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我不知道,我发小的老婆是背叛了无数次,甚至于,从一开始,我发小就只是那个女人计划好的备胎。
老严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女儿不是他的。
这事儿过去有几个月了,我仍然忘不了老严绝望的双眼,他双手捧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打着战。
我伸手想扶住他,却不料这轻轻一碰,老严的身子骨就像漏风的气球,猛地就泄了气,他人栽在我的怀里,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嗓子却沙哑得说不成话。
费了好大工夫,我才听清了老严的「唇语」。
「给我一把刀。」
「我要弄死那娘们。」
1
老严和林茹,是在 2012 年单位的联谊会上认识的。
老严是单位出了名的老光棍,在国企混了 8 年,好歹混成了个部门小领导,旱涝保收这些年,车有了,房有了,就是缺个婆娘。
组织上对老严的生活问题高度重视,领导下命令逼着老严联谊,老严没辙,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个过场,没想到这一去,就和林茹看对了眼。
说起林茹的长相,不能用「好看」形容,非要找个定位,那就是「有味道」。
这是个男人都能懂的专属名词,身材圆润却不胖,脸蛋耐看又不妖艳。她 29 岁,诊所护士,本地人,本科学历,说起来哪儿都和老严合适。
就有一条,她离过婚,还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
一向保守的老严却对林茹着了魔,话里话外非林茹不娶,他拍着胸脯和林茹保证,「你放心,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当着我的孩子养。」
林茹被老严打动了,2013 年,两人闪婚,2014 年,女儿恬恬呱呱坠地,打眼一晃,俩人在一起 6 年了。
我开着车带老严回家。
「你怎么想着做亲子鉴定的?」
「前两天忙活恬恬上学的事儿,拖我教育局的大伯帮忙,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一见恬恬,说这娃看着和我不像。」
「就这?」
「就这,本来我也没想太多。」老严点了根烟,吧嗒了两口。「可是这话就跟刺儿一样,不想都不行,越看着恬恬,越觉得别扭,我就……嗐。」
「接下来咋办,收拾收拾离婚吧。」
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严。离婚,应该是最妥当的解决办法。
「不,老子不离。」
老严声音变得狠厉起来。
「老子要找。」
「老子要看看,是哪个龟儿子给老子扣的绿帽子!」
2
老严的第一目标,是林茹的同事,兴华街道诊所的耿医生。
老严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经过老严提醒,这耿医生和我还有一面之缘。当时老严和林茹办婚礼,林茹同事桌紧挨着我们,老严敬酒时,他还专门道了句喜。
「严总可真幸福啊!」
他说这句话,配上他提溜转的眼珠和鹰钩鼻,话语中莫名的断句和重音,总会让人曲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结婚后,老严和林茹说悄悄话,偶尔也会捎上两句耿医生。
「那个耿医生,结婚了吗?」
「结婚了,结婚三四年了。」
「哦……我看这人不老正经,你得和他远点。」
「嘿,怎么,吃醋了?」林茹笑着点老严的鼻子。「放心,我对他没意思。」
「你对人家无意,不代表人家对你无情。」
林茹笑骂道。「小气鬼!不过这老耿确实不正经,下了班有事儿没事就和我们护士开黄色玩笑,还有几次,他还趁着检查身体摸护士们的大腿。」
「这老色鬼!」老严脸色一变。「那你没被摸过吧?」
「想什么呢!我在诊所可是出了名的高冷!」话罢,林茹面露不快地躺到一侧。
老严见状便也没有追问。现在回忆起这段对话,老严更坚定了林茹和耿医生有奸情。
「这事儿你得帮帮忙。」老严拍拍我的肩。「明天我给你一天假,那个老色鬼认识老子,我去不得,你去!」
我差点一口水呛到。「我去?我去干啥?」
「揪他的头发。」
「做鉴定!」
3
这是我第二次见耿医生。
还是老样子,鹰钩鼻,眼睛深深陷进眼窝里,门牙泛着黄色,见了我颇有些不耐。
这一路我都想着怎么和耿医生攀谈,怎么取他的头发,没想到事到临头,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小子脱发。
看着白色桌子上那扎眼的黑色「树苗」,我第一次觉得脱发这件事多么令人兴奋。
我谎称头疼,耿医生给我开了几服药,趁着他不注意连拿了好几根,直到临走时我还追问了句。
「耿医生,你这不是假发吧?」
耿医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发,咋啦?」
「真发行,真发就没事儿了。」
顺利完成任务,我走得很小心。毕竟林茹还在诊所上班,被她撞见也是前功尽弃。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正瞅见一个背影在大门外和谁打着电话。
那个背影我很熟悉,从肩膀到腰再到屁股,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葫芦形。
是林茹。
电话中,她笑得很开心,话里话外是少见的娇羞小女人姿态。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耿医生,更不是老严。
那会是谁?
