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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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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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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3 17: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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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相对真实的故事。
我希望我能记住那个一直努力践行“在等待的日子里,努力汲取养分,养得深根,而后枝繁叶茂”的女孩,不让她失望。
愿你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蜗牛,一直保持着看上去慢且愚钝的努力,坚定不移的迈向理想之地。
卷一 高三
01高三初始,有事可循
八月的骄阳,最是火热。
莫约一点半,难得安静的校园里,一个穿着秋季校服,反穿外套,脑袋上盖着一顶黑色渔夫帽的学生,慢吞吞的走在校园里。
她也不看路,只闭着眼,一直慢悠悠的走,明明是月末才搬到珉奎楼,她却好似走了千百遍。
太阳太热情,连急急的走几步,都不由的出汗。
她不慌不忙的掀开帽子的一角,看路,继而转入一条两旁栽种着石榴的小径。小路不远处一条紫藤长廊,每一个高一新生都要经过这条长廊,领新书,然后搏未来。大概又走了三四米,拐个弯,火烈烈的太阳就被树荫遮住了。走上阶梯,就进了高三楼。一层是车库,自二层起,就是铁打的教室了。
她慢吞吞的走上二楼,推开楼梯旁教室的前门,然后摘下帽子、脱下外套,认真穿好。
拿着比拳头大的水蜜桃,到楼梯旁的卫生间,冲洗。回到教室后,一边咬着桃,一边翻看着《红楼梦》。本该是高一就读完的书,她却一直没有兴致,直到此时,坐在凉凉的教室里,咬着水润润的桃,偷着高三的时光。等她桃吃完了,书看的差不多了,三十分钟悄然划过。
同学们也几乎到齐了。她出门洗手、洗脸。
“你到啦!”林慧进门看到坐着擦额前碎发、一脸通红的同桌谢菁轶,欢快道。
“恩,你早就到了。”
“恩,宿舍太热,到教室凉凉,也看看书。”
下午的课与往常无异,老师带着同学们一步一步的顺着一轮复习的步伐,梳理知识点、寻找漏洞。
“不知道书记在不在办公室,我明天要去考试,要去请假。”林慧和同桌咬着小耳朵。
她俩勾着头往对面楼看,只看到一片黑暗。
“今天他没晚自习,估计早回去了,要不你去问问周老师,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林慧才反应过来,她们的视线应该是被长得茂密的树遮住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张老师,我是林慧。我宿舍还没收拾好,晚上想请假回家,然后明天要去考试,早上要请假,我晚上再让我妈给你打个电话请假可以吗?”
“行。”
******
因为考试地点在宁城,几个考生的家长就一致决定包车前往。随行的是一个男生的母亲和林慧的父亲。
翌日,早上四点,林慧和父亲起身,她神色焉焉没吃几口饭,就扒在洗手池吐了。母亲赶紧给她拿了一颗棒棒糖,在路上含着,压压难受的感觉。等到每个孩子悠悠转醒的时候,已快到达宁城,林慧的难受劲也过去了。
约八点多,太阳正是热烈的时候,学校里空无一人。孩子们坐在教学楼旁的推拉棚下。父亲出去一趟后,回来扛着一扎矿泉水。
考试时间渐近,考生陆续到达。
许是这推拉棚太过招摇,又或是林慧一行人显得格外淡定,总有孩子前来询问方向或是买水。随行的老师,给了一个男孩一瓶水后,委婉地拒绝了另一个男孩的买水的请求。
该进考场了。
林慧和同校的几个男孩一同走入人群,随即便看不到几个孩子的身影。
无论考前有多么慌张与害怕,只要站在考场前,林慧就会自然而然放松下来。
一场普通但又绝不简单的考试就这样在最后的铃声中,结束了。
少年们本不相识,却因这一场考试,相聚一处,又散落各处。
回到学校时,恰逢生物于老师在上课,本想偷偷溜进去,奈何第一排,林慧只得顶着全班的目光走进去。
还好,我坐外侧。林慧暗暗庆幸。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好没有安全感。”同桌小谢后怕道。
“咋了?”林慧理着脚边的包裹,晚上该回宿舍了。
“我翘二郎腿,被徐老师看到了,被说了。”
“没事没事,我回来了。以后怎么翘,都看不见了。”
林慧扭着头,哥俩好似的笑道。
02为了自己,为了所爱
晚自习,班主任日常巡逻,走进教室,路过第一排,突然弯腰。
“考得怎么样啊?”
“啊?还行。”林慧一惊,随即答道。将近十年,只要有人问考得怎么样,统一答复“还行。”
倒不是谦虚,这是被毒打过了。小时候林慧也是骄傲的不行,每次被问考得怎么样,都是眨着亮亮的眸子,脆脆地自信道“考得非常好”
结果总是令人乍舌,脸打的啪啪响。从此,林慧就学会用“考得还行”来搪塞询问成绩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
不拿成绩说事,不高估自己,也不贬低别人。
但是慢慢的,那个脆生生的小姑娘不见了。
******
回寝后,正收拾柜子的林慧与拎着水壶,一脚踏进寝室的师贝贝面面相觑。
尴尬的打过招呼、自我介绍后,俩人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两三天后,熟悉的俩人躺在床上聊着天。
“要不是你主动跟我搭话,我能很久都不跟你说话,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会在路上跟我打招呼的人。”贝贝躺在黑暗里,悠悠说道。
“我也是难得的热情,等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我这个人有点精神分裂。”林慧不禁自嘲道。
她住校得有五六年了,就没遇到过几个玩得好的舍友。一个两个不好,那能理解,可是如果总是这样,林慧就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也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她没有向贝贝解释开学前两天没有回寝的原因。
不过这次,她终于遇到了契合的同居好友。
俩人的休息时间相对固定,贝贝是晚上十一点上床休息,早上打铃六点起。而林慧则是固定的晚上十一点半,早上五点二十。熄灯后,林慧就会窝进阳台,坐在课桌前。或是订正错题,或是继续作业,早上起身后,就坐在阳台小声的背书。
只是有时俩人也会话匣子打开,聊到半夜。聊彼此、聊理想、聊八卦,以及向对方倾诉不快。
“不都考完了嘛,你怎么还在看书啊?”
“我是为了高考看的书啊,这次考试结束了,高考不是还没结束嘛。”
林慧拿着笔,翻着书。
“啧,说的真对。”贝贝沉默半晌。
“不过,这是为了什么呀?你说,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呢?”
“我啊,我以前是为了我妈,为了我家里人不至于丢掉我,后来是为了自己。欸,你看过言情小说嘛?”林慧熄了小灯,爬到床上,做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星问道。
“怎么没看过,但那肯定是假的啊。那么优秀的人,凭什么看上平庸的你我。还债吗?还是大发慈悲想要改善基因?”
“我爸妈婚姻不好,就是我以前总感觉不到父母之间的爱。虽然现在好多了,但影响已经有了。”
林慧换了个睡姿,淡淡开口。
“我有时候没有动力的时候,就会跟自己写信,信里总会有一句‘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失望,也不要辜负未来的那个人’我希望未来有一天,我可以成为自己的底气,有勇气有能力一个人生活,直到那个人出现。而当他出现的时候,我也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和他的家人面前,以一个平等的地位拒绝或接受。“
“我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我想让我的爷爷奶奶安享晚年。”贝贝翻了个身,平躺着。“不过,他们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贝贝声音哑着。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我们竭尽全力,总有一天,必成所愿。好啦好啦,咱们是不是得睡觉了,不然咱俩就要迟到了。”
林慧很喜欢和贝贝呆在一起的感觉,不必时时相连,也不会因为分开而疏离了感情。
可以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也可以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容许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
虽说是林慧和贝贝两个人久住401,但中午还是有另外两位同学暂住401。于是,没过几天,林慧在没有提前制定宿舍规定的401,分裂了。
一日午休入睡前,林慧冷冷出声“麻烦你们不要把垃圾,丢在没有套垃圾袋的垃圾桶里”
一个几乎不产垃圾的林慧遇到一个垃圾自产自销的贝贝,垃圾桶几乎毫无用处。
晚上
“我今天中午说话是不是很冷啊”
“我以为你有起床气呢”
“哪有,我还没睡诶。垃圾桶没有套垃圾袋,但是每天中午都有垃圾,你一回来就睡觉,我又不产垃圾,自然不会倒,到时候又得你来收拾。”
林慧悄咪咪的扭头,偷瞄贝贝。
“别担心,我懂。“
03凡事坚定,不负所诺
高三的孩子,总是拥有在周六夜晚横行校园的特权。
六班人说,这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把周日跟周一换一下,好像是因为教研需要,说是高三老师要去学习。
小道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四班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第七节下,书记才踏着下课铃,走进来。“周一全体高三老师要去市里学习,明天上课,周一放假。今晚不上晚自习。”
老林一如既往的帮大家苦中作乐。“说起来,你们还是赚啦,多赚一个晚自习呢!”
林慧望着班主任走远的身影,摸了摸头,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嘴里喃喃道。
“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同桌谢菁轶建议道,“回家不好吗?”
林慧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林慧纠结的过了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倏地,从前面冲了出去。
“报告!林老师,我晚上能回家吗?”林慧望着书记,压着声问到。
“能,你要回家?”书记抬头瞥了一眼。
“恩。我想回家。能麻烦您帮我跟我妈说声吗?”
“可以。”
“张老师,如果晚上不回去是不是明早没有早饭呀?”林慧扒着办公桌的隔窗。
“恩,那你还回去吗?”
“回去。”
“好的”书记头也没抬的回了。
“算了,我还是住在学校吧。”林慧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又说了一句。
只是这一次班主任没有回答她。
林慧也未曾注意。
晚间,林慧吃了妈妈带来的面。回到宿舍后,跟阿姨和门卫大叔说了声,带着没有晚饭的贝贝出了校门买吃的。
翌日,
四班众人正在昏昏欲睡中读书,林慧一如既往的贡献着她的大嗓门。
书记照常走进班级,只是这一次,他径直走向了林慧。
“你昨晚去哪了?”班级的读书声瞬间少了大半,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来自老班的怒火了。
“住在学校啊。”林慧战战兢兢的,缩着脑袋,窝着身体。
“你不是说回家吗,下次能不能对你自己做的事坚定点,不要变来变去。”读书声刹那间消失了,林慧把脑袋往下埋了埋。
“对不起,林老师,下次不会了。”
书记扫了一眼教室,从后门出去了。
等他走后,林慧又捧起书,继续贡献着她的读书声。
一旁的谢菁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认识她一般,满是惊奇。“你没事啦!”
“没,有事。”林慧抬头,眼眶红红的,整个人耷拉着。
她知道,为什么同桌反应这么大。以前只要一有事,她就会蔫巴,情绪都写在脸上,表现在行为上。如果被训了,能低落很久,没精打采。
林慧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太过容易被情绪操控了,不够理智。她总是要把事情想明白个一二三,而这总会耽误很多事情,比如上课、读书······
04秋风瑟瑟,春意盎然
九月
正式开学,不过是照旧的上课。唯一不同的,是宿舍墙上挂着的高考倒计时。
清淡的日子,如白开水滑过喉间,没有一丝味道,却是最有益的。
十月
闷热的夏天过去了,空调也借此放假了。
被老师们絮絮叨叨多日的期中考试,也正式结束了最后的程序——家长会。期中前后,老林兴起,搓麻将式的重新排了座位。林慧从第一排到了第五排,从讲台旁,到了墙边。
随之而来的则是期盼许久的运动会。
但,高三已经成熟了,他们只是一切娱乐性活动的匆匆过客。哪怕在冰冷的面容下是一颗火热的心,但高三人面上的矜持是不允许的。
哪怕是在校区最偏远角落的珉奎楼,也依旧能够在那激昂的进行曲中,想象出灿烂的阳光。
林慧拄着笔,耳畔荡漾着进行曲,思绪却回到了高二那年的运动会
——
运动会的消息下达后,体委这鸦雀无人,准确地来说,是寥寥无女。
“慧姐啊,你不报个八百嘛?”体委戳着林慧后背。
她定定的看着体委手上的那张表,伸手很自觉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与项目。依老班的个性,以高一元旦长跑的经历,如果她不报,估计会被强制。与其被推着上前,不如主动点,好歹换个好心情。
果不其然,老班砍了地理老师高高的五分钟。
俩人一个敢要,一个愿给。
讲台上站着的一位,门口倚着的一位,果断沙场点兵。
十月二十一日,高二运动会开始。
因着肠胃不调的体质,林慧赛前愣是拒绝了众多美食,比如前同桌小谢的炸鸡、小赵团支书的章鱼小丸子。
赛前,她坐在预备席,和班级同学说话,实际上,手一直在搓着卫衣边边。
预备,林慧被裁判同学从第一排,生生拽到了第二排的一道。
比赛开始了。
一拥而上的人群瞬间占据了一二三道,也死死的挡住了林慧。
观众席上,只见绿色卫衣的女生,加速从最外道绕过人群,迅速占领第二位。
“林慧怎么一直在加速啊!等到后面会没力气的!!”张熙焦急道。
一旁正一脸严肃看比赛的梁羽回道“我们要相信林慧,她可以的!”
就在她们说话的短暂功夫里,绿色卫衣的女生,已经冲到了第一,此后的一圈半,始终占领着第一。
真正让林慧一直记忆犹新的是,她跑到观众席前时,来自老同学周轶齐的呐喊,体委用力挥舞的班旗下起伏的声涛,站在赛道旁拿着裁判旗小声为她加油的小可爱元元。
冲刺!第一!
少年在自信的发光,热血也在刹那间沸腾。
看台上的四班男生脸色涨红,
四班不团结的碎言碎语,在这呐喊声下不堪一击。
激动的张熙梁羽等人迅速下台,接过因全程加速而双腿发软的林慧。
女生围在林慧身边,而没有比赛的男生也默默的守在外圈。
汗水浸湿的发丝紧贴红涨的脸庞,起伏的胸脯诉说着拼尽全力后的乏力与快活。
******
林慧攥着笔,在紫皮小本子写着。
”谢谢你们,我亲爱的同学,我会永远记得那场声势浩大的八百米,以及裹挟着春天力量对抗瑟瑟秋风的我们。“
05青涩朦胧。铁树开花
十月中旬
窗外的树仿佛已过半百,从身强力壮的青年,到发量不断减少的中年男子。
林慧和新同桌不温不火的相处着。
报名飞行员的林晔也成功减肥,成为全校唯二的预备飞行员,也是唯一的女生,且有极大的希望。
冷瑟的秋风一再打压,班外的长廊上总是扫不干净的叶子。值日的小伙伴,盯着飘飘然而下的落叶,一脸惆怅。那落叶就好像是他物理书上的头发,落而不尽。只是树有轮回,而他却是要英年早秃了。
第一片叶飘落时,大课间就变成了自习,晚自修唯一的课间增加到20分钟,也揉进了夜跑。
南门的灯是昏黄的,阳阳洒洒落在少年的侧脸上。
明明只是瞬间的事,却落入了他身后隔壁班那个铁树般的女孩心里。
跑操队伍里,林慧只敢在昏暗无灯的地方,偷偷地看他几眼。
教室里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夜跑结束,打水间的人也多了。若是有人稍微观察,就会发现,林慧最近天天到打水间报到。
但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们,自己的心思都藏不过来,又哪有余出的精力,探究他人的心思呢。
说来也好笑,一个半月过去了,林慧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是隔壁班的。
不愿意打听,也不敢打听。
向谁打听,怎么打听,理由是什么,知道林慧这些事的,只有贝贝。
这天,林慧仍旧拿着杯子到打水间报道,刻意为之,也确有所需。
打水间人来人往,但林慧已顾及不了许多。
他,好像就排在后面。
也许是夜跑时,影子看得多了,她盯着投在地上的影子,心里就十分肯定。
林慧僵硬的站着,嘈嘈杂杂中传来一声“浩然”,拨动了林慧僵持的大脑。
他,叫浩然吗?
那声音是未分班前数学课代表万兆阳的,声音传来时,那地上属于他的影子扭了个头。
林慧匆匆忙忙打了水,低着头,抿着嘴,从少年身边快步走过。
浩然、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这名字可真好听。林慧心里甜丝丝的,像是吃到了念了好久的豆干。
林慧回到教室,习惯性的抬腿踹门,却在门快要合上的瞬间,猛地抓住了把手,难得的轻轻地关上了门。
后来,课间依旧吵闹,只是无人发现,门对门框温柔了很多。
******
林慧虽然和同桌不温不火,却和后桌的体委刘文杰打得火热。
说来,这刘少也是一个人才,不写英语作业、不听英语课,作为班里唯一一个敢正面刚英语老师喜哥的。
一次次在喜哥“你现在英语成绩虽然很好,但总不做习题,不听指导,总会手疏的,到时候就后悔吧。”的惊吓下,茁壮长大,稳居班级英语前列。
着实是让林慧这个像蜗牛一样,从英语吊车尾一步步往前爬的人心生敬仰。
除此之外,刘少也是一个传说,打篮球,右手骨折,用书记的话来说“刘文杰左手考试,也能吊打你们一帮人”。
这么看来,林慧这个难得模考英语超常发挥,却漏涂语文答题卡,结果排名还在班级中游,年级一百的糊涂虫,能跟这样的神人玩得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晚自修轻悄悄的记录着一颗颗深埋的后脑勺,可西北角却有些许的烟火。
马尾辫伴随着一声声憋着的“嗝”,一抖一抖。
忽然间,一只手伸前,极小声却有力地拍了下,振得前桌似乎都要把晚饭嗝出来了。
你的后桌拍了拍你,帮你不再打嗝。
林慧一惊,偏了头,望着一脸淡然的刘少,似乎是想到什么后,又笑着扭回了头。
晚自修继续悄悄地记录,马尾辫也静静的。
回到宿舍,林慧拿出小本子,笑眯眯地提笔写道
“刘少这人能处,有嗝他真敢吓你”
日历哗啦啦的撕过,高中最后一个十二月到了。
树叶已落光了,不过好在年少发量多,迄今班里还没有人秃。
虽然打完球后的刘少,发量显得极其危险。
06地白风寒,热情难挡
这个冬天的温度本就比以往要低,十二月中旬,天更冷了。
僵冻多日的天,终于落起了雪。
一时,天地间,素白洁净。
虽说是,书记平日里管得比较松,但威严也是如山的。
四班人只敢搓着栏杆上的雪,自娱自乐一番,偶有娇俏如张熙,在书记面前蹦跶几下。
对比看来,隔壁化学班便显得胆大多了——
二三十个男生,在楼下花坛疯狂,满盆的雪撒向同窗。
雪花飞扬中,好似有热气腾腾而上。
******
雪后,温度再次降低,洗手池的水管开始接二连三的罢工,更不必说卫生间了。
这可有点让林慧犯愁,瓷砖可以不擦,但黑板不能不擦呀。这个节点,哪天黑板不是负荷工作,每天都要用湿抹布擦两遍。
洗手池没水了,林慧就拿着水盆跑到打水间接水。
打到一半的时候,少年拿着水杯从拐角走了出来。林慧从来没有在白天课间打过水,打水间空无一人,她显得有些无措。
“没水了”林慧低着头,看着水盆说。
见没有回应,她又匆匆抬头,只见他隔着朋友把脑袋歪向她,嗓间轻轻“嗯?”了一声。
林慧脑袋一白,微微抬了抬音量“没水了”,就匆匆从少年和他朋友身边走过。
廊间遇到劳委沈天星,她抛下一句“没有热水了”,就急急地走了。
身后,少年闲庭信步。
虽然没有热水了,但好在还有凉水。擦完黑板后,林慧又打了一盆水放在洗手池上。
卫生间水管冻住了,但三急又不会在乎。
想了想,林慧拿了张便利签,贴在水盆边。
“水盆里的水是干净的,大家可以捧一小捧水洗洗手”
一周还没有过去,打水间就没水了。林慧上上下下找水,终于在一楼找到水了。
一连七天,水管结冰,可水盆里的水却总是有的。
温度回暖,林慧收回水盆,惊奇的发现皱皱巴巴的便签纸上,多了几道不属于她的笔迹,歪歪扭扭的
“男厕水池有水,水,女生用吧。”
林慧怔怔的,看着皱巴巴的纸,像是想起什么,最寒冷的那几天过去后,她小心翼翼的将便签纸夹在小本子里。
后来,小本子陪着林慧过了多年,而那张纸却早已不知踪迹。
这天,林慧端着水上楼,碰到劳委。
“你人真好。”
“别别别,千万别,我人挺坏的”林慧听此,慌乱退后,急忙否决。
******
中午,林慧回到宿舍,灭了门外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飞虫,心情还挺好,但很快就蓄满了火气。
下午学校
出去的次数多了,麻烦别人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
林慧和不温不火的同桌之间,终于起火了。
不过,之前的火也挺旺的。
“你能不能背书声音小点,吵死了。”
“就你一天到晚事多,节节课往外跑。”
本来还有的愧疚,被这一通突突突,瞬间消失了。连带着中午的火气,一下子蹭的起来了。
林慧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压着火
“我哪节节课往外跑了,我一天顶多出去三趟。
你睡觉的时候我出去了吗?
