劳的奶农、辛苦的卡车司机、挥汗如雨的搬运工，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并没有大错。但是他们却被三鹿所利用，把一罐罐毒奶粉带到我们面前。
瞳代们，好久不见，我又来捣乱了。先别急着点踩，不妨先看完再做决定。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正事不好呢。
名词解释(以下几条为方便阅读的常识性内容，已经了解的人可跳过，下文不作具体解释)
1、隐形眼镜是第三类医疗器械，销售隐形眼镜需要资质。本文所指隐形眼镜均为软性隐形眼镜，RGP暂不讨论。
2、美瞳®是强生公司注册商标，下文以「彩片」代称彩色隐形眼镜。
3、瞳代是指在微信等非正规平台贩卖彩色隐形眼镜的个体商户。
4、硅水凝胶，一种制造隐形眼镜的材料，具有透氧性高的性质。因为其材料易老化，且容易吸附脂质杂质，所以只能做成短周期产品(日抛、两周抛、月抛)，不可能做成年抛。所有号称硅水凝胶的年抛，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透氧性依然很差。所谓「添加了硅」的说法也很可笑，材料不是揉面团揉出来的。
5、透氧量（DK/t），衡量隐形眼镜好坏的重要指标。单位及数量级为x10-9[cm/sec]/[mLO2/mL x mmHg]，下文为了方便阅读，单位及数量级省略。
眼角膜没有血管，它是你全身上下除了肺以外另一个在呼吸空气的器官，把它闷坏了会有严重后遗症，包括角膜新生血管(可能会瞎)、炎症等。
普通日常佩戴的DK/t值，及格线为24，更进步一点的观点是及格线需要提高到33。真硅水凝胶的产品DK/t值可以达到80以上，大部分可达到100以上。而部分瞳代销售的产品的DK/t值甚至是个位数。个人建议：偶尔佩戴要至少达到及格线，每天佩戴的话越高越好。
DK/t值可在医疗器械注册证和产品说明书上找到。如果有的产品没标，你懂的。
恶性循环

我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上中学的时候了，不过只是戴了几次日抛。当时我就在网上做功课。那时候的瞳代还没群魔乱舞，豆瓣、天涯等平台上有大量的正经干货。
当然，那时候也有人在买韩国的年抛彩片。当时的我想了想，嗯…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国家监管力度的加大，未来这种东西肯定会被淘汰的。
几年后，也就是五年前，刚上知乎。那时候的隐形眼镜板块里大量干货，看了让人受益匪浅，与现在截然不同。当时这样的荣景，让我感觉用不了多久，大家都可以用上正规商品了…
没想到，中国的彩片市场的畸形发展扇了我一巴掌。居然还有一个行业可以越来越倒退的。多年后的今天，这些韩国年抛不仅没有被淘汰，反而还滋生了一个类似传销的群体——「瞳代」，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中国的隐形眼镜市场是一个巨大的恶性循环。我国大部分医院的眼科并不销售软性隐形眼镜，大部分眼科医生对于隐形眼镜的态度都是「不要戴！不要戴！不要戴！」
为啥？因为有很多患者戴劣质年抛呗，人家医生也很无奈啊。这和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的眼科医生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美国医疗科普电视节目The Doctors，这位眼科医生正在向观众科普隐形眼镜的正确使用方法，她自己也佩戴隐形眼镜。在美国，亲自佩戴隐形眼镜的眼科医生绝不在少数。
人都是有叛逆心理的，当正规医疗渠道被堵住之后，巨大的隐形眼镜需求涌向了非正规市场。这造就了大量的不验配、不检查、戴年抛的高风险人群。这类人只有在出现并发症了之后，才会去找眼科医生，这也就给了我国的眼科医生负反馈，加深了医生们心中「隐形眼镜害死人」的印象，于是就更不会建议患者佩戴隐形眼镜，然后就有更多人选择非正规市场，这成了一个死循环。
当然，在统计学意义上，如果全民真的都不带隐形眼镜了，那对国民眼部健康肯定是有利的，但这种美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国眼科医生的善意建议，正在把更多患者推向了风险的边缘，造就了现在的畸形市场。
如果没有世界四大厂商的进口产品，我国的隐形眼镜佩戴者将永远跳不出这个死循环。我国整体科技已经大幅跃进，但却没有一家厂商可以掌握硅水凝胶制造技术，所有厂商都沉迷于花色、营销、养瞳代、去韩国开皮包公司。畸形的瞳代模式像一个巨大的肿瘤，把消费者的钱包吃干抹净，却没有任何良性的产出。
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情况？



