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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0 22:49: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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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叔叔……”
  圈着她细腰的手箍紧,他语调微扬:“叫我什么?”
  她红着脸,轻轻唤了声:“屿寒……”
  他浅笑,吻住她的软唇,“真乖。”
  -
  S大人人皆知傅屿寒工作中严苛到不近人情,谁都不敢惹。
  不曾想后来
  某次课前,有人就看到教室外,傅教授把一个生气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软声软语,眼底尽是宠溺。
  上课后一分钟他才进来,面对正襟危坐又一脸八卦的同学,他边解袖扣,眉梢带笑,语气难得温和:“抱歉,你们师母和我闹点小脾气,刚哄好。”
  众人:???
  -
  有传闻傅屿寒交了个女朋友,却一直没领出来见见,大家都笑他金屋藏娇。
  直到某天,朋友们去他家做客。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睡裙的小姑娘在沙发上看电视。
  女孩看到家里来了生人,害羞地想要跑去楼上,却被傅屿寒一把抱了起来,声音微沉:“不穿鞋乱跑什么,嗯?”
  容浅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项,声音娇软.....
第1章
  夜晚,容家别墅。
  二楼的某间房门被拉开,一女生探出半个脑袋,向四周观察。
  门外安静无人,她出来,轻带上房门,下楼。她步伐轻快无声,牵起黑色裙摆荡漾,如精灵一般。
  离玄关处只有三米。
  两米。
  一米。
  “容小姐,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容浅脚步一顿,捏着裙边的手收紧,转身看向叫她的人,乖巧解释:“静姨,我去……图书馆。”
  静姨是容家的保姆,见容浅步履匆匆,“我让司机送你吧?”
  她忙摆手,“没事,我和沈如一起。爷爷要是没问起,你就不用和他说了,省得他担心。”
  一出门,坐在小车后排的沈如朝她兴奋招手。
  容浅上车后,沈如飞快给司机报地址:“DC夜店。”
  车子驶出,沈如嗅到容浅身的Gucci罪爱的浆果香味,她趴在前排靠背,看向旁边的人,一脸坏笑:“喷这么性感的香水,还穿成这样,是不是想去撩小哥哥呀?”
  容浅乌发红唇,皮肤又白,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布料轻薄,透出里头的风景若有若无,带着朦胧的诱惑。
  容浅睨她:“我只是陪你去玩。猴子他出发了吗?”
  沈如是容浅的邻居,高考后,容浅回到容家,结识了沈如,以及她的竹马,一个外号叫“猴子”的男生,三人玩到了一块儿。
  “快了吧。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你爷爷竟然肯?”
  “我瞒着他的。”
  果然是瞒着,否则容老爷子怎么肯。沈如笑笑,摸摸她的头:“等会儿别怕,到时候跟着我和毕豪就行,很安全的。”
  容浅点头无言。
  车窗外夜色如墨,霓虹灯点亮起银蓝色的夜。
  到地方下车后,眼前是一幢暗黑色的建筑,如同黑夜里蛰伏的猛兽,低调奢华。DC是林城的夜店之王,少男少女的狂欢之地。
  容浅抬头打量,站着没动动。沈如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往前拽:“走啦没事的。”
  步子刚迈两步,口袋里的电话就开始振动。沈如正掏出手机,看到是猴子的,立刻接起,笑问:“我和浅浅都到了,你在哪磨磨唧唧的……”
  那头说了几句,沈如眉头猛地皱起,骂了句“滚蛋”,然后狠狠挂掉电话,“死猴子竟然鸽我们!”
  原来他临时有事,有个哥们打架进派出所了,他得去一趟,让她们自己去玩。
  沈如视线一转,看到夜店门口进去几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社会青年,嘴里叼着烟,时不时爆几句粗口,还对过路女生吹着口哨。
  她紧张地吞咽下口水,把手机塞进兜里,看向往前走的容浅,叫住她:“浅浅,我们要不然  回家改天再来?哎呀,我突然记起来有个电视剧要开始了……”
  她边说,眼神还左右躲闪,用力把她往后拖,偏偏还笑得很“自然”。
  容浅盯着她看了好久,忽地笑了。
  她拉住沈如的手,开口。
  ——
  “怕什么?”
  -
  “哎哎哎——”沈如被容浅拽进夜店,她惊呼着,就跟个被人追着抓去屠宰的尖叫鸡一样。
  她挣脱开容浅的手,眼睛瞪得老大,“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两个女生对视着,最后沈如先绷不住笑了,挽过容浅,“走,玩就玩,我才不怕呢。”
  里头视野偏暗,灯光流转,音乐声很大。她们进去,挑了个偏僻的位置,点上饮料。
  黑人DJ正打着碟,舞池里的男女热舞着,气氛火热。
  台上中央是个主唱的小哥哥,他一身黑T,银白色的鸭舌帽后扣在脑袋上,脖子戴了个夸张的金色项链,鼻上的鼻环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结束了一首嗨歌以后,他站了起来,笑道:“Everybody,我现在找几个帅哥美女上来玩玩游戏怎么样?”
  台下顿时热闹起来,大家都说同意。一束灯光随意照射着,最后停在哪个人身上,哪个人就要上台。
  大家放的很开,撕掉了白天伪装的皮囊,显出最狂野的灵魂,几个人上去,有的高歌一曲,有的和女朋友告白,现场气氛越来越嗨。
  容浅转眼一看,沈如哪有刚才进门前害怕的样子,喝着酒嚎啕大笑,也跟着起哄。
  她淡笑着收回视线,突然眼前一亮,粉色的光束照亮了她的脸,坐在前面的男女们转过头齐齐看向她,台上的主唱伸直手臂,指向容浅,笑着吹了下口哨:“竟然是一位美女哦,来来来快上来!”
  沈如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浅浅,他说的是你啊!!”
  容浅有点懵圈,最后被人推搡着上了台。主唱看着她略显稚嫩的面容和小巧玲珑的身材,笑着改口:“小妹妹,你看过去年纪好小,你……成年了吗?”
  “……”容浅点点头,台下大笑。既然成年,主唱当然不放过她:“来,表演个才艺。”
  容浅微抿唇,没反应,主唱见她脸色泛红,好像很紧张拘束,他从椅子上起身,到她面前,把话筒递给她:“什么都行,或者唱几句?”
  身后响起琴声,似乎已经准备好给她即兴伴奏了,容浅转头看向电子琴,指了指它,认真问:“弹琴可以吗?”
  主唱一愣,玩味一笑:“可以啊。”
  他朝台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台下顿时安静。大家看着容浅走向电子琴,以为以小姑娘乖巧的外表,可能要来一首舒缓的曲子,正提起兴趣要洗耳恭听,然而耳边传来的竟然是极为欢快的音符。
  而这琴声正是刚才主唱最后唱的那首嗨歌的旋律!
  有人以为这个环节结束了,抬头去看,发现弹琴的人不是刚才的专业琴手,而是刚才上去的小姑娘!
  主唱瞠目结舌,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这小姑娘弹琴竟然弹的这么6!
  容浅看着谱子,手速飞快,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似乎像是练习许久一样,游刃有余。
  “Oh,so cool……”黑人DJ见此,发出一声赞叹,摇晃着身体,手下跟着打碟配合起来,鼓手贝斯手也加入,主唱酷酷地做了个“rock”的手势,跳了起来,现场气氛再次被点燃了。
  容浅弹奏着,唇角慢慢勾起,身子也跟着有些小幅度摆晃,带上了几分性感的狂野,完全褪去了原本乖巧的模样,浑身散发着魅力。
  她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夺人眼目。
  最后音乐声停下,掌声爆发,全是献给让人惊艳的容浅,在一旁看着的琴手给她竖起大拇指,主唱也热情地和她拥抱。
  容浅下台,沈如都激动坏了:“浅浅,没想到你弹琴这么牛逼!666!”
  容浅抿了口鸡尾酒,莞尔一笑。
  舞台上继续唱歌,沈如喝着Margaret,突然想起一事:
  “浅浅,我听说你叔叔要回国了?”
  容浅一怔。她对于这个所谓的叔叔,完全陌生。只知道他叫傅屿寒,小时候受容老爷子照顾,住在容家。高考结束后她回容家的这段时间,因为他在国外,她就还没见到他。
  “我不太清楚。”
  沈如一脸花痴,傻笑道:“傅叔叔特别帅,而且还很有钱。”
  容浅淡定发问:“你喜欢他?”
  沈如被她的神奇推论惊得口里的酒险些喷出来:“什么鬼,你说的是哪种喜欢,他比我大一辈好不好,而且好像都有女朋友了。”过年的时候,她看到过傅屿寒带一个女人回家。不过他都28了,没有女朋友还真有点奇怪。
  这时,有几个小哥哥过来邀请她们跳舞,沈如跟他们走了,容浅不想去,继续待在位子上。
  她安静喝酒,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响起暧昧的声音:“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喝酒?”
  她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头金灿灿的黄发,头发下盯着一张笑得猥琐油腻的社会青年脸。他皮肤黝黑,穿着花格子衬衫,耳朵夹着一根烟。
  容浅眉头一皱,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然而黄毛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你一个人吗?要不要去跳个舞?”
  容浅闭口不言,黄毛朝她坐近一步,手搭在玻璃桌上,大金表磕出清脆的声音:“小妹妹,别那么害羞嘛。”
  他喋喋不休,语气也越来越暧昧,脑袋越凑越近,恨不得把眼前的美人生吃了一样。
  容浅抬头看向他,好半晌,冰冷的脸上突然带上笑,“跳舞可以,不过你得请我喝一杯吧?”
  黄毛见她有回应了,笑着咧出一口黄牙,“好,你爱喝什么都行,服务员过来,点酒!”
  点完后,黄毛扫了眼她不盈一握的腰,眼冒精光,手就伸过去,快碰到时容浅突然起身,朝他妩媚一笑:“我去个洗手间。”
  到嘴的肉飞了,黄毛不甘地咽了咽口水,还是笑着点头。
  她走后,黄毛贼眉鼠眼往四周看了看,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粉,眼疾手快地把粉倒进侍酒生给容浅上的酒里,晃匀后面色恢复自然。
  疏不知,没去厕所的容浅全程目睹到了这一幕,她本想走,可此刻,她冷笑一声……改变主意了。
  容浅回来,黄毛把酒推到她面前,语气迫切:“来来来,喝酒。”
  她拿起,晃了晃酒杯,又慢悠悠放下,手指移向旁边一个玻璃酒瓶,轻轻摩挲着。黄毛唇角的笑容顿住,问:“怎么不喝了?这味道可好了你尝尝。”
  容浅嗔他:“你那么着急干嘛?你也喝一口呀。”
  黄毛忙把她举杯的手按了下去,心里痒死了,“我不喝,这个是你点的。”
  容浅的目光从玻璃瓶移到黄毛脸上,红唇轻启,声音娇软:“哥哥,不急,我先给你表演个节目吧?”
  这小妞到是挺会搞“前戏”的,他只能依着:“什么节目?”