我不都是赶在你不在的时候出去的吗?
再说,我以前总出去吗?
我声音小了很多,你知足了吗?”
后来,哪怕春暖了,水足了,林慧也常出去,哪怕只是为了晒太阳。
不温不火的同桌怒气冲冲的拉大两人的桌踞,在课桌左侧恶狠狠的写下
“不与小人辩是非”
林慧气着气着,倒是笑了。
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人以群分,彼此彼此,反正我也懒得做好人。”
“你不是嫌我背书声音大吗,不是小了,背对着你面对墙,你还不知足吗,行,我就再大声,怼着你背,气死你!反正大家都习惯了,就你一个了”
******
不过,林慧后来倒也真不怎么出去了,但原因,是他。
跑出去的次数多了,林慧自己也感到了不对劲。
虽然上课不至于走神,但下课总是蠢蠢欲动。
怕是,晒太阳是羊皮,刷存在感是狗肉。
“别刻意的刷存在感,关注你的人,自然感受到你。不在乎的,刷再多的存在感,也不过是眼中云烟。与其费尽心思,刷存在感,不如努力向上,爬出你的低谷”
看着黑板左上角的倒计时,
林慧一脸严肃,攥着笔在小本子上写着。
07八省联考,百日誓师
没有乱七八糟想法的日子里,时间飞逝而过,什么也没留下,但又好像留下了许多。
书记一如既往的在平安夜给我们发苹果。
“如果愉快很难,那就祝你们这群可爱的家伙平安。送个苹果给你们,愿你们在属于自己的青春里发光发热。”
也就在这个时候,毒舌书记会变得温情很多。
吃过苹果,很快就该迎来2022年了,林慧是照旧参加阳光长跑的。
“我刚才看到书记了,你知道他在干嘛吗?他在吃糖葫芦,他站在老王和马老师中间,他前面还有一个小朋友。”
“说实话,这很书记,不用吃惊。”
如书记这般众人瞩目的,还有万众瞩目的八省联考。
几乎每个人都把八省联考当作一次模拟,高考的1.0版。
林慧也不例外。
依着以往的经历,考前一个星期戒碳水、戒零食,规律作息。
不求幸运降临,但保肠胃无事。
******
走进考场,落座,林慧从透明文具袋里掏出黑色签字笔、涂卡笔、一把三角尺、一块橡皮,排列整齐放置在课桌靠走道一角。
安置整齐后,便把窗户开了一道缝,坐在座位上愣愣的,望向窗外。
等到广播声停了以后,就关上了窗。
一模一样的动作做了六次,好像一个机器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2021年1月23日,多云,冷。
2021年1月24日,多云,冷。
2021年1月25日,多云转小雨,冷。
憋了三天的乌云,终于在最后一场生物科结束后,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
而林慧也因急着和沈音见面,有了些许的情绪。
两人坐在餐桌里面,躲着大人们,凑在一起。
“我没翻到他的名字。”林慧翻开母亲手机微信群中物化地3班的文档,递给沈音。
“你也不行,我来!”
“我就听到别人叫过一次'浩然'。”两颗脑袋挤在手机屏前,慢慢地仔仔细细的划拉着。
“诶,是这个吧,沈-浩-然。”沈音斜着脑袋,看着终于铁树开花的林慧,偷摸摸的笑着“铁树开花咯!”
“别瞎说,我只是发现他在隔壁班,但我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比较好奇而已。”林慧盯着那个名字,下意识嘴快。
“我懂我懂。”沈音坏坏地挑着眉。
******
百日誓师在距离高考还有99天的那天举行,这一晚,林慧坚定的选择和贝贝在学校度过。
因为是周末,学校就没有给剩下的几个学生准备早饭。林慧和贝贝两人溜出校门,住校三年,俩人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吃早饭。
走到一处煎饼摊前,两人各要了一份煎饼。
“加番茄的好不好吃啊?”林慧歪着脑袋,看着阿姨娴熟的动作。
“不知道。”贝贝在一旁随口应道。
“没事,反正这第一份是你吃的,我吃第二份。”林慧扭过头,贱兮兮的笑着,一脸欠揍的样子。
贝贝默默地朝林慧翻了一个大白眼。
回到学校后,贝贝还随林慧到教室,挖走了她近一包的面巾纸,被林慧追着骂着,跑回了教室。
“死女人,吃我的,你还拿那么多纸,上厕所要这么多吗?不知道给我留点吗!!!!”林慧扒着教室后门的门框,追着贝贝笑骂着。
上午八点半,全体高三学生及老师进入大礼堂,如期开展百日誓师大会。
学生们呆在一起,难免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学校搞什么鬼,百日誓师在99天举行。那么好的天,非呆在大礼堂,一口锅盖下来,还雏鹰飞天呢,不撞死就怪了。”
百日誓师能有什么流程呢,无非就是老师讲话,学生讲话,然后一起宣誓。突然想起,高三的第一次班会,林慧被叫起来回答如何对待剩下的日子,这种问题向来是不会叫到她的,但既然被叫到了,回答一下又何妨呢。
只听她道“没什么想说的,说出来的都是假的,做了才知道。”然后微微颔首,坐了下来。话不好听,但的确如此。放在心上的人,自然心心念念,不必说多少,也会去落实。不放在心上的人,说再多也不过是一席话,成不了什么。
开完学生的,再继续开家长的。只是林慧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班主任撵回家了。
“林慧好像一直住在学校吧,然后成绩一直没什么起伏”书记淡淡开口,没人知道他肚子憋着什么话。
“嗯,是的。”林慧突然红了眼睛,不知道是被那句话戳中了。
“欸,你为什么不回去住啊”这个问题好多老师都问过,林汇总是一句话“回家想玩”。
高中生的作息多多少少有点废身体,林慧的妈妈身体不好,住校一日三餐什么都有,衣服也能自己洗。晚上回宿舍也快的很,没什么人唠嗑,忙的也快,早晚能省出不少时间。可是一旦回家,晚上十一二点,她不睡,她妈妈也不会睡。总不能回家一句话不说吧,结果呢,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就只能上床睡觉了。
在家的作息还不如学校的规律,那回去干嘛。
“回去吃饭的时候,总会说很多话,有点费时间。”林慧有些语无伦次,她不太想把家里的事说出来。
“那你平时会和谁一起吃饭啊”
“和六班的一个朋友”林慧不明就里。
“那你们就光吃饭吗”
“没啊,也会说说话什么的”
“那为什么不能回家呢,你看你住了两年半学校,成绩也没什么起伏。这样,你回家试一个月,看看成绩会不会上来,如果不行,你就再回来,反正还有试错的空间。”书记一锤定音,什么余地也没留。
林慧只得嗫嚅着说好,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试就试到了毕业。
08愉快时光,堪称最字
黑板上的数字进入两位数倒数时,全班再次大换座,除了那些个常年在中间二三排稳如泰山的,几乎每个人都动了。林慧也不例外,不过她也只是平移。由第四组到了第一组,由左靠墙,变成了右靠墙。
初初成为同桌,林慧和同桌方宇,前桌林晔、栗阳还稍显不熟。但只一个晚自习林慧就被热情的方宇和林晔拉进了坑。
这边林晔正回头,找方宇讲话,那边埋头做试卷的林慧就蓦然出声,“啧,林晔。”声音不大,但足够威胁,又或许是林晔自知没理。总之,她把头调回去了。但是不出几分钟,林晔就会再次掉头,这边林慧稍显慌张“张书记来了”,一句话吓得两个人都慌了神,再仔细一瞧,窗外空无一人。
几个回合下来,林慧摇起了小白旗。罢了,只让他们去吧,于是安静的晚自习中,教室的西南角总是比其他角落显得热闹许多。没有飞飞的小时间里,林慧和方宇两个人也常在一起偷偷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坐第一排,背书尤其是背地理的时候,那架势整一个指点江山啊!”又一晚自习,方宇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我那是在背地图,回顾地形位置呢。”过古诗词的林慧顺嘴回了一句。
“每次早读课前喊口号,就你喊得最得劲,早读课全靠你一个人撑着。”
“你别说了,烦死了。之前一班那个谁说,他在一班都能听到我背书,我还不信。然后我哥说,有一天早读他班主任到他们班,让他们停下来,听。然后坐在北边靠墙的我哥就听见了我的声音。我那天打水回来,后面有个三班男生贼小声的问侍鹏翔,前面那个是不是你们班背书最大声的那个人啊。”
“还有彭昆,他说,卫生间就听见我的声音,我真是谢谢他。”林慧放下书,一脸离谱。
“笑死,厕所常驻人士与背书出圈第一人的联动。”方宇窝着上身,直憋着笑。
“我哥那是靠声音,所以他们是靠什么,直觉吗?”林慧疑惑而无奈。
“这正常啊,你没看见早读课上厕所的那些人啊,就你那背书的架势,很难不发现你。”方宇耐着性子解释道。
“对了,我最近背书声音还行吗,有没有比之前小点了。”
“我觉得还行,是小了不少,你看我们班的背书氛围就知道了。你一不背书,我们班背书的人更少了。书记都骂了多少次了。”
这边正说着,不知方宇从桌肚哪个角落里摸出袋小零食,只见他熟练的眼观四方,然后扯开包装,脊背一缩,脑袋一沉,嘴巴一哆嗦,一包零食就顺利解决了,那样子好像是一只圆滚滚的小仓鼠,着实可爱的紧。
虽然学校意在禁止在教室内吃东西,但书记对这样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放纵些的,毕竟他上个双课,还能给自己搞个课间,然后跑到办公室拿个苹果回来啃。
哦,忘了提,方宇和飞飞都是体型较大的灵长类动物,两位大佛一蹲,再带个自带认真听讲气势的栗阳大哥,窝在角落里的林慧便被遮得差不多了,于是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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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课一惯是要听写的,“他报的什么啊?”方宇歪咧着嘴,气声问着林慧。
“。。。。。。”林慧默不作声,翻了个白眼。
“帮帮忙,帮帮我。”方宇悄悄的扭动着身体,头以极小的角度偏向林慧。
“Borden the vision”林慧气声回复道,奈何方宇根本听不到。
林慧只得将听写纸悄悄地贴着桌面挪向方宇,一边保持着不动的姿势,一边拿眼瞄着正四处巡查的卫老师,只是一刹那的放松,就瞅见卫老师进入了危险区域,林慧急忙住嘴,小心翼翼的收回左挪的听写纸,然后朝方宇瞪了一眼。
后来,女孩对这事务越发熟悉,丝毫不见月前生疏的手法。
跟方宇和飞飞做前后桌和同桌的日子里,除了有吃的有乐呵,还是有课程可以精进的。地理小百科的称号可不是花钱买来的。
“高高说的那个日食和月食你懂不,讲讲讲讲。”地理课下,飞飞和林慧急忙拉住方宇,一向淡定的大哥也拧着眉头,一脸真诚的望着方宇。
“嘿,还得是我吧。”方宇一脸高深莫测,及其欠揍。
说着便笔划起来,颇有点林慧背书时指点江山的模样。
说是请教,倒不如是讨论。讨论问题总是应该伴随着争论的,一家独大不是目的,百家争鸣才能促进思考。一整个十分钟的课间,这四个人像被钉在座上,翻来覆去讨论日月食,期间群魔乱舞也有,一时静默也有,总归四人都明明白白了。
09目光所及,鲜花作衬
正是三月春光乍现时,楼外的花渐渐的开了,三班的阳台上也不知怎的多了一盆仙人球。
只是难免春寒料峭,前日刚换下羽绒服,今日又陡然降温。林慧在宿舍换着羽绒服,心里不禁为楼前的那三株花树担心,也不知这娇嫩的花能否抗住初春的寒意。
待她一路紧张来到教室,却意外的发现,那花开得甚好,丝毫没有因为这寒意不断的春风而折了她的美丽。初初开放的花,是娇嫩的淡粉色,颇有几分遥看娇色近却无的意思。
日子渐渐的久了,花也渐渐地跑满了枝头,闹得很。
阴了许久的天,也在这一日放晴了。
三个人正窝在座位上,不知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乐的各个都龇牙咧嘴的。
林慧抬头望向飞飞,却眼神飘忽看向三班门口的少年,他正倚在外面阳台的瓷砖上。七八个男生歪在那里,笑成一团,一树极淡的花在楼外静静的听,静静的看。
阳光,花儿,少年,如一幅画定格在女孩的心里。
这边正出神呢,那边便传来了书记的召唤。“林慧,书记找你。”后门不知是谁来传话。
“书记找我干嘛啊,我没干啥坏事吧。”林慧站起身来,拧着眉嘀咕着。
几分钟后,林慧拿着个垃圾桶回到教室,取走了两人课桌间的垃圾袋。“干啥呢你”方宇望着林慧,咋去了一趟办公室还收获了一桶垃圾。
“去团委办公室拿了个东西,然后让我倒个垃圾。请叫我御用助手。”林慧撇嘴一笑。
“哈哈哈哈哈,你的确是,跑腿倒垃圾打扫卫生”
自从书记只带四班班主任开始,她就荣升成跑腿小哥了,工作技能直线上升。
拿着垃圾袋从后门出来,林慧望向左边,少年依旧斜倚在那。突然,他的视线一转,望向林慧这边,惊得女孩猛地扭头,跑向右边的楼梯,经由地下通道丢弃垃圾。怎知,地下通道向来是男生的秘密基地,他们的到来使得本就拥挤的停车场显得更加热闹。
林慧只得上楼,从一二三班门口经过,然后返回教室。刚出楼梯口,便远远的看到三班门口窝着好一推男生,倚着南墙的靠着北墙的,连中间过道也不是轻易可以过去的。
他还是先前的那般姿势,只是不知怎的,突然就与周围的男孩子打闹在了一起。林慧不太敢直接通过走廊,磨磨蹭蹭的从一班门口经过,刚磨到后门时,拖课的马老师手拿教案从前门走出来。林慧如获大赦,低着头像只吸盘鱼一样,粘在马老师身后,马老师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坦途。
打少年眼前走过时,他已被打闹的男孩子钳制住,林慧轻轻的竖起耳朵,只听得几句。
“我动你的花了嘛?”胖胖的男孩子将近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是不是你让我帮你浇水的,啊!”还未等得少年出声,林慧已经一个闪身,灵活的从马老师身后跳进了教室,然后走后门出,将垃圾桶递回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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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林慧照例飞奔至食堂,在食堂大叔笑语盈盈的问候下,打下第一份饭菜,坐在长久固定的位置上,等着吴雯和孙殷俩人。俩人落座时,正是林慧低头刨饭时,抬头的瞬间,女孩的视线却被隔壁前桌一个埋首于饭菜的脑袋给抓住了。
正是发愣时,旁边吴雯适当而又不合时宜的出声了。
“林慧以前可凶了,做她前桌的时候,天天打我。”也不知俩人是怎么把话题扯到林慧身上,还扯到她以前的做派上。
女孩一听,急了。“你别瞎说,坏了我的形象,那是因为你背书的时候老不专心,我才没有打你呢。”
“你就打我了,你别狡辩。”吴雯反向狡赖道。
几个回合下来,林慧越发焦急,直接使出了杀手锏。“你再瞎说话,小心我真的打你。”吴雯本想再赖上两句,但看到林慧竖在耳朵旁边的手时,瞬间焉了。林慧没总打她,但她打人比谁都痛。
不知为何,午饭时,林慧总能会发现男孩落座于她周围的座位上,有时甚至是在前后桌,有时并不止他和朋友两人,还有万兆阳等一群三班的男孩子。
吃完午饭,少年是照例要去小卖部的,吴雯和孙殷也是如此,林慧亦是。
三个人捏着糯米糍的外包装,转入石榴小径。
“你们班门前的花好好看,我们班的女生可喜欢了。”吴雯和孙殷惊叹道。
“还好,我们班门口的花都是蹭的隔壁班的。花还得是三班门口的两棵花树,一树挺立,一树歪斜着探入,开得清清丽丽的,可好看了。”林慧漫不经心道。
10年少情丝,青涩朦胧
晚自习的夜跑,林慧向来是很在意的,一是难有闲时、二是锻炼身体总归是不错的、三总归是可以看到人的。
四班在二楼,稍微慢些就会堵车,下了第一节晚自习,有人忙着打水,有人忙着呼朋唤友,有人则忙着先下楼,林慧就属于最后一种。
率先下楼的好处无非就是不必挤着堵着下楼,可以静静的望望天,其余的对林慧就算不上有多好了。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林慧便是其中之一。
正等着大部队的到来,女孩突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随着他的一步步走进,女孩的慌张也一点点加深。可是人太少了,几乎没有人。林慧只得低着头,假装玩着地上的板砖,用脚踢着、扑飞地上的落叶。
约莫一分钟,体委刘少就到达了指定位置,倘若这时林慧觉得自己不小心被人撞破,就会迅速的缩进刘少那一米八虽纤瘦,但在女孩看来却十分魁梧的身躯后面。
小广场的光到底还是昏暗的,安中又远离市区,周边的光少之又少,这就给林慧在校园里看提供了极佳的条件。人少的时候,女孩总是会昂着头看星星,也只是单纯的看星星数星星,却不免带出一众观星者。
“林慧在看什么呢,昂着头?”紧随林慧后到的是班里的几个男生。
“不知道,这天上也没有飞机啊。”那些个男生也不免昂头。
“看星星啊,你看那边那个是北斗七星啊!”林慧对身边刚到不久,满头雾水的女生们回答道。
“哪有啊,我没看到啊?”班级里不免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就在那,就在那”林慧不免着急起来,直接抬手指着北边天空的一角。
“哦哦哦,我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啧,就在那,哎呀。”班级里一阵骚动,看到的指导着没看到的,没看到的继续疑惑着。这一阵骚动,直接引起了前面三班的注意,于是又一班级的人加入了观星阵营。
林慧正值激动,却在看到那人微微转头时,猛地收回了遥指北斗的手。
却又在黑暗中悄然出声,这里看到的星星还是少的,要是在西北地区的旷阔之地,躺在那,应该会看到更多的星星,也会有更不一样的体验。好想拥有自己的一座山,有山有森林有溪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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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完操,难免不会生些汗。近九点的夜要比教室凉快很多,少年们大都会在外面吹吹风。
而林慧也会趁此空闲,从几步近的卫生间接些水,浇在窗台的那盆薄荷上,给插在玻璃瓶里的薄荷添些水。倒也是应了那句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是本着让薄荷新鲜点,才插的玻璃瓶,两天不到,竟生了须根。
三班男生多,跑完操他也是会出来的。
这边林慧正倚着栏杆跟班里的男生说着话,转身的刹那,便看到少年从卫生间走出,女孩惊得一个转身又转了回去,趴在栏杆上,耷拉着脑袋,像只被断尾的黑色壁虎。
眼瞅着时间就快到了,围在薄荷边的男孩女孩们也渐渐地散了。
教室内,林慧刚坐定,飞飞也回来了,扭过头跟林慧说话。
“你帮我看看邱舒在不在外面。”
“行,我帮你看看吧。”说着话,林慧扭头望向窗外。
却不想,从不会在此时出现的他,偏生在这时出现在窗外。俩人突然对视,一人坐着昂着头,一人站着低着头。女孩瞬间缩回窗台的死角,像只乌龟一样蜷缩着。窗外的少年好像只是路过般,脚步不停的又离开了。
“没看到,可能已经回来了,呐,她不坐在那呢嘛”女孩缩着还不忘遮掩几句。
“怎么,你俩又闹矛盾了?”林慧翻着手边的试卷,似乎在找些什么却没找到,又探着身子扒拉方宇那更乱一筹的试卷堆,从中抽出两张皱皱巴巴又一模一样的卷子。
“你怎么知道?”林晔一脸疑惑。
“很容易啊,一看你就知道了。”林慧抬头瞅了一眼林晔,又笑着低下头。
11自力更生,自虐打球
3月22日上午,地生会考。
下午,安中学生返校,搬桌子收拾书桌。
“诶,那不是邱舒的桌子吗,杨宇峰为啥搬呐?”
