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4.猫

本文纯属虚构。
特别鸣谢：greenjoker；AnranWei

快笔写完最后一道题，段辰景长舒一口气，看看书桌上的钟，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沙沙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雨又落了下来，段辰景吐槽着“又下雨，人都快发霉了”，起身去关窗户拉窗帘，头往窗外探了探，雨下得还不小。
余光瞥到了楼下，灯光照着一个坐在花圃边蜷缩着的身影。
拉上窗帘，段辰景往床上一躺，心想着，是她不回家的，跟自己没有关系。
客厅的石英钟“踢踏踢踏”，房里电视的电源灯闪烁不停，段辰景把头蒙进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平时习惯的东西现在都在阻拦自己睡觉。
“忘了上厕所了……”
突然想起来，段辰景把自己从被自己拽了出来，脚步带着他走到了窗子边。
窗外“沙沙”的声音更大了，楼下蜷缩的身影变得更小了。
“妈的烦死了！”
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换衣速度，段辰景拿起一把雨伞冲出了家门。
好冷……
艾逡清颤抖着，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看着雨滴落在水泥路面上。
自己就是被抛弃的命运……
雨，突然停了，但雨滴落下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抬头，一把伞挡在了自己头上。
“你不要命啦！感冒也是会死人的啊！”
段辰景咆哮着。
头再次埋下，艾逡清不知道该和段辰景说什么。
“走啊！”
段辰景在赶自己离开，艾逡清如此想着。
但胳膊被拉住，她好像，被段辰景拖进了电梯。
“痛……”
电梯里，艾逡清终于出了声。
段辰景无语，自己又没跟女孩子接触过，他哪儿知道该用多大的力。
烦死了，把她带回了自己家，大半夜的要折腾多久不说，在她衣服被烘干之前，还得给她找干净的衣服。
凭空比画了一下艾逡清的身高，自己老妈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下了，段辰景打开自己的衣柜，锤了自己脑袋两下，拿了一套运动服出来。
“段辰景，你还在吗？”
浴室里艾逡清的声音传来，浴室外段辰景答道：
“我在……”
仿佛是害怕他离开，艾逡清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外衣能给她，但内衣他可没有，两个人就隔着一道小小的浴室门，等着烘干机完成工作。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当他们把我丢在家门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又要吵架了……有的时候他们会打架……”
似乎是感觉空气中充满了尴尬，艾逡清在浴室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夜里，下着很大的雨——比今天还要大很多，我靠在家门上，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房门里面，传来很难听的谩骂声，和打砸声……”
“最后是对门的阿姨好心，把我接了进去，她家很温暖，我很感谢她，但……如果，我想，如果我家也是那样温暖，该会是什么样子的……”
段辰景抱膝坐在地上，安静地听，眼前仿佛出现一只小猫，被主人无情地抛弃，在风雨中用它那小爪子轻轻地敲着主人家的门。
他想象不到，如果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你还在吗……”
许是段辰景太安静了，艾逡清又问了一遍。
“我在。”
他的声音，好像坚定了一些，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他实在不太擅长，干脆又闭上了嘴。
“滴……”
烘干机传来蜂鸣声，段辰景深吸一口气，从烘干机中捏出了艾逡清的贴身衣物，和自己的运动衣放在了一起。
“衣服好了……我就放在洗手台上……我……我先回房间了……”
红着脸，段辰景快步躲回了自己房间。
听着“细细簌簌”的穿衣声，段辰景疯狂摇头，只想听到洗衣机工作的声音。
“今天阿姨不在啊……果然，阿姨不在的时候，我就能进来。”
艾逡清已经换好了衣服，走进了段辰景的房间，听到她的声音就在身后，段辰景只感觉到身体僵直。
自己的房间还是第一次有同龄女生进来。
艾逡清不比段辰景矮多少，他的运动衣没有长很多，只是显得十分宽松。
把椅子给艾逡清让出来，段辰景坐在了床上——坐得笔直。
“刚才，你知道我在楼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艾逡清就看着段辰景的眼睛，段辰景不得不将视线移开。
“我想到了那一个晚上，我是不是又要被抛弃了呢？”
看段辰景不看着自己，艾逡清也低下了头，“我想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你总是觉得，在KTV那次，是我在耍你，但并不是，有件事情你并不知道。”
段辰景不解。
“我爸爸啊，后来和别的女人跑了，就在我妈妈生重病还在住院的时候，一直都杳无音讯……”艾逡清继续说道，“万幸我妈妈后来痊愈了，但那个时候我们家已经快撑不住了，欠了很多很多钱……”
“妈妈一个人扛了起来，从小地摊做起，没日没夜，越做越大，最终把钱都还清了，家里也有了富余，她也把公司搬到了首都……”
“这是好事啊……”段辰景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先别说话。”艾逡清佯装打了一下段辰景，“或许是她太爱工作了，又或是我的眉眼间有爸爸的模样，她从来都不关心我，也不管我，每天每天都在首都，你相信吗，我和我妈妈，一年见不到一次面，只有每个月她打钱来的时候，我能和她说上两句话……”
“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偷偷去了一趟首都，想见她一面，但当我到了首都才发现，我连她的公司在哪里都不知道……很可笑吧，最终我在首都一个人走了一天，就回来了……”
段辰景想扇自己一巴掌，这确实不是好事。
但是，这和KTV又有什么关系呢？
艾逡清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上个月，我那失踪了很多年的爸爸回来了，想找我妈复合，我打电话告诉了她，她连夜从首都回来，第二天就拉着他去办了离婚证。”
“我很想要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但看起来，好像并不能实现这个梦想，在他们办离婚的那天，我在学校的天台上，想着如果我从天台上下去的话，他们或许会不会重视一点我的想法？”
“额……”段辰景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艾逡清，心中竟有一点庆幸。
“那天把我从天台上救下的人，就是你。”
艾逡清又看向了段辰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