  她把长发别到而后,嘴角勾起妩媚的笑,朝他勾勾手指头,“你过来点儿听我说。”
  黄毛嘴角咧到耳根,整个人快贴到她身上,手无声去碰她的腰:“你说,什么都行。”
  现场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无人注意他们这里。
  容浅无声一笑,看向四周,握着玻璃酒杯的手逐渐收紧,就在黄毛手指轻触到她腰的那一刻,她拿起酒杯,直接朝黄毛脑袋上招呼过去。
  干脆利落。
  “砰”的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起,黄毛额头立刻流下两道血条子。
  黄毛捂着脑袋,面色突变,狰狞地瞪大眼睛:“艹你妈的!”
  他刚想一巴掌呼过去,容浅就狠狠地踹向他坐的高椅,黄毛失去平衡,人和椅子一起摔到地上。
  声音之大,吸引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黄毛感觉被一个女的整的,当众出了洋相,脑袋直溜溜满血,气的发晕。
  他又爆了句粗口,容浅看着倒地的他,把酒杯一扔,歪了歪脑袋,认真问道:
  “猪脑开花,这节目好看吗?”
  -
  容浅走去洗手间。看了眼右手的血渍。因为刚才砸黄毛,玻璃渣也划了她手一道口子。
  清洗了一下,感觉还有些辣辣的疼。
  她出来,边走边给沈如打电话,那头无人接听,估计跳得太嗨了。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就看到自己不知走到了哪,周围很安静,有好几个房间,似乎是办公区还是后台。
  她收起手机往回走,拐角尽头就出现几个人。
  “小妹妹,你跑得这么快干嘛?”
  为首的是刚才的黄毛,他身后跟着几个兄弟,步步逼近。黄毛面生寒意,眼里冒着火光,虎视眈眈。
  容浅瞳孔一缩,冷声发问:“你们想干什么。”
  黄毛下巴一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干什么?干你啊。”
  黄毛的目的摆到台面上,容浅眉头一皱,眼里满是厌恶:“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黄毛压根不怕,越走越近,“你他妈试试看啊?”这里无人,她肯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对身后的小弟招呼一声:“上去,帮她绑起来!”
  小弟们垂涎欲滴看着容浅,得到准许,就如饿狼扑食,正上前,就听到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声音从身后视线昏暗的地方传来,仿若幽灵,让人心里一颤。
  容浅发觉有人走近,而且不止一人,脚步声响起犹如诡异的协奏曲……
  她望过去,一双黑色皮鞋最先踏进视野里,踏在灰白色地板上,锃光发亮。
  黄毛闻言,朝后看去,身子没由得一颤,嘴角一抽。小弟们吓得退到一旁,容浅往上移的视野才逐渐清晰。
  一身精致裁剪的黑色西装,身影清隽而挺拔。再往上,是张轮郭分明的男人的脸。他有着薄薄的双眼皮,微微挑起,眼角还有个泪痣。昏暗的视线,依旧遮挡不住他矜贵的气质。
  男人视线微垂,落在容浅脸上,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诧异。
  他的左后边,站着手提公文包的男人,他目光看到容浅那刻怔了瞬,吃惊收不住。
  最右边则站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一身西装感觉要被他撑破。
  容浅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几个不速之客,这股气场让她觉得来者不善。
  然而矮胖男人认出黄毛,眼睛一眯,声音压低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这男人是黄毛的大哥,看到大哥来了,他拽住容浅就开骂:“大哥,这贱.人刚才打我!你看我这额头,都流血了!”
  容浅心里一颤,想走,却被黄毛兄弟死死拦住。
  黄毛越骂越凶,口里吐出肮脏的词汇,“……是这女表/子勾引我!”
  容浅感觉怒气上腾,就想把他按在地上锤。几个男的冷眼旁观着,没有一人替她说话,她感觉自己落入虎穴,求助无门,一种冰冷的绝望升上胸口。
  她被人堵在昏暗的过道里,后面是冰冷冷的墙,前面都是黄毛的人,他们怎可能轻易放过她?
  内心的恐惧不断蔓延心头,让她的心怦怦跳得飞快,全身发热,她从口袋里悄悄拿出手机,大拇指点着屏幕,显出数字——“110”。
  她必须要报警,不能坐以待毙。
  正当她要按下绿色的拨听键……
  这时,“啪”的一声,金属打火机合盖的声音划破沉寂。
  为首的男人抬起头,口里轻吐出一口烟,眉宇间闪过薄戾,嘴角勾起极淡幅度的笑,看向黄毛,眼睛微眯:
  “骂够了么?”

第2章
  男人的声音倦倦的,透着不耐烦。他本身自带着压迫人的气场,让在场的人心头猛地一紧。
  大哥看着身边的金主脸色逐渐转阴,正打算叫黄毛赶快滚,可黄毛这个没眼力见的,脑袋扬起的弧度是高傲的45度,拽拽地问了一句:“你谁啊?我跟我哥讲话关你毛事?”
  黄毛还沉浸在“我有人罩”的幻想中,谁知话音一落,左脸就被人狠狠扇了过去,力道之大让他耳朵嗡嗡,踉跄着往旁边摔了几步,嘴角流出血。
  令人震惊的是,打人的正是他口中的“大哥”:“关谁事?关你爸爸的事!狗东西,赶快给我滚蛋!”
  他怒斥一声,抬起气的发紫的脸,畏畏缩缩看向中间气定神闲的男人,低头哈腰:“抱歉傅先生,我这小弟不懂礼貌,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育。”
  黄毛这下知道大事不妙,吓得不敢说话,哪有心情再管容浅,带着兄弟正要跑……
  男人却再次开口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不是还要你大哥处理公道吗?”
  黄毛闻言,额头上冒出大滴汗来,紧张地腿发软。大哥死命地瞪着他,恨不得把它脑袋拧下来丢到臭水沟里。
  这时,拿着公文包的助理询问容浅:“这位小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沉稳有礼,吸引全部人的焦点转移到全程闭口不言的容浅身上。
  她低下头,缓慢道出完全不同的真相:
  “刚才我一个人喝酒,是他过来骚扰我,见我反抗,还拿玻璃划伤我的手,他就追过来,想把我绑起来。”
  她的声音轻颤,带着害怕和委屈,一看过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乖巧又柔弱的女孩。
  黄毛瞪大眼睛,大声反驳:“你他.妈撒谎!我脑袋就是你砸的!艹你竟然敢污蔑我!大哥,你要相信我,你可以调监控啊!”
  容浅心猛地一跳。
  助理却道:“这几天监控出了点问题,目前还在维修。”
  还没开心两秒的黄毛:wtf?!!怎么关键时候监控就坏了!
  容浅看向气得要跺脚的黄毛,又缓缓道出一件事:“他给我的酒下药,我看到了。”
  黄毛腿一软,声音顿时小了:“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容浅隐着笑意,“15号桌的Singapore Sling,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还没有被服务员撤掉。”
  黄毛心里一凉。
  她说完,为首的男人视线落在容浅流血的伤口上,而后抬眸,神情寡淡,声音却冷了几分,“去拿。”
  “是。”助理一愣,立刻去办。
  在一旁的大哥笑着劝说:“傅先生,您看您这么忙,这种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我保证让这个兔崽子好好和这位小姐赔不是!”
  然而他口中的“傅先生”却充耳不闻,手里转了转那只精贵的百达翡丽星空腕表,看得老大眼皮子突突地跳。
  一分钟后,助理带回来了那杯鸡尾酒。
  黄毛看到这酒,身子一抖,说话都开始哆嗦:“这这……怎么查!谁敢确定是那杯!”
  “怎么查?”男人双手插兜,眉眼的情绪悠闲懒散:“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命令一发出,男人身后的几个保镖上前把黄毛抓了起来,按着他跪在地上,助理拿着饮料上前,狠狠灌进黄毛嘴巴里。而这个过程,大哥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容浅看着没意料到的一幕,手心开始冒汗。
  黄毛喝了饮料,没一会儿,就扑通倒在地上,若死尸一般。
  “这只是安眠药。”助理抬头汇报道。
  为首男人看着倒地不起的人,面带嫌弃,冰冷开口:“拖下去处理。”
  于是黄毛就被粗鲁地拖走,容浅看着,寒意从背脊升了上来。
  大哥忙给容浅和男人道歉,见男人脸色极差,哪敢再提公事,赶快溜了。
  而后助理看了眼老板,会意后上前询问容浅:“小姐,你的手没事吧?我让工作人员给你处理一下。”
  容浅摇头,往旁边退了一步,头低低的:“不用,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容浅快步离开这里。走到无人的地方,她靠在墙壁,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大松了口气,摊开掌心,指尖掐入的痕迹还在。
  缓过来,她掏出手机,好多个沈如的未接电话,她回了过去。
  她去到夜店门口和沈如汇合,沈如问她跑去哪了。容浅不想她担心,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两人叫了辆出租车。在车上,沈如开心地说今晚和小哥哥跳舞的事情,而容浅靠在窗边,脑子里回忆起那个神秘男人,还有些怔愣。
  车子驶进别墅区,容浅就看到后面有辆黑色奔驰,一路从夜店尾随到这里了。经过刚才的事,她的心格外敏感警惕。
  正当她疑惑之际,黑色车子突然一拐,驶离了此地。
  -
  回到家,客厅只点着一盏微弱的灯光。她换着鞋,静姨就从楼上下来:“容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今晚爷爷有问起我吗?”
  “问了,我说你去图书馆,他让我看到你晚上回来了再去休息。现在老爷已经睡了。”
  容浅上楼,打开容老爷子房间,看着他熟睡了,才安心回到房间。她坐到床上,抱着腿,看向窗外的夜色,愁闷涌上心头。
  爷爷的心脏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年初还发过一次病,再过段时间就要去国外疗养。
  她还不知道能陪他多久。
  -
  另一边的DC办公室。
  男人脱掉西装外套,靠在椅背上,阖着眼眸。偌大的办公室里,是灰偏黑的基调,透着沉稳肃穆。
  敲门声响起,助理计琛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把U盘放在桌面上:“傅先生,这是刚才的监控录像。”
  傅屿寒掀起眼皮,计琛低头主动承认错误:“抱歉傅先生,是我擅作主张,只是对方是容小姐……”
  “人呢。”
  “已经到家了。”
  傅屿寒看向他,声音冰凉:“我出国这段时间,DC晚上乱成这样。叫李龙上来,我倒看看我养了一群什么废物。”
  “是。对了傅先生,第三届全国经济学学术研讨会下周举办,S大学院秘书处已经送来了教学现状和改革建设报告,等您过目。”
  傅屿寒按了按眉心,稍坐直身体,正打算处理报告,眼睛就瞥向桌上的U盘,他随意拿起,插进电脑,点开监控录像。
  这是刚才容浅在酒吧里和黄毛互动的视频。
  傅屿寒看着,没由得问了一句:“老爷子这几天身体如何?”