“不知道,可能是想快点搬完吧。”
神经大条的林慧丝毫没注意到杨宇峰身边几个男生意味深长的笑容,只道他是热情。
她不会想到,两个月后的最后一次班会上,杨宇峰会勇敢地在班主任和同学面前说出“收获了进步的成绩,此外还找到了喜欢的人!”这样的惊人之话。
不过事后细细想想,倒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峰哥行事作风向来大胆,不拘一格。
在一排桌子里,林慧眼尖地瞅到了自己地桌子,这边挪挪,那边掰掰总算是把桌子释放了出来。只见她两手把着桌沿,桌肚抵着肚子,整个人后仰着,将整张桌子抬了起来,然后像只企鹅一样,一步一歪地将桌子搬回教室。安置好桌子后,又回去找自己的凳子。
“凳子都乱了,你随便挑一个就行了。”
“不行,我只想要我的那个凳子。我跟它有感情了,我抛弃它,它会伤心的。”林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说着,便看到那个与众不同,凳面上敲着五颗钉子,翘脚板极高的凳子。
桌子和板凳收拾好后,林慧就和大伙一起去办公室搬书了。虽说如此,但书早已分散到各处了。把办公室的书收拾完后,林慧就开始在长廊里晃荡,寻找自己可能遗留的书孩子。
这边扒拉一下那边扒拉一下,轻轻的翻开一个角,有名字的显而易见,没名字的看一眼字迹就行。
靠墙的已经差不多扒拉完了,只剩长廊落地窗旁边的几张桌子。
“这是咱班的桌子吗,我咋不记得有人把桌子搬到这啊?”虽说如此,最后布置考场的同学多少还是会再处理一下,疏通出道路,使之显得不那么拥挤。
“算了,我看一下。”说着林慧便扒拉了一下最上面的习题册。
只见习题册的扉页上静静地竖着沈浩然三个字,整个字体向左倾斜,但每个字却又是端正清俊的。“那看来这里的桌子和书就没有我们班的了,应该都是三班的了。”看清三个字后,林慧猛地将习题册合上,说完便回了教室清点教科书并整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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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为了让学生能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好的身体素质,体育老师从来没有生病过。只是没有那么多规矩了,照常的绕操场两圈,然后活动关节,结束后便是自由活动了。
方宇、子皓、黎杨、亚楠、忻恒是忠实的国球爱好者,偶尔再加个孙仲维。而林慧这时候经历过兵乓球球技太差的痛苦,又受了羽毛球太轻,易跑的痛苦,开始打起了硬排。最初也只是一个人自拍自接自娱自乐,过了一节课,便把子皓引来了。
“我不会就瞎打玩玩的。”
“我也不会多少,就学过‘一’点点。”子皓谦虚道。
不久便显示出真正的本领——
“你这叫不会吗,子皓同志,你这叫不要太会,好不好!”林慧一边跑着接球一边气喘吁吁道。
“谦虚谦虚。”子皓闲闲地接着球,微昂着头,林慧面对着太阳对他脸上的神情看得不大清楚,但也是可以想象子皓小朋友脸上的傲娇小表情。
“林慧,我手都淤青了。”
“我也有,那咱下次就别打了。”
“还行,一星期就下去了,能打。”
又是一节体育课,“子皓,打球啊!”林慧抱着球,激动的呼唤着她难得的球友。打完硬排手腕处多多少少有些瘀伤,过了很久也就子皓这一个固定球友。方宇看到她手上的瘀伤,不免说道,“你这自虐打球啊!”
疼还是会疼的,但打完的时候总觉得无比轻松。
子皓还未说些什么,方宇便有些跳脚了。
“不行,他要跟我打乒乓球的!”
“那你不是还有亚楠、忻恒他们呢嘛。”
“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我跟子皓上周就说好了!”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子皓在一旁颇有些享受,“那我就跟方宇打半节,然后再跟林慧打半节,怎么样?”
“行。”“那就这样安排。”方宇和林慧两人异口同声道。
12亦师亦友,大胆发言
晚自习,方氏聊天室按时开放。
“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寒假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啊。”
吃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林慧瞬间来了兴致,眼睛亮亮的等着吃瓜。
“没有,可以啊,情窦初开啊。说说说说!”林慧悄悄的往窗外瞥了一眼,然后轻轻的挪了挪上半身。
“就我寒假去山安镇,然后在那边遇到一个女孩子,我遇到两次。但是她家长一直在旁边,我就也没上前。寒假期间我又去了几趟,都没遇见。”方宇颇有些失落。
“乖乖,你这是一见钟情呐还是见色起意啊。”
“哎呀,她不是那种很好看的,但是也挺好看的,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说着,方宇突然打量起林慧,微微眯起眼。
“说实话,你长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这性格太男人了。”
“我性格女生,人家也不会喜欢我啊”林慧随口反驳道。
“人家?你有情况啊,说说说说。”
原来吃瓜是每个人的天性呐。
“我没有,我没有!”
“你急了你急了,她肯定有情况,我跟你说。”前面一直竖着耳朵偷瓜的林晔终于发言了。
“你别忙着反驳,我分析一下。按照你的性格,不可能认识三四楼的,对面楼的概率也不大,那就是咱们这一排的。
八成不是咱班的,咱班几乎都被你处成哥们了,那就剩一二三班。一班的大多数你都认识,可能性不大。二班你哥在,可能性也不大,那就是三班!”
“不是!”方宇还未扭头,林慧便急急否认。
“我擦,真是三班的啊,我随口猜的。”
“不是,不是我们这排的!”林慧着急道。
“就是三班的,别掩饰,我跟你说,你一急就特容易露馅。”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声声小猫的呜咽声,在寂静的 教室里愈演愈烈。
“什么声音?”有人悄悄的抛出了一个单纯的问题。
“噗,没什么,春天到了。”
窗边的角落里,林慧和方宇听得更是清楚。
“这猫在干啥啊?”
“你不知道?”方宇一脸揶揄。
“靠,我现在知道了。这不合适吧,还在外面呢,虽然外面是黑的。”
“春天都到了,你还不允许人家找个对象,成家立业啊!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你就妒忌人家猫啊。”猫猫爱情守护者方宇同志义正言辞,理直气壮道。
方宇这张嘴,让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句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上。
“不过,你这样的性格也挺好的,不用改,真挺好的。喜欢你的自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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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林慧正缠着方宇和飞飞唱歌给她听。不得不说,这两位着实是有点唱功和相声天赋在身上的,从《女儿国》、《十年》到《神兵小将》、《大角牛》等主题曲,简直就是长在了林慧的心巴上。
有一说一,方飞牌点歌台真的很值得拥有。
“方方,你再唱一首呗,真的特别好听!飞飞你说是不是。”林慧拉着林晔,对着方宇死皮赖脸道。
“林慧,书记找你。”得,正听得嗨呢,小跑腿来呼唤大跑腿了。
书记召唤,不敢怠慢,林慧一路小跑,交代完后,又一路小跑回到教室。
“这次找你又有啥事啊,今天下午有体育课,我赌是打扫卫生。”
“我也赌打扫卫生。”
“你俩什么玩意儿,这还能猜。少年啊,国家禁止黄赌毒,赶紧戒了吧。”
“不不不,你听我分析一波。张阳找你已经有习惯了,大课间一般是到行政楼拿个东西,大课间只要背书声不大,你一定不在,然后哼哧哼哧跑回来;
要是课间三两分钟就回来的,八成就是有什么晚自习抽空要干的事,上次你和祝余不就在晚自习最后十分钟里跑到办公室帮他盖章的嘛;
要是今天有个什么不是很重要的课,那估计就是打扫卫生了。”
方宇一顿输出,傲娇的朝飞飞点点头,然后俩人扭头看向回来的林慧,要是身后有尾巴,估计得翘起来了。
“你去买彩票吧,他让我叫几个人,体育课早点回来打扫卫生。”林慧笑的像那只被蜜蜂蛰了的狗狗。
“我就说吧,小诸葛和方家预言师可不是大风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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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后十分钟
“林慧啊,你帮我看看这个桌垫还洗不洗得掉,我儿子在上面画了小人。其他的就照旧就行了。”书记揪起垫子的一角,指给女孩看。
“我试试,但这个墨已经干了,这个垫子本身也不是光滑的,估计是洗不掉的,我尽量。”
“没事没事,稍微洗掉一点也行,这里有肥皂。”书记从他那略显整齐的作业答案堆里,扒拉出一个纸箱,然后在这个放着团部资料的箱子里刨出了一块肥皂。
“这是书记的。”林慧正搓的满是泡沫时,便听见旁边传来一句肯定句。
“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搓了五六遍了,自从第三遍后,就没多少变化了。我已经要撤了。”林慧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变的对万兆阳说着。
万兆阳走后,林慧又狠搓了一遍,然后带着画着清丽妆容的刚遭过雨的滴着水的垫子美人,走向办公室,一路上还好不怜香惜玉的猛抖,最后“唰”的一下,把垫子挂在了办公室外的栏杆上。
“张老师,垫子挂在外面晾了,洗的差不多,就是在凹槽地方的还有些淡淡的颜色。”
“行。实在弄不干净也没事,那你再帮帮她们吧。”书记坐在马老师的椅子上,在和其他老师说话的空隙里回了一句。
张熙正擦着窗台,于是林慧转身顺势拿起台上的几盆小小花和摆件,用抹布擦着。
“这多肉是不是已经死啦。”林慧朝张熙挪了挪,小声嘀咕着。
“像是死了,之前打扫卫生浇了一次,估计又是好多天没浇水。”
“怎么了?”书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了五班班主任的位置上,就在他座的前面。
“张老师这多肉,你多久没浇水了,都瘪了。”
“死啦,这玩意儿不是不用浇水吗?”林慧和张熙相视一望。
“那是仙人球不用常浇水,但您这仙人球也快死了。老师你好歹给它浇浇水,给它晒晒太阳吧。我们把它拿出去晒太阳,您记得等会拿回来啊。”两个姑娘捧着小花盆走出办公室。
到底是干了多次,这速度这效率杠杠的。
“你们班小姑娘又来打扫卫生啦!”马老师拖堂回来了,一见林慧几个人,不免微微酸道。
“那让我们班学生帮你也打扫打扫。”书记颇有些骄傲道,毕竟这个办公室的四个班主任,二三班没有多少女生,五班班主任又叫不动。
“你自己留着打扫吧,我们这不脏。”
这边老师们正打着趣,林慧那边也拾捯的差不多了。
“张老师,我们弄完了。”
“行,那你们回去吧,顺便把那盒文件夹子拿回去分分。”
“哦,好的,谢谢老师。”几个人也毫不客气。
“哦,对了老师,你别忘了把你那个花收回来,不然会晒死的,千万别又忘了。”林慧刚走出教室,猛地想起来,又立马回头提醒道。
13白莲属性,毫不客气
离第二次省联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书记搞了个班会,没有主题,只是让大伙自由上台发言。不要求顺序,但要求人人参与。
第一次,大家还是稍显羞涩,个个埋头不语,仅有三个男生上台,但也是分享了很多。
第二周很快就到了。
“书记说,今天要是没有五个人上台发言,那就不要去吃饭,一直等五个人都到齐了再去吃饭。还说一定要有女生,没有女生也不行。”许渊从办公室回来,传信道。
“要不,我上吧。趁他没来,还点评不了我。”
“你上完,我就上。”前桌的飞飞听到林慧和方宇两人的说话内容,随即扭头说道。
“他现在还没来,大家赶紧上,上一个算一个。不然吃不了晚饭呀!”许渊在后排传授经验着。
可以多布置试卷,但绝对不能耽误我吃饭。
“你快去,等会又得耽误吃饭了。”方宇催促道。
“行,我去了。”女孩一脸决然,仿佛是要登上断头台了。
“趁他还没来,我先上啊,我想吃饭。”还未上台,女孩便已开口。
话音未落,掌声便响起,感谢出头之恩。
“在我身上最有争议的事可能就是早读课背书了,我背书声音很大,以前也和很多同学闹过别扭,在这里要和大家说声对不起。但是高考也要到了,我也不会说不背书,只能尽量小点,还请大家见谅。”
正说到背书,林慧便透过后窗看到了正走在走廊上的书记。一段话刚说完,便见书记已稳稳站立在后门处,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去。
“还有一件事可能就是我的成绩了。在座的有以前一班的同学可能还记得我在一班的时候是2号 ,但是和在现在四班一样,从来没有考到应有的位次。有同学说,他的成绩是波浪起伏。那我的成绩就是一路跌,没有暂停的蹭蹭的往下掉。”
女孩说着说着便走心了,也哽咽了,手上还在比划着,手指一直往下划,仿佛没有尽头。
“最后希望我们都如愿以偿,谢谢大家。”
还未等女孩下台,站在后排一直埋头划拉手机的书记,便收起手机说话了。
“我觉得林慧不必向任何人道歉,每次走后面走廊上走过,我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只要林慧不背书,我们班背书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在后门都不一定听见,你们以为我没说,就不知道了。
成绩这件事呢,和很多同学一样,也一直是林慧心里最大的一根刺,她也向我表达了很多次。但是,成绩是不能否定你们的努力的。况且你们本身也不是不努力的那类人,正视自己的前提是不要妄自菲薄。
好,下一个是谁,快上!”
书记说话期间,林慧已经一路小溜回到位置上了。
“你说背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骂我们了。”方宇把头微微一偏,略显严肃。
“反正我也被说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但是总得让他知道一次吧。”
“不过,今天好多人都哭了诶,啧。”林慧和方宇两人趴在座位上,悄悄的说着话。
“所以我才上去赶紧把气氛拉回来啊”
坦白局就像是撕开了每个人心里最隐暗的地方,台上哭者居多,好像每个人的奇怪话奇怪行为都有了解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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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给你,你好好看看,应该是有点用的”林慧敲开沈音家的大门,在门口递进一本书。
“你不进来啊?”
