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巷子总是热闹的,夏天还好点,冬天就不得了,三五成群的家长拖着自己的孩子去上学,大家穿着棉服,打着哈欠,会路过卖早点的阿婆,她的手推车看着几近要散架,但还是冒着热气推了好多年。
刚刚下过冬雨,石板路上都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走起路来都要小心打滑,南方的巷子都是些瓦片房,水珠过个好几秒滴下来,滴在泥泞的土层,滴在积水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谢云天总是在这个点醒来,学校里迟不迟到对于他来说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放学过后要去餐厅打工,再捎走些客人不要的剩菜剩饭,或者是厨房里冻了好几天不新鲜的蔬菜,带回去热一热,再加点不新鲜的蔬菜,就可以将就一顿。
奶奶的病是愈发严重了些,每日咳得厉害,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全都咳出来一样,政府的补助金是远远不够的,这里的人看着个个热情,但其实提到真正涉及他们利益的事情,就会露出最残忍的一面。
这样的生活何时会是个头呢,谢云天想不明白,巷子外面是繁华的大都市,那里灯红酒绿,人人的表面都是光鲜亮丽,巷子里面却是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这里的垃圾站堆的老高,收垃圾的人许是要几天才能想起来这个地方,然后来收一次,这里的隔音是那么的差,半夜硬硬的床板,听着隔壁的呼噜声,厕所里尿尿的声音,巷子里喝醉的人哼歌的声音,是毫无隐私可言的。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睡觉,睡醒了去上学,放学之后去打工,赚了钱去买特效药,等到了年纪再找个女人,算了,找什么女人呢,他又不喜欢女人。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平平淡淡的,甚至可以说像一潭死水的,死了一闭眼就是下辈子了,本来是这样子的,如果没有遇到董志珩。
用巷子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女人们的话来说,就是董志珩这样的人,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类的。
董志珩是来巷子里租房子的,巷子里多的是空房子,这里本来多的是老年居客,后来有的子女出息,大抵是搬去和他们住了,所以空出来的房子会迎来不一样的租客。
董志珩租的房子刚好是谢云天家对面那幢,那幢楼算是小巷子里最好的了,最起码外表看上去比旁的都要新,董志珩穿的也很讲究,大家虽然没有穿过,但总归是懂的,巴黎世家的衬衫,鞋子,百达斐丽的手表,范思哲的裤子,就连他的样貌,都跟这里的一切不一样。
本来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但董志珩的脾气似乎是挺大的,夜间大家都睡下的时候,可以听见他那边的暴怒声——“滚!你他妈想都别想,让我回去教你那个哪里来的野种经商?然后把我妈留给我的遗产全都拱手让出去?做你妈的美梦!操!”说完便是手机狠狠往地砖上一扔的声音,谢云天从房间的窗子望出去,看见好几户人家把灯打开头探出去看热闹,便也把头伸了出去,朝对面喊:“大晚上叫什么呢?大少爷。”
紧接着董志珩就怒气冲冲出现在阳台,周围探头的邻里忙缩了回去,关上灯,耳朵却还是竖着的,没什么比争吵,看热闹更能消磨无聊的晚上。
董志珩和谢云天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董志珩似乎眼里都冒着火光,谢云天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最后董志珩先受不了,撂下一句“看你妈看!你他妈真有病!”转身进了屋。
此后一周谢云天都没见过董志珩,谢云天出门的时候董志珩或许还在睡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董志珩这样的大少爷或许在哪个酒吧纸醉金迷也说不定,那天晚上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被就此揭过。
周末谢云天是打全天的工,可以多拿几个小时的工资,他比以往早三十分钟出门,奶奶腿脚不方便,周末的时候人多,卖菜的摊子那边总是挤满了人的,他得买些中午的菜给奶奶带回去。
谢云天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可以看见董志珩,董志珩全身上下的名牌,高高的个子,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挤在一群大妈的前面,也不看菜色怎么样,手指到哪个就要哪个,那菜贩估计是看他人傻钱多,几斤大白菜就狮子大张口要了他一百块钱,谢云天看着董志珩真的抽出一百块钱要递过去,忙挤过去按住董志珩的手。
“张叔,你这就不厚道了吧,这些菜顶多也就十块钱,你这是直接翻了十倍啊。”谢云天一般不在张叔这边买菜,张叔这人长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没想到还真是。
“操!你坑老子?”董志珩抬脚就要去踹那菜摊子,被谢云天架着拉走了。
董志珩很不爽,甩开谢云天的手,嗓门很大:“干什么,把我拉走干什么?”