  “挺好的,美国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监控里那个和他今晚见到楚楚可怜完全不同的容浅,好半晌,唇角跃上一丝笑意,道:
  “和家里说一声,明早我回去吃早餐。”
  -
  第二天早晨,太阳把光辉撒向大地。
  闹钟响起,容浅迷迷糊糊地把它关掉,翻来覆去一会儿,爬起来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家族群里有好几条信息,有关于她。
  【姨母:熙熙这又是去哪里旅游了呀?是不是和爸爸还有姐姐一起去的?】
  【王熙熙:和爸爸去的三亚,没有容浅姐,她早就回她自己家了呢。】
  容浅把手机丢到一旁,心烦意燥地垂着眼眸,回想起曾经的事。
  容浅的父母很早离异,离婚后不久,容父查出患恶性肿瘤后很快去世,容母才发现怀了孩子。她回到娘家所在的城市,生了容浅。
  因为容家几代单传,容浅是唯一血脉,所以母亲让容浅和父亲姓。容老爷子因为丧子之痛一度欲绝,直到知道容浅的存在,才有了希望。母亲带着容浅改嫁,却受继父偏待。王熙熙,就是母亲和继父生的女儿,一直很讨厌容浅。
  高二,母亲意外离世,容浅在继父家更加孤单无依,高考后她回到容家,陪在爷爷身边。
  容浅拿起手机,直接退了家族群。与此同时,沈如发来信息:【我看到你家门口停着一辆玛莎拉蒂!好像是傅叔叔的车!他这么快回来了?】
  这时静姨敲门进来,声音也带了高兴的情绪:“容小姐,你醒啦?傅先生回来了,爷爷让你醒了就下楼吃早餐。”
  “好……”
  容浅走出卧室,就听到楼下传来爷爷硬朗的笑声,还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和他交谈着,容浅听不真切,但也猜到了是谁。她脑袋往楼下一探,没有看到傅屿寒的身影。
  她去洗漱,心里就在好奇她的这个叔叔到底长得啥样。
  洗漱好,她换上一件藏青色的长裙,把头发扎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走下楼。
  客厅的钟声整点再次敲响,声音清脆,紧接着传来的是老爷子中气十足的笑声。容浅走向声源处所在的餐厅,容康达看到出现容浅,搭在拐杖上的手朝她一招,“浅浅来,爷爷给你介绍一下刚回国的傅叔叔。”
  她望过去,有个男人背对着她坐着,靠在实木椅的背影精瘦挺拔。
  她闻言,听话地走过去。容浅视线一瞥,男人搭在桌面的手上的星空腕表,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她心里一动,嘴里的话已经冒出来了:“傅叔叔……”
  男人这时才转过头。
  当熟悉的脸庞映入视野那一刻,最后的“好”字卡在容浅喉咙口里。
  容浅看清,男人白色衬衣的袖口处被精致挽起,阳光落在他脸上,漂亮的桃花眼挑起,眼角的泪痣发光,气质斯文温和。
  生了和昨晚那个神秘男人一样的眉眼。
  容浅:…………????
  容康达没注意到容浅呆若木鸡的表情,笑意蔼蔼,拍了拍傅屿寒的手,问:“这是浅浅,怎么样,几年不见是不是长大了许多,女大十八变啊。”
  傅屿寒放下刀叉,视线朝她掠去,眉轻挑,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是长大了许多。”

第3章
  容浅在傅屿寒对面坐下来,握着刀叉,快把头埋进了餐盘里。
  容康达看着她这样子,以为是她害羞内敛了,笑道:“浅浅性格还是没变,还是这么内向。”
  傅屿寒抬眸看她,薄唇轻挑:“应该是看我面生,害羞了。”
  容浅:“……”
  老爷子抚摸着修剪整齐的山羊胡,“昨晚那么晚和隔壁丫头去图书馆看书了?以后那么晚出去,就让司机送哈。”
  “图书馆?”傅屿寒尾音上扬。
  容浅手一抖,刀叉磕在白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容康达点头,手随意搭在刻着雕花的拐杖上,对傅屿寒夸赞容浅,“浅浅书读得很好,和她爸以前一样爱学习,现在考到了S大学钢琴。”
  容浅手心出了汗,已经做好被戳穿谎言的准备了,然而傅屿寒半晌淡然开口:“嗯,一看过去就是很乖的女孩。”
  她倏地抬头,就和他含笑的目光撞上。
  他为什么选择帮她隐瞒着?而且那句“很乖”,就像在说反语一样……
  傅屿寒继续道:“不过高考完可以放松一下,有空和朋友可以去DC喝点饮料。”他话语一顿,“不知道浅浅有没有去过?说不定会喜欢。”
  容浅轻抽了一口气。
  容康达放下参茶,摆手,语气略带责怪:“你别以为你在DC就这么放心,浅浅咱们别去那种地方啊,乱的很等会儿出事了怎么办。”
  傅屿寒抿了口牛奶,唇角的弧度没变,“嗯,女孩子还是小心点,喜欢也不能单独偷偷跑去,对吧?”
  容浅的心被他搞得七上八下,手心冒出汗来,她闻言,只能点头不语。
  而此刻心里。
  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地,逃离这个人。
  好在接下去,话题回到了傅屿寒身上。容浅快速吃完饭,回到房间。她长舒一口气,倒在床上。
  舒缓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沈如的声音窜进来:“浅浅,你看到傅叔叔了吗?”
  容浅:“……看到了。”
  “我说的对吧,很帅!”
  容浅感觉沈如的花痴隔着屏幕都要溢过来:“……你要是喜欢,可以直接过来看。我不介意你再搬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一口一个叔叔,保准你心满意足。”
  “……”
  聊了几句,挂掉电话。容浅在房间里听了会儿歌,打算去琴房练琴,她出门就看到楼下进进出出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来回搬运着红酒。
  容浅心感奇怪,而后听到其中一个人,转身询问:“傅先生,这瓶放哪里?”
  一双皮鞋踏进门里,“这瓶不用放了,给宋家二少爷送去。”
  “是。”
  傅屿寒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样,目光突然向上移。容浅飞快缩回身子,躲到墙壁后面。
  傅屿寒嘴角挂了笑,收回目光。
  她飞速溜回卧室里,关上门。过了会儿,她再出去,楼下已经没声音了。她下楼,看着酒柜里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红酒,有点震惊。
  她走近,看到一个玻璃柜里,放着三瓶1997的La Romanee-Conti的干红葡萄酒。
  她看向门口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GT,意识到沈如说的有钱,可能比她想象中还有钱。
  开着豪车,喝着名贵红酒,浑身镶金,有权有势。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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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对她来说的陌生人,容浅不太自在。晚饭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提前吃完上楼,错开傅屿寒回家吃饭的时间。
  她也说不清心里为何戒备,可能是因为她感觉他城府很深,或者是她从小没有亲生父亲陪伴,继父对她很苛待,她对于男性长辈有种莫名的抵触和忌惮。再加上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过,她无法做到亲昵,更别说主动去迎合。
  她性子一直都是内敛的,淡淡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从记忆开始就不曾有过。
  吃完饭,她回到琴房,继续练琴。她喜欢弹钢琴,母亲也从小让她学习,暑假她每天至少会花两个小时练琴。
  唯有在弹钢琴的时候,她才能心无旁骛,全身投入,仿若身处另一个只有她的世界。
  她在钢琴上极富天赋,很小就过了钢琴十级,获奖无数,记忆里也很好,记乐谱很快。
  她的手指放在钢琴上,就会不自觉动起来。
  琴房流淌出优美动听的琴声,她微闭上眼,嘴角不自觉轻扬起笑。
  正当她陶醉其中时,电话铃突兀地插进来。她睁开眼,去拿手机,看到一串陌生号码。
  来自江城。
  她眸色一暗,在响铃快结束后,接起了电话。
  “喂。”她声音轻轻的,不带温度。
  那头传来柔弱的少女声:“姐姐,你可算接电话了?今天怎么就退了家族群了呀?是不是怪我说错话了?”
  说话的正是她的妹妹,王熙熙。
  容浅眉峰蹙起,“你有事么?”
  “姐姐,你真的生我气了吗?你走后,我好想你,你的房间我留着的本想保持原样,可是被爸爸硬要改成了麻将室,还把你房间的衣服都扔掉了,我也没办法……不过爸爸又给我买了栋别墅,我里面专门给你装修了一间房间,随时欢迎你回来的。”
  王家有一家公司,原本做着不大不小的房地产生意,前年遇到商机,一夜之间暴富,轻松江城的上流社会。
  容浅冷笑一声,只觉得她做作的样子恶心无比,“不用,那些东西我不要了,你们扔了就扔了,不关我的事。”
  王熙熙小心翼翼发问:“姐姐,你还在生气吗?妈妈发生意外就算和你有关系,都已经过去了,爸爸其实也原谅你了……”
  容浅掐着手机的指尖攥得很紧,关节发白,像是要捏碎它一般,“王熙熙,警告你别再来恶心我。”
  通话那头响起继父的骂声,容浅掐掉了电话,气得嘴唇发抖。
  她手指继续抚上琴键,可是当脑子里冒出那晚出车祸的画面,她浑身发抖,弹不下去,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蹲在地上,全身缩成一团。
  她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平复过来。她手撑着地板,站起身。
  把钢琴合上,她走出琴房下楼,客厅里,容康达一个人坐着,面前摆着一盏普洱茶,他闭着眼,手搭在拐杖上,脸色清瘦沧桑。
  她唤他,“爷爷——”
  “浅浅,来爷爷这。”
  她在他旁边坐下,闻到一股茶香,她握住他布满粗痕的手,“您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他笑着摇摇头,看着容浅的脸庞,感慨道:“爷爷是想起你小时候了,浅浅长成大姑娘,爷爷却老了……”
  他咳嗽着,她拍拍他的背,“爷爷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他摆手,“我没事。再过几天,爷爷就要去美国看病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她震惊,竟然这么快?
  她心里难过,却还是牵起嘴角:“我会好好的,爷爷放心养病,我等你回家。”
  “好。”他摸摸她脑袋,“爷爷不在这段时间,傅叔叔会照顾你。”
  “傅叔叔……”
  “短时间内他都会留在国内,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浅浅要乖乖的。”
  容浅乖巧点头。
  静姨端了两盘水果过来,容康达看着其中一盘,对容浅说:“你拿盘水果给傅叔叔送去,他在楼上书房呢。”他看容浅和傅屿寒还是比较生疏,想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好。”
  -
  端着果盘,容浅站在书房外,回想起刚才爷爷说的话,感觉被条藤蔓缠绕胸口,闷闷的。
  她清了清思绪,抬手敲门,“傅叔叔——”
  然而叫了几声,里头没反应。
  她只好打开门,房里没有人,视野放远,她看到阳台外傅屿寒挺拔的背影,衬着他的幕布则是漆黑的夜和漫天星辰。
  她往前走,依稀就听到他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声小了,身后却传来脚步声,傅屿寒转头就看到容浅站在阳台门口,手里拿着盘水果,微抿着唇,脚步没再往前跨一步。
  他微皱的眉间一舒,对电话那头说:“有点事,等等再说。”
  容浅见他挂了电话,主动解释:“刚才我敲门你没应,我就进来了,爷爷让我给你送水果……”
  她声音轻软好听,一袭白裙衬得她乖巧玲珑,傅屿寒将现在的她与昨晚那个对黄毛笑得妖娆妩媚,又勇敢得拿酒瓶敲了他脑袋的她连想在一起,唇角就勾起了玩味的笑。
  她站着不动,一副和他保持距离的戒备样儿。他回过神,压住快要溢出黑眸的笑意,手一招,示意她过来,意味盎然。
  容浅走上前,把果盘递出去。
  他接过,轻笑着说了声:“谢谢。”
  容浅正要走,傅屿寒却突然朝她走近一步,弯着腰和她平视,低声问:“浅浅这么害羞,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吗?”