“不了,我等会就走了。”
高考将近,两个人也少有联系和见面的机会,毕业后总归还是有时间的。
“上周班会,我干了一件挺白莲的事。属实是理论用于实践了。”林慧倚在沈音家大门的门框上。
“你干啥了,什么事能让你出手啊。”
“我背书声音大,然后我们班就经常有人说,我也问了班级一些人,是不是最近小了点,但是还有人叨叨叨。我们班有人写同人小说,还有我的一篇,我前同桌说,‘没有林慧的早读课是不完美的青春’。就他事多,我最烦和他坐同桌了,我当时差点就要跟他打起来了。
然后上周班会,我班主任让我们上去聊聊,就是坦白局嘛。然后我就说了这件事,然后班主任就帮我正名了。感觉干的还挺茶的。哈哈哈哈哈。”
“认真背书也要被说吗,你背书声音大,知识都记在你的脑子里,气死他。给我继续背,管别人那么多干嘛,你已经做出退步了,还能不背书了吗?然后你不背书了,他们背,那你考不好算谁的。”沈音手下拆快递的动作依旧生猛。
14周记(3)
周记已经好久没写了,课代表和老师也不怎么催了。
在林慧看来,周记的意义不是写文章,而是记录,记录刹那间的灵感,记录瞬间的感想,更记录重要的愉快的时光。
晚自习,四人小组闹腾的时间过去了,教室一片寂静。
林慧拿着光溜溜的笔,看看前桌的飞飞和栗阳大哥,歪歪脑袋瞅瞅捣鼓作业的方宇,提笔写下她最重要,也充满愉快的一篇周记。
2021.4.19
愉快亿点点
李白有酒便仰天长笑,这一笑,长安便有了豪情与浪漫。
这个年少时遥指月盘的老头儿,最愉快的事莫过于喝酒。跨越千年,这种简单的愉快依旧存在,比如晚自习下十点半的烤肠、以及空空如也没有试卷的书包、同桌的一首歌一根辣条,午饭时一路狂奔打来的满意的饭菜,烈阳下一块凉丝丝软软糯糯的糯米糍······
校东门的那家小店不知承载了多少学生的愉快,零食、冰棍、泡面、新奇玩意儿,每每前往,总是人满为患。一根圆滚滚的烤肠便是我的愉快。“吃着烤肠,迎着清风,再跟朋友唠点小嗑,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张熙熙一手握着车把手,一手拿着烤肠,轻快道。而我也因着这一根烤肠,扫去了一天的不开心和抑郁。从老板手中接过烤肠,那一刻就好像接过了全世界的愉快,满心欢喜。
午饭时间,一路小跑,穿越空无一人的校园,抵达二楼食堂,打好饭,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喘着粗气,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进,然后再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惊叹道“你这么快吗!?”那时总是有些许愉快的,好吧,我承认我是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然后边吃边等朋友的一一到来,损一损、怼一怼对方,然后塞着一嘴的饭菜,被她们火速拉出食堂。饶是第一个到,却依旧是最后一个吃完的我,总是被她们制止说话,催促吃饭,不过这感觉是很愉快的。饭后,她们是照例要去小店的。烈阳当空的时候,从冰柜里拿出3个糯米糍,一人一个,小小的一个团子,从小店到教室刚刚好。路上,不断地寻着小片小片的树荫,重复着没完没了的话题,嬉笑着,打闹着。
晚跑操结束后,我照例是要到窗外的小阳台上,凉一凉的,一是班级太热,二是夜空中总是会有几颗星星,还有出其不意的飞机。等到34分时回来,此时方宇也坐定了,飞飞也凉过回来了,大哥也开始吃零食了。然后,方宇便会掏出他珍藏一节课的辣条,在小组四人间分发,大哥是依旧先婉拒的,而我和飞飞则是迫不及待的。若是此后,方宇和飞飞兴致尚佳,两人还会开个小型演唱会,动画片片首片尾曲,经典音乐,流行音乐,满满的怀念与激情,还有时不时满槽的笑点。总之,对角线的我和大哥,着实是享受了不少。
高三这些天,有了这些愉快,烦恼都吓跑了好多。
“怎么你们都有小贴画,我一张都没有!”正欣赏方宇新编小说的林慧突然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随后急忙要来了栗阳和林晔的周记本,一顿翻看后很伤心的发现只有自己没有小贴画。
“我也想要熊猫贴画!”
“诶,我有两个!”“诶,我有三个,这一本也有一个!”“诶,我也有一个。”向来稳重的栗阳竟然也加入了方宇和林晔两个人。
“不行,我要跟周奶奶要一个,你们有,我也想要有。”
15别人去得,我也去得
早读课最后五分钟,教室里一扎一堆的点头翁,读书声也是愈发的低迷。
“你又想啥呢?”方宇微不可察的用手肘捯了捯发呆的人。
“啊?我们写了好多试卷啊。”女孩没头没尾的回了一句。
“对啊,你不写卷子要干嘛,等着削啊,就这娟娟他们还觉得咱写得少了。”
“那得砍多少树啊,还有那些书资料的,每次都跟下雪一样。即使有纸张回收,但是总归有森林在不断的被霍霍,我们除了霍霍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边方宇正准备回答,却听林慧又继续了,丝毫没受到他的影响。得,这孩子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我记得孝庄太后的故乡科尔沁草原是牛羊遍野,是敕勒川描述的那样啊,但她现在怎么成了科尔沁沙地?
三代塞罕坝人才换来了木兰围场的昔日风光,即将消失毛乌素沙地又已经耗费了多少人力?
我们好像参与了美丽中国的建设,但好像也只是短暂的纸上谈兵。
分科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的物地生?
学习难道不是为了学以致用吗,可现在我学的这些好像只是成为了大学的敲门砖,用完就抛,连垫脚石的作用都起不上。
怎样的人才会在这个时代抓铁有痕呢?
······
同桌快一个半月了,还是不太能接受一个会自言自语的同桌。但是林慧嘴里絮絮叨叨的,方宇也再不会觉得难以接受。自言自语的人有她自己的小世界,她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思维,但才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
“我想去西北种树,学林。”周六中饭,林慧突然丢出一颗炸弹。
“不晒死你的。”
“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同意,你爸也不会同意的。好攒攒的一个女孩子跑到那么远干嘛啊,你不许离开省。还去种树,你扛的起来嘛,坐办公室不好吗,小姑娘家家就该学医或是当老师。”母亲一如既往的强硬的否决了。
“这是我的志愿你说了不管用,没有什么地方是女生不能去的,也没有什么职业是女生不能做的。你能不能听听我的原因。而且我也早就说过了,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谁都能去,就你不能去。”
“凭什么我不能去,别人去得,我也去得。”“就凭你是我的孩子。”
“真是好笑,别人家的就不是孩子了,我看很多孩子比我有更多人爱着,他们也去了。你不去,我不去,那这些事谁去做,这些地方谁去,你以为这座大楼是一句句话堆起来的吗?”
“你妈也是为你着想。”
“我知道,但是她这话就不对。我现在也不跟你们吵,等你心平气和了,我再说。”
饭桌上是一如既往的紧张氛围,妹妹驯化着筷子,母亲按捺着桌子,父亲按捺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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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跟我妈说,以后要把我留在身边,但其实我才是那几个孩子里最乖张的,我只是看上去乖而已。”
“这怎么会觉得你乖,你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你求人的时候,都像是拿刀架在人家的脖子上。”飞飞扭过头控诉,看出来是真的了,五官都在用力。
“啊,是吗,那我以后求你们的话,态度好点,稍微收敛点。”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你做的是不对的,你觉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新生事物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可是你不去撞一下又怎么知道走不下去呢,过河的总归是别人,更何况有些人还没过过河。”
是的,我总得去撞一次南山,我才能说服自己,才有可能罢休。
16自己的路,得自己选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上学上上傻的了,好好的学校不去,要学种树。”正打牌的陈叔杨姨在一旁说道着,林慧只听着,没有丝毫辩解之意。
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去做,才会堵住悠悠众口。
即便母亲已经松口,但难免不去说道。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时,母亲把重病缠身、期望叶落归根的外公接回家中,半个月后,外公病情加重,久居江州的舅舅一家回到江安县接他回去继续治疗。
有人的地方就有话题,更何况是高考这个节骨眼。
“要我说,小姑娘家家的,学个医比什么都好,越老越吃香,太阳晒不到雨水打不到的,多好。家里人要是有个人生病,就像爸那样的,医院也有个人照应。”
多年不见,可聊的本就多,更不必说是喝过酒的人了。
母亲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拿眼撇撇埋头吃饭,自家中舅舅舅妈说话起便默不作声的林慧。
“大学只要考上了,平时听听课,考试不要不及格就行了。”林慧听此,筷头一顿,但是依旧是不说话的。
“那不行哦,现在大学,进去紧出来也紧哦。”久久不说话的父亲连忙反驳道。
“那就看各人意愿嘛,想好好读,就认真读,不想的就随便考考就行了。”
“大学期间,找个男朋友,女孩子嘛还是要找个有钱的好人家嫁了的。”哪怕吃的再慢,也总归有见底的时候,碗中米饭见光的时候,林慧也只得放下碗筷,听大人的所谓“经验”。只是这有点出乎意料。
“你也不要觉得家境什么的,配不上他家,女孩子漂亮就是最大的资本。”林慧心中正预感不好,便听得这番言辞,瞳孔不禁微缩,眉头微锁。
又听了几句,女孩便借口学校有事,拿着母亲的手机逃回了房间。
话只说给相投的人听,事做给不理解的人看。
******
“我第一次知道,我舅妈是这样的想法。男女平等啊,如果是老人说的,我可能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她是我舅妈啊,受过教育的人啊。这话听上去像是心疼女孩,但我总感觉本质上还是重男轻女思想的表现。”
房间里,林慧尽可能的复述完后,便开始和沈音吐槽道。
“而且她说的那话,我真的很难同意。哪怕真的有这样的人,我也不愿意,总感觉低他一等,难道我们读书只是为了迈过那个学历的门槛,然后嫁人吗。”
“对,我也不能接受,况且那个男生如果真的愿意,我反而觉得他不太正常,多多少少眼睛有点病。”
“我真的不是很能理解,那反过来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也可以借由好看,找个富婆啊。但男孩子这样会被骂吃软饭吧。”
“虽然说,已经很难看到重男轻女思想的直接外在表现,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重男轻女思想在很多人心里已经畸形,好像不是,但是如果有意靠近,总能看得到这样的思想。就比如,职业歧视,把女孩子当男孩子养,女孩也可以胜过男孩,就多多少少有点。”
“是的,我家就这样养了我十几年。尊重男女差异,差异培养,也许才能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
“所以,他们也说了你志愿的事?”
“那不必然啊,我感觉我妈在打回合战,她不跟我磨,找别人跟我磨。我就算真的如她所愿学了医,我也不可能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哎,在录取通知书彻底下来之前,我们家肯定还有好几场架要吵,不过就算我上了大学,我妈还是会说的。”
“你这话说的。我还真有点相信,还真能干得出来。”沈音一个大喘气,屏幕上好几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井还下石,真是好样的。
“可是,去西北学种树,真的会很辛苦诶。”
林慧正准备回复,那边又跳出一句话。
“算了,你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我支持你,大腿给我留一个。”
“不不不,我还得抱你的大腿呢,沈富婆。我蛮喜欢植物的,喜欢瞎溜达也喜欢趴窝。我也不够聪明,做不了高精尖的,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的,现在不是还提出了美丽中国的建设嘛。而且这只是初步的一个设想,算是环境保护专业的,再过过一段时间,或许就会有更具体的了。”
“嗯,路是你的,我选择你的选择就行了。”
17愉快时光,堪称绝字
地理玄学也罢,头秃数学也罢,总归是可以在四个臭皮匠下,乍现半个诸葛亮的灵光。
又是一场省联考,午间备考时,四个人就一道天干地支数列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对了对了,那个什么劳什子1911年是辛亥年,问2021年是什么年的那个,怎么搞啊?”林慧步子从哪摸出一张试卷,揪住了正和飞飞说话的方宇。
“来来来,让小爷我看看。”方宇一脸傲娇,轻仰着眉毛,昂着圆脑袋。“不行了吧啊。“
“你快点,别废话。”林慧龇起牙,挥了挥拳头,凶神恶煞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样像是求学问道的亚子吗?态度好点。”方宇支棱起来,一旁的飞飞也明目张胆的附和着,二大哥栗阳则微不可见的点点了头。
“好好好,方哥,方大哥,求求你,给小弟我指条明路吧。”林慧顺坡而下,立马做低附小起来。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作是委曲求全呢,这叫不拘小节。
这厢方宇正欲顺杆而上,去被大哥截胡了。
“行了行了,快讲题目吧。”大哥已经急了,果然一脸认真的大哥是在认真求教。
“六十一甲子,所以六十就是一个循环,那1911年是辛亥年,往后推120年,即2031年也是辛亥年。那再往前推十个,就可以得出2021年是辛丑年。”
“这个我知道,但是要怎么推这十个呢,一个一个写时间不够啊。而且如果它不是这么靠近整60,不就要推更多了吗?”
“别着急,容我细细道来。这只是最早的思路,简化一下这道题。注意,下面是重头戏了。书记不是说了两种方法吗,一种是从天干来算,一种是从地支来算。这是一道组合。”
“首先是十天干,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用它做首位,每十位一个循环,但是地支是十二位,就意味着第一次有2位留下成为第二次循环的起始值,第二次有4位留下,以此类推,十二个地支就会有6次错位,6×10就是六十一甲子了。”
“所以如果十二地支不变,就是十天干缺两个,以此类推。”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方宇故作老成,慢悠悠的啾了一口酸奶。
“那就是,2021是循环的第五十个,也就是第五个循环的最后一个。第四次循环留下‘午未申酉戌亥’,与‘甲乙丙丁戊己’组合,剩下的四位就需要再从头组合,对应着‘癸’和‘卯’成为‘癸卯’,那2021年就是癸卯啊,这不对啊。”
林慧在草稿纸上比比划划,猛地抬头,直摇头。一旁的大哥和飞飞也表示算出了非正解。
“不可能,我肯定没说错,你再算算再算算。”
女孩又低下头在纸上划拉着,“完蛋,我死推是辛丑。”
“你别说话,我捋捋我捋捋。”林慧的林混错误,直接把方宇搞糊了。
方师傅低着头,握着笔在纸上点点划划。
“我知道了”俩人异口同声,女孩微微颔首,“你来你来,师傅你来。”
“2021是以辛亥为开始的循环的第五十个,算出癸卯是以甲子为循环的结果。”
“可是这样好绕啊。”问题林慧再次出声。
“这个简单,你就把辛和亥放在第一个,然后依序写下天干地支。”不等方师傅解惑,飞飞便迅速给出了解决方案。
“这个还是有点简单的,可以推,要不我们算算2008年吧”
“丁亥。”
“丁亥。”
“丁亥。”
“戊子?”
异口同声中,混入了个杂牌。
“我又错了。”不许等人说,林慧便低下头重又演算起来。
“第三十个是上一次循环的最后一个,从‘辛’和‘亥’开始就是三十一了。”方宇抽出林慧的草稿纸,眼疾手快地指出了误区。
“要不再给我出个?”
······
热闹而欢乐的讨论时间总是很短暂,又到了进考场的时间了。
正准备出教室的林慧却瞅见从昏睡中醒来的李忻恒,只带了一只黑笔,一只涂卡笔,一把小尺和一块橡皮。
“你就这样去考试了?”林慧有点傻眼,是可以这样操作的吗,周围都是大书包外带个透明垫子的,还有胳膊下夹个水壶的。
“对,就这些。”已经走在前面的李忻恒听到声音,笑着回头回答。
林慧愣在原处,想了想,把笔袋掏出来,也轻装上阵了。
18浪子回头,少年童心
物理又一次不及格,林慧终究是扛不住,拿上书、习题册和笔站在了教室后面,开启自虐式学习。
“你回去吧,站在后面不好记也听不清楚呀。”徐老师倒也没想到林慧真的站在了教室后面,每每上课从她这路过,总不免劝导几句。日子久了些,也明白林慧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路过的时候多问几句。
“这题算得怎么样?上一题听明白了吗?”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而被丢在座位上的方宇、林晔和栗阳见她十分固执,也当她只是换了个法子学物理,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当她只是换了个地方学习,并无奇怪。
“你干嘛站在那上课啊?”不过也还是有人忍不住发问道。
“可能会更专心点吧,我初中也用过这个办法,我想,这次再试试。”
徐老师是倾向于合作学习的,课前十分钟总是会用来小组讨论,这时林慧就会把方宇挤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和被丢在家里的三个人一起讨论,结束后又再次抛弃。
这样的学习方式大概是不适合高中的林慧的,毕竟直至高考,她的物理也未曾再次及格过。不过,想来她也是不会后悔的,三年里错题集从未间断过,从不放弃从不气馁,找过老师也做过针对练习······也许方法是好的,只是不适合她。
物理课结束后的体育课总是很疯狂,别人林慧不太清楚,但许钦她是多多少少知道点的。
林慧正低头往教室里走,与许钦当头迎上,偏不巧人挤着人,没个让路的位置。林慧到没多想什么,却难料一双手径直朝她推来,她有些茫然,抬头便与许钦对视,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你这是要干啥呀?”林慧盯着那双就要推到她的手。
“啊,啊,我以为你是男的。”许钦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谢,我是女生,只是长得比较豪放。”
“徐老师是真的想我们好,我刚才在停车间问她问题,她妈妈给她打电话说,她女儿哭着找她,她说,把我学生的问题讲完我就回去了。”
八成是感受到高考的紧张和压迫感了,向来多才多艺不多学的许渊也开始刷起了一套套真题,一趟趟的跑办公室。不仅是他,课间往办公室跑的人明显多了很多,大家好似什么变化都没有,上课打瞌睡的李忻恒和谢菁轶依旧打盹,晚自习第二节课看《文化苦旅》的李宇依旧看着书,但每个人却都卯足了劲在往前冲。
“她真的很好,每次都会问我们习题做得怎么样,这节课听得怎么样,会很细致的向我们要一些反应。”
“她女儿才4岁吧,估计是生病了,才哭着找她的吧。咱以后还是尽量早点问她问题,别耽误她照顾小朋友。”
“说的没错。”
“方方,等会吃完饭一起去小店啊。”教室里一片混杂,不知从哪跑出来的杨宇峰站在方宇和林慧旁边说着。
“方方,你是说方宇?”林慧正低头擦手,听到这样一声亲昵的叫声,不免激动,两只眼睛咕噜咕噜的在杨宇峰和方宇两人间转。
“怎么了,他都叫了好久了。”
“没什么,那我以后能不能叫你方方啊,显得咱关系好嘛。”
“你开心就好。”
“好嘞,方方。”林慧有些贱兮兮的笑道。
“鲲鹏啊,你是不是喜欢海绵宝宝啊。”数学课上,还未讲一道题的书记,突然开始公开处刑鲲鹏了。
后排一个的鲲鹏突然红了脸,“是的,张老师你别说了。”后半句小小的。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酷酷的鲲鹏竟然还有这样一面童真的样子呐。”书记一脸姨母笑。
原来是鲲鹏回家看海绵宝宝的视频,被善于记录生活的鹏爸拍下来放到了抖音上。
鲲鹏已经被处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挺好的,喜欢海绵宝宝这太正常了,大家跟你都一样,之前还吵着看猫和老鼠呢。”
19善于否认,相信自己
二次省联考,除却语数外,其他六门均为全省统一卷。
考完试,对答案、订正错题、评卷、出分、整理,高三的学生对这一切熟悉到了极致。而林慧也在三年大大小小的的考试中,战胜了对错误的恐惧。可能是真的强大了,也可能是心中早已有了底,总归不会比这个更差了。
卫老师是一如既往要报成绩的,高三这一年,林慧终于摆脱了常年倒数的位次,虽比不上排名靠前的,但总归是有了进步。
“林慧这几次英语考得都不错哦,这次数学还考了135呐,不错不错。”被夸奖的女孩窝着身子,缩在由飞飞和大哥形成的屏障后面。
“你怎么了?你不考的很好嘛。”晚自习,方宇看着自成绩单贴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女孩,悄悄推过去一张小纸条。
早已习惯了试卷上满是红叉的女孩,这一次却有些慌张。成绩出来了,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考到胡书记说的她的位置,班级第三,585分。
从不可置信到不相信,只是瞬间的事。
林慧看着小纸条,偏头看着方宇,摆了摆头,示意没事。毫无表情的望向窗外,轻轻地说了一句“外面下雨了。”整个人耷拉着,趴在桌上,看上去毫无精神。这是她心情低落一惯的动作。
想起班级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和刚才从人群中飘出来的几句话,方宇低头又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你不相信。”
林慧稍微一愣,点了点头。
“这个成绩太假了,不像是我考出来的,感觉更像是老师改错了。”
“但你不是对了好几遍吗,答题卡也对过了,没有改错啊。”
“是啊,也没有改错,但是我还是不相信,正如大多数人不相信一样。”
这次轮到方宇噎住了。
“你都知道了。”
“这个不用听说吧。班里面应该有挺多人是瞧不起我的,你不也承认了吗。班级11号,从来没考过应该有的分数。这几次模考还险些过不了一本线。有时候,我都怀疑是有人给我开了后门。”女孩偏了偏头,强扯出一抹笑。
“你别这样,这样太吓人了。”
“你要相信,这就是你考出来的。没有人会给你开后门,你平时那么努力,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呢?”
