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 年我和一名国民党空军相识。我们曾经陷入热恋,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却又因战火分离失联,彼此足足寻找了对方近 50 年。
2019 年,共和国 70 华诞前夕,电视台的记者突然来敲我的门。
他们给我看了 70 年前的一部纪录片《彩色新中国》。
一群少年拿着画具,说说笑笑走出国立艺专的校门,去西湖边写生。
走在前面,穿着橘色衬衫,背带裤的那个人就是我。那时候我 17 虚岁,只有 16 周岁。
前面穿背带裤的就是我
是苏联来拍的,学校通知说要拍纪录片,让我们穿漂亮一点。我正好买了一件新衬衫,就穿上了。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已经 70 年了,我都 87 岁了。
我第一次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像,真是年轻啊,风华正茂,正当青春少年。
西湖边写生
那时候,我正在和一个空军谈恋爱。我们深爱对方,已有白首之约,却被战乱冲散了。
这部纪录片,又让我想起了刻骨铭心的那些前尘往事。
笕桥航校
1、第六次上葛岭寄托相思
1993 年,婆婆和丈夫病了十多年后相继病逝,我也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丈夫的妹妹一定要邀请我去美国散散心。
说实话,我很不想去。这大半辈子,一直在苦难中歌唱,仿佛已经活过了好几个世纪,感觉心气耗尽了。
我刚刚重新捡起画笔,每周都要去学画。这是他替我选的志向,我要把它继续。
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签证被拒签,我就待在上海,好好喘口气。
没想到,签证特别顺利。
出发之前,我又去了杭州,再次登上葛岭。
这是我和他分别后,第六次来葛岭了。
四十七年前的往事就像在昨天:葛岭蔷薇满坡,绿树葱茏,我和初恋情人余其濂在这里情定终身。
1993 年,我已是个六十岁的老人,形单影只。而他,不知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我们定情的初阳台
冬天的葛岭寒风阵阵,满目萧杀。我呆呆坐了一个下午,老泪纵横,感慨万千,写下一首七言《重游葛岭》。
「重登葛岭忆旧游,昔日蔷薇今枯柳。
残垣留得踪迹痕,不见君影五十秋。
寻寻觅觅心幽幽,凄凄苦苦已白头。
江东流不复返,隔海遥寄一腔愁。」
这条路,我们走过无数遍
1994 年 1 月 4 日,我从上海飞往美国亚特兰大。
我居然要踏上美帝国主义的土地了。
看着脚下的陆地渐渐变得模糊,黄浦江越来越细直到消失。我就想当年他驾着飞机从上海五角场起飞,看到的景象也是这样的吧?每次飞机起飞,他会不会也像我挂念他一样,想起我呢?
空姐送给每位乘客一个飞鹰小挂件的礼物。看到那个小飞鹰,我眼泪就出来了。
他当年在笕桥航校上学,制服上佩带的就是这样的飞鹰标志。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我把「飞鹰」紧紧攥在手心,满脑子都是他穿着空军制服,年轻的身影。
笕桥空军航校学员
到达亚特兰大第二天,小妹妹请了一些华人朋友到家里来为我接风。
到访的客人中,有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先生,是当年国民党的空军,一口京片子。
听到「空军」两个字,我的头「嗡」的一声,其他的话都听不见了……我双手扶着桌子,脸色苍白,汗水直往下流。
妹妹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她哪里知道我心里的翻江倒海啊。这个藏在我心里近五十年的爱人,是我一辈子的伤痛,触碰不得,一碰就要命。
我头很晕,大汗淋漓。先是飞机上的「小飞鹰」,现在又是「空军」,我觉得不是巧合,是老天在给我指引,要我去找他。
2、留在美国找他
1946 年认识他的时候,我才 13 岁多一点,他 24 岁。
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都是他当年的样子,瘦瘦高高的,穿笔挺的空军制服,笑起来很儒雅。一开口,很好听的国语男中音,真的会迷死很多女孩子。
我第一次见到余其濂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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