  从小除了家人和朋友,大家都叫她大名,可是此刻眼前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男人亲昵的唤她“浅浅”,再加上他声音低沉缱绻含着笑意,她心里就感觉有蚂蚁在爬,痒痒的。
  她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凉风一吹又消散开。她心一跳,别开和他的对视,摇头否认。
  他看她微赧的样子,觉得有趣,越发起了逗她的心。
  他半蹲下身子,抬起头看她,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嗓音松懒:
  “那怎么一看到叔叔就想逃走?”

第4章
  “小家伙,忘记昨晚我帮你的忙了,嗯?”
  男人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女孩脸上,眼角旁边的泪痣仿佛盛满星光。
  容浅蓦地顿住身子,细软地微吐出一口气,声音佯装淡定:“昨晚的事……我不记得了。”
  这小孩儿。
  说起假话来还真是不眨眼。
  他不怒反笑,声音压了过去:“浅浅记性这么差啊,那昨晚用酒瓶敲人脑袋的,估计你也不记得了。”
  “……?!”
  容浅彻底呆住了。
  不是说监控录像坏了吗?!
  她偏了偏视线,白若透明的指尖捏在裙摆上,思虑着什么,好半晌缓慢答道:“昨晚是他先来骚扰我的。”
  言下之意,她那番举动是情有可原。
  他眸子里情绪一闪,而后抬手,在她柔软的发顶轻揉了揉,声音掺杂着笑意落在她心里:“嗯,你做得对。”
  她一愣,对上他的目光,就见他薄唇微启,继续道:“但你个女孩子,那样做很危险,不小心也会伤到自己,知道么?”
  阳台暖色的光晕洒落而下,伴着空中的微风,轻轻柔柔。
  好像有个小鼓棒,在她心里敲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会说“她做得对”。
  小时候,她在学校被一个男生欺负,那男生坐在她后桌,一直戳她的背,还拽她的头发。容浅最后忍不住,打了他一下。男生哭着找老师,老师却不分青红皂白批评她没教养,说她无论如何不该动手打人,逼着她和男生道歉。
  然而他却不是这样的人。他听了她的解释,也了解她当时的处境。
  她点了点头,突然冒出句:“谢谢你……”
  谢谢他昨晚和今早的帮忙。
  他闻言,眉梢一扬,放轻声音逗问她:“你要怎么叫我?”
  她身子微僵,动了动唇,水眸被细而长的睫毛压着,葱白指尖缠在一起。
  开口,声音很轻:
  “傅叔叔。”
  傅屿寒一怔,心里有块地方塌陷下去,舌尖扫过上颚,无声笑着应了声:“嗯。”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傅屿寒回过神来,眉头微皱,站起身来。
  容浅退后一步,道:“那我回房了。”
  他点头,容浅转身,就在离开的那瞬听到傅屿寒对着电话那头,好像叫了声“白凝”,声音收了和她讲话的笑意。
  容浅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小脸。
  还有些发懵。
  她这是紧张还是在……害羞?
  她看向满天星的窗外,轻呼一口气。
  傅屿寒,和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
  几天后,容康达按计划出发去国外疗养。
  临走前,他把傅屿寒叫到书房。房间里,老爷子面前摆着的普洱茶还淌着热气,他双手搭在红木椅上,面色乌沉,开口就提到了最牵挂的人:“屿寒,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帮我好好照顾浅浅。她也是可怜,没了爸妈,现在我又要走了……”
  他语露苦涩,傅屿寒立时安慰他:“容伯伯,您安心养病,浅浅我会照顾。”
  “她这孩子,乖巧的很,我就怕她受了委屈,被人欺负。”老爷子无奈摆手。
  傅屿寒想到什么,忽然勾唇,觉得老爷子有的时候还是不够了解容浅。
  他抬眸,但还是言道:
  ——
  “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容康达下了楼,容浅迎了上去,爷孙俩握着手,一路讲话到门口,司机已经放好行李,恭敬在此等候了。
  傅屿寒等人站在后面,没上前打扰。
  容浅拥抱住容康达:“爷爷,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乖孙……”老爷子轻叹一声,“爷爷看好病,就马上回来,浅浅要好好的等爷爷回来,行吗?”
  “好。”
  容康达没让容浅陪着机场,怕她要掉眼泪,就只让傅屿寒陪同。
  爷爷上车后,容浅站在原地,压着泪意,看着黑色宾利缓缓驶出,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
  容浅以为,爷爷走后,距离开学这短短半个月,时间会平静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容浅醒来下楼,就看到餐厅里,静姨站在正在吃早餐的傅屿寒面前,语气焦急:
  “傅先生,我家里人挺着急的,就希望我赶快回去,可是您和容小姐不能没人照顾……”
  容浅闻言,脚步一顿,可声音已经被傅屿寒和静姨捕捉到了。
  静姨面色一尬,“容小姐,您醒了,来吃早餐吧。”
  容浅走上前,礼貌叫了声“傅叔叔”。
  后者撩起眼,视线落在她标致的瓜子脸上,而后应了声,薄唇勾了勾。
  她垂眉,在他对面坐下。她原本就坐在这个位置,只是傅屿寒恰好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她也不好刻意挪位,显得太不自然。
  面前漂亮的白瓷盘里,摆放着精致的早餐,全麦吐司微烤,培根火腿几片,搭配着鸡蛋和水果沙拉。然而她无心动刀叉,只想起做早餐的人刚才说的话。
  “静姨,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她忍不住问。
  原来静姨二姐生了重病,急需医药费,今早打来紧急电话,希望她回家看看。
  静姨感到愧疚,本来老爷子去国外,容浅的饮食起居都由她负责,可现在一去,不知要去几天。
  容浅乖巧应道:“静姨,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容浅朝对面望去,男人握着刀叉的手修长分明,骨节漂亮,再往上,薄唇轻抿着,不笑的时候脸色清冷,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男人突然抬头,和她的视野撞在一起。
  他渐而勾起唇畔,容浅不知为何心虚得刚要埋头,对面就传来他的声音:“那这几天还需要再请个保姆么?”
  她抬头,发现他看着的人是她。
  容浅微愣,摇头,傅屿寒默了默,对静姨说:“那你现在就回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
  “至于容浅……”
  男人视线转向所提到的人,语调微扬:“我可以照顾。”
  容浅:“……”
  静姨感激地声音带颤:“谢谢傅先生。”
  静姨走后,餐厅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一片沉默,只有刀叉在瓷盘上的摩擦声,以及客厅悬挂时钟的细微滴答声。
  容浅低头咀嚼着,默默不语。
  今早她特地起迟了,猜着下来吃早餐碰不到他,谁知……
  正当她打算飞速解决完早餐上楼,傅屿寒放在桌上的电话,开始振动。
  他看了眼来电人,接起。
  “晚上几点?”
  “……”
  “嗯,学校的事忙完我再过去。”
  容浅喝掉最后一口牛奶的同时,傅屿寒通话结束,她正要走,他却叫住了她:“小家伙。”
  容浅:“???”
  他怎么这么叫她……一次两次,还叫上瘾了?
  但她还是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光,略带疑惑,只见他轻扯起嘴角,放下刀叉转了转手里的腕表,放轻了声音:
  “晚上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可以吗?”
  容浅心里一动,感觉有万花筒在眼里投放出漂亮的颜色,让人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她点头,一脸认真,生怕他不相信。
  他逐渐笑了,起身,拿起手机,先离开一步。
  容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低头,偷偷笑了。
  -
  容浅开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人,不穿鞋可以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胆吃好几个冰淇淋,钢琴可以少弹一个小时,多玩一会儿游戏。
  最关键的是,能管她的傅屿寒不在,她自由自在。
  只要她闲下来,就会想起爷爷,又觉得很孤独,所以她要让自己忙起来。
  晚上六点多,她从琴房出来,微凉的舌尖舔了舔唇瓣。
  刚吃了两个冰淇淋,现在完全不饿。
  她打算去洗个澡,手机就进来一串陌生号码。
  她接起,脑袋一歪,脸和肩膀夹住手机,从衣柜里拿衣服,“喂,你好?”
  “是我。”
  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让她身子微僵,她手指去够手机,平息突然加快的心跳,老老实实唤了声:“傅叔叔。”
  傅屿寒问:“现在在家?”
  “嗯。”
  “晚饭吃了么?”
  “啊?”
  “要是没吃,我让人给你送点东西回去,想吃什么?”
  容浅眨了眨眸子,立刻拒绝:“不用,我自己在家煮东西吃了……”一方面她吃不下了,另一方面她不想麻烦他。
  “嗯?”
  “吃……吃面。”
  他轻笑了声,应着,而后挂掉电话。身旁的沙发上就传来戏谑的笑声,“傅爷,你这是和哪位美女打电话啊?一口一个吃了没,好贴心啊。”
  傅屿寒冰冷的视线如刀子般射了过去,眼底透着嫌弃,“你能正常点吗?”
  禹梁笑得更加痞,“我特么哪里不正常了。”
  高级会所的偌大的包厢里,两个男人坐着,空气浮着淡淡的香,服务人员走进走出,往桌面上摆着精致的菜肴。
  禹梁撩了撩头发,脚往上一翘,搭在茶几上,慵懒发问:“所以你到底和谁打电话啊?这么温柔。”
  傅屿寒回过神,眉眼一扬,撵掉手里的烟头。
  “一小孩。”
  禹梁懵了:“小孩???你他妈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
  傅屿寒抬脚直直往他踹了过去,视线压过去,“我侄女。”
  几秒后,禹梁才反应过来:“不会是容家那个千金吧?!”
  他默认,禹梁惊讶:“这小孩竟然回容家了。”
  “她本来就是容家的人。”
  禹梁虽然从小和傅屿寒玩在一起,可是对于这个容家千金也没见过几面,此刻知道她回来容家了,倒是觉得很稀奇。听傅屿寒这么一说,他笑嘻嘻打趣:“不错啊傅爷,突然多了个侄女养,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傅屿寒晲他一眼,声音薄薄的,“你喜欢你来养?”
  “…………”当他没说。
  -
  只吃甜品填肚的容浅,到了晚上九点多,有饥饿感了。房间里没有零食,她想了想还是下楼煮点东西。
  她出了卧室,楼下漆黑一片,估计傅屿寒还没有回来。
  她放轻松了许多,轻哼着歌下楼,走去厨房。
  “吃什么呢……”她去翻冰箱,发现静姨走了,还是留了很多食材。
  她拿出东西,准备煮面。
  她系好围裙,洗了个手,准备烧水。
  她去拿锅,然而没想到锅比她想象中重了好多,她手一滑,锅就坠了下去。
  “砰——”
  “啊——”
  伴随着锅掉到地面的巨大声音,是她抑制不住的吃痛声。
  好巧不巧,锅掉下去砸到了她的脚。她倒吸一口冷气,提着脚尖跳了几下。
  好疼……
  她皱着眉,赶快把锅拿了起来,脚指头冒出钻心的痛。
  她低头查看着自己的脚,食指和中指已经红肿了,她正观察着,突然感觉眼前视野一暗,一双黑色拖鞋猝不及防映入视野。
  她飞快抬头,眼前就多了一个人。男人一张脸清隽凉薄,还顶着正在滴水的短发,黑T包裹着他精壮的身材,眸子里仿佛氤氲着水汽。他似乎是刚洗过澡,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容浴清香。
  眼前突然出现的傅屿寒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她飞快往后退了一步,眼皮子突突地跳。
  他怎么回来了!