“因为我以前也这样,但是从来都是倒数,你也看到我的英语了,我也按照他说的做了,可还是这样。你看我的物理,我也听了,错题也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删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你看呢,高三以来,我物理还是不可救药的直线下滑。”
“你以为我不想相信吗,可是我没有理由相信啊。”女孩说着说着就哑了,红着眼眶,窝在一旁。
“你别哭啊,你是我们班公认最努力的人,可能就是脑子稍微差点。”方宇慌乱着抽出一张纸,直男发言,安慰了又好像没安慰。
“可是很多事,不是努力了就一定会有结果的,努力和现下的获得不是对等的。”
“但你不也是努力,从听力只对几个,到听力只错几个吗?不是也努力写了很多压题作文吗,很多高分作文吗?这都是你的进步啊,只是之前这些进步没有都堆在一起,所以显得你好像一直都没进步。
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写在背,你能在遇到这份卷子时如此得心应手吗?不可能的。你不能因为不相信就否认自己的努力。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你管他们做什么,考到高分的是你,你又没偷又没作弊,为什么要管他们的闲言碎语。”
方宇一如既往的苦口婆心,担任着心理辅导老师。
“是这样吗?”林慧抬头望着他,只见少年轻轻的点了下头。
“你刚才抽的是我的纸。”半晌,女孩突然冒出一句。
“共用共用,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方宇的眉头地结很快便卸了。
20 29画特指,喜欢方宇
“你这次总能赶上那个人了吧。”方宇在一旁突然发声。
“什么?”林慧写着默写,有点茫然。
“就三班那人。”
“狗屁,什么三班的,不是三班的。”
“什么狗屁,就是,你别找了,上次我都唬出来了,就是三班的。就你那经常性跑腿,持续性趴窝的性子,你能认识这个楼层哪个男的,就我们这排男的最多。”
“我骗你的,没有,真没有。”林慧还在嘴硬。
“我是憨,不是傻,ok?再说了,你不要太好骗,再犟就没意思了啊。我都跟你说了湖边那个姑娘了,你再藏着掖着就不合适了啊。”
“靠,你道德绑架我。”
“喜欢是件种正常的情感,你还总喜欢憋着事,跟人分享很重要的,你看你这段时间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成绩是不是上来了,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嗯。”小圆脸的方宇故作帅气的挑挑眉,又憨又好玩。
“我没憋着,我舍友也知道。”
“就那个六班的女生?那还挺好。那你也不妨碍我知道啊,我又不说出去,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说说说说。我这次考得老差了,那个湖畔姑娘估计也找不到了,你也让我感受一下少男少女的美好感情。”
“行吧,但我对他啥也不知道,就知道个名字。”
完蛋,被忽悠了。
倒也不是被忽悠,林慧喜欢一个人,全班就方宇一个人知道。感觉追不上他的时候,也总是方宇给她鼓励。方宇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名字也行也行。”方宇蔫巴的脑袋瞬间支棱了起来。
“是谁是谁?”一直偷竖着耳朵的飞飞八卦之心也瞬间被点燃。
“你不能听,回去写你的默写吧,不然你的语文课代表该生气了。”方宇一口回绝,不留余地。
“我不能告诉你他叫什么,他的笔画是29,对,是29。”
这笔画你猜也得半天吧,新鲜劲过了,估计就不好奇了。林慧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叮叮当当响,却不知男人的第六感也很灵。
“29画,那平均下来,如果是两个字就各是14。据我所知咱学校没有这么多笔画的姓。那应该就是三个字,平均每个是7笔。七笔姓的三班有杨、沈、严。”方宇一边说一边写。林慧确是有点呆了,心里不禁打鼓“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了解三班人啊。”
原来第六感不分男女。
“沈,有两个人,沈睿不是,那就剩沈浩然了。”
那个名字报出来的那一瞬间,林慧的心里咯噔一下,毁了。早知道应该报个30画的。
“29画,我再算一遍,是29画.”方宇拿着笔,微瞪着眼睛,偏头看向林慧,圆圆的眼珠里满是惊奇与胜券在握。
“是沈浩然吧,这孩子还不错,我俩以前是小学同学。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他名字了吗,初中毕业照上有啊。”
“我没翻,也没查,也没打听,不想去。”林慧右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
“没查就没查,现在好好学习,毕业后要个联系方式可以做做朋友嘛。”
“不是,为什么你那么了解三班啊?”
“你错了,我不是了解三班,我是了解很多班。不然你以为大家每次的小道消息是从哪来的,都是各个班传来的,我打听他们的,他们打听我们的,最后得到一个正确的。”
“乖乖,你们应该组个部门,叫高三情报处,绝对很火业绩很高。”
“讲真的,你除了脾气暴躁点,其他地方都蛮好的,真的,不骗你。”未成年方宇难得正经一把。
“真的?”
“真的。”
此时两人也没预想到,这将是最后一次谈话。
下课没几分钟,许渊就从办公室拿回了一份座位表。
“等会大课间,大家抓紧时间换座位啊。”一时间班级里纷纷扰扰。
有忙着问新座位的,有忙着想办法留住同桌的,当然也不乏埋头写卷子、出门打水座位稳如泰山的。
林慧是第二类。
这次她调到了第一排。林慧不高,但是也极少坐过前三排,第一排坐过两次,一次是谢菁轶应书记要求,选择和林慧坐同桌,然后两人坐到的第一排;还有一次便是这次。
“我不想去第一排,我不喜欢那个位置,也不喜欢坐在那里的人。”
第一二排动的人很少,林慧算一个。
“哦,对,你旁边是孙仲维。”
“还有,我同桌是张熙,我俩都情绪不定,好了俩人坐一起,你安慰完我,我安慰你。”
说话间,林慧看见几个人往办公室跑去。
“要不我去跟书记说说。”
“行,那你去吧。”
******
“张老师,我不想动位置,不想去中间。”
“张老师,我不想去第一排,我就想呆在原来的位置。”
到底还是考得高,林慧这次说话都硬气了。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许渊和祝余,三个人都不愿意调到前面。也不知今天是有什么好事,一向专横的书记竟然没有把三个人骂的狗血喷头。
“那你们说说,你们想怎么换。”
“我不想换,就在原来的位置,原来的同桌,我就喜欢方宇。”
“你这个绝对不可能。他们几个这次必须在最后一排,你看他这两次考得一次比一次差,上次考完我还给他机会,这次必须到后面反省反省。总不能你上来了,把他踩下去吧。”
书记这一顿输出,林慧倒是无语至极,怎么就变成是我把他踩下去了,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
“那你还在原来的位置,和小金做同桌,你确定?”书记抬着头,不知眼神里是怎样的情绪,总觉得是笑,但又好像不止是笑。
“那我还是坐第一排吧,那能不能让我和班长坐同桌。”既然找不到可以说话的,那就找个完全不会说话的好了,反正也憋得住。
“行,那你和班长坐,张熙和新月坐。林慧这边已经解决了,你们要怎么换,只能横排调。”好说话的解决了,就不怕剩下的两个了。
最终,祝余不动,许渊不变。
期间,还有两个同学前来换座,被书记一口回绝。
“不是不是,我们不换座位,就同桌两个人调一下。”
“调一下?哦,行,这个可以。”书记一愣,看向座位表,随即反应过来。
******
“他不同意,你还是在最后一排,我也还是在第一排,同桌是班长。”
“欸,没事没事,我在最后一排,小汪和黎杨也在最后一排,正好。班长也不错,挺好的,不能缓解,总归是不会增烦的。”看完最终分桌表的方宇很是兴奋。
一阵混乱后,教室重又归于平静,唯有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这次座位变了很多哦,有同学来跟我说换座位。当然了,他们都不是往前调的,都是往后调的,说只喜欢原来的同桌。现在座位也排好了,就不要再说换了。这个时候调座位是有理由的,就像最后一排的几位,你们就得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们在最后一排了。”
说着,还低头扫了一眼林慧。
21官方吐槽,人品不好
“今天通知大家一个消息,高校专项计划就要开始报名了,班会的时候会详细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大家要把握好。但是这件事的主导和操作是你们的父母,你们要明清主次,继续专心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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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让大家好好填的综合评价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奖状什么的都没扔吧,尤其是大考。当然了丢了也不给补,主任说了概不补发。等会就会把大家上学期没发的奖状发下来,大家三年应该都或多或少有几张,我都尽量匀开了。”
书记严肃的坐在讲台前,艰难的趴在桌上。
“当然了,林慧除外,她这个是人品不好,直接没发到她手上。”说着还揶揄的笑着望向讲台旁边缩成乌龟的林慧。
我真是谢谢你,学校不发我奖状,你还拿我开玩笑,真是谢谢你。
“原来林慧一直没拿到奖状,我跳高第六也拿到了,我当时还想着看看林慧的奖状,第一的是不是更大点。”下课后,彭昆和几个男生在后排开着玩笑。
“你别说了,我都不知道被扣了几张奖状了,我琢磨着我跟体育老师关系还行啊,咋老扣我奖状呢。”林慧经过,苦笑着,随即从后门走出,跟着书记前往办公室,拿奖状证明。
“你这个,是挺绝的。我只能用团委的章给你证明了啊,你这个不会真是人品问题吧。”书记上下打量着,眼里分明带着揶揄的笑。
“我不知道啊,一直就没拿到。”
“行了,收好啊,再没了就不是人品问题了。”
“好的,谢谢老师。”
谢谢您我真是谢谢您,临了还怼我一句。
“对了,你明天叫许钦大课间来一趟啊,让各班把奖状领一下。”
得,还没忘吩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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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这些我已经分好了,你等会去播音室通知一到六班的团支书来拿奖状,每个班的奖状数都在这里,要跟他们对好,务必交到班主任手上。等他们领完了,再叫下一组。”书记站在办公室公用的长桌前,将每摞奖状码好,又叫旁边的许钦帮着数出对应的奖状。
两人将第一组一半的奖状数出来后,林慧便前去播音室通知。通知完,她便回来继续分发奖状,将奖状递给一班团支书进行核对。
“这里一共是18张奖状,6张三好学生,5张优秀团员,5张进步之星,还有两张优秀班干部。然后交给你们班主任。”
等她核对完一班奖状抬头时,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沈浩然,心里一咯噔。他正低垂着眼眸,盯着桌面的奖状发呆。
原来他是三班的团支书啊,挺好。
他没注意到,但林慧也不敢多瞧。将三班的奖状交给许钦后,便继续分发,而后继续播报通知。
大课间的时间总归是不够的,更何况还有班级的团支书抽不开空。还有最后四个班,林慧和许钦两人只得赶着下课的时间一人两个班的跑,将通知送至班级,用了一上午的课间,才将每个班级的奖状送达到位。
临近高考,也意味着临近毕业,许多材料也得慢慢发还给个人。这不,正抄着英语短句,骂骂咧咧的林慧又接到任务,带几个人,到团委办公室,取回整个高三年级的团员证。
林慧拍了拍后排方宇同志几人的背,拖着几个苦力便去了。
说来,林慧也有近两个月没来团委办公室了,这里比之前积了更多的灰了,而那一摞摞高低不齐的团员证更是积灰深重,自收取之日起,好像就没再挪过。
“这些应该是没分班之前的顺序吧。”人脉广泛的方宇几人看着桌上积灰的团员证和有些发黄的入团申请书提出疑惑。
“那我们就在这里按照现在班级梳理一遍吧。”林慧一锤定音。
然而才拆了五个班,便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应该是按照分班后的吧,这个人之前是十班的,现在是十四班的。”
“对,我认识的这个人也是之前班级是对的。”
“还好只拆了六个班,那就只能复原了。”
还好这几个都是朋朋类方,不然林慧铁定得被埋怨压死。
“我们班的齐了,咱拿张纸先放在上面以防忘了。”只是这偶有人来的地方哪有什么纸张啊,几人翻箱倒柜,才从一个抽屉里掏出一本不很重要也不很新的本子,林慧上手直接撕了八张,对折又撕成了两个十六份,分班次放在各摞上。
“三班的应该不齐吧。”林慧翻看着手中几本团员证的名字,她哪认识别的班人啊,只是知道没有他的而已。
这次轮到方宇投来意味深长的笑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错乱的团员证终于理顺畅了。试了好几个方案后,最终男生一人一摞团员证搬回去,然后把纸张夹在中间,而林慧则是搬着整个年级组的入团申请书,一行人身姿奇怪的走在无人的广场上。
“张老师,这些都是按照现在班级的顺序摆放好的,每个班的班级序号都在上面。”一行人紧贴着桌面,小心翼翼的摆放好。
“哎呀,辛苦了辛苦了,还特地按照顺序重新整理了,我还准备找人来理呢,真是辛苦了。”
“还行,之前的同学应该是理过的,我们就理了理入团申请书,没什么就是您那灰太多了。”
刚走出门外的几个人,听到这话,不禁抖了抖肩膀。
“嗯,行,快回去吧。”
22连日拉肚,惶惶恐恐
专项计划说是家长主导,但能有几个家长会捣鼓呢,说不定连解释都听不懂。
不管希望如何,总是一个机会,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平时复习没熬过夜的林慧,为了这个专项计划,倒是熬了一个星期的大夜。紧张情绪也有、学习压力大也有、一周连熬大夜也有,总之所有内容完成后,她便象征性的发烧了。
从没请过白天假的林慧,这一次也在父亲的掩护下,请了两节早读一节数学课,着实是狠狠的睡了一个饱觉。本以为是失去了一节数学课,哪成想却是丢了一节语文课。
原来是书记私下里跟周奶奶换了一三节课。
虽口中说着让大家要更注重复习,但老师们无一不是默默支持着。一惯嫌麻烦的书记一次次默许了大家翻来覆去的修改;向来重视课堂时间,恨不得课前课后二十分钟都占了的娟娟也放慢了她火急火燎的脚步,更不必说是一向佛系的周奶奶和喜哥了。
专项计划的文件打印出来了,还得班主任签字、年级主任、校长盖章。这段时间,着实是让书记和贝贝生体验了一把校园明星的感觉,课前有人约,课后有人堵,名字都快签的不认识了。
这不,继“要爆发,不要爆炸”的金句后,书记又发出了感慨良言,看着林慧交上去的三所大学的专项文件,一边签一边语重心长道,“这三所学校,考上一个就够了啊,不用多考。”
书记这嘴吧,多多少少是开过金光的,这一点林慧多多少少相信点。
“你妈喜欢种花种草,你就给她种棵树,挺好的,好好考啊,是有机会的。”贝贝生一眼击中,不愧是年级主任,这眼神就是毒辣而又和善。
专项计划总算是以一个较为圆滑的椭圆结束了,有了专项计划的铺垫,综合评价就显得简单多了,学生们跑个腿盖个章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专项不上心的人,对综合评价倒上了心。林慧打了声报告,正准备往前瞧瞧自家班主任在不在,就看见书记隔壁办公桌旁赫然站了一坨半人。一坨是他,半坨是他的朋友,一个似乎自带林慧雷达的人。
报告声不大,不在办公室的书记没听着,报告声又挺大,话音未落,便对视了。
林慧慌不择路的跑出办公室,回头想瞅瞅老贝,却不想又撞进那人的眼睛。
‘我戴这眼镜干啥!’。
综合评价进行中,自主复习也开始了,教室里再无同桌,长廊也成为了自习室,老师们就坐在长廊上,随时准备解答疑惑。
好巧不巧,那人就坐在三班后门。
还好,还好,我在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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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又触及了支线任务——每逢大考,必有一劫。
从地生考的双脚崴伤,到中考的湿疹突起,再到合格性考试韧带拉伤,好像大考如果林慧不历点劫,就考不好似的。
不搞事情都显得不正常了!
这次倒是来了个持续性高潮发作的肠胃问题,一连七天,天天拉肚,平均一天七趟,这次数都赶上七七四十九炼丹了。
好家伙,最能够鲍鱼海参,“呼风唤雨”的日子里,拉肚了。距离高考二十天不到,那是连一点油腥都看不到了,一大家子跟着吃素。
小米
粥养胃、青菜不荤,原来先前吃那么多鸡蛋是为了今天,没有肉但是体内存了蛋白质啊。咱不缺营养!
这历劫也不能这么历吧,林慧多多少少有些慌张。
“贝老师,这高考将近,要是身体出现些啥毛病,这算正常吗?”趁着签字的空挡,林慧问道。为啥不去问书记?那多不好意思,再说,指不定他又爆啥金句,为了我备考期间的好心情,还是老贝更妥当些。
“你是不是失眠,或者身体不舒服了什么的?这正常,这每年都有几个身体突然不舒服的。”老贝签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一脸褶子。
林慧如获救星,捣蒜一样点着头。
“对对对,但我没有失眠,就最近肠胃极其不好,就只能吃点清淡的。”
“正常的,这是因为你太紧张了,每年都有,不要担心,等高考前几天就会自然而然好了。”
“可是我也没觉得我很紧张啊,每天就该吃吃,该写写,感觉还没高一压力大呢。”林慧不好意思的开口,高一确实是她压力最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成绩配不上位次,又是要分班的时候,总想着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上来了,不过一直也没啥用。
高二高三反而就佛了,该学学,该睡睡,到高三跟方宇坐同桌时,更摆了,但是却考出了最好的一次成绩。
“不不不,你感觉不紧张,但是你的身体机能还是感觉到了。没事没事,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去医院看看,没事的别担心。”
“嗯,好的,谢谢老师。”听到老贝说,林慧的心里还是平静了不少。
“你这一提醒,我等会还真得广播一下,让你们注意点,不要太担心了。”
林慧走楼梯下来,正准备转入后门进入教室,就差点撞上了站着和大伙一起看动画片的书记。像老鼠看到了猫一样,赶忙扭头准备从前门走进。
可!是!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应该早就回到位置上的人,还在外面!还望着厕所的方向!!!
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林慧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脚,最后只能低着头,从前门溜回教室。
“诶,侍鹏翔呢?”晚自习中途下课,注意到后排空座的林慧问道。
“不知道,第一节课没来。”方宇着急忙慌的扯了几张卫生纸,奔向卫生间。
刚一转头,便看到失踪人士从后门走进。
“你干啥去了?”