“你要真踹了那么一下,等会儿你就变成那群大妈之后好几个月的饭后谈话。说不定张叔还会咬你一口,让你赔不止100块钱的医药费。”谢云天眼都没抬一下,急着要走。
董志珩突然发现谢云天有点好看,是很男人味的长相,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深邃,鼻子英挺,五官组合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俊朗,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嘴唇也是很性感,淡淡桃红色的嘴唇,在阳光下面竟有些刺眼。
董志珩把头扭了过去。
“你奶奶的病其实你平时也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目前吃的这支国产特效药呢,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只是可以少量的缓解疼痛,作为医生,我还是建议你换进口的药,或许还可以延缓病人几个月的生命。”谢云天定期来给奶奶做复查,他让护士看管一下奶奶,自己来问主治医师,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
进口的药要比国产的贵几千,一瓶就是六个月的工资,谢云天甚至有些自私的想,反正奶奶也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死死拖着自己呢。
不过这想法很快就被谢云天自己掐灭了,自己打工,本身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奶奶过的好点,哪怕一瓶进口特效药是两万四千块,为了奶奶少受点苦,他也得买。
谢云天咬咬牙换了药,卡里余额瞬间只剩下了三百块钱。一盒药一百二十片,一天两片,两个月就吃完了,然后得买新的药,那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两万四千块呢,下一次又该怎么办呢。
谢云天突然有些烦躁,今天轮班轮到他休息了,他索性直接跟老师请了一天的假,就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直到那烟一直烧到他的手指,他才吃痛的扔到地上,回过神来,满地都是烟头。
南方的雨总是没有预告的。
一滴雨先是落在了谢云天的睫毛上,然后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已然是万丝顷刻重击地面,人影散乱,黑伞点染了整座城。
谢云天没有动,任凭雨下下来,屋檐只遮住了一点,剩下的全都打在裤子上,打在地板上溅起来,对面楼的阳台传来动静,谢云天抬头看过去,是董志珩在收衣服,这少爷洗的衣服真丑,白衬衫都洗的皱巴巴,还有些泛黄了。
董志珩注意到了谢云天,匆匆把衣服收下后皱着眉对着谢云天喊:“你装什么忧郁青年啊,等会脑子进水了。”
谢云天摆摆手,没有理会董志珩,过了会儿董志珩就进屋了,谢云天以为这大少爷肯定是在屋子里嘲笑他愚蠢了,没想到下一秒对面楼的门就打开,董志珩穿着LV的平底凉拖,踩着水花,举着一把透明的伞过来。
大少爷大抵是傲娇惯了的,谢云天心想,董志珩举着伞撑在他头顶上,头却扭过去,伞很小,小的两个人的肩膀被雨伞上流下来的雨水打湿了,董志珩听见谢云天很轻很轻的说了句“谢谢”,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撑着伞又淋着雨,心下都有些动容。
自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好了些,谢云天从高中辍了学,一门心思扑在打工上面,想要赚更多的钱,早上起的比之前提前了三个小时,六点钟出门去买菜,顺道也叫上董志珩,没想到董志珩是不赖床的少爷,每天醒的早,就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写策划书,裁决书,开开视频会议,再接几个自己老子的电话,每天互相骂来骂去,坚决不打算回去,说这里的环境非常沁人心脾,可比住着些不伦不类的野种的别墅好。
其实董志珩不会烧饭,更多的时候是点个外卖,或者叫个烧饭的保姆来做个一顿,不过他没好意思说,而且谢云天每次认真挑菜讲价的时候,都让他有一种居家好男人的感觉,所以他很享受这段时间,他之前的少爷公子哥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喜欢男人,况且他自己有这本是赚钱,也不用看老子的眼色,和那些个公子哥是不同的。
董志珩听说谢云天辍学,有些惊讶,挑眉问:“辍学打工?你怎么想的?脑子真进水了啊。”
“要赚钱,给奶奶治病。”谢云天抬起头看天空,这几天陆陆续续会有些小雨,天上连朵云都没有。