等她电话结束,我躲进了卫生间,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于走廊,我才从正门离去。
我有一种预感,老严这次扑了个空。
4
报告出来了,果不其然。
不是耿医生。
老严显得很沮丧,我和他说了林茹和别人打电话的事儿,他恨得直搓牙花子。
「现在怎么办?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这儿。」
「回去,我得回去。」老严叹了口气。「回去才能找更多线索,把那个龟儿子揪出来,最近刚好大妞去姥姥家那边放假了,不然行动起来还真不方便……」
看着老严的神态,我本能觉得老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遇到这种事儿,谁都很难保持平静。
老严和林茹说出差三天,实则在我家住了三天。他刚一着家,女儿恬恬就倒腾着步子冲进老严怀里。
「爸爸回来啦,爸爸回来啦!」
「嗯,你妈呢?」
「妈妈在厨房做饭。」恬恬咧着嘴笑道,她用脸直蹭老严的脸蛋,随后略有些撒娇道。「爸爸胡子扎,爸爸又不刮胡子……」
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妞儿,老严的心里痛极了。他想推开女儿,却又不舍得,但一想到女儿是别人的种,他胸腔里就直泛酸水,委屈得厉害。他踌躇了很久,强行咧了个笑容。
「爸爸这就去刮。」
「等会,爸爸,你看我今天上美术课画的,老师都说画得好呢!」
恬恬欢快地带着老严进了屋,从一堆蜡笔堆里找到了一幅蜡笔画。画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在森林外面有一处小房子,小房子外面是牵着手的一家三口。恬恬用稚嫩的嗓音介绍着。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个就是我,咱们啊,生活在一个空气清新的小房子里——」
看着眼前一无所知的恬恬,那一刻的老严再也绷不住了。他有一肚子的话,现在却都说不出来,唯有那眼睛里的泪水,大把大把地往外冒。
「爸爸,你怎么哭啦!」
「没事宝贝。」老严吸了吸鼻子。「爸爸是开心的,爸爸开心恬恬画得好。」
「谢谢爸爸,以后恬恬还给爸爸画——」
他摸着女儿的头发,心中明晃晃一个念头:千错万错是大人的错,和孩子无关。
他爱怜地将女儿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很紧。
吃过饭,老严和林茹进了房间,想到前些天林茹和别的男人聊得不亦乐乎,老严更是觉得怒气直顶天灵盖。他全程不发一言,等着林茹开口说点什么,却不料饭后整整三个小时,林茹一句话也没说。
「过两天我出差,去福州考察,去一周。」
「嗯,疫情严重,飞机场注意点。」
「行。」老严点了点头。「我出差这几天,你去见谁了吗?」
「天天上班,还能见谁。」林茹铺好了床单。「前两天我表弟来家了一趟,带恬恬去上美术课,顺便送了点水果。」
林茹的表弟老严认识,叫林峰,是林茹舅舅家的孩子,那孩子没啥本事,一开始在夜场做服务员,现在和别人合伙倒腾二手汽车。因为是亲戚关系,平时经常来家里蹭饭。最近老严也在走关系,想给林峰在单位安排个正式工作。
「林峰啊,告诉他别急,项目上缺个做办公室的,等我联系好和他说。」
「行,睡吧。」
林茹三个字结束了对话,看着林茹的背影,老严心里思绪万千,他想立刻把这个女人揪起来,把亲子鉴定书拍在她的脸上……这种念头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花了好长时间,他才憋住这种冲动。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
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老严和单位请了一周的假,这一周,他别的不干,只盯着他的老婆林茹。
他在小区旁边开了间宾馆,好歹是多年夫妻,老严对林茹的作息还是熟悉的。白天,他和林茹一起去诊所上班,看着林茹进了诊所才罢休,晚上他也在诊所门口候着,看着林茹走进地铁口才离去。
但跟了三天,一无所获。
林茹的生活好像也就是那么三点一线:家、诊所、幼儿园。
要不是鉴定报告上白纸黑字,老严是万想不到林茹会出轨的。
但是……为什么呢?
刚开始在一块的时候,不是还很好吗?
回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老严自是问心无愧的。婚后,他的精力也多投入在家里,林茹喜欢吃啥,他就买菜回来做;林茹喜欢穿啥,周末就陪着她逛街……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茹便对他越来越冷漠,哪怕闲了在家待着,就是捧着手机玩游戏,也不愿和自己说两句话……
等等。
老严灵光一闪。
玩手机……
林茹拿着手机,真的是在玩游戏吗?
老严心脏怦怦乱跳,回了宾馆,满脑子还在琢磨手机的事儿。
因为,林茹一直有两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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