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湖水深千尺

有同学在郴州教书，都记不起有好多年没见面，这向联系上了，我说我来玩几天。他说要来明天就来。我说我孤零零一个人来没味道。同学说，你来，给你安排咯。其实，郴州我是去过一次的，两年前，两个人。十一月初吧，去的时候，长沙连续几天大太阳，好多人穿衬衣，有点夏天的味道，坐高铁在郴州西站下车，就有去东江湖的班车，她把我从班车上喊下来，说这次路线由她作主，其实她是个路痴。大家另上了一辆公交车，在五岭广场下，逛逛商场，她边查手机，又转几趟车，最后到了苏仙岭，她找了个店子吃饭，点了个叫烧鸡公的菜，边吃边笑，店子对面是个学校，有三三两两穿校服的学生在店子进出，她从学校毕业已二三年，而我离开学校更是年深不知许，两人都有些伤感。进了景区，两人也没大说话，我走得快，路上也没大吸引我的风景，在苏仙观，有张学良居住过的屈将室，窗外是一丛绿的芭蕉，此外是一片深秋的景致，想起当年少帅在西安做下弥天大案，仍能拥美人居美景，得享高寿，真感叹老蒋的大度。大约转了个把小时，等到她上来再一同下山，到资兴晚餐住宿。第二天一早，一班车拖到湖边，也不知叫什么地方，三四栋零星的房子，人也不多，湖边一溜游船，湖水清澈见底，往远处逐渐变绿变蓝，湖中是大大小小的岛，下面一圈黄色的泥土，往上绿色的树林中也是红叶点点。满天乌云，一阵风来，寒意袭人。游船开了，是往黄草镇的，正是我想去的地方，经过兜率岛，她就喊我下了，我呆在码头，她玩了两个来小时，大家又上船，只是船是从黄草镇开往大坝的。我们都站在船头，天色昏暗，乌云开始堆积，涌动，翻滚，云脚低垂，有的遮住了山尖，有的缠往了山腰，上上下下，来来往往，一转眼又变幻成另一幅模样，偶尔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白的亮光，湖风湿冷，饱含水汽，有些刺骨，仿佛间似有早春的感觉，我掏出手机准备拍照，手机掉到船板上，我慌忙去捡，手机跳了一下，跌入湖中，大约我的样子有点狼狈，她难得开心的大笑。船头犁起水花，突突的往前走，两岸的景色快速后移。手机用了三年，短信，QQ，浓浓的爱意，满满的甜蜜，千万丝烦恼，来不及整理，已毫无征兆的葬身湖底。到了大坝，我无心走动，只是找个地方凭栏远眺，她如何游览，自是她的自由，两三个小时过去，意识到没了手机，在人海中找她实属不易，好在双方努力，终于在一家鱼馆前汇合，她点了个大三文鱼，一鱼五吃，芥末刺生，她难得不怕长痘，吃得肆无忌弹，吃完手一伸，说六百，买单。看她开心，我说你劫我的财，今晚我就劫你的色。她的脸就红了，有如初识时少女般的娇羞。或许是天冷，或许是别期将至，当晚大家又相拥而眠，直至天亮。走过三年前的澎湃激情，走过两年前的平淡如水，终于到了今天的心照不宣，虽然谁也没说出分手那两个字。她是要强的，父母身体糟糕，弟弟少不更事，毕业后曾想凭自己的勤奋，给家庭一个有力的支撑，到头来遍体鳞伤却自顾不暇。我给支持她不要，让到我这上班她不肯，虽然我年长许多，我又能如何？我也知道她想考公务员，想考教师资格证。这一晚，很嗨。回到长沙，已是真正的冬天。大家在车站分开，一晃两年，偶有联系，没再见面。应该当上老师了吧，借过我两回钱。这个社会，一个倔强的年轻女孩，就算勤俭，凭己之力，又能如何。我搬了家，她的有些东西，我还带着，偶尔看到，恍若隔世，只是心里还有些隐隐作痛。好在还有时间这个东西，终归能将一切，埋进厚厚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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