董志珩不说话,谢云天自顾自说着:“我的父母都在旅途的大巴上遭遇意外去世了,奶奶一直照顾我长大,家里不富裕,小的时候奶奶身体还是好的,她会去捡废品,帮别人洗衣服来赚钱,冬天的时候那么冷,她还在有些结霜的湖水里帮别人洗,我那时候看着她的手,那么那么粗糙,我就想我要好好读书,以后让奶奶过好日子,奶奶明明那么健朗,怎么也会得病呢?我父母在天上,没有保佑我们吗。”
谢云天有些哽咽,他甚至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过的那么好,只有他,只有他背着这么多,压的他几近垮掉。
但是社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董志珩搂住谢云天,拍了拍他,小声说:“就是因为有不一样的人,每个人有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选择,才让自己完完全全成为了个体,生老病死,每个人总有一天会有的,你的奶奶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了,去天堂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谢云天深深看向董志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堂堂但又含着点别样的东西,或许大少爷也有自己的苦恼和难处吧,只是不像他这般是要时刻不停的赚钱。
两个月过得很快,奶奶的药瓶子见了底,谢云天的工资卡却是远远没有攒到两万四千块的,进口的特效药真的好,虽然不能治好奶奶的病,但明显夜里奶奶喊疼的次数少了许多,谢云天拿着化验报告要带奶奶去复查,上次医生就跟他说差不多可以住院进行化疗了。
“我不去了,小天。”奶奶死活不肯去,挣脱谢云天的手。
谢云天着急地说:“奶奶,这病不是胡闹的,平时不都好好的吗,没事的,住院的话,那里的护士会更细心的照顾你的。”
“小天,你没钱了吧……奶奶一把老骨头了,生死也早就看淡了,你长大了,该出去看看,奶奶和这个巷子不应该成为你的囚笼。”奶奶摸了摸谢云天的手,她是想摸他的头的,但她突然发现,小天长的太快了,她摸不到了,她真的摸不到了。
“奶奶!我有钱,你听话,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您不能让我就这样放弃你的,您再多陪陪我好吗。”谢云天蹲下来,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他把奶奶的手放在他的头上,心里却一片苍凉。
最终谢云天还是拉着奶奶去医院,并且在空余的病房住下了,他父母在世的时候其实是有存款的,谢云天本来是不打算用这张卡的,但奶奶的病才是当下最该解决的事情,卡里的钱刚好够一个疗程的化疗钱。
药钱才是燃眉之急。
谢云天决定去借钱,向董志珩。两个人虽然没有熟到可以借钱的地步,但是事到如今谢云天也别无他法,他没有亲戚,没有兄弟姐妹,巷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各有难处的,只有董志珩,只有董志珩可以借他这笔钱。
这事对于谢云天来说还是有那么些丢人的,男人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好面子的,况且他还是个男孩,总觉得借钱这事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了你,磨磨唧唧的,找我不会就是想我了来我家坐坐吧。”董志珩一贯说话直率,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把事情快些讲清楚就可以快些送客,客人在家里待的时间越长,董志珩最喜欢的铁观音,西湖龙井之类的茶叶就会多一些损耗,他在少爷圈子里出了名的爱喝茶。
谢云天拧巴了一下,内心挣扎一番后,缓缓说:“你,能不能,借我一万五千?”他自己现在是转正的员工,一个月可以拿五千块钱的工资,两个月下来又是一万,平常吃吃喝喝花销不大,多借一千是平时的花销。
董志珩单挑了挑眉,谢云天见他不说话,连忙说:“我可以打借条,这钱我肯定还你。”
“这么急着用钱做什么?既然要成为你的债主,那我还是得问问清楚。”董志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露出一副吸了毒的表情,谢云天见状抽了抽嘴角,还好这少爷长的帅,剑眉下面是一双桃花眼,白皙的脸庞,嘴唇很……性感,身如玉树,要不是视觉上如此冲击,这表情还真让人觉得猥琐。
“给我奶奶买药,我仅有的钱都交住院费和化疗费了,还差一万多的钱买药。”谢云天也不遮掩,既然是借钱,那确实是应该说清楚,免得人家觉得他坑蒙拐骗做老赖。