全球范围内的隐形眼镜类型市场份额
就算是世界范围内，年抛也已经沦为非主流。注意，这个数据是包括中国和第三世界国家的。
美国


图片来自CONTACT LENSES 2017 Continuing upward trends in daily disposable prescribing and other key segments maintained a healthy industry. By JASON J. NICHOLS, OD, MPH, PHD January 1, 2018
根据这篇2017年的调研数据，大家应该自己就能有判断了。年抛在美国是几乎彻底淘汰了，硅水凝胶也正在快速取代水凝胶了。
(我再说一遍，瞳代卖的年抛硅水凝胶不是真硅水凝胶，不要搞混了)
日本
世界四大厂(强生、爱尔康、库博、博士伦)加起来已经过半了，他们在日本销售的都是短周期产品。
图片来自咨询机构トーリック・遠近CLコンサルタント
各位再看看这个数据，判断一个下年抛在日本有没有被淘汰？
再来一个远古一点的数据。
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哦，硅水凝胶还没推广的年代哦，看看那时候年抛在日本已经萎缩成啥样了。
瞳代们津津乐道的韩国


嗯，吹韩国年抛之前，请先参考一下韩国的市场。
不过，不像美国和日本，我对韩国并不了解，所以对韩国的估计可能不准。但我觉得这个国家没什么参考价值。
危害

1、水凝胶的危害
普及硅水凝胶是好事，但是瞳代们用嘴普及硅水凝胶就有点太过分了。
近几年，瞳代们惊为天人地开创了把年抛水凝胶吹成硅水凝胶的创举，一片片DK/t值小得可怜的水凝胶彩片被吹成了硅水凝胶，还狡辩说是加了硅。这些假硅水凝胶，实际上对提高镜片透氧量没有任何好处。
其实，某些牌子我前几年就见识过了，那时候还没吹成硅水凝胶呢。这些无良厂商前几年就在憋，就看谁最没下限，率先乱吹硅水凝胶。结果呢，有一家吹了，别家立刻跟进。
瞳代们还大肆炒作普通得不要再普通的「非离子材料」，把一个本来要被淘汰的水凝胶技术，硬生生给吹活了。
在瞳代们的花言巧语的诱骗下，很多人都对自己买到的水凝胶年抛爱不释手，还以为自己买到了硅水凝胶。
前面讲到了，水凝胶隐形眼镜的透氧量都是比较低的，一般DK/t值达到24的及格线已经不错了，最高的极限是博士伦博乐纯日抛，也就是40，其实也偏低。别家大牌一般徘徊在及格线左右。差一点的产品，比如某些瞳代卖的年抛甚至可以低到个位数。
就算勉强达到了及格线，长期配戴也会有一定副作用。水凝胶到底有什么危害，不多说了，直接看图吧。短期佩戴也许还行，但长期佩戴透氧量超低的镜片，后果要自己承担。
角膜内皮细胞密度对比。细胞一旦被闷死就没了，只能靠旁边的队友膨胀体积滥竽充数了 (图片来自Clinical highs and lows of Dk/t一文)


水凝胶导致的角膜新生血管，而硅水凝胶并没有这个问题 (图片来自Clinical highs and lows of Dk/t一文)
2、年抛的危害
距离耶稣同志诞生已经过去2,019年了，居然还有一群人说「年抛有年抛的好」，实属世界奇观。不知道大家看完前面的发达国家的数据，再看到这句话是什么心情。
这么说吧，日抛有日抛的好，月抛有月抛的好，两周抛有两周抛的好，但是年抛有没有年抛的好？完全没有！
年抛是科技树点歪的产物，在短周期产品推出之前，各大厂商都在比谁的镜片质量好、戴得久、更省钱，透氧量这种东西没有在care的。
像博士伦里程这种产品，属于年抛科技树歪到登峰造极的产物，它作为一个年抛的确不错，但是面对短周期产品的碾压，它的优点连个屁都算不上。
无论科技如何发展，年抛的根本性问题是无法解决的。护理液再牛逼，总有一部分微生物、蛋白质、脂质是洗不掉的。99.9%的14次方是98.6%，99.9%的365次方是69.4%，具体什么意思大家自己理解。
如果说，在水凝胶时代，年抛还有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那么在硅水凝胶时代，年抛连存在的必要也没了，因为硅水凝胶压根不能做成年抛。
年抛造成的角膜炎等并发症，图片我就不贴了，太吓人了。
3、说腻了的危害
大家平时最常听说的隐形眼镜的危害，无非就电视里、营销号里耸人听闻的「震惊！妙龄女子戴美瞳戴瞎啦！」。
说实话，这挺没意思的。这些编辑、营销号并没有查证的意识，只知道猎奇。对于广泛存在的不正规销售不闻不问，整天只知道制造恐慌。最后造成什么结果呢？无非就是一部分人不敢戴了，另一部分人想戴，但是周围人都在说这些吓人的事。那怎么办，去医院检查又不敢，只能去找微商了。无非就是另一个恶性循环罢了。
层层编织的谎言