  傅屿寒目光略过她,扫向她身后的案板上的西红柿和鸡蛋,以及那包阳春面。
  他掀起眼皮,黑眸微皱,一手撑在流理台上,笑意玩味:
  “又吃面?”
  容浅眼皮子突突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视线放空,极力掩饰尴尬。
  “我又饿了……”
  他无声一笑,看着眼前的小身板,没拆穿她的谎话。
  他视线往下,她右脚微微踮起,白嫩小巧的脚趾有片红彤彤的地方,看过去还泛了肿,格外扎眼。
  见他低着头,容浅脚往后一缩,不想让他发现。
  傅屿寒眉头轻皱,薄唇间落出几个字:“脚怎么了?”
  “被……被锅砸了。”她脸色红了几分。
  他眼底闪过几分无奈的情绪,眉梢的笑意减了几分:“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他轻声吩咐:“去沙发上坐着,我去拿药。”
  她刚想说不用,可是傅屿寒转身而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懊恼地捶捶脑袋,还是一跳一跳蹦去了沙发。没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个药箱。
  把药箱放到茶几上,他拿出棉签,沾了点消毒水,而后在她身旁坐下。
  容浅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他没把棉签递过去,语气有点像命令:“把脚放上来。”
  “……”
  她含着涩意,把脚搭到沙发上,红肿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
  他眉不经意拧起,下一刻一只手轻握住她细嫩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棉签覆了上去,清理着污渍。
  他手掌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隔着皮肤渗透进来,带着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烫得容浅按在沙发上的手冒出汗来。
  清理完,他拿出药膏,再抹上去,冰冰凉凉的。
  她蜷起掌心,低垂着眸,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像个小蒲扇,却散不开脸上的热度。他温柔的动作,使她又忍不住抬起眼偷看他。
  他鼻梁很挺,瞳仁漆黑,特别是那桃花眼和特别的泪痣,生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
  容浅意识到,从小到大除了爷爷,还没有个男人这样对她。就连继父也不曾这么温柔。有一次母亲不在家,她在家门口玩,摔了一跤,继父看到了,一句关心没有,冷声让她自己去买创口贴,说完就抱着妹妹出门了。
  傅屿寒见小姑娘没了声音,便抬头看向她,谁知她小脸泛红的模样就被他捕捉到了。
  他眼睛微眯,松松垮垮的笑声落进她耳里:“小家伙脸红了?”
  “……我哪有。”她刻意地别开脸。
  他放下棉签,单手搭在沙发一侧,身子往前和她靠近了几分,声音含着笑意,低低的压迫人:
  “浅浅知不知道,你撒谎叔叔一眼就看得出来?”

第5章
  容浅心头一跳。
  他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伤口傅叔叔帮你处理好了,这几天注意一点,嗯?”
  “……好。”
  他坐直身体,把脏棉签丢进垃圾桶里,容浅刚松了口气,耳边就响起男人的声音:
  ——
  “今晚冰淇淋吃几个了?”
  容浅倏地一愣,顺着他视线就看到了垃圾桶里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包装……
  偷吃嘴巴还没擦干净。
  傅屿寒黑沉沉的目光压了过来,薄唇勾起几分轻挑,语调很慢:“只吃冰淇淋,没吃饭?”
  容浅语塞。
  傅屿寒起了心要逗她,拿出手机,“我记得前几天爷爷还和你说你胃不好,冰淇淋一天只能吃一根,我刚好记起来今天还没和他打电话……”
  容浅慌了,去抢他的手机,身子和他靠近了几分,葱白细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像个猫爪子,令人发痒。
  容浅粉唇轻启,看着他的眸子泛着光,轻声道:“傅叔叔,你别和爷爷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爷爷还在看病,要是知道他一不在家她就不听话,肯定要担心她的胃了。
  她此刻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和那晚在夜店门口一样,傅屿寒心就这样软了下来,注视着她,声音带上柔意:“胃会难受吗?”
  她摇了摇头。
  “最后一次。”他警告。
  “嗯。”
  他把手机解锁开,递给她,容浅错愣着,就听到他说:“点外卖吧,不要煮了,等会儿左脚也被砸了。”
  “……噢。”她瘪了瘪嘴。
  “小家伙,以后在叔叔面前不许撒谎了,嗯?”他轻笑一声,语调压低几分,“偏偏每次撒谎都要被我发现,怎么办?”
  -
  点了外卖后,傅屿寒终于上楼。外卖来后,容浅去餐厅吃。
  她正打开盒子,手机就进来一个语音通话请求,是沈如的。
  她接起,沈如就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我们一起去杨雪家吧,那人你之前也见过的。她一直邀请我们去她家玩,三番五次我不好意思拒绝了。”
  前段时间一次饭局上,容浅恰巧结识了这个富家大小姐,也是沈如的朋友。
  容浅想了想明天无事,就答应了。
  -
  第二天早晨,容浅下楼,发现没人,餐桌上什么都没有。
  她还以为自己要准备早餐,从冰箱拿出面白,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傅屿寒走进家门,一身运动服,手里多了几袋东西。
  他换好鞋子,抬眼注意到餐厅里多了个小姑娘,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他到她面前,把早餐放下,微微俯下身子,视线和她平齐,眉梢挑了挑:“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早醒?”
  现在他这么叫她,她已经不奇怪了,她老实解释:“我今天和沈如去同学家玩。”
  他点点头,“那时间来得及吗?傅叔叔买了早餐,你吃一下再走?”
  “好。”她摸了摸下巴。
  他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笑问:“以为我没有准备早餐?”
  她点点头,手里的吐司就被他抽走,低沉含笑的声音落在头顶:“这个不新鲜,以后我给你买,嗯?”
  她又轻轻应了声,感觉心跳得有些不正常,她没敢看他,发顶又被他轻柔地揉了一下:“还不坐下?”
  她飞快溜走,在位上坐下,他把买来的小笼包、馄饨等拿出来,摆在她面前,“够吃吗?”
  “够了。”还太多了呢。
  他放心上楼。她安心吃着热乎乎的早餐,过一会儿就看到傅屿寒从楼上下来。
  换了身衣服。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穿西装了。她也见过很多人穿西装,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他穿着那样好看,身材挺拔,勾勒出最好看的款型。
  他走过来,笑着问她:“是不是觉得傅叔叔很帅?”
  “……没有。”
  她毫不给面子。
  他不怒反笑:“中午有回来吃饭吗?”
  她摇头。
  “我早晨有事,中午也回不来,你乖乖的,有事打我电话,知道吗?”
  “好。”
  -
  傅屿寒出了家门,计琛拉开玛莎拉蒂后门,恭敬低头:“傅先生,请。”
  上车后,计琛坐在副驾驶往后看,傅屿寒清冷着一张脸,完全没了刚才在家里的笑容。计琛汇报着公事:“傅先生,今天您在研讨会上的演讲的内容我已经打印好,放在您手边了。”
  “嗯。”
  车子往前行,傅屿寒拿起报告扫了几眼,便阖上眼眸。
  一小时后,车子到了一幢大厦前。
  车门拉开,一双手工精制的皮鞋踏了下来。傅屿寒理了理西装,往里走。
  一楼会议大厅里,已经来了许多人还有记者。大家原本随意交谈着,突然就听到有人说了句“傅屿寒来了”,“唰”得将目光投到进门处的男人身上,一时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相机的快门声也纷纷响起。
  一些小辈或者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只能远远打量着,唯有那些在国内有点地位的人才敢上前打招呼。
  “傅先生,久仰大名,幸会。”说话的人是国内某所高校的经济学教授,地位崇高,他竟然主动和傅屿寒打招呼。
  傅屿寒微笑,和他握手:“徐教授,应该是我久仰大名。”
  原本众人够惊讶了,大家看到傅屿寒上前和我国著名经济学老教授杨朔打招呼,杨朔笑得亲切,还热情地把他介绍给其他老教授们。
  大家不免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今天是第三届全国经济学学术研讨会,前来参加的都是我国在经济学领域的优秀人才。第一排坐着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而唯一例外的,就是位列其中的傅屿寒。
  第二排有个年轻小伙子看到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傅屿寒如此受人关注,不服气地和身边的人轻嗤几句:“这个傅屿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国外留学毕业,发表了几篇论文吗?瞧他那自视甚高的样子,我看过他那篇《数理经济学挑选案例的审慎性思考》,写的也不过如此嘛。”
  他评头论足个不停,傅屿寒突然转过身来,和他视线对上,思虑了几秒问道:“您是成宁先生吧?”
  成宁愣了下,“你……认识我?”
  傅屿寒勾唇一笑,“我读研的时候看过您写的论文,深受启发。”
  “哦?”成宁下巴扬了扬。
  傅屿寒继而道:“您在某篇论文中提到‘讲价’归为一级价格歧视这个观点。但是在范里安的《微观经济学:现代观点》中,提出现阶段所有实例都不是理想的一级价格歧视例子。讲价形成的价格不是最高支付意愿,被当作最高支付意愿是不合理的。”他莞尔,“还好您的错误被我们教授当成反面例子,以至于不让我们出现同样的问题。我在《数理经济学挑选案例的审慎性思考》,对此还有进行更进一步的说明,有机会可以和您一同探讨。”
  成宁听完,脸色垮了下去,只能干巴巴笑着。
  研讨会结束后,杨朔热情邀请傅屿寒去家里做客,“小傅,这次再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
  能得到杨朔的邀请,众人眼羡。傅屿寒的能力以及学识都让在座钦佩,能受到老一辈人的喜欢也是常理。
  在车上,杨朔捋着白胡子,笑道:“今天的演讲很精彩啊,我听得都入迷了。”
  傅屿寒但笑不语,看向杨朔手里滚动的佛珠,道:“杨伯,您手里的那串佛珠看过去质地很好。”
  杨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点点头:“这是我那宝贝孙女专门和她爸爸去国外给我挑的,确实不错。”
  熟悉杨朔的人都知道,他孙女就是他掌上明珠,放在手里捧着的,提起便是骄傲。
  到了家,下车后,管家就迎上来:“老爷您回来了。”
  进门家门,杨朔正要让孙女过来和傅屿寒打个招呼,然而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雪雪呢?”
  “家里来了两个同学,在后院玩呢。老爷,时间到了,您得吃药了。”
  杨朔看向傅屿寒,略带歉意:“小傅,你先随意坐着,我去楼上换身衣服,顺便吃个药。”
  “嗯。”
  他走后,就听到后院传来一声喊叫:“容浅,你过来看看这花!”