董志珩不意外,他来这巷子这么久了,偶尔也会听见几句别人的饭后闲言碎语,听到谢云天他们家的就多听些。
“借条就不用了,你把你的卡号给我,等会我去银行把钱打到你卡上,钱不着急还,等你哪天有闲钱了再来还。”这笔钱对董志珩来说真的算是一笔小数目了,之前没搬出大宅出来散心的时候,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每个月最后几天没钱败家,就是几百万几百万找他借,租个什么地方开party就是一天就要花几百万。
“谢谢。”谢云天看着董志珩,眼里是真的感谢,不似董志珩之前认识的那些人,他们说谢谢的时候是狗腿,是虚伪,是庆幸终于有钱可以泡妞,而不是谢云天这样的,干净纯粹的感谢。
老实说,董志珩有些心动。
谢云天的奶奶最终没有熬过这个月,那天清晨太阳很好,奶奶似乎精气神很足,像是把之前陈旧的生活给洗干净了,但是谢云天和奶奶都很清楚,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当天傍晚,奶奶就和太阳一起落了。
谢家没有亲戚朋友了,谢云天一个人给奶奶守灵,一晚上没有合眼,谢云天是不常哭的,因为哭从来解决不了问题,但是现在,这个世上唯一陪伴他的亲人逝世了,谢云天的眼泪不断的往地上砸,他一只手捂着眼睛,试图让眼泪不掉下来,但都是无济于事。
董志珩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别人的家事他不方便过问,便也没去凑这个白事,但后来他见谢云天家的门一天没开,屋里面也没有烧饭的声音,就换了件黑色的正装,点了个清淡的外面,并让快递小哥顺带捎了个白蜡过来,敲了敲谢云天家的门。
“你怎么来了?”谢云天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很奇怪。
董志珩见他眼睛都哭肿了,竟觉得有些心疼,说:“来看看老人家,还没吃饭吧,看你家一天没冒出油烟,给你带了点。”说罢,把手上的外卖塞给谢云天,用打火机把白蜡点上,放在了奶奶的灵堂。
谢云天垂着眼,看不出情绪:“我不饿,我吃不下。”
“吃点,你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所以,谢云天。”董志珩顿了顿,把谢云天的头掰过来正试着他。
“肉体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你应该为你奶奶的解脱感到庆幸。”
谢云天眨了眨眼,拍开了董志珩的手,看向奶奶,小声说:“你和我奶奶没有亲情,所以对于你来说,一个人的死,不过是多了一座坟墓,但对相依为命的人来说,却是整个世界都被坟墓掩埋。”
董志珩知道,他说的这些鸡汤也好,真理也罢是不会改善谢云天此时的心情的,于是席地而坐,说:“我陪你。”
谢云天以为董志珩只是陪他那么几小时,没想到董志珩是一直在他旁边陪着他,谢云天偶尔困了,董志珩就替他守灵,一直到奶奶被火葬场的车拉走,变成一个小盒子,董志珩都陪着他,还替奶奶寻了个极好的墓地。
谢云天一开始是拒绝的,说到底董志珩和他非亲非故,后来董志珩一定说是邻里之间的互相关怀,还说这块风水宝地已经买好了,他不用也退不掉,什么买了个空墓地对他的运势会不好之类的歪理说了一大堆,谢云天才接受了董志珩的这番好意。
“别难过了,走,哥请你吃饭。”两个人从墓地走出,董志珩勾上谢云天的肩膀,谢云天请了一周的假期,确实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便没有拒绝。
董志珩本着“借酒消愁”的理念,点了十扎啤酒,总共是二十瓶,给谢云天灌酒,谢云天不似大少爷,喝的酒比泡过的男人还多,不一会就醉的眼神扑朔迷离了。
“哎,你酒量怎么这么差,这才五瓶,真是点多了。”董志珩揉了揉谢云天的脸,大约是自己喝了八瓶,也有些酒壮人胆,竟凑上去,亲了谢云天一口。
谢云天不清醒,但知道眼前的人是董志珩,并在他迷迷糊糊间亲了他一口,他脑子一混,在董志珩要离开时,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摁过来,凑上前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董志珩蜻蜓点水的不一样,谢云天的吻更像是索取,他不慌不忙地打开董志珩的唇齿,舌头在里面翻搅着,后来两个人吻的都有些失控,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叫了个代驾就回了董志珩的家。
两个人一起回的董志珩的家。