“我去医院了。”侍鹏翔面无表情。
“你也拉肚,过度紧张了?”林慧上下打量着。
“没,我面瘫,去医院扎针的。”侍鹏翔扯着半张能活动的嘴巴,像是不灵活的木偶,一般被扯着,一半断了线。
“什么面瘫!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哈哈,我笑的有点大声了,哈哈哈哈哈!”林慧死命的用手捂着嘴巴,下狠心的憋着,到底是没憋住。
“怪不得感觉你说话奇奇怪怪,书记是不是笑得很猖狂,你跟他请假的时候”林慧捂着嘴巴,笑的喘不过气。
“他一边笑一边说,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一点也不奇怪。”
“哈哈哈哈哈,可是为什么面瘫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那么好笑。对不起对不起。”
侍鹏翔扯着半张脸无奈的笑着,很是诡异,却又异常好笑。
原来,霸道总裁是生病了,要扎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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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考试了,大家紧张是正常的,过度紧张导致身体出现问题也不用害怕。这都很正常,但是,侍鹏翔这个面瘫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书记一本正经的安慰道,最终还是没逃过翔哥说话的暴击。
“我从高一开始带大家,现在看看,真的觉得你们长大了很多,像邱舒脊柱侧弯无论炎凉都得带着厚厚的腰带,黎杨得了肾结石在坚持,还有很多同学心里都藏着很多伤心的事。所以再大的困难,在备考的这一路上,你们都曾遇见了,高考又算什么呢!”
周奶奶坐在讲台前,看着我们,突然心生感慨。
高考就好像是我们生命中的一座桥,架起了少年和青年,也许我们还是没能够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但是高考这座桥,让我们开始学着成为一个成年人。
23先生西去,穗云在天
林慧到底还是到医院溜达了一圈,开了一盒双歧杆菌三联活菌回来。
吃了一个星期,终于是把这拉肚子的毛病,暂时的压制下来了。
5月22日,一切还是照旧的复习,答疑。
只是下午才刚刚开始,英语课还没有下,却传来了从来没有想过的噩耗。
“早上谣传袁隆平院士去世了。”
正写着阅读理解的林慧茫然的抬起头,怎么突然讲起这些,袁爷爷不是好好的吗。
“刚才官方发布讣告,袁隆平院士在长沙去世了。”
林慧一愣,“什么,卫老师说什么,袁隆平爷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去世了,他不是应该一直都好好的吗?”
教室里一阵骚动,仿佛还能听到细碎的呜咽声。
“我想过所有人都会离开,唯独他,我从未想过。在我这里,他仿佛已经不受到岁月的限制,哪怕我从未见过他,不常提起,也总觉得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直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紫皮小本上静静的躺着一句散了色的话。
课下,一众学生静静的看着栏杆外一片慢慢形成的稻穗云。
进入六月,日子就更加的热了,教室里的空调是一刻不歇的运转着,只是苦了长廊上的那些同学,要忍着炎热要扛着蚊虫。不过,闷了一天的教室多少还是味了点,许多人都会选择到长廊上透透风,林慧也不例外。
“诶,有时候啊,我真羡慕你们,有为师当你们老师。来,许渊把这些冰淇淋分一下。今天呢是六一,给我儿子过节,想着大家也还是在喜欢海绵宝宝的年龄段。要高考了啊,为师呢请你们吃一回冰淇淋,清清凉凉考试去。”
书记站在讲台上,大手一挥,林慧倒是傻眼了。
一旁的邱舒笑着望向林慧,“你是不是不能吃啊?”
“是啊,这才刚菌群平衡点,万一一吃我又拉肚了,那我就完了呀。哎呀这这这,那咋搞啊。”
林慧和邱舒大眼瞪小眼,不知作何动作。
“那你还是别吃了,别到时候又拉肚,那就不好了。”
一旁的书记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歪着脑袋,问道,“这是怎么了,嫌美伦不够好吃啊?”
“没有没有,就是我之前拉肚这两天刚好,不太敢吃。”
“那你这也忒不顺了,你自己决定,自己吃还是分给其他人。”
谢谢,真的感谢。
后方的涛涛和康神吃的飞快,好像有人抢似的。林慧转头的瞬间,涛涛正好从桶里抬头,俩人对视。看着涛涛手里已经精光的桶,林慧果断地问道,“续不,最近肠胃不好。”一旁的康神和仁杰也将精光的小桶伸过来。
“就这么多啊,再多了就该肚子不舒服了。你俩以后得还的啊。”
给他俩头尾过后,林慧又往后排的方宇走去,哪知道方宇旁边的桌子已经堆了三四个小桶了,果然还得是四班大胃王方宇宇啊。最后,方宇凭一胃之力承包了一半女生的冰淇淋,人送外号“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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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复习的咋样了,怎么一个个都一副便秘的表情啊。看错题是不是还是有一种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的感觉啊。当年怎么错,现在依旧怎么错。啧啧啧。下节课我们讲几道最近大家常问的题啊。”
论毒舌还得是你书记,论拦路虎还得是当年拦你的那只。
“嘶,这题当时我们怎么算来着,这样好像太麻烦了,哪位智者有简单的办法啊。”书记摸着他那皇帝的胡子,神情严肃,粗黑的眉毛揪在一起,说着向教室四周发射出“祥和”的目光。
“我来!”教室后排发出一声震响,许钦同志带着四班众人殷切的期盼站了起来。
“你先说说你方法,简不简单,会不会算的很麻烦,他们比较笨,不容易懂。”谢谢您。真是谢谢您的体贴。
“比这个方法快很多,诶呀,我直接上去写吧!”
来来来,位置让给你!”书记兴奋的退到门口。
许钦大笔一挥,在粉尘遍布的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了半个黑板的数字,临了也没得到个结果。
书记微微一笑,“你这,快很多吗,我看还没有我那个快呢。嗯。可能是火候不到位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咧开嘴。
书记这个人吧,威严有,笑点也有。他一笑,你看着他,你不想笑也会很想笑。这不效果就来了,瞬间气氛就到了。
“那还有哪位有快很多的吗?”
话音未落,数学课代表李宇便走上了讲台,一场battle在所难免了。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的,这不,又是一个扑街的“快得很”。
这一半的黑板还没擦,另一半就已经填满了。今天的黑板是属于许钦和李宇的,愉快是书记和他俩带来的。
啧,人生如戏啊,这打脸这综艺感,很难不让人说一句绝啊!
24云上彩虹,池中游鲤
许是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的定论。素日里严肃至极,恨不得我们上厕所都解个数学题、生物基因题、背个地理知识点、英语单词的老师们,也开始慢慢的给我们卸下了重重压力。
又是小模考结束的日子,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几分,随着高考而来的还有六月的梅雨,劲风撕扯着枝桠,呼呼作响。听到这般声响,正忙着和身边人说话的林慧,笑嘻嘻地扭头望向三点却已昏暗下的天空,片刻不到又转了回去,神情依旧。
“老师们都在忙,书记说,给咱看个电影!”送完卷子从办公室出来的子皓小朋友,故作沉稳的从前门踏入,带来一个绝佳的好消息。
“哦!!!快调!抓紧时间!!”
“别介,别调恐怖片,别调!!”正沉浸在即将观影的喜悦中的林慧突然一惊,疯狂的摆着手。
2020年元旦晚会,简洁到只有一场恐怖电影《昆池岩》。林慧坐在第二排,被突然出现的鬼吓得连忙窝进臂弯,刚掉了个头,却又在一旁亮的发光的瓷砖上,看到了绿的变形的鬼,吓得更是吱呀乱叫,一片尖叫中清晰得能听到一声声嘶哑的尖叫声。
结束后,那几个撺掇的男生竟然还来观后访问,追着落荒而逃的林慧问道“看得咋样啊!”“再也别想撺掇我看鬼片了,再也不可能了!”
被鬼支配的林慧,丝毫没注意到大屏幕上的影片,直接搬着小板凳往教室后排走,扒在谢菁轶的小臂上,整个人都缩在凳子上。
“你咋了?这不是恐怖片。”
“啊,不是吗?我就是觉得第一排看的脖子酸,我才没有怕的!”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林慧看了好多的电影好像都没有这时的精彩了。
******
与此同时,晚上的夜跑和背书时间也合并变成了45分钟的休息时间。
晚饭时间,林慧依旧是急匆匆的往外跑,生怕晚了一步就没饭了。一边跑一边抬头望天,期盼着能偶遇几架飞机。
“啊!云上有彩虹!是彩虹啊!”
林慧一声惊呼,引得周边众人一阵好奇,她指着云朵给身边的人看,只是可惜等人再看时,已经没了彩虹的踪影。
高三楼旁边有一条小河,河上有座小桥,而河里也放养着几尾鲤鱼,黑的白的红的金的花的色彩齐全。往日总是步履匆匆少有人驻足观赏,现下有了休息的时间,观鱼的也就多了。
林慧也是其中之一,望着那聚集而来的池中游鲤,随意的放空思绪。
只是不凑巧,他也常在。本就是来观鱼的,鱼在哪人群便往哪去,撞在一起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日子多了些,也不知是在为了看鱼,还是为了旁的而看鱼。
而每每人多时,林慧就会从小桥上撤下,返回班级。说来也巧,这个时候教室里的气氛也是十分热闹。还未走进,便能听到激昂的点歌声——
“找《神兵小将》的主题曲!!!!”
“报名字报名字!”
“啧,你直接搜神兵小将!!”
“你们赶紧想,我们提前找。”
“下一首下一首,快快快!”
“《恐龙宝贝》!”“《愉快星猫》!”
林慧也迅速的加入点歌大队里,“还有《晶码战士》也超好听的!《晶码战士》!”
“我超爱这个动画片的!!!”
‘我不怕不怕,风吹雨打只为守护我们共同的家;我不怕不怕,海角天涯只为能够看到家’
向来羞于唱歌的林慧,此刻也放开性子,随着音乐跟着大伙晃着脑袋挥着手,唱着童年的最爱。
‘乒乒乓乓和敌人较量,锅碗瓢盆都失去方向。刷牙洗脸喝汽水都打胜仗,行侠仗义是我的主张,果宝特攻你不可想象,手握神剑让希望完美绽放’
唱着歌的林慧趁着音乐伴奏,微倾着身体跟旁边的邱舒颇有些炫耀道“我家里还有果宝特攻的游戏机呢!”
‘神兽金刚,守护着我们,不再怕黑暗;用血肉之躯,唤醒中国神兽;用中华之魂,召唤神兽金刚’
“啊啊啊啊,我超爱神兽金刚的!”
······
电脑里放着歌,教室里的人摇晃着头脑,沉浸在少时的回忆中;而教室外的人则是频频留步于透明的窗户,被这样的欢快的气氛所吸引。
教室里喧闹十分却又热闹无比,好像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书记也饶有兴致的站在教室后面,看着平日里一上数学课就低头不说话,此时却疯闹幼稚的学生们,还不忘发一条朋友圈“学生非要看动画片!”
没有老师值班的时候总是会有些许的嘈杂,不知是如何卡在点上,全班突然安静。“没来,继续啊!”角落里的一声再次点燃了全班人的热情。
“咚、咚、咚。”
还没放肆几分钟,便听到窗户发出了熟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清脆而和缓,却像是要被夺了命一般。刹那间声音尽消,还没嗞开的大牙也被强制性收回,一颗颗紧急低下的脑袋在书桌的映衬下,就好像是刚刚种下却被雨水冲刷表土的黑豆子。
三四秒过去了,那熟悉的暴怒声还没出现。已经有胆大的人悄悄的抬头,却看见窗边的子皓小朋友龇着大牙在那笑。又一瞬间,笑骂声嬉闹声层叠而出。牙还龇着的子皓小朋友也不免被身边的人狠栽了一拳。
“真假书记”的风波过后,少年们又吵了些会,便慢慢停歇,拿起笔,又继续写起了试题。
晚上是高高的答疑时间,林慧想起晚上吃饭前看到天空一角,悄悄的走出去坐在凳子上。
“姚老师,我今天看到一朵云,它上面有彩虹,这里面是有什么原理吗?”
“你是说,云上有彩虹?”
“对,就那一朵,然后没多长时间就没有了。”
“哦,这跟下雨后出现彩虹是一个道理,只要他这个太阳光的照射角度达到了一定值就可以形成彩虹,就像你有时候可以在洒水车后面看到彩虹一样。”
“那这个就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是吗?”
“对,只要角度问题到位就有了。”
“好的谢谢老师。”
得,这孩子估计不是傻了就是着魔了。
24夏日已至,不过平常
(林慧视角)
林慧数了整整一年的倒计时,终究,是到头了。
六月六号那天,没有课。
江安中学是江安县唯一的中高考考点,每届学生都会接收到布置考场的任务。
“一向注重仪式感的书记,把大家拍进了手机,我是照旧的蹲在角落里的。有几张甚至找不到我,不过没关系,新的路程即将开始。
等了好久,这场大家的仪式感才结束。
结束后,我搬着书离开,其实也没有很多书,那些书早被我接二连三的分解带回了家。在门卫室打了个电话,然后照旧在小店门口等待,和班里同学寒暄中,等来了母亲。
那天下午,我躺在床上翻看手机,收到好久未见的谌哥的QQ来信“高考加油,考个好大学把我望望。”
那年的六八班,散了多久,林慧就想了多久,念了多久。
可是他们都谈对象了,她也不敢多打扰,又没有手机,连联系都是问题。
“别啊谌哥,我们都要考个好大学啊!”林慧不知道谌哥会怎么想她这句话,但她真的想过,有一天,长跑第一的谌哥和短跑第一的老庄会登上奥运奖台。
“我真的,想了好多年。
安中中学没有谌哥和老庄。后来,小学体育课总想尽办法逃课的林慧成了女子八百第一,阳光长跑第二。
那天下午还发生了什么吗,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有好多人的祝福。
那三天是真的热,虽然阳哥一直在说“一定会开空调的”,但真的是一分一秒都没开。母亲说‘最热的三天都被你们遇上了’。
而可可爱爱的芸芸姐指着那45°的天气预报说‘非常好,这温度就代表我们每个人的语文选择题都是满分。’
以最热的温度,最高涨的热情,结束我们的高三,迎接属于我们的夏日。”
高考
七号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当我从前门走出,透过窗户,看着坐在讲台前,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最终独自一人面对空荡的教室的阳哥时,心里一酸,三年一晃而过,到底是成了他的旧爱。
我赌了三篇作文,却只赌到《觉醒年代》,但其实最后几段都有套路,那些段落我已经写了很多遍,只是我算错了时间,写的急了,没考虑好最后一句应当单列成段,把字也写抽了,只比抽筋好点。
这是我语文唯一的遗憾。
下午数学,考前阳哥做辅导,结果把我心态给搞崩了。
‘我原本不紧张的,你讲完,我紧张了。’我控诉着书记。
‘别紧张,别紧张。’书记拿着手机,头探过讲台笑着。
没有考神附体,甚至连幸运都没有,从三角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把答案算出来,总是卡在答案上,倒也像是我最后几次的练手,连最简单的三角都算不出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破罐子破摔,我竟也不害怕。时间一点点的走,而我的笔还驻足着,监考老师好像比我还急,等我慢悠悠写到压轴题时,耳边好像有监考老师轻轻的一声‘呼’。”
你看全世界的人,都在替你紧张,你就不要再紧张啦。
数学考完的林慧在人群中看到那抹橙色,感慨道“沈浩然,我已经不敢肖想你了”。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前途,任何人都会有理由不要我,但努力不会,高考不会,前途不会。
走出校门,在一群家长面前,林慧哭号着跟妈妈说“完了,我要上大专了,完蛋了老妈。”但却是哭笑不得,连眼泪都没有。
直到晚上十点,母亲终究是受不住了,把看电视时毫无反应,一说睡觉就开始闹腾的林慧一顿臭骂
“号什么号,又不是你一个人觉得难,那么多年考试,白考的!”
八号上午物理,下午英语。
物理七十五分钟,爸妈记错时间了,等母亲到时,连警察叔叔都回家吃饭了,不过林慧已经习惯了,毕竟这种事情小时候也是经常发生的。
下午英语。
“两点半进考场,正是五楼晒的最热的时候。偏偏为了不打扰我们,听力时还将门窗关的结结实实,刹那间,我感到幼时玩火时的那种灼烧感。
前五道做完,我甚至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后来慢慢又适应了。一切都是正常速度,没有很快,也没有很慢。”
九号上午地理,下午生物。
“进考试楼前,遇到了小学同桌唐胖胖。
‘你不摸摸我手吗?’着实让我一惊,他身旁的同学乐不可支。
‘你什么玩意?咱俩同性,你下得了手!’我蹙着眉,简直荒唐,这玩意儿咋的被夺舍了?
‘我生物好,沾仙气不懂吗,唐爷带你的生物飞!’”