  “等等……”
  声音熟悉,傅屿寒飞快往外看去,小姑娘的背影就晃进视野里。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下一刻站起身来,朝后院走去。
  杨雪和沈如在庭院另一角正裁剪着玫瑰,而容浅在另一角半蹲着身子看着水池里的金鱼,眉目专注。
  她撒了点鱼食,见小金鱼们吃掉以后,淡笑着站起身来,然而起身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后跌去。
  她以为屁股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谁知她双肩被人从背后握住,她稳稳地倒进某个人的怀里,鼻尖萦绕而上是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身前的水池投着一片阴影,她心里一慌,飞快回头。
  男人精致的黑西装映入眼帘。
  视线往上,到了脖颈,薄唇,挺鼻,还有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第6章
  傅屿寒握住她纤细的胳膊,朝自己拉近一步,让她离水池远了些,他低垂着眉眼,脸上似笑非笑。
  容浅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他,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还是懵的。
  傅屿寒挑起眉眼,笑了笑,声音压得很低:
  “小家伙,还说叔叔不帅?都看呆了。”
  容浅还未回答,身旁就响起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傅叔叔!”
  沈如看到傅屿寒,激动地冲过来,傅屿寒松开握住容浅双肩的手,朝沈如微笑:“如如又长高了不少?”
  沈如腼腆地摸摸脑袋:“才一米六五呢。”
  他打量着矮沈如一小截的容浅,好似打趣,“嗯,比浅浅高。”
  容浅:“……”她也有一米六啊,穿鞋就可以……
  杨雪跑过来,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也很惊奇,“你是谁啊?”
  杨朔刚好下楼,过来介绍,得知容浅和傅屿寒还有层叔侄关系,就让他们中午一起留下吃饭。
  三个小姑娘继续玩,杨朔邀请傅屿寒喝茶。
  傅屿寒点点头,临走前看了眼容浅,眉梢带笑。他走后,杨雪按捺住跳动的少女心:“这个叔叔好帅呀。”
  沈如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呀,我有个超帅的叔叔。”
  沈如拍了拍发着呆的容浅,“你想什么呢?”
  “没……”容浅飞快走去一旁,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傅屿寒和她说话的声音,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垂下眼来。
  -
  本来沈如是要留下来和容浅一起吃饭的,但是她接到母亲的电话,得回家了。容浅本来想和她一起回去,但是傅屿寒中午在这,他就让她干脆一起留下。
  杨雪把两盘车厘子端到客厅,问坐着的人:“容浅,你叔叔爱吃车厘子吧?”
  “我不知道。”
  杨雪瘪了瘪嘴,“没关系,我送上去。”她上楼,敲了敲门,进去,看到傅屿寒和杨朔正在下棋。
  “爷爷,吃水果啦。”把其中一盘放到爷爷面前,又端着另一盘放到傅屿寒手边,声音很甜,“傅叔叔您也吃啊?这车厘子很甜呢。”
  傅屿寒淡淡道谢,杨雪乖巧和杨朔汇报:“爷爷,我今天认真弹钢琴了呢,老师还夸我了。”
  杨朔笑意满满:“真乖。”
  “爷爷那我下楼了。”她说着,眼睛还不经意瞥向傅屿寒,却见他迟迟没有去拿车厘子,甚至眼神也没分给她一个。
  她有些恼意,出来就看到女佣手里拿着她在国外买的白裙子,她面色一变,没了在书房里的轻声细语,“裙子要手洗,然后烘干,我明天就要穿!”
  “……是,小姐。”
  她瞪了女佣一眼,下楼就看到容浅站在她的钢琴前,手指差点就要抚上去。
  杨雪眉头紧皱,朝她喊过去:“你别乱碰!”她到容浅面前,把她往后拽了一步,眼底带了点嫌弃,“这琴在国外订的,很贵的。”
  容浅敛着眉眼,声音不含情绪:“我就是看看。”
  杨雪抬眼看她,“就是钢琴,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会弹。”
  容浅抿了抿唇,转身,“是没什么好看的。”
  杨雪愣住,一把拽住容浅的手,脸上又堆上笑容,“容浅,我可没其他意思,要不然你听我弹一首吧,这钢琴要是不弹,摆着可一点价值都没有。”
  她坐下来,手指轻搭上琴键,面作陶醉,容浅以为她要来一手超高难度曲子,没想到是《致爱丽丝》。
  曲子好听,只是比较简单。她弹得很认真,结束后她抬头勾起笑容问:“我弹得怎么样,很棒吧?”这首是家里来客人她拿出来展示的,门面担当。
  “……”容浅嘴唇动了动,“还行。”
  没有想象中拍手惊呼赞叹连连,这反应让杨雪不满,“还行”这两个字未免也太敷寒了吧,她小声嘀咕:“搞得你能弹得多好一样。”
  容浅不想搭理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走去客厅,默默拿了个车厘子扔进嘴里,杨雪又凑了过来,“容浅,你是傅叔叔侄女,你和他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们不是亲叔侄。”
  杨雪故作了然,“难怪呢,我见他和你一点都不熟,他都不怎么理你。”
  容浅笑了笑,反问:“那你和他很熟吗?”
  “我……”
  她说不出话来。
  杨雪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容浅,容浅长得漂亮,性格清高,就连她暗恋多年的猴子也喜欢容浅。她很不爽。她不愿意和容浅多交谈,就自顾自继续弹琴。
  -
  到了饭点,傅屿寒和杨朔从楼上下来。杨雪从厨房端出菜来,“爷爷,傅叔叔,吃饭啦。”
  “呦,今天雪雪这么懂事啊?”
  杨朔走去餐厅,傅屿寒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容浅的身影。
  他走去后院,容浅刚好也从后院走进来,他低头看到她两只手灰灰的,粘着泥土,不禁笑了:“去挖矿了?”
  她把手别到身后,“后院有种草莓,我只是去看看。”
  他垂眸浅笑,目光落在她嘴角,问了句:“吃了很多车厘子?”
  “啊?”她发懵。
  他抬手,轻点了点她嘴角的果渍,容浅反应过来,飞快拿手指背用了蹭了蹭嘴角,还感觉有些黏黏的,心里头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见她白皙的脸颊蹭出了点绯红的颜色,他勾起唇角,“喜欢吃车厘子?”
  她认真解释:“很甜,我就多吃了点……”
  他笑了笑,觉得她莫名可爱,“行,浅浅爱吃,那过几天我们家也买甜甜的车厘子。”
  我们家……
  她怔了下,嘴角旋即点上酒窝。
  而后他拍了拍她的肩,“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溜去洗手间,洗干净手,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又拿水拍了拍脸,消掉热度。
  来到餐厅,大家都入座了,杨朔和蔼道:“来,坐雪雪旁边吧。”
  容浅点头,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还未动筷,就听杨雪道:“爷爷,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我也下厨房帮忙了,虽然做的不好,但是容浅姐姐和傅叔叔喜欢吃就好。”
  “好好好,乖孩子。”杨朔笑。
  容浅记得杨雪刚才根本没下厨房,顶多就是在厨房门口朝里头的保姆喊了声少放点盐。但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动筷。
  得到许可,两个女孩也喝了点红酒。
  饭桌上吃着,杨朔就问起容浅今年多大,“高考啦?考到哪所学校?”
  “S大。”
  “不错啊。”杨朔称赞。
  杨雪撇撇嘴,夹起山药片扔进嘴里:“我觉得S大一般般呀,上次我去学校里逛过,也就那样,没有国外的大学环境好。除了音乐学院,S大好像也没其他金牌专业的。”
  S大的这个专业国内数一数二,请来的老师在国内外都是赫赫有名。杨雪曾经报过这个专业,想找点关系保送进去,可惜她水平太低,被拒了。
  杨雪下巴抬了抬,看了眼容浅,容浅只是轻抿下笑,没有接话。
  杨朔和傅屿寒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杨雪在旁边听着,主动搭进去话:“傅叔叔,您还是大学教授啊?真厉害耶。您在哪所高校当老师呀?”
  傅屿寒对上她一脸崇拜的眼神,淡笑地接过话:“我在S大任教。”
  上一秒她还说了S大的不好,此刻听到傅屿寒在此任教,杨雪下一句夸赞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容浅心里震惊,没想到他的职业竟然是这个。他看过去不像老师啊……
  这个话题结束后,杨雪再也没敢说话,老老实实吃完饭。
  两个小姑娘吃完,杨雪就拉着容浅:“爷爷,我去弹会儿钢琴,你们慢慢吃。”
  “好好。”
  容浅也只好下了桌,杨雪去弹钢琴,想趁着傅屿寒还在楼下,展现一下自己的琴技,他们肯定会刮目相看。
  容浅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过了一会儿,杨朔和傅屿寒从餐厅一同走出来。
  杨雪余光瞥到两人朝她走来,顿时弹得更卖力些,声情并茂,一首曲子过后,杨雪扬起脑袋,等着被表扬,谁知她看到傅屿寒视线往后一转,看向沙发上的人,说:“浅浅,你不是也会弹钢琴吗?”
  杨雪一惊,杨朔先一步开口:“哦?浅浅也会弹?来,过来弹一首,伯伯也听听。”
  杨雪瞪着眼,就看到容浅起身,朝她一步步走来。她只好站起来让容浅坐下。
  容浅抬头就发现傅屿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嘴角轻勾,似乎很期待。
  容浅翻开钢琴谱本,寻找着要弹的曲目,往下翻。杨雪心里鄙夷,嘴里却笑说,“后面的曲子就越来越难啦。”
  容浅倏地合上琴本,轻声说了句:“没找到我想弹的。”
  杨雪恨不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找到?她直接说都不会弹不就好了?
  “没事的容浅姐姐,那你……”
  杨雪刚想让她起来,容浅手指抚上黑白琴键,旋即带出欢快跳跃的前奏。
  杨雪瞬间震住了,发现她弹的是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这首歌她曾经不自量力想练,难到她还没弹过第一页就放弃了,可是容浅竟然不看乐谱还能流利地弹出来!
  流畅优美的乐符在指尖跳跃着,手速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容浅融于琴声中,给曲子注入了灵魂。
  琴声在别墅里流淌,就连管家和女佣都不禁好奇,正纳闷着小姐什么时候会弹这么难的曲子,探出头一看,才知道是另有其人。
  杨雪脸色越来越黑。
  钢琴曲结束,容浅手指离开琴键,抬头就对上傅屿寒含笑的目光。
  她脸色微赧,下一秒就听到杨朔的拍手称赞,和傅屿寒道:“弹得好啊,这么高的水平,不学钢琴可惜了啊?”
  容浅莞尔一笑,缓缓道:“杨伯伯,我学钢琴的,S大音乐系。”
  杨雪:“??!”

第7章
  杨朔愣了愣,竖起大拇指向傅屿寒夸赞道:“难怪弹得这么好,这孩子非常优秀啊!”
  傅屿寒淡笑不语,像是默认。
  杨朔旋即拍拍杨雪的背,“你看看你容浅姐姐,能考到S大器乐系多厉害,以后你可以向她请教弹钢琴,知道吗?”