第二天是董志珩先醒来的,董志珩是一贯不喜欢赖床的,哪怕昨晚喝了酒也没能改变生物钟,看了看旁边还在熟睡的谢云天,清晰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两个人一起回自己家后,什么都没干,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董志珩突然有些尴尬,谢云天醒来要怎么说,酒胆包天?酒壮人胆?怕尴尬的大少爷偷偷溜出家门,决定先去晨跑清醒一下头脑,顺便好好组织语言。
董志珩确实挺想和谢云天试试的,他长这么大来,遇到好看的帅气的数不胜数,但都没有哪一个带给他像谢云天这样的心动,而且他非常肯定,那就是他绝对不是想和谢云天玩玩的。
谢云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了,都已经是午饭点了,起床刚刚来到客厅就看到董志珩拿着外卖上楼,一瞬间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所有的事情。
什么酒醉后忘掉所有事情,果然都是骗人的。
“谈谈?”董志珩拉开对面那把椅子,谢云天还以为大少爷是怕传出去和一个男的接吻丢人,让他保密,于是慢吞吞坐下说:“你要是觉得这事丢人,你放心,我绝对当做没有发生过。”谢云天其实对董志珩还是颇有好感的,这大少爷的嘴唇也很性感,亲一口还是他划算了去。
“我是说……就是,你对我有意思不?要不我们谈谈看?”董志珩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地说,他还挺怕谢云天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的。
谢云天有些震惊地看着董志珩,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董志珩也是个同志?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一瞬间读懂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笑出了声。
半晌,董志珩听见谢云天说了个好。
“那再来一次。”董志珩起身,有些兴致勃勃。
“嗯?”谢云天抬头。
“接吻。”
两个人谈了一个月之后,谢云天索性就直接搬去对面楼住着了,两个人虽然撞号了,但是却是商量好了,这个月你top,下个月我top。
转而迎接来了春天,这天恰巧是谢云天的生日,在外面工作完一天的谢云天回到家却发现灯都是关着的,便猜到大少爷应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果然,等他一进屋,大少爷就举着礼炮一放,大喊:“宝贝,生日快乐。”谢云天笑出了声,过了一会眼眶又红了起来,董志珩见状赶紧捧着谢云天的脸,心疼地说:“怎么了这是,是不是礼炮里的东西飞眼睛里了?”
“不是,是觉得遇见你,真的很幸运。”谢云天吻了吻董志珩的眼睛,看着餐桌上的蛋糕,地上残留的礼炮,笑了笑继续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过的苦,但现在不觉得了,原来受了这么多苦是为了遇见这么大一个甜的。”
董志珩回抱住谢云天,两个人吹蜡烛许愿吃蛋糕,董志珩把一串钥匙给了谢云天。
“这什么?你家钥匙我已经有了啊。”谢云天不解。
“黄金地带的冰淇淋店的店铺,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董志珩知道谢云天一直想开一家自己的店,便让秘书盘下了一间,平时送给谢云天他肯定拒绝,现在生日,倒是可以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他接受。
谢云天皱了皱眉,说:“志珩,我和你谈恋爱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我知道,但我想送给你,是因为这家店铺是我的,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我不擅长打理这些,你的就是我的,不是吗?”董志珩眨了眨眼,凑过去亲了谢云天一口,以此来混淆一下他的思考。
后来谢云天还是接受了,在劝说这方面,还真是没人能比得过董志珩。
“那行,我刚好可以用这家店赚的利润来还之前向你借的钱。”谢云天思考了一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董志珩不满,谢云天到现在还分你的我的。
“不一样,这是'婚前财产',要还的。”谢云天笑说。
“不急,可以换一种方法还。”
“什么?”
“肉偿!”董志珩扛起谢云天就往卧室走。
“董志珩,啊……这个月明明是我在上面,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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