就这样,少年们笑着闹着,奔赴最后一役,笑着揶揄着,稳步走向灿烂的前途。
“我记得,生物还有一大题没来得及认真写。不过也是正常的,我最后一大题往往都是扫一下题干,然后直接写。”
但她留下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最后一题,她留下的是对于她,得分率最低的。
有舍有得,考试就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只是等林慧经历了很多,才开始明白这句话。
“考完后,我并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欣喜,也没有解脱,如往常一般,白开水般的结局。我回了趟高三楼——旻逵楼,该把我的小花们带回家了。”
往后她们再也不能享受廊间洒下的阳光,也再也不必静静看着女孩暗恋时的兵荒马乱。当林慧夹捧着三盆小花走出校门时,恰好一位爷爷在给他接了花束的孙女拍照录像。
别的同学有人送花,而她自己带了花。别的姑娘有人给制造浪漫,而她为自己制造浪漫,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风景。
只是事后,林慧也曾后悔,她应当给在外站岗的警察叔叔们鞠一躬,给母亲鞠一躬,给学校鞠一躬。感恩国家,感恩父母,感恩学校。
卷二 长大的印记
01再也不见,重新寻找
2017年夏,林慧在江安中学参加中考。查分那天,林慧正和家人在江州舅舅家探望中考期间开刀的外公。
早上十点多,林慧窝在床尾的地板上,进入查分系统,没来得及捂眼紧张,界面就跳了出来,整行扫过去,总分704分,她蹦着出去跟家里人分享。这个分数算是她沉沉浮浮一年半后最正常的成绩。
风拂过额前碎发,一时间,她仿佛还是初初入学时的那个脆生生的小姑娘,只是风不再是那时的风,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有手上的那些浅浅的掐痕知道,那些不好的经历,早已改变了时光深处的女孩。
那一年半里反反复复跌跌落落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回归平静,她始终不改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
她证明了她给自己写的那句话“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未知数。”
可是,在按照要求将分数表发到群里后,她平静的情绪终于还是在老师们对714分和同为704分的那两位的褒扬下崩溃,她以为自己走了出来,却没想到越困越深。
看着群里接二连三的恭喜,她不禁嗤笑,这一次连眼泪都没有。看吧,你拼命证明,却无人领会,这一年半你怎么还没明白。
如今,林慧只想去抱抱那个只是站在讲台上,就被班主任指责“就是你在讲台上,才让大家不能好好背书的”的十四岁的林慧,不被支持工作,反被指责的语文课代表。
把那个被班主任举例说“那个学生原先和你的成绩一样,但是后来就是没考不上高中”,后来成绩下滑无人理会,又被班主任“善意提醒”“这样的成绩考不上学校”,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总是战战兢兢的女孩拉到身后。
思及此,林慧不禁苦笑,“他的鼓励从来不属于后来的我。”
想去帮那个只是因为下午要数学周测,跟妈妈说起考试二字就掉下眼泪的女孩擦掉眼泪;
想去对那个全班人都知道莫名其妙就被班主任针对的女孩一个后盾,告诉她,我现在很好。
想去跟那个后来强大起来,辞去职务,无视班主任的女孩说一声谢谢,谢谢你的勇敢,成就了今天的我。
“是的,我还是没办法忘了这些事,我就是不喜欢他,记仇得很,我只要想起我的初中,就会想起这些糟心事,我就是想到他面前炫耀一番——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可是我现在见他都不想去见,我知道没有他,我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但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成为现在这个大部分时间里我自己都讨厌的人,可能在我还没有接受现在的我之前,我都不可能原谅他,我初中的那些老师都很好,唯独他,我讨厌,永远讨厌。
我不可能谅解他,就像我一直喜欢不起来现在的自己一样。”
02名不副实,位次尴尬
2018年秋,林慧考入江安中学,成为高一新生。
那年暑假从舅舅家回来后,林慧破天荒的天天早起,骑着她那小自行车,跨过近半个小城,参加补课,直到分班考试结束。在民办初中呆的那三年,让她彻底改变对阳光班和普通班的看法,她一定要进去,再也不受那般委屈。
进入,出来,不过一来一回,可林慧终究是与少时不同了。
因着暑假补课,她如愿进入江安中学的阳光班,没有一个人认识的班级,还误打误撞的进了档次最高的,甚至误打误撞拿了个位列第二的学号。可是林慧后知后觉,明白了学号背后的意义,却认为这倒像个假的,后来更是难受。
军训期间,班委公开竞选,林慧厚着脸皮上了台,一番尴尬的介绍后,便灰溜溜的下了台。直至班委选定,林慧都觉得老班口中那个“部分同学的票数很低”的就有她。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直系学姐学长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模样,林慧不禁钦佩,也默默定下了个三年之约。
高中的第一个月刷的一下就过去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的第一次段考也如约而至。下午,考试刚结束,刷刷的答案纸便铺满了桌面,白花花的答案纸由前至后的传递,一时间就好像是工厂的流水线,有条不紊。
答案对着对着,林慧就崩溃的对不下去了,语文十二道选择题,她只对了五道,更别说那本就拉胯的数学英语。整张卷子难见黑色笔迹,却每页都有红彤彤的认真学习结出的果子。对完主课三门,林慧早已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再看周边答案对的哗啦啦的同桌,更是难受的很。
这边,她正难受着,那边就有同学前来询问她考得怎样。林慧苦着脸,只是直直的将试卷摊在桌上,由他自己瞧着。
她心里早已知道自己不如身边的这群同学,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这个班有着全校最豪华的配备,每一个老师都是课题组组长,更不必说那年级组长的物理老师。同学也皆非池中之物,有那民中十中重点班的同学,除了那唯一一个由十中普通班升上来的同学,也只有林慧这一个来自民中普通班的了。可是人家既然能从十中普通班升上来,便是有所不同之处的。
成绩下来了,三门主课,数学倒二,英语倒二,语文中游,总排名倒数第三。
班级二号,只一个月变成了班级倒数。多么可笑的事啊!
班主任气的,当堂拎起了林慧,不高的林慧,站在班级中间,低着头,忍着泪,被质问着。
“你不是班级二号吗,怎么考成这样,怎么进的一班?!!!”盛怒之下的班主任,压得全班静悄悄的。
“我暑假补课的”林慧嗫嚅着。
“你补课的,那还能考得这么差,人家没补课的都比你考得高。”教数学的班主任逻辑极强,直说得林慧回不上话。
林慧总想着能证明自己,可是一次又一次,只看到了突出的六门小科,那三门主课还是像大爷一样稳稳地躺在谷底,死活上不来。可她又不禁庆幸,自己赶在了全国高考的前沿,用上了全国卷。可那又如何,高考时她又能靠小科拉多少分呢?如今的排名,还是按照三门主课,她还是稳稳地躺在倒数的位置上。
班级二号,长月倒数,尴尬而痛苦。
03三顾老班,冒昧发问
早在军训的自我介绍环节中,班主任就已经坦白了他的行事风格,每逢大考后,主动约谈。
第一次段考还有很多同学前往,可慢慢的,那些稳居前列的同学便不再去了,不清楚其他同学的行踪,只知道林慧是每次都有的。
月考一谈话
“张老师,我来找你谈话了。”林慧小心翼翼的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这个前不久刚在课堂上把她提溜起来的班主任。
“林慧啊,你这什么情况啊,你可是班级二号啊,按照分班顺序,也得是年级第八,怎么考成这个样子。现在九门课,除去数理化,其他都是偏文或是全文啊,不应该对女生很亲和嘛。而且这语文好的,英语也不应该差啊,你这英语怎么就这么差了呢,好好找卫老师谈谈。”
月考二谈话
林慧捏着衣角,眼睛涩涩的,站在办公桌前,偷偷地撇段考前找他问题目,还打趣说等她爆发的班主任。
“其他几门倒是正常点了,但是你这英语也太差了吧,在你这儿直接断层啊,说让你爆发,没让你爆炸啊,找卫老师谈过了吗?”班主任戳着手中的那份成绩单,仿佛是把成绩单当成了林慧的脑门,势要戳出个洞来。
“找过了,卫老师说,英语急不了,我基础差,得一点一点来。”林慧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班主任惹毛了,对着她又是一顿训。
“你说说你啊,还有你们这个宿舍什么情况啊,六个人几乎都是进班学号在前十的,怎么这次考试一大半都掉下来了,除了人卢晶,虽然看着平时这不会那不会,但人家这两次考试都超过了自己的学号,进了前十还很稳。再看看人家男生最后一个宿舍,学号靠后,但是哪一个不是班级前列的,也没出现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啊。”
说来也是巧,一同前往办公室的,绝大多数都是和林慧一个宿舍的,这不整个宿舍都遭了雷霆之怒。
月考三谈话
第三次段考,林慧依旧没达到班级前十,更没有达到班主任上次谈话给她定下的目标——年级前三十。
她缩着手,站在办公桌的侧角落里。“张老师,这次我总体成绩比上去了,但是没达到你的要求,还有就是英语还是没上去······”
看着一直低头摆弄手机,好像没在听的班主任,林慧不禁一颤,声音低落,十分突兀的问道“老师,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听得此声,班主任立即抬头,回复道“没,我听着呢,学校有个事特别急。”说着还把手机屏幕给林慧看了一眼。
考试结束后变的不仅是分数,还有座位,从班级中间第三排,到倒数第二排。等到林慧在倒二排呆了近一个半月后,与之到来便是期末考试。后黑板经过三四天的赶工,已然是一块个人校级排名分布表。
学号前十中,偏生混进了一个林慧,高高的也低低的,扎眼的很。
晚上期末考试动员班会,班主任挨个挨个分析每个人的三次排名,轮到林慧时,她低着头,手中捏着一只中性笔,掉了笔尾的笔身轻易的就被捏碎了,耳畔好像传来了班主任的一句“当然了,林慧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只是事与愿违,即使林慧天天用鸡蛋贿赂,拽着后座的数学课代表万兆阳问题目,天天使着劲背英语,没事便揪着物理课代表,蹲着物理老师问题目,但她的期末成绩非但没进得了年级前三十,反而还退了。
04三角函数,捕蛇新说
也许别人预习数学,不必写完整张学习案,但每个高中生应该都是要熟读背诵三角函数的。
黑板上满满的都是老班写的笔记,上面的人熟练输出,下面的人一脸蒙圈,却不敢停下笔,却不想时不时会落入陷阱。
“呀,写错了”老班一脸无辜的看看黑板,再看看闻声抬头的同学们,然后一把抄起黑板擦,留下一连串的胶带拉扯声。又或是讲题时,错了答案,被指出后,又一脸高深的“我就是看看大家有没有质疑精神,有没有好好上课”。
这边刚记下所有的三角函数公式,还没来得及缓缓,那边老班就悠悠开口,
“大家是不是经常英语听写啊,俞老师经常在办公室说,下课她还没走呢,你们就掏出英语书开始背,一问才知道下节英语课要听写,大家这么积极吗,那我们也来几次听写,就听写三角函数。我不听写公式啊,我出题目,找人上来做,哪里错了就罚哪里的公式,以百量算啊,要玩就玩大的”
老班施施然一笑,来时不带半份教案,走时丢下重磅炸弹。
有人深受青睐,一次露脸,百倍公式偿还。有人沉寂人海,心存侥幸。有人另辟蹊径,仿写《捕蛇者说》,刻画神仙画面,一篇《诵数学公式者说》算是被他玩熟了,不仅有语文老师云云姐向诸多老师分享,更是惊得书记亲自在朋友圈里为他打call。
诵数学公式者说
高中数学必修四有奇章,曰三角函数之诱导公式。一班人遇之,则颜色大变,无不唉声叹气。若识记之,则得高分;高分则得高考;故安中之师皆喜之。阳哥以师之权令我等记之。翌日提问。课罢,我等如热锅之蚁,无不颤栗。
戊戌之秋,十月二十日,申时已半,吾同桌问曰:“汝今能背乎?”吾故作镇静,对曰:“浪,乃吾之标签也(想吾才高八斗,因肤色之黑,人称“浪里黑条”)。既黑而厚之,又何惧哉?”同桌大怔,继而狂记书本之公式。室内如沸水,沸沸扬扬。吾外虽镇静,内则如乱麻。实吾尚未记牢其中之一,只得闭目拜佛,以渡此劫。
酉时将至,阳哥疾步向前,如乘奔御风。在场者无不低首作读书状,恐上黑板听写焉。赵氏、张氏、程氏、陆氏不幸,俱中选。吾如释重负,一复往日之“雄姿”。
听写之时,可谓度秒如年,四君子激战于黑板,皆败于阳哥之题。台下徐氏与唐氏因多舌,为战争之余波所及,不幸“负伤”。赵氏大败,条款曰“赔偿300遍”,张氏、陆氏则需150遍、250遍。程氏惨败,大戚,汪然出涕。杨氏见而怜之,为之辩;不料败于阳哥之逻辑,亦“赔款”。战火蔓延,台下之人,皆不敢言。
救世之铃既响,阳哥得胜而归。陆氏长叹苦笑曰:“吾之幸尽矣!”破室内之宁静,暖教室之寒气。众渐缓和于内心之恐惧,复谈笑其幸运而哀四君子之不幸。吾仰天大笑出门去,乐极而扭腰,颓然归位。同桌视之,不齿,冷笑曰:“汝飘甚矣!”对曰:“甚矣,汝之不惠!吾既躲得过今朝,必能躲得过初一十五。况虽纵赔款割地,而犹有法宝,因而足可狂浪。”同桌叹息,觉吾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吾则心知肚明,因碍于面子,只得故作从容,誓死不降。又忆及,阳哥放言两日后与我等再战,一众人等,立兵慌马乱。
我等只能纸上谈兵,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呜呼,有何万全之计能全自身立于不败?天曰:“只得努力学习,极力背诵,若用之如行云流水,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阳哥相较,未尝易量!”但天安知公式之毒有胜大麻者哉!
吾心彷徨,故为之文以志,以俟夫能解惑者得焉。
(已获原作者授权)
05行至此路,再别重逢
2019年3月28日晚,新高考模式的文理分科结束,一班解散,物地生四班成立。
晚上,班灯熄灭,所有人都围坐在教室里,看着《猫和老鼠》。四集结束后,灯光大亮,老师们从办公室鱼贯而出,老班也拿着一张纸,走进教室。
老班捏着分班花名册,分班花名册攥着一班众人的心。
“之前有同学问我会带哪个班,我没说,怕影响大家选科,现在结束了,也可以告诉你们了。我带物地生,在四班当班主任,顺带一班的数学。”老班开口道。
许是时间充足,又或是老班想要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又或是一张纸盛不下每个人的前途。总之,老班一个一个报每个人的去处。不知过了多少人,林慧已经紧张的麻木了。
“林慧,四班。”林慧一愣,随即晃动同桌的手臂,欣喜万分。那年军训,她说想要三年都在张阳老师手下,如今倒是真的实现了。
坐在教室里,半年间发生的事情依旧如新。
老班介绍自己,“我叫张阳,阳是太阳的阳。今天我就跟你们说清楚,谁要是以后把我的名字写成恣意张扬的扬,别怪我罚你们抄写我的名字。”然后路琴果真就被罚了。这位爷上课从不带教案,同学接长龙报一个答案,他填一个,属实是安中带头摆烂第一人。
“啧,就你们这个脑子,是怎么考上安中的。”
虽然常气的人头疼,但是他就是知道你答案错了。那试卷的最后一题,他也总是现场演绎头脑风暴,解题过程中还能回怼一下唐同学路同学等一干人。
总是公务繁忙的老贝明明已经五十多了,物理课上却总像个小朋友,却又电话不断,元旦晚会上更是唱了一首《采蘑菇的小姑娘》。老贝好像凶凶的,其实他不知道,最反差萌的就是他,一口江普话可爱死了。哦,对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小鱼锅贴了。
钟爱大熊猫、花样背书,这周击鼓传花,下周男女PK的云云姐,总是被学生和其他老师调侃最无地位;
经常丢三落四,不是找手机就是找包的娟娟总是会羡慕英语课听写前的氛围;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姚姚,却是个大忽悠,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最后总以“我瞎说的”结尾,所以这就是地理是玄学的原因吗?
还有,卫老师,一个让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老师,却常常让我破防落泪。
06趣师多多,趣事多多
提及课堂趣事,不得不说说数学课,只是趣事实乃“去世”。
一节数学课,绝对可以让你感受到黑云压境的紧迫感,虽敌方只一人而我方盛其三十余倍,但丝毫不影响我方长他人志气。
张老师轻飘飘的一句话,这节课让同学们自由发挥,让座下不知多少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头埋到了桌子下。
那些早在之前课上发挥过的人尚且在心里暗自窃喜,而对那些濒临者来说,简直就是害怕担心极了。瞻前顾后,既怕一个不小心与阳哥对视,提前上了刑场,又怕先行者抢了自己的拿手好题,只想遁地消失,以逃此劫。
奈何我等皆是凡子,又不得心怡之冷静,轩雨于浩之聪颖,只得瑟瑟发抖,蜷于桌角,借前桌之宽大身躯,试图让自己消失在杨哥视野中。
我等小辈精打细算,只为觅得那一见中意的数学题,不至于上台后,被阳哥三两个“为什么”驳倒,一两个“对嘛”吓到失语。
奈何我等道行太浅,小心思皆被阳哥洞悉。这届老师可真难带!。
这边,彩霞正欲起身,一求一死,谁知阳哥突然一句“来,杨立,挑一题。”一语惊起千层浪,让原处于安全区的小组四人顿感惊愕,原已平稳的心跳,刹那间提速。“彩霞,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你们说,接下来是往前走,还是往左走呢?”
阳哥施施然一笑,着实让人惊悚不已。
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断的看向时间表,期盼时间能过的快些,不要轮到自己,,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你永远无法想象数学课会发生什么,从阳哥进班开始,战争就开始了。
进门瞬间,我们就自动地全身的感受器调动了起来,但凡嗅到他一丝丝的烦躁,就会在心里演变出数个版本的数学课,只有更恐怖,没有更轻松。
若是阳哥少有闲暇,而恰有同学得其青睐,那么这节数学课便会妙趣横生,,笑料不断。其实原本你是不愿意笑的,但是吧,你一看阳哥努力憋笑而最终按捺不住的样子,一切都只得破功。
数学课之趣之惧,须得亲身经历后,方有不凡之感。经此一课,吾等凡人借由重塑自身之飞升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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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高二下,一日英语课下,喜哥在讲台上整理教案,课代表李宇从后门走进,代班主任传话。
“林慧,张阳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本是平凡生活中的一件平凡小事,毕竟私下里给老师们取外号,直呼老师名字是不少学生的习惯。
但是呢,有的是见得了光的,有的则见不了光。
“李宇啊,听说你刚才在班级里直呼为师的名字啊。”数学课上,老班斜倚在讲桌上,悠悠开口。
底下一顿骚乱,老班开始了,趴在桌上的一堆黑脑袋默契的扭了一个角度,撇了下嘴角,不约而同的同情课代表。
“他完蛋了,肯定要被怼了”
“你敢叫为师的名字啊,连校长看到我也得叫一声书记呢。”
林慧听到这话,跟同桌小谢对视一眼,默默地对台上的老班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傲娇人格出来了。”
此后,书记便成为老班的代称了。
不过,书记之所以能是书记,还是有其书记之处的。
“你班主任是张阳啊,那你数学肯定不错。”林慧和自来熟的门卫叔叔聊着天。
“没有没有,我数学并不好”林慧礼貌的回应着。
“啧,那就是你不够努力了。之前数学组老师做了十道题,其他老师只做出来四五道,张阳做出来八道。
我侄子数学差的要死,他教过后,数学直线上升。”门卫叔叔坐在椅子上,转着笔。
“那可能,我还没到那个,程度呢吧”林慧讪笑着
‘完蛋,遇到书记的粉头了,好想走啊。’
谁让人家有傲娇的资本啊!
07疫情突袭,网课上分
庚子年初,江城爆发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为大局着想,外派人员就地过年,全国医疗队驰援江城,各地援助物送至江城。
2020年1月23日,汉城关闭所有进出通道,宣布封城。
2月2日起,全国各地高中陆续宣布线上开学,施行网课教学。
“下周一开始,我们开始网课。请大家将网名改为真实姓名都每天早上要有早读,七点之前将早读的视频传到群里。”
只有班级同学的QQ群加入老师后,显得极为规整乖巧,只有上课偶尔报出的答案。只是,吐槽群变成消息群的前一刻,就已经又诞生了一个新的充满活力的“有福同享有难退”群,每日不是满屏的答案狂飞,就是疯狂叫那个睡着的人。
这边林慧正等着上物理课,不免自导自演起来,“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们就开始了啊,早开始早结束啊。”只顾着模仿,丝毫没注意到手机左下角的麦克风没关。
林慧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群里面却已经是炸了锅了。
“卧槽,这是谁啊!”
“卧槽,老王直接傻了。”
“哈哈哈哈,老王都不说了。”
“这是林慧吧。”
“她还没发现吗!”
“哈哈哈哈哈,她模仿的好像啊,好好笑!”