  容浅所考进的专业,正是她梦寐以求想进的地方。
  杨雪回想起早晨她在这里,还羞辱容浅不懂欣赏,此刻感觉脸色火辣辣的疼。
  奈何爷爷在这,杨雪只能听话点头:“我会好好向容浅姐姐学习的。”她红着脸和容浅对视一眼,羞愧得想跑路。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傅屿寒就说带容浅回去了。
  上车后,容浅和他同坐在后排,她看到副驾驶的计琛,记起在夜店那次,他也在。
  无人说话,车内陷入沉默。容浅忍不住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人,只见傅屿寒阖上眼眸,手搭在交叠的腿上。
  俊朗的侧颜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睫毛盖在眼脸上。
  她正看着,男人脑袋突然朝她一转,掀起长睫,目光精确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见她飞快坐直身体,晶莹剔透的脸蛋镀了层粉色,他展颜一笑,语气悠然:“小家伙偷看我?”
  “……没有。”
  “傅叔叔都看到了。”
  前排的计琛闻言,神色一顿,从后视镜望去,傅屿寒常年的冰山脸上竟然带了笑!还有刚才他说话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傅屿寒会开这种玩笑。
  容浅看向他,假装一本正经:“我是看你那侧车窗的风景,不是在看你。”
  “好,那是叔叔误会了。”他笑意渐深,困意少了些,换了个话题:“我今天才知道浅浅钢琴弹得这么好。”
  容浅抿嘴,“我从小学。”
  “很喜欢弹钢琴?”
  容浅点点头,他眼神落在她纤纤玉指上,勾起唇角:“你很适合。”
  无论是气质还是资质。
  容浅腼腆地低下头,没回答。
  车子继续行驶,容浅突然感觉小腹涌出一股热流,她眉头猛地揪起。
  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她心里一慌,没想到它会提早拜访,她也没垫护垫来着。
  车上都是男人,这种事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紧攥着的手心很快就出了汗,她正举足无措着,抬头刚好望到前面要经过一家便利店。
  她抓住机会开口:“傅叔叔,我想去便利店买瓶水,口……口渴了。”
  傅屿寒抬头,看向后视镜,司机接到他的眼神,会意地将车子靠边停下。
  容浅正要去开车门,眼前就出现一张红钞票,而后听到傅屿寒说:“顺便帮叔叔买包烟。”
  她点头接过,下车,双手别在身后,飞快溜进店里,直奔女生护理区,拿了包卫生巾小跑去收银台,把钱递出去:“你好,请问这里有卫生间吗?”
  “有,就在后面。”收银员指了指。
  “谢谢。”她松了口气。
  处理完,她从卫生间出来,紧绷的一根线终于松了,她还检查了下后面的裙子,还好没染色。
  拿了瓶水,走去收银台,她看向烟柜,不知道该买哪一种。
  她询问收银员阿姨:“哪种烟比较好?”
  “小妹妹你抽啊?”
  她摆手,“不是,我叔叔抽。”
  阿姨拿了包中华下来,操着口音:“这个不错的咧。”
  她也不挑,付款后,拿了烟走出店里。
  上车后,她把烟拿给傅屿寒,他接过她还给他的几个硬币,挑了挑眉:“就买了烟和水?”
  容浅手一颤,下意识去挡住鼓鼓的口袋,“嗯……”
  他勾了勾嘴角,没说话,把烟扔到一旁。
  车子重新启动,容浅半曲着身子,身子靠在门一侧,额头渗出薄薄的汗。
  早知道今早不吃冰了……
  傅屿寒侧首看她,发现她买回来水,只是抿了几口,嘴唇有些发白。
  他收回目光,淡声对司机道:“空调温度调高点。”
  -
  到家后,容浅进门拖了外套,又进了洗手间。
  傅屿寒后脚进来,走到客厅就看到容浅的外套滑到了地上。他顺手捡起,口袋里就掉出一包东西来。
  他眉眼一垂,看清了上面写什么。
  小姑娘刚才所有的异样举动都得到了解释。
  傅屿寒把卫生巾收好,走去厨房,拨通了一个电话。
  “白凝。”
  “怎么了?”
  “有个问题,女生来例假的时候……”他一手插兜,踱步着,语气还有些不自然,“吃什么能缓解疼痛?”
  “啊?”白凝诧异想笑,“屿寒哥你问这个?不会是……”
  他掐断她所有幻想:“是容浅。”
  原来如此。白凝给出建议,末了还调侃他:“你对你那小侄女这么关心呀?”
  傅屿寒垂眸一笑,“一个很有趣的小家伙。”
  -
  容浅洗干净贴身物,回房间正打算午睡,就听到敲门声。
  她开门后,傅屿寒站在门外,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容浅接过,闻到一股红糖味,表情僵住。
  他难道……
  然而他柔声解释:“解酒汤。”
  容浅眨了眨眼睛,发顶就被揉了揉:“小家伙,中午喝了酒,忘了?”
  “我只就喝了点……”
  他压低声音反问:“你很会喝?”
  她老实地摆摆脑袋,他笑了笑,抬头看向空调,“空调开几度?”
  “26度。”
  他点点头,放了心,嘱咐道:“喝完就去睡一觉,嗯?”
  “好。”
  他离开后,容浅关上门,松了口气。
  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来例假的事。
  她双手捧着杯子,慢慢把红糖水送进胃里。杯沿的温度透过手心,慢慢暖到心里。
  喝完一整杯,她低头看了杯子一会儿,回过神来红着脸把它放到桌上,飞快躺上床,把头埋进被子里。
  -
  第二天,容浅正在练琴,继父王盛的电话打了进来。
  一接起,对方就是冰冷地直奔主题:“下周你妈忌日,你要不要回来。”
  容浅抿唇,没有说话。王盛见那头没有动静,又“喂”了一声,终于传来容浅不含情绪的声音:“我会自己找时间去扫墓。”
  王盛拧起粗眉,劈头盖脸的骂声扔过来:“不孝顺的东西,一回到你那容家连你妈都忘了?”
  王熙熙在旁边,连忙安慰:“爸爸,你别这么凶姐姐。姐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容浅深吸一口气,“是我不愿意回去,有问题吗?”
  “你看看她!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我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王盛喋喋不休地骂着,容浅脸色愈发白,最后留下冰冷的一句话:“别乱认亲,我也没有你这个爸爸。”
  “你……”
  容浅掐掉了电话。抱头蹲在地上,细眉紧拧着,感觉脑袋发疼。
  她不愿意回想当初破碎的曾经,梦魇般的痛苦把她缠绕得紧紧的,让她快呼吸不过来。
  一会儿后,她半缓过来,起身走出琴房。
  已无心弹琴,她出门,漫步在别墅区内的公园,傍晚细软的风淡淡吹拂,使她心头舒缓了些。
  这时,耳边传来声音:“容浅——”
  转头一看,是“猴子”毕豪。
  他走过来,问她怎么在这里。
  “我刚好无聊,出来散散步。”
  他双手插在兜里,身子朝她倾侧,笑笑,“无聊了带你去玩怎么样?”
  “去哪啊?”
  他拍了拍她的肩,“夜店啊?上次你们没去成是吧?今天我带你去。”
  容浅突然也想去那种地方消消遣,答应后说:“那一起去叫沈如吧?”
  他拽着她往自家车库走,“她家里有点事,我们去就好。”
  容浅看到他新买的摩托,诧异他好像把所有钱都花在这上头了。
  毕豪把帽子递给她,唇角一勾:“上周刚到的,还没载过女生,你是第一个。”
  容浅把帽子戴上,他过来帮她整理好,最后满意道:“ok,上车吧。”
  -
  摩托很快驶到了DC夜店。
  下车后,容浅看到熟悉的地方,面露迟疑:“猴子,我们要不然换家店?”
  “为啥啊?DC最大最好玩了。”
  容浅被他拽进去,就有个迎面走来的男孩子和毕豪打招呼:“猴子,今天又换了哪个妹啊?”
  毕豪晲他,“什么叫又换?他妈就这一个。”
  “得得得我多嘴,你们玩啊,等会儿再找你。”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位置,毕豪得知容浅还没吃饭,多给她点了小食。
  容浅看着台上,和那晚的主唱不同,是个女生。
  夜幕刚刚降临,此刻现场的氛围还在酝酿着。
  她微低着头,不太想说话,毕豪见此,凑过脑袋来,温柔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一点儿。”她老实承认。
  毕豪:“我不问,你开心玩,我陪着你,我希望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开开心心就好。”
  容浅扯起嘴角,“谢谢。”
  酒上来后,容浅刚抿了一口,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
  拿出来一看,“傅屿寒”三个字在屏幕跳跃着。
  她心头一跳,对毕豪说去接个电话,远离嘈杂的地方后才按下接听键。
  “喂,傅叔叔?”
  那头传来他低沉柔和的声音:“嗯。小家伙吃饭了吗?我让人往家里送了晚餐,马上就到。”
  容浅细眉拧起,咬着唇,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傅叔叔……我不在家。”
  “嗯?”
  “我在……DC.”她到底还是老实交代了。
  那头默了两秒,男人的声音瞬间沉了几分,褪去了笑意:“和女生一起?”
  “和……男生。”

第8章
  容浅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她咬住小唇,正惴惴不安间,那头终于传来声响。
  声音很低,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就你们两个?”
  “嗯……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玩完我就回家。”
  他终于道:
  “十点之前。”
  闻言,她无声松了一口气,唇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轻言:“谢谢傅叔叔。”
  挂了电话,容浅握着手机,靠在墙边,不知为何本该开心,心里却泛起了异样的滋味。
  她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他刚才虽然同意了,但她出来,也没和他汇报一声,他……是不是有点生气?
  -
  电话的另一头,禹梁看着傅屿寒说完最后一句话,把手机放到桌上,脸色由晴及阴,眸子里晕上沉沉墨色。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屏风遮挡侧缓缓流出悠扬的古琴声,如居山林。
  美妙之音,此刻也难以舒缓对面人微锁的眉头。禹梁见着,把茶杯放到古色古香的茶桌上,偏头看向屏风那侧:“先弹到这吧。”
  那头窸窸窣窣了几声,是起身离开。
  禹梁把沏好的茶放到傅屿寒面前,眉梢挑了挑:“你家小侄女又怎么了?”
  瞧一个电话来,愣是把傅大少爷听音品茶的好兴致给弄没了。
  傅屿寒不应,再次拿起手机,拨通另一个电话:“计琛,容浅在DC,你叫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禹梁听着,笑了:“她去DC了?那不是你的地儿吗,紧张什么。”
  傅屿寒抬头冷冷地扫他一眼,禹梁识相地把嘴闭上,心里倒是稀奇傅屿寒竟然对这个小姑娘如此上心。
  没过三分钟,计琛的电话回了过来,汇报得巨无事细:“容小姐在一楼正和一男孩子喝酒,那男的是毕家的小少爷,两人看过去就是单纯喝酒聊天,没什么亲密举动。傅先生,要不要在二楼开个单独的包厢,请容小姐上去?”
  傅屿寒眉头舒展,“不要打扰她,你亲自过去,在店里看着,有什么事和我说。”
  “好的。”
  挂断电话,他单手靠在椅侧上撑着头,眼睛微阖,禹梁见此调侃道:“看来小侄女好像怪不让人省心的,傅爷,要感觉棘手的话,交给我啊,我帮你教育。”
  傅屿寒抬眼看着笑得一脸痞样儿的禹梁,冰冷的眼神狠狠扫过去:
  “滚。”
  禹梁舌尖顶住上颚,笑意收不住,“怎么,还舍不得了?”
