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的伤害（下）

“你知道郭老师为啥跟阳小莹的母亲关系好吗？”

走出蛋糕店以后，我与宋凯四目相交。
“杨小颖，我不关心这个问题。”宋凯凝视着我的双眼，“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买饮料喝吧。”
站在蛋糕店外面的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我在算时间，放学后去练体适能的阳小莹，也该回来了。
“你等她来干啥？还在她妈妈的蛋糕店附近？”宋凯露出狐疑的神情。“你要是想和她俩二对二的话，我可帮不了你啊。”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边在空中游移一边说：“要是在你们互相揪对方的头发时，我可以为你加油。并且我可以收集那些被你揪掉的头发。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把收集到的头发，还给它们的主人。”
他还是在逗我，不过这样也好。消磨无聊的等待，我求之不得。
宋凯拉起我的衣角，又拽我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我轻轻地叹息，问他要走多远？
蓦然回过神的他，就问：“你不回理发店，你母亲的生意，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不行吧。”
他惊讶道：“那你还不赶快回去？”
“宋凯，我预感到郭老师和她的丈夫纪皓峰，都与阳小莹的母亲有来往。而我父亲的离开，以及不久前我舅舅的死亡，也和他们几个人有关。”
“那你是想今天破案了呗？”
宋凯用双眼锁定了我。不过，他不禁又露出笑脸，“那你等阳小莹回来干啥啊？莫非是想揪住她的头发，再把她拖到她妈妈的店里，威胁其说出实情？”
他换做我的视角，一边运气一边吼道：“不说实话，就把你女儿的头发全部薅下来！”
看到他表演的一瞬间，我笑了。
“谢谢你啊，给我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不客气。”
他故作镇定地又说：“谁还没有个发泄的对象呀。不过，当你揪住阳小莹的头发时，千万别真‘起火’，要防止自己的头发因此‘烧’起来。”
然后他“噗嗤”一声，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我明白他说的起火，是指我头发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阳小莹！”
我跟着宋凯的叫声抬起了头，一眼就望见一个留着齐刘海，并挺着胸脯朝我们走来的女生。
“哟！是宋凯呀。”她莞尔一笑，带着感叹的语气就说：“也不见你来我娘的店里买蛋糕，要不今天就进来捧捧场吧。”
她的视野里没有我。
“呵呵。”
宋凯露出要透露什么秘密似的笑，说道：“你妈妈给我们免费的蛋糕和饮料了，可是我俩既没吃也没喝。”
“哟？”阳小莹走进我们的视野中，但她的正眼仍与宋凯对视着。“难道你也患有陈嘉丽的鸡蛋不耐受症？”
忽然，她瞥向我的轻蔑视线里，还带有一丝猜忌。“不会是那种病也感染妖怪了吧。”
我将沉稳的视线对向她，“既然你娘和你都说我是妖怪，那好、我承认自己能预知未来。”
阳小莹一边耸肩一边瞪着我，“妖怪能预测未来？”
而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内心隐然有某种东西，正在跃跃欲试。
“哈哈哈哈！胡扯吧你就！”阳小莹忍不住笑出来，由于太突然，估计她的心跳在加速。
“过不了多久，你母亲的蛋糕店就会有一场火灾。”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在她的背后正冒着火光。
“信不信我现在就削掉你的头发，让你比你舅舅死得更惨！”
就这样。我先动了手。再次揪了她的头发。而阳小莹的嘶吼声，也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以及远处，正奋力地朝这边跑来的，她的母亲。
“娘啊，救命！”
也不难想象。当老板娘挥手朝我的脸扇来的时候，宋凯的表情上就写着：尽管扇来吧，就像您在店里掐我的胳膊那样。如果您这一巴掌足够的有力，就干脆把我扇倒在地上吧。
然后，宋凯就替我挨到了一巴掌。我攥着拳头的手有些发颤，因此手里的头发们也纷纷掉落，如同撒花一样，散落在倒地的宋凯身上。
“哎呀！我的头发又被这个妖怪揪掉了！”
阳小莹愤怒地跺着脚。
而她的母亲，在心里似乎又重温了一遍自己的动作。“我下手没那么重吧。”
可是宋凯的嘴和鼻子里都有血。
“你自己站得起来吗？”那女人问着，就伸手拉他起来。
“叔叔，您不用帮忙。让我在地上躺一会儿呗。”
当宋凯叫出“叔叔”的时候，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叔叔？怎么能是叔叔呢！宋凯你看清楚啦，她是我的娘，你喊她叔叔干啥？”阳小莹把脸靠近老板娘的耳朵，低声又说：“该不会是挨了您那一掌后，分不清男女了吧。”
阳小莹说得没错。可她的母亲却用明快的声音发问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该死的妖怪！”
我没有理会阳小莹，而是用关切的眼神看向宋凯，喊道：“宋凯，你看我是男孩子吗？”
“对。”
他和我交换一下眼神，瞬间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你的脑子被这女人打坏了。”我又用复杂的心情瞪向阳小莹和她的娘。
“你们说，现在是报警？还是打急救电话？”
“嘿，我说杨小颖，就算宋凯被我娘打成了弱智，也是你先动手揪我头发！”她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了一缕头发，跟着又嚷：“哼！追究起因的话，你不仅要负全责，还得陪我的头发！”
“行啊。我陪你头发，叫你娘陪宋凯的脑子。”我说话的时候，眉毛向上挑着，“陪你一头假发，咋样？”
“杨小颖！你就是在找死！”
气氛已经变得不能再坏了。
阳小莹和她母亲的眼里，都有红色的血丝。
而我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我的头发没有变色，就证明你俩根本不能把我怎样。”
“呵呵，是吗？”
“对。”我瞥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宋凯，两条眉毛就往中间聚了聚。“我预测到他未来能认清人的性别。”接着，表情上露出了严肃，“我也预测到郭老师会去你们的蛋糕店。”
我拍了一下额头，学着物体撞击的声音，“砰——”
“够了！”老板娘大声地嚷道，同时用力吸了一口气。而后，她慌忙地转身朝蛋糕店走去。阳小莹抬手指着我，“要是郭老师来了，我就把你刚才揪我头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我紧闭双唇，可还是小声地说：“如果有火灾发生，记得要逃命。”
她们走远后，宋凯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怀疑着我的预测。
“蛋糕店里一会儿真的会着火吗？”
只是一瞬间，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空处。
“像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怪异。但其实内心里根本没有恶意。可是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你必须去解决。尤其关系人命的事情。”
宋凯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蒙圈。而我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并感谢他，刚才为了我，演了一出辨不清性别的戏。
————《红发女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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