既然我说瞳代造了这么多孽，那为啥我还要觉得瞳代可怜呢？
因为瞳代们的信息来源无非就两个：
⑴上级商家喂给她们的文案、对答指南、话术技巧等
⑵瞳代之间抄来抄去
虽说不查证也是一种罪过，但是她们一般不是故意的。瞳代们还真的对自己传播的谣言深信不疑。
谣言1：年抛硅水凝胶
这个前文已经说烂了，不多说了。如果还有人要拿个 伪硅水凝胶 脑补出 真硅水凝胶 的体验，在一堆年抛里绕来绕去，DK/t值也不愿意查一下，那您自己绕吧，我不奉陪了。
(注意，我可 没说 那些号称硅水凝胶的年抛彩片是 假货 ，我是说它们是 假硅水凝胶 ，希望某些人能保持正常阅读理解水平。它们当然可以是正品，三鹿奶粉也都是正品。)
因为大家现在都会看成分表了，看见HEMA就知道是水凝胶了。最近瞳代们还开发出新的谣言，她们说因为视康注册了硅水凝胶专利，所以她们不得不在成分表上标HEMA。
这实在是笑死人。视康的硅水凝胶专利早就过期了，有能力「抄」的厂商，比如强生、博士伦等，早就在第一时间抄完了。剩下的那些还在用HEMA的，就别嘴硬了，水凝胶就是水凝胶。
反正大家只要学会查成分表、查DK/t值，就可以破解伪硅水凝胶谣言。
谣言2：海昌护理液有双氧水
我之前吐槽过了。这个谣言其实是为了推锅罢了，因为海昌是销量最高的护理液。每当客户投诉瞳代说镜片不舒服，瞳代们就优先甩出这个谣言，命中率还很高，往往就可以成功甩锅。
实际上，海昌护理液有没有双氧水，识字的看一眼配料表就知道了。怎么还会有人对谣言深信不疑呢？
当然海昌护理液并不是最好，我也不推荐购买。但是这种恶意中伤实在是很恶心。
谣言3：隐形眼镜开封后不能立刻戴，必须用护理液泡(我之前吐槽过了，复制过来)
注意：本段所说的「可以直接戴」仅针对正规大厂的商品，瞳代卖的劣质年抛突破下限可没人说得准。
这也是个甩锅谣言，甩得比较隐蔽，另一方面还可以拖时间。简直和当年电子产品导购说充电三天三夜才能用如出一辙。她们恨不得你泡一年，等她们赚够钱上岸了，你再开始戴。
我来按照这种神逻辑推演一遍。
假如，我说假如，包装里的神秘液体对眼睛有害，那以镜片的体积、亲水性以及对某些离子的富集作用，起码吸附了包装里10%的神秘液体中的有害物质，然后你把它捞出来，泡在只有几毫升的护理液里，等于只把神秘有害液体稀释了几倍，不超过十倍。然后呢？稍微稀释一下的神秘有害液体就突然变得无害了？
连「生理盐水有毒」这种谣言都能编出来，真的是太魔幻了。如果有人觉得直接戴会不舒适，那反而恰恰说明了劣质年抛的保存液不是纯净无菌的生理盐水。
其实这些谣言编出来只是为了搪塞投诉的客户罢了。用户戴了不舒服来投诉，瞳代就用一大堆谣言连环轰炸，反正都是用户的错。套路都培训好的，一整套标准作业规范。你说不舒服她就说你没泡，你说你泡了她就说你用垃圾护理液，你说你用傲滴她就说乐敦好，你说你用乐敦她就说傲滴好。
当然，瞳代们卖的劣质年抛包装里的保存液的确可能有害，泡一下可能比不泡好。很多人说不泡就戴很难受，本质上就是镜片和包装内保存液有问题，一个保存液都做不好的产品，镜片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条谣言简直可以当作是一个简单粗暴的鉴定标准，所有「必须用护理液泡一下才能戴、直接戴会感觉特别不舒适」的隐形眼镜，都不推荐购买。保存液都做不好的产品，还好意思出来丢人？
如果你觉得某些劣质镜片泡一下就变舒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就是某些劣质镜片的边缘设计等方面做得很差，而傲滴的保湿科技做得非常好，保湿因子会吸附在劣质镜片的表面，形成一层缓冲「水垫」，劣质镜片的佩戴感也就被提升了。就像「先喝毒药，再喝解药」一样，某些劣质镜片已经劣质到必须用傲滴泡才能勉强维持舒适的程度。
但是，各位都买得起傲滴这么好的护理液了，就别说我「何不食肉糜」了。为什么不买好一点的短周期产品搭配傲滴呢？
谣言4：矫正视力的彩片
这是我最近见过最恶心的一个产品，比假硅水凝胶还恶心。强行混淆「矫正」这个词汇的含义，忽悠消费者以为可以治疗近视。
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近视度数不加深是正常的，这功劳居然还能颁给一片隐形，忽悠人的本事实在强。
实际上就是个莫名其妙的野鸡品牌，能开发出这么牛逼的技术真是奇迹了，赶紧申请诺贝尔奖吧。我也不知道在一个普通近视片里加入散光片的定位功能有啥用(有没有还不一定)。等我以后有空了，再着重批判。