  傅屿寒默然两秒,倏尔淡然一笑,漆黑的眸子里泛上凉意。
  禹梁被这一笑晃了一下神,而后就听到耳边传来傅屿寒微哑低沉的嗓音——
  “是你家的吗,就敢觊觎?”
  禹梁:“……???”
  -
  容浅回去继续和毕豪喝酒,两人正聊着,从门口进来的几个帅男靓女,看到他们这桌,直直朝他们走过来。
  “猴子,你今天怎么在这啊?”其中一个男生视线一转到容浅身上,“这位是?”
  毕豪解释:“我邻居一妹妹。你们也来这玩啊?”
  有个穿着皮衣短裙的女生走过来,手肘搭在毕豪肩上,笑得妩媚妖娆:“对呀,猴子,你也来呗?”
  毕豪推正了她的身子,看了眼容浅,朝朋友们道:“不了,你们玩吧。”
  “哎呀你这样多扫兴啊,你要不放心,可以叫上你妹妹一起来。”
  几个朋友你一句我一句吆喝着,似乎是一定要把他带走,毕豪只好询问容浅的意见。
  她对上毕豪为难的眼神,终于开口:“我没问题。”
  于是几个人就上了二楼。二楼的包厢一侧的玻璃是可以看到一楼的舞台,而下面的人却望不到里头的风景。
  大家入座后,点酒的点酒,跳舞的跳舞,容浅和毕豪坐在一块,刚才那个性感的女生又过来黏着毕豪,毕豪置之不理,转头问容浅:“还想喝点什么?再给你点一杯。”
  女生看着毕豪如此区别的对待,看着容浅的眼里多了几分打量。
  女生突然起身,坐到容浅旁边,笑意满满:“你好,我叫七七,你叫什么名字啊?”
  “容浅。”
  七七笑笑,“你是毕豪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你今天随便喝,钱都算在我哥头上。”她指了指正在点歌的男生。
  七七主动和容浅套近乎,奈何容浅骨子里的那股清冷或者是内敛的淡漠令人难受,七七愈加看不惯她,可依旧笑脸相迎。
  几个姐妹花坐过来,提议打牌,七七就邀请容浅,容浅婉拒不过,只好加入。
  前几局,毕豪看着容浅的牌,时不时指点两句,把对面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七七看着毕豪和容浅咬耳朵的亲密样子,眼底的凉意渐深。
  第三局开始,毕豪接到一个电话,就让容浅先玩,他出去一趟。
  他走后,几个姐妹花打量容浅的目光就□□裸起来,有人就问:“容浅,你和毕豪是什么关系啊?你喜欢他?”
  容浅红唇一抿,“我和他只是朋友。”
  女生嘴里轻嗤:“毕豪对你那么好,你还说是朋友呢?逗我们呢。”女生凑到七七耳边,“这女的你可得好好教训一下,瞧她清高那样儿,我看着就恶心。”
  七七摆手,让姐妹花闭嘴,她抿了口酒,妖娆一笑,看向身旁的人:“容浅,别听他们瞎说,我们继续打牌吧。”
  有女生就说要加赌注,输了的人要去一楼,他们指定一个男人,要和他接吻。
  七七面露纠结:“这样不好吧?会吓到容浅的。”
  “诶要玩就要玩刺激的,怂的人可以退出啊。”
  容浅长睫一翻,眸光里印着楼下彩色的灯光,她淡声道:“我都行。”
  女生们一愣,随即抿嘴笑了。
  新的一局开始,两个女生都不当地主,容浅看着自己牌还不错,就多拿三张牌。
  刚开始,容浅按着自己的计划打,七七发觉容浅的牌她都能压,就和姐妹花作手势,让她配合她。
  容浅出了三个10带4,七七立马把自己的三个A压下去,容浅说要不起。
  主动权来到七七这,她勾起唇角,一副胜利在握的气势,继续打,接下去几小轮,都以容浅要不起为结束。
  有女生靠到七七旁边,悄声说:“我已经提前楼下帮你找到人了,有个满脸褶子的大叔哈哈哈……”
  七七看向容浅,只见静静思考分析,不急不躁。
  她笑了笑,看这女的还能装淡定到什么时候。
  七七出了一张2,只剩一张牌的她看着容浅没反应,笑着把最后一张5扔到桌上,“你输……”
  然而话未说完,容浅突然拿出一张小王。
  七七愣住了,“你……”她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姐妹花,她以为这张牌在女生手里!
  那女生也慌了,她也以为小王在七七手上!
  两人对着暗号,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偏差,漏算了这一步!
  容浅看向七七,莞尔一笑,“还剩一张?”
  “……”
  于是接下去,容浅开始出各种双或三对,七七只能干瞪眼着,脸色跨了下去。
  最后一张k落桌,game over。
  容浅认真脸:“你们的赌注还算数吗?”
  两个农民干瞪眼着,一时间羞愤地说不出话来,活脱脱被地主榨干了。
  七七干笑两声,开口打趣:“容浅,没想到你玩牌这么厉害。”
  容浅把杯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清亮的眉眼里荡漾出勾人的笑意,溅到两颊旁,凝成小小的酒窝。
  七七被她勾人的一笑看愣了眼,回过神间,容浅身体微微倾向她这侧,冷冷的声音传至耳畔——
  “我玩牌还行,但更擅长打脸,专治各种白莲心机。”
  -
  出了DC,容浅和毕豪搭车回到别墅区。
  下了车,容浅走在路上,感觉像踩在棉花上,脑袋昏沉。今晚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酒。
  她酒量差,一点鸡尾酒就能让她小脸通红。
  毕豪见状,想去搀扶她,却被她刻意避开,“我没事。”
  毕豪敛睫,抿着唇未发一言。把她送到家门口后,他开口:“对不起,我好像害你心情更差了?”
  她笑笑,没把今晚的事告诉他,“没,我是困了,今晚谢谢你。”
  毕豪嘴唇动了动,最后道:“嗯……那你回去休息。”
  他走后,容浅去包里掏钥匙,可是摸了个遍,都没找到。
  忘记带钥匙了……
  她敲了敲门,却无回应。
  她无语地拍拍脑袋,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抱膝,把头埋了下去。
  夜幕低垂,微凉的风吹暂时散了些醉意,让她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
  王家,妈妈,过去的生活,爷爷,还有很多人……
  仿佛有个蜘蛛网正紧紧缠绕着她的心,勒得她透不过气。
  她的人生,有多少次如同现在的无力。她是那么孤独,即使是一盏灯塔,可她身处漆黑一片的深海,这一点光亮,又算得了什么。
  她意识逐渐模糊,困意将她无声笼罩。
  眯眯糊糊间,耳边传来温柔的声响,“小酒鬼,喝醉了?”
  傅屿寒接到计琛的电话,说容浅回家却没进门。他赶回来,下车就看到家门口蜷缩的小小身体。
  他原本以为他会生气,至少免不了教育她几句,可是一晚上所有的情绪就在看到她的那刻,全都消了下去。
  她抬起头,就看到他半蹲在她面前,注视着她的眸子带着一如往日的柔和,唇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似乎是在笑她这一副小酒鬼的模样。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唤他,开口的嗓音轻糯糯的:“傅叔叔……”
  “嗯?”他眉骨一抬,颇有耐心和她对话。
  “我忘记带钥匙了……”
  他应了声,勾起唇畔,笑声松懒沙哑,像是小沙子磨得人耳朵发痒。
  下一刻,他抬手,绕到她膝盖窝之下,把她稳稳地打横抱起——
  “没关系,叔叔带你回家。”

第9章
  傅屿寒抱起容浅,走去家门,原本在后面充当透明人的计琛立刻上前,把门打开。
  傅屿寒走进玄关,转身看向把头埋得低低的计琛,眉峰蹙起,语气冷了好几分:“你就是这样看人的?”
  计琛额头冒汗,“抱歉傅先生,容小姐喝的都是鸡尾酒,我以为……”
  傅屿寒收回视线,让他回去。
  计琛如蒙大赦,飞快逃离。
  傅屿寒往楼上走。怀里的小姑娘,个子矮矮的,抱起来果然轻得仿若没有重量。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扑红的小脸上,无奈一笑。
  这酒量真是差极了。
  进到卧室,他把她放到床上,把她的鞋脱掉,又去浴室拿了个毛巾,给她擦了把脸。
  容浅坐在床头,被他的动作弄的意识渐醒,她睁眼看他,嗓音从红唇溢出:“傅叔叔……”
  “怎么了?”他停下动作。
  她垂下脑袋,轻颤的睫毛下水眸碧清,声线很软:“你生气了吗?”
  他半蹲在她面前,挑起的眉染上笑意:“浅浅哪里不听话了,会让叔叔生气?”
  她瘪嘴,“我不该出去玩不和你说一声的……”
  “知道错了?”他扬起嘴角。
  “嗯。”
  “既然浅浅主动承认错误了,叔叔不原谅岂不是显得很小气?”
  她好似认真想了想,点点头。
  他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温柔如水:“真是调皮的小家伙。在这坐好,等叔叔一会儿。”
  他下楼,泡了杯蜂蜜水上来,监督她喝掉。
  她喝完,舔舔唇,把杯子还给他,他让她躺好,并给她掖好被子,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
  他关掉床头的台灯,见她还在看着他,就和小孩子一样,他摸摸她脑袋,“睡觉吧。”
  -
  第二天早晨。
  容浅在床上翻了个身子,意识逐渐清醒。她慢慢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环境,脑子就自动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她记起,昨晚回来她找不到钥匙……
  坐在家门口,傅屿寒回来了……
  然后把她抱回房间……!
  想到这,容浅的脸瞬时爬上红晕,立马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半晌,脸就被闷成熟透了的虾。
  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缓过来,她发现已经九点了。她下床,悄悄打开房门,探出脑袋。
  见外头无人,她垫着脚尖,悄声往外走了几步,往楼下看去。
  楼下也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回房拿套干净的衣物,打算去洗个澡。
  她悠哉悠哉走去浴室,然而发现浴室的门紧闭着。
  正当她疑惑之间,浴室的门被推开,里头走出来一人。
  男人□□着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黑裤还衬着他的腿长到逆天。干净利落的短发还低着水珠,整个人仿佛氤氲在水汽中。
  容浅下意识惊呼一声,看清他的脸后,飞快转过身去,脸色瞬间冒红了。
  傅屿寒怎么会在……
  他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傅屿寒立马把手里的白T穿上,而后,抬眼就看到小姑娘始终背对着他,手里抱着衣服,耳根红透了。
  回想起刚才她那宛若受惊无措的小白兔的模样,他不禁勾起唇角。
  容浅意识到自己在这干站着更尴尬,抬步要走,手腕却被握住。
  “小家伙,看到叔叔跑什么?”
  他绕到她面前,身子微弯,和她平视,她心一跳,别开眼:“我没有……”
  然而说出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挑起桃花眼,语气轻挑:“还说没有,浅浅看到我这么紧张,是不是偷做坏事了?”
  “……”(提前看后/续的宝子请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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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1 00:44: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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