“救命,怎么那么好笑!”
消息弹发的速度能有每秒三四条,终于有人想起林慧这个大冤种了,连忙消息轰炸通知她。
林慧手忙脚乱关了麦,“我擦,忘关麦了,我以为它进去就是闭麦的。”“哈哈哈哈哈,两年恒快就过去了。”
出了林慧这么一个大型社死现场,老王也不再说他熟悉的开场白,直接就开始上课了。
大抵是三月中旬,安中通知学生返校领取所需课本和习题册,书记好似一如既往的有事,将分书的活计丢给了林慧。
“林慧啊,你这个寒假是不是瘦啦,没认真吃饭吧。”林慧正站在班级书堆旁边,便听见不远处老贝传来的声音,身边还有笑意盈盈的老王。
“哪有,我可认真吃饭了,衣服衬得我瘦了。”
“在家要好好吃饭呐!”
“嗯,会好好吃饭的。”林慧像捣蒜一样点着头。
当网卡遇上排列组合,暂且不说别的,一定是很废书记口水的。
“老师,我刚才一直网卡,啥也没听到,能麻烦您给我再讲一遍吗?”难得林慧开窍,竟然打电话问题目了。
还未反应过来,书记便一个电话打来了。
“你哪道题卡了?”
“就那个第六题吗,说甲乙两人选课的。”
到底是一对一讲题,林慧很快就明白了。虽然说即使有什么不明白的,林慧也没那个胆子再说些什么。
当晚,书记便分享了一条朋友圈“排列组合妥妥的学生噩梦。”附图一张满是红彤彤C和数字的习题册图片,谁能想到一页不过12题,书记讲了两节半课。
3月31日,距离原定高考时间还有67天,教育部宣布2020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延期一个月举行。
4月8日零时起,江城,解封!
4月日,安中宣布恢复线下授课。只是前三周,除住校生外,全校走读生没有晚自修。为了弥补网课的窟窿,林慧异常坚定的继续选择住校,终于在三周里,补完了落下的生物课程。
住校多有好处,但弊端也不是没有,比如吃饭。高二年级比高一年级多个听力,吃饭时间延迟。为了赶上晚上的一段饭,林慧常常听完听力就往食堂冲。
周围的人都在慢慢的收拾书包,林慧摔笔而去,路过许钦时,难免不被调侃,“你跑的快呢!”“不跑快点没饭吃啊!”还未说完,人已经下了一楼。
好在这样的日子也没多久,五月中旬,全体学生恢复晚自习,林慧终于能够踏踏实实的吃顿饭了!
08施氏食狮,侍氏谐音
“你们总说我shi和si不分,今天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是一文一音。”
南城长大的周奶奶有着一口吴侬软语的方言,当教师近三十年,普通话早已顺溜的不行,却没想到遇到了侍鹏翔,暴露了自己的平翘不分,每每上课点道侍鹏翔,总不免被同学们调侃,当堂纠正。
“看吧,给你们五分钟,叫你们总说我shi si不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读不读的全。”周奶奶穿着旗袍,斜坐在讲台旁,轻轻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刘海,笑着说道。
大屏幕上一篇文言文,名字很是有趣,叫《施氏食狮史》。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施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石室湿,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施氏始试食是十狮尸。食时,始识是十狮尸,实十石狮尸。试释是事。
“我去,这玩意儿全一个音啊。”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不行,我读出不音调。”
“你读的就跟一个字是的。”
“这是著名语言学家赵元任写的一篇同音文,他也是现代语言学之父。怎么样,感觉如何,让你们总是嘲笑我。”
“这个先生好厉害啊,同音字还能写出个故事!”
“看完了食狮的施氏,那就下看看养鸡的季家小姐姐吧。”
季姬寂,集鸡,鸡即棘鸡。棘鸡饥叽,季姬及箕稷济鸡。鸡既济,跻姬笈,季姬忌,急咭鸡,鸡急,继圾几,季姬急,即籍箕击鸡,箕疾击几伎,伎即齑,鸡叽集几基,季姬急极屐击鸡,鸡既殛,季姬激,即记《季姬击鸡记》。
“哈哈哈哈,季姬急了击鸡!!”
“那个伎即后面那个字怎么读啊?”
“哪个,这不都是jiji吗?”
“就第53个字怎么读,哦哦哦,这都是ji。”
“你好像是把脑干落在厕所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自己也写上一句啊,不要求写一个故事,写一句话也行。那就动手吧,施氏和季姬们。”周奶奶边说着,边将投影仪关了。
“等一下等一下,还没看完呢。”却不想底下一群借鉴之人还未借鉴完。
“那就用两块黑板吧,每个组都要出一个哦,到最后我们一起来看看又有什么新花样。”
说完,底下便一阵喧闹。侍鹏翔也在热闹的说着话,却不知自己即将被公开处刑,成为故事新主人。
上去的人接二连三,但大都只能压住一两个字,最终都成了对偶句。
左边黑板正有人写着,方宇却从最后一排走上前,拿起粉笔,胸有成竹地笔锋刚健的写下几个字。到底是书记御用的倒计时代言人,粉笔字是当真笔直坚挺。
而那几个字虽说数量少,却也是瞬间博得关注了。
只见右边黑板一角写着“侍氏誓世食尸,逝世。”
字是端正的,可这事却是恐怖至极的,却又好笑得很。
“你们这就像是那个标题党,‘震惊!某男子吃尸体,然后死了!’”周奶奶站在黑板斜侧,看着方宇一本正经的写着,不禁打趣道。
“这种事发生在侍鹏翔身上,配度极高。他知道的。”
待方宇从讲台上走下来,一行字进入大家视野时,全班发出猿猴返祖版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侍鹏翔吃尸体!!”
“卧槽,有画面了!”
“吃了尸体然后挂了,哈哈哈中尸毒了。”
“他是多恨呐,连尸体都不放过。”
“只有侍鹏翔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侍鹏翔身败名裂,哈哈哈哈哈!”
卷三 后记
01少年心事,蓝色为调
“你今天去图书馆了?”
许久未有消息跳出的企鹅号,突然冒头了,林慧点进细看,消息来自那日后再未冒头的小沈同学。
“没啊,怎么了?”半年过去,俩人都默契的未提毕业时的事,虽然那几日显得着实尴尬与冷漠。
“看到图书馆外面有一辆自行车很像你的车,以为你也来图书馆了。”
“我懒得要死,没去,可能比较像吧(笑哭)”
两人淡淡的寒暄了几句,聊天界面便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聊天界面最上面的那条消息,还停留在21年的那个夏天。
来自那个夏天的聊天内容里,话多的是一向内敛的小沈同学,话少的冷漠的是一向话痨的林慧。
回忆起这些,林慧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提笔在那满载少年心事的周记本上写下一封永远不会送出去的简信。
“小沈同学,你好,半年过去了,我来详细回答你夏天时的问题了。首先,我得为我那时的冷漠向你说声抱歉,也许你早已不需要这个答案了,但我应该给你一个解释,即便你不会收到这封简信。
你很好,待人诚恳,为人礼貌,总是热情的帮助同学,更是比我这个凉薄的人孝顺得多。
当然了,我也没有差到哪里,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说那些话。只是我对你没有这样的感情,哪怕如那时的你所愿,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因为没有感情的基础,我根本不会去想象我们的以后。那这段草草开始的感情,对你不公平,对我不公平,对你我未来的那一个人更不公平。
如果我们有未来,那未来早该到了。如果我对你日久生情,那这三年我们也不会止步于同学关系,也不会如你所说那样,越来越远。我拒绝你,疏远你,不只是因为我对你没有这样的感情,更多的是因为,我不希望我青春岁月里那个友善总是带着笑的小沈同学,成为谁的将就,我也不可以。
我不愿意我成为别人将就的朋友,也不愿你成为我将就的一段感情。
是的,我依旧怀揣着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希望你也如此。最后,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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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你直接拒绝啦,为啥不试试呢,这有点狠呀。”
“没有,我对他狠,我对自己更狠。”
“那确实,你俩还有联系方式,你跟他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了。为啥没给自己留个机会呢?”
“这么跟你说吧,我删了之后,第二天我就后悔了。然后我又加了,没同意,然后我就
再也不想了。”
“乖乖,你这操作有点骚啊。”
“害,这。”
******
没有毕业典礼,考完即分别,林慧终于还是打听到了沈浩然的联系方式。
“你好,我是那个经常在桥边看鱼的人。”
“?”
原来只是一个人的戏码。
“说错了,我是四班的林慧。”
“我知道你,背书最大声的那个。”
“我记得你好像没参加专项计划啊?”
“嗯,太麻烦了。”
“哦,我记得后来总复习你在外面,我们班还挺吵来着,不会打扰到复习吗?”
“正经人谁复习啊。”
······
就这样,林慧和沈浩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她好像早就知道结局一般,却又死死挣扎。不常主动聊起,却总会绞劲脑汁想话题。
2021年6月21日晚,她到底还是决定坦白了,就像她们说的那样,不给他交代,也给十八岁的自己一个交代。
“沈浩然,谢谢你。我知道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当面跟你说,但是我想我是不敢的,那就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吧。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很多蛮不好的行为,也让我会注重自己的内心,让我可以遇到现在的更好的自己。可能我的话奇奇怪怪,但它确实是我心中所想。”
‘姐妹,你这话像是分手说的。’沈音在网线的另一边旁凉凉道。
林慧攥着手机,仿佛等了一个世纪,手机都快盯出孔来了。
“为啥我就纠正了你的坏习惯?
真的有点奇奇怪怪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啥感谢。”
‘我说的吧,确实让人不太好理解,反正我是习惯了。’沈音默默补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也好上来就跟你坦白。总之是要感谢的。”
“你看我的头像。”
许是林慧沉默许久,另一头的沈浩然又发了一条。
“这是情侣头像。”
林慧更加沉默。
“不好意思,那我们互删吧。”林慧纠结许久,最终打下了一行字。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这不好这不好,还是删了好,真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自己做决定吧。”
“那我就删了,最后祝你前途似锦,还有幸福。”
打完,林慧就直接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连新消息都没来得及看。
原来QQ删了好友后,是看不到聊天框的,连陌生人点赞也不会有。微信也是这样。
******
“害,结束了。但是世间花草千千万,好汉不吊死在一棵树上。”
“对!!下一个更好!!但你现在还是挺难受的吧,宝。”被实时报道的沈音,难得温柔一句宝。
“还好吧,没什么感觉,好像本来期望值就不大,所以失落也没有很多。”
“可能是你主要心思还是在高考上,对他上心但没高考上的多,所以就还好。还得是你!”
沈音还在打暑假工,两人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
“宝,我还是有点难过,有点涩涩的。”
半夜两点,幽幽的手机蓝光照在林慧苍白的脸上。
“不难过就怪了,害,那你早上学完车来找我吧。”
02万事有果,祖坟炸了
6月22日,高考成绩发布,学生返校领取志愿填报书,林慧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再也没有所谓张望窗户的动作了。
风再次走过熟悉的地方,我们都变了,他也不再是特指了。
林慧高考考得不算好,语数外物地生,唯有英语是考得最高的。三年前的她应该怎样都想不到,她最头疼的英语会成为最拿得出手的一门成绩。
「我把我能报的都给报了,四十个专业组我全搞了,提前批也报了。」
「我也一样,广撒网。问你个事,如果我第一志愿滑档了,别人的第一志愿是我的第二志愿,那别人的第二志愿会比我先进档吗?」
「不,一起进档,是按分数高低从上往下录,没录到你就继续看你的第二志愿。」
「哦哦,那我就留最后一个兜底的不就行了吗?」
「理论上是可以,但是还得多保点。咱为啥不打电话直说呢,打字它不累吗?」
「行。」
······
「你都报了啥?我报的都是宿舍条件老好的学校,要把生活质量抬高。」
「哈哈哈哈,我一个宿舍都没看,都看的排名。本科第一志愿是宁城林大,要是我能上,我住草房子都行,完全不挑。但我感觉我应该上不了宁城林大,分不够。」
「我录取出来了,二师!!」
「这么早吗?我到现在都没查到呢,我怎么感觉我考不上了。」
「你别急啊,咱俩这应该不一样,我是艺术生,你是文化生,有区别的。」
「我已经查了好多次了,一直没有,我还是等等吧,等到25号再说。」
******
越来越多的同学在空间里晒着自己的录取结果,林慧也是憋不住了。
界面跳出来,看到平林大的那个瞬间,林慧像一只土拨鼠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蹦着尖叫着,“妈!妈!我考上了!林大录了!录了!我考到首城了!!!!”
“真的!林大录了!!”听到声音的母亲从房间一路小跑过来,外婆跟在后面激动万分。
「你再查一遍,再查一遍!!」
「是的,真录上了!!」林慧在母亲和外婆的注视下,又查了一遍。
「姐妹,林大录了!!!」趁着母亲和外婆到一旁打电话通知父亲和阿姨们的空隙,林慧连忙跟沈音分享。
「!!!卧槽!!!!姐妹你牛啊!!是你喜欢的专业吗?」
「不是,专项计划分给咱们省的没有我喜欢的那个专业。我的天,我查成绩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我刚才都跳脚了!」
「那肯定啊!卧槽,我自己都没那么激动,我的乖乖!没事,到时候蹭课嘛!”」
「是的,说不定还有机会转专业。」
「你之前还怕上不了宁城林大,结果直接上了首城林大!!」
「你还别说,我刚才可高兴了,现在反而是害怕慌张。别人都是实打实考上的,就我是计划上的。」
「诶呀,你别这样想,报这个计划的人那么多,可是就只有你上了,说明你也不差啊。而且既然老天让你来到这个地方,必然是有所深意的,也不可能光是运气。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大学咱在继续努力嘛,拜托,彪上超厉害的!!!」
「嗯嗯,既然都彪上了,那就甩不下来了!」
******
「人家最多是祖坟冒烟,你家这直接祖坟炸了呀!!!运气爆棚呢!”
朋友版升学宴上,杨姨感叹道。
还记得高考前,母亲跟林慧说平林大的计划通过时,她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不是确信,而是从未想过。
我想过和我觉得自己可以上是两码事。
录取结果出来七八天了,林慧才敢跟书记报学校,不是稳重而是担心再出乱子。
2021年的夏风吹过了教室外的长廊,带着少年们的情丝与期盼,呼唤来属于收获的欣喜。林慧如愿上了平林大学,沈音、贝贝、方宇如愿报考了理想的学校。升学还是复读,都是我们每一个为自己选择的路。
我们都勇敢的奔向了自己的前程。
林慧说
我最怀念的高中时光,就是和方方做同桌的时侯。
我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情绪化的人,经常会因为一些事突然变得很低沉。但是方方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很幽默性格也很好。我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会沉默寡言,但是心情好的时候又会很话痨,是一个蛮极端的人。他会很轻易的就捕捉到我的情绪变化,然后跟我说很多话,帮我排解我的坏心情。
我以前的很多习惯,都在和他做了同桌后改变了。
我以前上课不会说话,但现在我会和他讲很多话;我以前不会和同桌讲很多事,但现在我会和他分享很多,我们喜欢的人,喜欢的零食;我以前不喜欢别人上课或是自习的时候唱歌,但现在我还会求着他给我们唱歌;我不会给别人抄作业,但现在我会帮他打掩护······
我们之间有过矛盾,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这个同桌。
我在高中班级里面算不上优秀的人,有时候还是一个挺麻烦的学生,但是我遇见了特别好的老师。
我高一见到卫老师时就觉得他和我初中班主任太像了,然后,初中被支配的那种痛苦就涌上心头。高一一整年的英语倒数,每日听力训练错题数无一不是12+,再看看别人的,均小于2。
别人是漂亮的Good,而我的却是一溜的God。
听力结束后的回顾时间,别人绰绰有余,只有我不够。当别人都在偷偷摸摸写数学作业了,只有我还在看原文。每次考试结束,卫老师总会报成绩,从上往下,班次年次一个不漏。而我总是倒数的,150的卷子我很少能拿到100,那种无力感伴随了我两年半。
每次有什么绝对不能错的时候,一定会有我。那时我的愉快很简单,如果有一篇阅读全对,或是完形错的很少,我一整天都会开心的。但同样,我的悲伤也很简单,我会因为一篇完形填空、一篇阅读做的不好,而否认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到了后来我甚至不敢去找卫老师,因为我一直没有进步,我怕他觉得我这个学生是在作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不会放弃自己,但我怕他放弃我,如同我害怕书记放弃我一样。我怕他们因为我成绩一直都上不去而放弃我。
但是他们总是会在我摇摆的时候,给我坚定的回复。
高二那年段考,我语文答题卡没有涂,我们班语文成绩从年级第一变成了第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但是那一次书记没有责备,周老师也没有,反而是好多老师来安慰我。后来每一次考试,只要我坐在书记跟前,他都会在提醒大家涂答题卡时,特地强调我一句,“尤其是林慧啊”。周老师还调侃说,我这些分价值连城,一分千金。
周老师是芸芸姐也是周奶奶。她像极了江南女子,却又充满活力的,会给我们放歌,想各种方式让我们比赛背书,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而叫周奶奶则是因为,她有次跟我们分享她坐公交,遇到一个抱着宝宝的年轻妈妈,起来准备让座,然后人家妈妈说‘不用不用,奶奶你坐!’后来我们班就会叫她周奶奶。
老贝是我们那一届的年级主任,又因为我们是高考改革的第一批学生,总是很忙有很多会,但是他总会在我需要答疑的时候,挤出时间挤出精力,哪怕我很笨经常要讲好多次,他也不会烦。他只教了我一年,但是剩下的两年,他也总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给我帮助,给我一颗定心丸。
娟娟是我的生物老师,一个超级可爱的老师。明明基因概率题算的又准又快,可就是常常会丢三落四,今天找手机明天找杯子后天找包,总是羡慕卫老师,因为他可以让大家利用课间背书。其实我们哪有那么勤快,只是怕听写而已。日常就是催我们多写生物卷子,催我们背知识点,催我们算概率题。
高高是玄学代表,上课天南地北的吹,最能代表他个性就是他的手机铃声了,《酒醉的蝴蝶》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经常在我耳边想起,他手机铃一响,我旁边的方方就会跟着哼唱起来。
在那些成绩毫无起色,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日子里,是这些老师一直在拽着我,包容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会努力解答我的疑惑,哪怕只是我的臆想。
我原来写这个故事,只是因为铁树难得开花,而且又具有戏剧性。但是我写着写着,却发现我早就放下了那个人,而让我真正一直坚持写完的是我的三年高中,普通的而又戏剧性的高中。有我短暂青涩的感情,有我一直爬不上去却最终诠释坚持的英语成绩,有我被怼的哑口无言的社死现场,更有我不断前进的脚印,有我那些可爱的老师和同学,有我如数家珍的的美好记忆。
我的青春没有漂亮的裙子,没有高光时刻,也没有男主角,但是我有他们,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的青春,平凡的平淡的,却独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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