谣言5：大品牌都是垃圾，透明片不如彩片
这种脸皮厚到一定程度才编得出来的谣言，我懒得反驳了，当笑话看吧。
(强调一下，我说的一切大品牌都是指强生、视康、库博、半个博士伦等为数不多的国际大厂，绝对不包括那些取了个土洋结合的怪名、貌似生意做得很大的韩国年抛)
谣言6：淘宝彩片都是垃圾
这一定程度上是对的，淘宝的确有很多店在卖十块钱包邮的劣质年抛彩片，的确是垃圾，我也希望这些垃圾可以消失。但是这话让瞳代说就有点不合适了，因为瞳代卖的东西本质上和这些垃圾是一码事，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相信大家买东西还是会加以分辨的吧，如果你是去买强生、视康、库博等大品牌的产品，会买到垃圾吗？
顾左右而言他的伪科普
瞳代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科普，这些科普当然有真实的，也有虚假的。但我觉得，这些科普其实都是为了卖货而做的伪科普，经常画错重点，混淆概念。不完整的真相比谎言更可怕。
瞳代们的科普往往着重于直径、含水量等指标，对于透氧量Dk/t值这种关键指标，永远都是避而不谈。
瞳代们最常说的「含水量越低越好」，这句话对吗？这句话在十年前是对的，在今天仍然可以部分适用，但已经不是完全正确了。瞳代们说这句话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让你买含水量最低的年抛罢了。瞳代们张口闭口含水量，却永远忽视保湿因子等科技，给人灌输「眼睛干都是因为含水量太高了」的刻板印象。
瞳代们沉迷于传统年抛的世界，不肯开眼看看世界，不知道如今的科技已经今非昔比了。
地表最强日抛——视康水梯度，镜片表面含水量接近100%，不好吗？好得很。水凝胶最后的荣光——博士伦博乐纯日抛，含水量78%，不好吗？好得很。人家四大厂的保湿科技，已经可以秒杀一切以所谓低含水量为卖点的年抛。
瞳代还最喜欢伪科普材料，一下子列出来三个，水凝胶、非离子、硅水凝胶。嘴厉害一点的瞳代可以把三个材料都吹上天。实际上呢？水凝胶和非离子都是烂大街的、要被淘汰的，而瞳代卖的硅水凝胶又恰恰是假的。
还有的瞳代科普来科普去，在那里科普染色直径，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啥好科普的。
事实上最重要的指标，就是基弧。这个因人而异，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什么镜片合适。各位医疗器械销售大师，你们有强制要求顾客检查基弧并复查吗？第二重要的就是透氧量，而这恰恰是瞳代卖的货最缺的，所以瞳代从来不会科普透氧量。
压轴：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一个忽悠技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瞳代们流行教人查备案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因为查备案可以把一部分三无产品筛选出去。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人把查备案奉为至高无上的信条，仿佛只要查到备案就是宝贝了。
可惜的是，目前我国药监局对于隐形眼镜上市之前的测试要求还算不上超严格，基本上想过还是能过的。那些透氧量只有个位数的彩片一样也能拿到备案。
而且备案还可以层层套证。尽管近几年药监局已经明显限制了年抛的过审数量，但是曾经过审的年抛还可以复审再通过。瞳代们宣传的新款花色、新研发的黑科技，请问是哪年过的审？花色改动这么大，为什么不重新申请备案？吹上天的革命性黑科技不需要做临床试验？不需要做Pre-market测试？
可以这么说，查不到备案的肯定是三无产品，但是查到备案的未必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备案门槛有点低，含金量也不高，最多算及格。我感觉查备案就像用手机扫条形码鉴别真假一样，实在有点无聊。
现在瞳代们整天拿着个含金量不高的备案忽悠人。很多人还真的被忽悠瘸了，一叶障目，只知道查备案，不知道去查一些更有意义的参数。
令人反感的商业模式

隐形眼镜是第三类医疗器械，和它一样属于第三类医疗器械的还有用于植入人体或支持维持生命，对人体具有潜在危险，对其安全性、有效性必须严格控制的医疗器械。如植入式心脏起搏器、体外震波碎石机、病人有创监护系统、人工晶体、有创内窥镜、超声手术刀、彩色超声成像设备、激光手术设备、高频电刀、微波治疗仪、医用核磁共振成像设备、X线治疗设备、200mA以上X线机、医用高能设备、人工心肺机、内固定器材、人工心脏瓣膜、人工肾、呼吸麻醉设备、一次性使用无菌注射器、一次性使用输液器、输血器、CT设备等。
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像年抛彩片一样，采用令人作呕的微商传销模式进行销售。
想象一下，医院里ICU的设备是在微信里买来的，打针的针管是知乎上求私信求来的，呼吸机是小红书爆款，B超机是微博上热门的，你敢信吗？你敢用吗？
世界上只有瞳代，没有核磁共振代，没有叶克膜代，没有CT代，没有内窥镜代…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也许瞳代们觉得自己很辛苦，但是实际上却是做着间接犯罪的勾当。她们中，有很多人压根没有医疗器械销售资质，已经属于直接违法了。还有少部分会秀一张许可证出来唬人。
实际上呢？那只是她们上级的许可证罢了。批准到哪一级，许可证就只能用到哪一级。如果母公司有一张许可证就可以给手下一大票瞳代用了，那太好了啊，还需要什么许可证啊，直接全国14亿人共用一张得了。
瞳代们只是交了点押金，看了点文案，没有接受正规职业技能培训，又凭什么销售医疗器械呢？医院里医生都用靓图文案帮你看病好不好？
也许有的瞳代觉得自己掏了一笔大钱交押金拿到了品牌授权，但是押金是交给上级厂商的，又不是交给国家药监局的，这样押来押去、授来授去和大家有啥关系？
还有的瞳代说「顾客都说很舒服」，请问您是用裂隙灯给她们都检查过了？目前没有任何一款隐形眼镜在临床试验阶段可以做到完全没有不良反应，再好的产品或多或少都会有患者不适应。瞳代们的「都说很舒服」又有多少参考价值呢？
还有的品牌直接用控价来烘托逼格，十块钱的东西控成几百块。虽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是瞬间就变成贵妇品牌了。这种商业模式还不令人作呕吗？
题外话

我为什么死磕瞳代呢？
实际上我根本不会去瞳代那里消费，瞳代也骗不到我，我也不是利益相关的从业者，我只是个较真的消费者。
但是，当我看到我国的这个行业正在被一个巨大的毒瘤吸血伤害，我就感到痛心。
大家最近也看到了，我们国家在科技上拿得出手的技术越来越多，这些都是靠一代代科研人员奋斗出来的，不是靠发靓图、写文案搞出来的。也许瞳代们赚的只是小钱，但累积起来却是压垮整个行业的癌症。
我国目前还没有掌握硅水凝胶制造技术。目前的高端隐形眼镜制造业，仍然是由国外的寡头垄断的。中国的消费者花了这么多钱，为什么都要送给这些无良商贩呢？瞳代赚的那一点小钱、皮包公司赚的那一点大钱，就是对我国勤勤恳恳的科研人员最大的侮辱。
我对我们国家有信心，未来这方面一定会越来越好，监管也会越来越严的，瞳代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也许我的力量很微弱，但也想靠一己之力，拯救一下很多人被骗的人，加速一下进步的进程。


隐形眼镜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